友谊万岁!

作者:李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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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林知秋起床的时候,日记本掉落在地上。她捡起来,恍惚了一会,收拾自己就出去做早饭
      客厅里,任宇涵居然看了通宵的电视。眼里都泛着血丝。见她出来,哑着嗓子“不用做我的早饭。”
      她呆愣在原地。点点头。
      早上多出了一点时间,她却没有待在家里,出门去了剧院。
      今天似乎还是阴天,她准备下车的时候发现落起了小雨。可是车里并没有伞。她踌躇着,摸出一根烟来。
      扣扣
      有人敲打她的车窗,她降下车窗。
      是她的同事,一个叫vesca的老太。唱歌剧的,如今在做剧团经济。
      “嗨”她和vesca打招呼。
      vesca举着伞,善意的笑笑“能借个火吗?”
      “当然。”她从车上下来,给她点烟。
      vesca点着烟,并不过多聊天。已经朝剧院走去。
      林知秋还在淋雨,这老太太真是冷漠。她将包包举在头顶,一溜烟的跑进去。
      或许是早上的小插曲,林知秋淋了点雨。到了下午就有些喉咙痛。她只想着回家煮些姜可乐,然后好好睡一觉。
      收到任宇涵的短信,他说要吃龙虾。这个季节,得开车去码头买龙虾,亲自料理还十分的麻烦。她却抬手回了一个好。
      下班之后,下起了大雨。林知秋依旧开车去了码头。
      因为雨势过大,许多小摊贩已经收起了摊子。雨刷快速的刮走雨水,她打量一眼码头,见到还有一个人正在抬着箱子往船上搬。
      吧嗒,她解开安全带,冲了出去…

      指针转向七点半,林知秋还没回家。她五点就下班,今天也没说过会加班。
      咔哒,门开了。
      林知秋湿着头发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她将门关上“等很久了吗?饿不饿?”
      任宇涵瞧一眼窗外的风雨,随意道“你怎么迟了?”
      她脱鞋的手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路上遇到车祸,堵了会车。我现在去做饭。”
      她连衣服也没换,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任宇涵沉默看她利落的收拾龙虾,以及脚下那滩滴答的水渍。
      八点的时候,她把龙虾面端出来。浓重的迷迭香的味道,她一时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已经第一时间转头。
      任宇涵把餐具放下“不吃了。”
      她有些许抱歉,柔声道“抱歉,给你煮别的。明天再买一次龙虾好吗?”
      “倒胃口。”他丢下伤人的话语,离开餐桌。
      林知秋对着龙虾面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曾经最烦包子性格的人,按照以前她能按着他的头,塞进龙虾面里。
      可如今再大的火气看见他空荡荡的裤管,除了愧疚和闪躲,生不出别的情绪。
      她快速的又煮了一碗面,放在桌上。到他门口轻声道“我煮了面,在桌上。”
      她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都疼。洗了澡来不及煮可乐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林知秋发起了烧。她试着爬起来上班,尝试了两次还是起不来。她只好打电话请假。
      班可以不上,但是早饭不可以不做。她勉强又休息了一会,爬起来做了一个三明治。
      任宇涵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倒咖啡。低着眼,沉默又温驯。
      她倒好咖啡,看见他。“早餐好了,你吃吧。”
      “你的声音怎么了?”他皱眉。
      “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睡一觉”她连笑都挤不出来。收紧外套,脚步虚浮的回了房。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她依稀觉得有人来摸她的额头,但又觉得是她高中有一次发烧时候安戈摸她额头的手。
      她再醒来,窗户外已经黑透了。屋子里也没有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儿…愣愣的躺在床上发呆。
      好久她才想起来。意大利。离家11622公里之外的地方。她睁着眼,望着屋顶发呆。
      拥着被子靠在床头,她从床头柜上摸到烟和打火机。打了两次火才着,她一只手揪住被子按在胸口,另一只手夹着烟送到嘴边。
      指头和唇碰到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有些手凉,徐徐吐出白烟,歪着头。
      她拧开床头昏暗的灯,找出本子,抵在曲起的膝盖上,提笔
      12月15
      不知道今天的天气。因为我没有出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不知道时间感觉有些慌张也有些喜悦。
      这个冬天又要过完了,情况依旧糟糕。没有改善,我的烟瘾越来越重,手指上已经有了老茧。觉得挺好的,起码让我知道日子不是一成不变的,至少得有些什么不一样不是吗?
      你呢?变了吗?还记得我吗?恨我吗?
      笔尖停了停,她又抽了口烟。
      啪!
      突然亮起的灯,她抬手挡了挡。
      “你醒了?”任宇涵的声音。
      她合上本子,赶紧把烟掐灭。“嗯,你饿了?”
      他下巴的线条越发刚毅,黑着眸子盯着她。
      她掀开被子的手顿了顿,疑惑道“怎么了?”
      他冷了脸“以后别再家里抽烟。”
      她喉咙紧了紧,有些赫然“抱歉。”
      砰的一声,他摔上门。即使短暂,他还是看到了,她红着眼…没有眼泪,红着眼愣神抽烟的样子,无助又迷茫。
      他回厨房把火关上,锅里还煮着粥。他忿忿的端起来就走向厕所,最终,还是又放回了桌上…
      自那以后,她的钱更少了。显然是他算好的,没有烟钱…
      她并没有问过,一如往常。
      她开始不吃饭,把钱省下来买烟。每次午休她就靠在楼梯间里抽烟。
      身后的楼梯间开了门,她夹着烟回头。是vesca,这个老太太从包里掏出烟,和她对看一眼。
      她礼貌的笑了笑,掐了烟准备回去。
      “zhiqiu。”她不标准的发音喊她。
      “vesca,有事吗?”她觉得有些突然。
      vesca从包里掏出一个牛角包递给她“给你吃。”
      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意,她咬紧嘴唇。不敢接过来。
      那只略带沧桑的手又凑近了,带着暖意“我的女儿和你一样大。你母亲如果知道你不吃饭,会很难过。”
      毫无预警,她的眼泪砸下来,滴在vasca的手背上。她慌乱又害怕,立刻替她抹开手背上的水渍。
      vesca趁机将牛角包塞到她手里,有些心疼道“神说,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她握着手里的牛角包,睁着眼轻声问“神真的这么说吗?”
      “当然”vesca笑着。“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如果你需要,你可以把我当作神父,和我祷告。”
      林知秋摇头,感激道“谢谢您,我不需要。”
      vesca只是微笑,摸摸她的头。“好姑娘。”

      神说,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她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眉眼淡漠。一时有些恍惚,这个人是谁?这不是她,那个神采飞扬,明媚爱笑的女孩。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合上后视镜,慢慢朝家开。车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突然想抽烟。把窗户降下来,趁着红灯点烟。朝窗外吐一口烟,袅袅白烟里,她舒开了眉头…
      任宇涵还在客厅里就听见她今日兴致颇高和邻居打招呼,然后开门进来。
      她扬声道“涵子,看我买了什么。”
      她回来的路上,看见了一家画材店。进去之前心情还捉摸不定,出来之后豁然开朗。她提着颜料和画笔走到客厅“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要不要出门写生?”
      任宇涵呆呆的看着那些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工具,回过神来。终于发怒“林知秋!别再提起画画这件事!”
      她安抚道“涵子,冷静一点。”
      他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逼近她,口气嗜血一般“别他妈自作主张!”
      林知秋定了定神,戳穿他“你要消极到什么时候?一直这样到死吗?”
      他瞳孔收缩,语气阴挚,字字珠玑“耗不起了?这是你的人生不是吗?”
      她不可置信的对上他的眸子,见他恨意扭曲的五官,有一丝觉得陌生。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颤抖着,喃喃自语“是,这是我的人生。”
      他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灼热,难忍。
      林知秋松开手,踩着地上的画笔逃离。
      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关上房间的门,抵着门框发僵。
      想抽烟,可他不允许自己在家抽烟。她并没有带回来过。
      她着急的翻箱倒柜,期望能留下来一支。一支也好,就像一个吸毒的瘾君子。她压抑的难受,快要窒息。
      没有,没有烟。
      她颓然坐在地上,却瞥见了抽屉里露出一小截的红色。
      那是一把瑞士军刀。她鬼使神差的把刀拿出来。
      锋利的小刀,在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有一圈光圈。
      她卷起袖子,冰凉的刀刃抵在温热的手肘内侧。对比明显,她丝毫不害怕。
      稍稍用力,手上的肉陷下去,慢慢冒出血珠,夹杂着疼痛。她的内心竟然有一丝快感。
      她听见自己漂泊的声音“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闭上眼,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过。呼吸慢了下来。
      门口响起来脚步声,一顿一顿。听的出来并不流畅。停在她的门前,她听见任宇涵略带懊恼的声音“小秋,你在吗…”
      握着刀,这次划在大腿上。鲜红色的血液,叫她放松了一些。
      日子过得很快,那次画材事件之后。两个人之间好像打了个死结,别扭又奇异的生活在一起。
      林知秋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但奇怪的是,烟瘾似乎小了许多。夏天的时候,她又升了一次职。
      可是,她却没有再穿过短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沉默,这个东方女人让许多意大利人觉得神秘。快要三年的时间,她从来没有娱乐活动,工作起来一丝不苟。明明收入可观,看起来却非常拮据的样子。
      抽的烟也是黑人才抽的最便宜的那款。呛人又伤身体。
      可就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她从家里出门赶去歌剧院的时候。在桥上看见有人在拍婚纱照。
      男的看起来温文尔雅,不太年轻。女生笑颜如花,倒是登对。
      她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看。猛的踩住刹车,那是…季婉言。
      她结婚了?
      她的车就停下桥下,季宛言和那个人抱在一起,假装往桥下看的样子。
      她呆愣,已经是绿灯,却踩不下油门。那是故人…
      响彻的喇叭声,吸引了在拍婚纱照的季宛言。她看向造成堵车的罪魁祸首,一时有些讶异。
      透过玻璃,那人实在像林知秋。两人应该是对上了眸子。
      她疑惑,探究。
      她慌乱,躲闪。
      唰的一下连忙开走。
      “好。我们休息一下,换个场地。”摄影师说。
      季宛言提着裙摆,对未婚夫道“我打个电话。”
      走到一边拿出手机,林知秋不是失踪了吗?那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他发疯一样的在找她。
      可是如今,他好不容易过上了新生活,还有女朋友,要不要和他说呢?
      季宛言踌躇,想起当年。
      虽然已经有了新生活,她并不大度。当初给她痛苦的人,应该得到回馈。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来。入耳的是一个冷漠客气的男音“喂。”
      她勾起嘴角“是我,宛言。”
      男人的声音好似并不期待故友“有什么事吗?”
      她撩一把被风吹起的长发“真庆幸你没有换号码,你一直这么念旧吗?”
      对方似乎不像以前那样装冷漠,嘴里都是真实的疏离“我可能有些忙,没事的话,我们下次再聊。”他急忙的要挂断电话。
      季宛言冲口而出“我看见林知秋了!”语音刚落,她有些得意“她看起来…”
      他的语气依旧平常“替我问个好。”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还是挂了电话。
      季宛言皱眉,当初他看起来那么在乎林知秋,要替她坐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当年找她的日子狼狈的令她咂舌……
      可又想起不久前在宴会上遇到的他,成熟稳重,再和以前那个他不一样。对待臂弯里的女人,似乎也是上了心的。
      两个人的相处和林知秋的鸡飞狗跳不同,似乎很有默契,也很合拍…
      算了,和她无关。
      林知秋把车开的飞快,放佛全身都裹上了一层薄薄的保鲜膜,挣脱不开,越动裹的越紧…
      当年的事全都浮上眼前,她在包厢里无助的哭。他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她,那么温柔的样子“别哭了,哭的我想掐死你。”
      他总是这么吓她,把她掳走。按在沙发上。又凶又狠的逼她,要她说他是最重要的人。否则也要掐死她。
      她又有一种喘不上气的错觉,堪堪停好车,着急的在包里找烟。她暴戾把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
      扣扣。
      有人在敲车窗,她抬眼看去。是有些担心她的vesca。
      她着急的去开车门,好容易把车门打开。脚步虚软,她一把抱住vesca,像抱住一根浮木,语气哀求“神父,我需要祷告。”

      两人坐在车里,林知秋看起来有些低迷。
      vesca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zhiqiu,别害怕。”
      她双手交握成拳,抵在胸口,闭上眼。“神父。我很痛苦。”
      她似乎异常艰难,一双温暖的手握上她的手,给了她一丝力量。“所有苦难,你都可以祷告。”
      她的心跳的缓慢了些“神父,我有罪。我离开了我的家人,从未尽孝。我抛弃了我的爱人。不理不问。我搞砸了朋友的人生,却背负的异常痛苦。”她又紧了紧手“我很迷茫,我觉得自己很糟糕。”
      vesca收回手,安慰她“你不应该这么想。上帝爱每一个人。他没有忘记你。”
      林知秋睁开眼“我知道。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vesca笑起来“跟着我念。”
      林知秋又闭上眼。
      神啊,求你留心我的祷告。求你侧耳听我,应允我。神啊,我知道艰难困苦乃是属灵训育的工具,因此求使我遭难之时有积极信靠的态度。有无所畏惧的勇气,有睿智聪慧的脑袋。
      两人同时睁开眼,vesca的眼神给她些许平静。她递给她一根烟“想抽烟吗?”
      角色转变的太快,她笑起来,接过烟“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迷人。”
      vesca点烟,想起了以前。看一眼身侧的她懊恼的说“不,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觉得自己很糟糕。”
      “真的吗?”她也放松下来“您这么说,似乎是为了安慰我。”
      “并不是的。”她苦笑。“我的女儿高烧40度的时候,我为了竞争苏姗那,并没有将她亲自送去医院。是我的丈夫,开了一夜的火车之后,劳累的送她。他们一起发生了车祸,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林知秋愕然。“对不起。”
      vesca抽一口烟“该道歉的是我,我死后一定会下地狱。再也见不到他们。”
      “不。”她扬声道“您让我好过很多。”
      她剖开心肺“我害我的朋友没了一条腿”她在自己膝盖处比划了一下“从这儿开始。我答应他要背负起两个人的人生,一开始我以为这很轻松,熬到现在,我常懊恼。当初不该冲动的,我没有了家人,没有了恋人。我觉得很累。”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选择。”
      林知秋沉默,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人生没有如果。”
      从那天开始,她觉得和vesca亲近了许多。她觉得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倾诉,生活好像终于好过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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