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独白

作者: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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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于简是不喜欢宁作均的,这是从1998年开始的事,那时的他们还是才告别开裆裤不久混迹在幼儿园的小屁孩儿。也不为别的,事情的导火线就是于简的堂弟也是跟随了她五年的小跟班于毅,竟然撇开她加入了那个闻名学校,成员仅限男生的吃喝拉撒一体小团队,而宁作均就是这个小团队的队长。
      早早在幼儿园入学之前于毅妈妈就来嘱咐于简要好好照顾她这个堂弟。这也跟有些人性格有关,最听不得别人夸自己比同龄人成熟,沟通起来完全就像个大人。就好像我们小时候老爱偷穿爸爸的大头皮鞋一样,越小的身体里面总是蕴藏着渴望一夜长大的巨浪。话说她这个堂弟也是从小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无论是吃什么、喝什么、玩儿什么,他绝对是堂姐的忠实追随者。而现在呢!俨然宁作均已经将小堂弟收服,让她的身上光芒递减。
      在用尽了威胁、劝告、哄骗等战术仍不能使堂弟回心转意后,于简大为恼火,并将这一责任归在了宁作均的身上。表现在对他的各种看不顺眼、无端挑衅和有意孤立。然而他似乎并不在意,也不搭理于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使得于简对他更为不满。在那群孩子的欢声笑语中,她的堂弟似乎是比以前更快乐的,于简感到很失落。
      一晃两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升入了小学。这一年发生了许多让于简开心的事,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往年难得回家的父母今年提前回来了。这就意味着于简会得到更多的零花钱,或者说是多两套新衣服,家里的伙食显著改善…………反正让她非常开心。而更开心的,是家里那个年年岁岁都在盼子女归来的老人。
      这一年的春节,这个南方小镇难得的下雪了。那满载祝福的雪花覆盖了小镇的角角落落,落在不同的建筑物上,形成高高矮矮的景象。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这里的人们都是幸福的,大人、小孩和老人。因为瑞雪兆丰年,因为过年,还因为家人团聚。雪和春节一样,虽然短暂,但带给人们的幸福感却是持久和饱满。
      于简哈着气出门来到街上,喜滋滋的握着父母给的零花钱,不消片刻战利品便到手。她穿过街道,一只手拿有一串儿裹有薄薄糯米纸的糖葫芦,另一只手已经拿着一串儿往嘴里送了。转过路口,在与家相隔的另一条街道,她看到那里很热闹,大人们在不停的说笑着来来往往地搬递着东西。
      她正发愣,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了爸爸妈妈,对她招手让她过去。
      走近后妈妈拉过她指着一个温婉的阿姨对她说:“这是舅妈,今天刚搬家过来!以前隔得远,难走动。现在方便了,两家人以后好多亲近亲近了!”
      舅妈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都要融化了,“简简啊,还记得舅妈吗?你一岁的时候和妈妈一起来我们家玩儿还天天晚上和舅妈一起睡呢!”
      说话间她紧紧的握住于简的手。哦,原来她是远房五外公家的舅妈啊!
      于简想起妈妈曾几次说起当时她们住在舅妈家时还发生了一件让众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又好笑不已的事。至于究竟是什么事,于简一直都没弄清楚。每次大人们都是突然说着说着就笑了,也不再讲下去,弄得于简很莫名其妙,久而久之也不再因好奇而非要知道原因了。
      回过神来,于简乖巧的恭喜舅妈乔迁。接下来又是一段大人们之间的寒暄。
      于简分神之际,看见一个小身影从前方走来。
      舅妈高兴的喊到:“宝宝,快点过来,三姨和简简表妹来了,好久都没见了,快来打招呼!”
      于简只觉得简直不能更让人惊讶,整个人完全呆在那里,那个走到近前的人也好不了多少,俩儿人就同时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宁作均。
      大人看着他们讶异的表情,打趣他们这就不认得对方了。经聊过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同班同学,同学几年都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毕竟是关系不那么深,太久没走动了。而宁作均在这边读书也是寄住在亲戚家,于简奶奶对儿媳娘家关系较远的亲戚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这才使得他们同班这么久都还不知道彼此竟然还是亲戚。这些东西太乱了,这不是还是孩子的他们能消化的。
      宁作均只记得,那天,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个穿着与雪同色厚厚羽绒服的小女孩,仰着一张苹果脸,尽管语气略带不情愿,但圆圆亮亮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的排斥。她说:“宁表哥好……”
      那是他们僵硬关系的破冰。
      这个新年相较以往更热闹无比。自从舅妈一家搬过来后,两家人开始频繁的走动。不是今天你来我家搭伙弄饭吃,就是明天我上你家打牌。也因为这样,于简和宁作均的相处时间就多了。一起做作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因为彼此间的隔阂还未完全消除,所以开始时他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话也不是很多。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是没有那么多心眼儿的。什么事和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男孩子始终要大气些,两人没多久就完全混熟。
      于简的这个舅妈非常喜欢她,时不时叮嘱宁作均一定要好好照顾表妹。于毅他们知道宁作均搬来后都特别高兴,经常相约来找他们这个老大玩儿。开始于简因为还在生于毅的气,碰到他们时都爱搭不理。而宁作均又谨记妈妈的叮嘱,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婉言拒绝小伙伴们的邀请。于毅看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于是主动找到于简,诚恳的向她道歉,努力修补关系。于简是执拗爱面子的人,她需要的只是个台阶下而已,既然是于毅先示弱,那就顺势和好吧。
      就这样,于简成了这个小团体中唯一的女生。在宁作均的影响下,整个小团队的伙伴们慢慢接纳于简成为他们的一员,也都挺照顾于简。
      因为要扮演好家长心中的模范孩子,所以以前于简对玩儿总是很隐忍。但现在不同了,她发现男孩子们的游戏总是花样百出、稀奇古怪,偏偏又致命的吸引着自己。加上宁作均老在自己耳边鼓吹,索性就一头扎进去。不就是玩儿嘛!谁还不会了!
      于简凭借深藏不露的闹腾性格,在这群男孩堆里玩儿得还挺自在。虽然她也和三五几个小姐妹时而相聚,但这并不影响她在男孩堆儿里蹦跶,加上新年里大人们也不怎么管,于简就跟假小子一样天天跟着宁作均他们出去野。
      当然,开学后大家都很好奇,于简不是和宁作均水火不容吗!为什么一个假期过去他们就玩儿成一块儿了。而且那个不让女生加入的小团队怎么对于简都挺好的!在那个男生女生同桌都要画三八线的年代里,这很令人费解也难以接受。
      私底下会有男女同学对他们有不好的议论,尽管如此,仍影响不了于简在大多数女生们心里的威信,也撼动不了宁作均在男生中的地位。理由很简单,在那个时候,谁的成绩好,老师偏爱谁,那么那个人在同学中间就更受欢迎。
      慢慢的,曾经只属于男女生各自的游戏渐渐都会有异性参与进来。曾经散乱的班级人心逐渐更齐。其实大家都是愿意一起玩儿的,出于种种原因难得有人先迈出这一步。于简和宁作均关系的缓和成了先例,成为影响大家解除三八线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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