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巫医

　　我与林青松叫了辆出租车，再次来到了山村，直奔水晶所在的山洞而去。进入山洞，我们便傻眼了，只见水晶已经破碎，但似乎没有见到封在里面的男人的踪迹。林青松取出手机，想赶紧向他父亲汇报这里的情况，然而这山村的基础建设太差，手机一格信号也没有。
　　我俩赶紧回到村里，送我们来的出租车早已离去，今日正是村里的赶集日，村民们都早早地开着自家的拖拉机出门了，现在想找个人带我们出山都是痴心妄想。没有办法，我俩只好沿着山路往沙城方向跑，希望能在路上遇到一辆车，或者一辆拖拉机也行。
　　两个小时后，我俩早已完全跑不动了，沿着山路行走着，别说拖拉机了，连一个人影也没有遇到。正当我们绝望之际，忽然前面驶来一辆越野车，仔细一看竟是于沐白的车。于沐白将车停在我俩附近，招呼我们上车。
　　“你怎么来了？”我疑惑地问。
　　于沐白关切地说：“我感觉到你十分惶恐，应该是出大事。”
　　林青松焦急地插话道：“确实出大事了，赶紧回沙城，我得赶紧向我父亲汇报，商量该怎么办。”
　　“到底怎么了？”于沐白不解地追问。
　　“那山洞里的水晶碎了，里面的男人下落不明。”
　　于沐白有些惊讶：“刚过来的路上，我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向沙城走去，我还以为是个神经病呢。”
　　林青松一听，心中大喜，急切地说：“那我们赶紧追上去。”
　　于沐白立即调转方向，向沙城方向急驶过去。林青松一路上紧紧地盯着马路两旁，但是直到驶入城区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林青松越来越焦急：“这可怎么办？”
　　我细细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顿时有了眉目说：“你先别着急，他不是没穿衣服又不懂现代语言吗，如果他来了沙城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病患者抓起来的，我们只要去警察局和医院的精神科备案说是患者的亲属，让他们找到人后立马通知我们就行了。”
　　“王安灵小兄弟，你太聪明了。”林青松激动地从后座伸手过来猛摇我的肩膀，忽然又停下来说：“警察局倒是好办，全城联网，可沙城市这么多家医院，一家一家通知的通知太困难了。”
　　“精神科是受限制科室，大部分医院只有心理医学科门诊，而拥有精神科病房的医院只有两家，仁爱医院旁边的慈云医院，以及城西郊的协济医院，所以我们只需联系这两家医院。慈云医院我熟悉，待会在医院附近我和林大哥下车，于沐白你继续往西走就能到协济医院了。”我又转过头对林青松说：“林大哥，你就跑一趟最近的东区警局吧。”
　　我和林青松在慈云医院附近下了车，分开后我径直跑到了慈云医院的精神科病房，慈云医院一直负责为沙城大学医学院的学生开设精神病学课程并提供实习轮转机会，三个月前我还在这个病房陪着值班医生和护士组织患者们一起跨年。进入病房，护士长便认出了我，寒暄几句后，我向护士长说明了来意，护士长答应一定帮我留心。
　　告别了护士长，我往东区警局走去，行至警局门口，林青松正好走了出来，他想快点与父亲取得联系，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于是我俩来到了一家咖啡店，随意点了两杯咖啡，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林青松用手机播出了视频电话，为了避免旁人听到，他插上了耳机，又分给我一个耳机头，两人依偎着凝视着那块5英寸左右的屏幕，等待视频接通。我忽然注意到一袭红衣落座隔壁桌，明艳的面容，头发整齐的盘成发髻，干练精致。
　　“青松，白虎封印怎么样了？”突然出现的林修竹声音将我的注意力拉回了那块小屏幕。
　　林青松难以启齿，终还是如实回答：“封印水晶已经破碎，里面的人不知所踪。”
　　“哎，果然还是这样。”林修竹似乎并不意外。
　　“父亲，您放心，我们已经想办法追查那人的下来，只要他进了沙城，就一定会被我们找到的。”林青松似乎有些害怕被责骂，赶紧宣告了自己的努力。
　　“追查那人的下落还是次要的，你得赶紧回来，现在青龙封印的处境才是最危险的。”林修竹忧心忡忡地解说道：“第一个被打开的封印决定了五方封印被打开的顺序，术士们如果知道白虎封印遭到破坏，那么接下来必定会前来破坏青龙封印。”
　　林修竹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视频通讯。林青松立马预定了一张回藤市的车票，与我告别后便匆匆离去。我奔波了一日，感觉又累又饿，便就地点了一份西餐，狼吞虎咽之后，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阵。
　　忽然手机铃声将我从半梦半醒中拉回现实，是于沐白打来的电话，他已经在协济医院留下了联系方式，回到了城区，我告诉他咖啡店的地址，让他过来商议一下目前的状况。不一会，他就坐到了我面前，我刚好又注意到他身后隔壁桌的那个女人，她竟也正看着我，眼神对视的一刹，她报以礼节性的微笑，空窗一年的我不由地心跳加速，面颊发烫。
　　“你小子看到我脸红什么？”于沐白一脸坏笑道：“才半天不见，这么想我啊！”
　　我清了清嗓子，平复一下情绪，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想到你早上没羞没臊的，所以情不自禁为你感到羞耻。”
　　于沐白似乎有些不悦，我便故意继续说：“小玲儿是谁啊？你女朋友？”
　　“滚！不该问的别问。”于沐白的眉头紧锁，看到他这样，我心里却不厚道地感觉暗喜。我一欢喜，于沐白的眉头也瞬间舒展开来，但又责备地说：“你小子把别人的痛苦当乐子啊。”
　　“我开心了，你不也就开心了吗？”我义正严辞地解释：“这样多好，以后你不开心的事都和我说，让爷乐乐，你也就乐了。”我笑得愈发肆无忌惮，于沐白也没有被我的话惹恼，竟也笑了起来，不似平时的坏笑，是开心的笑容，原来这严肃将军的脸，竟也能被嘴角扬起的弧度融化成这春日里的灿烂阳光，我似乎回到了儿时，母亲带着我坐在父亲的对面，阳光斜照在父亲的笑容上，久违的温暖，初见便让人难以忘怀。
　　我和于沐白讨论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倒也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和我一致认为这件事我们必须帮林青松和他父亲修复封印。出了咖啡店，于沐白让我搬去和他住，反正离学校近，还能互相照应。为了今后行事方便，我同意了，回宿舍收拾了日常用品和几件衣服，便住进了于沐白的家。
　　是夜，我刚准备去日式榻榻米睡觉时，被于沐白一把拉进了欧式卧房，他说怕我晚上又做噩梦，要和我一起睡。我本想骂他，但想到昨晚的安宁感觉，又有些期待，便随了他的意。
　　躺在于沐白身边，我有些悲观地说：“说实话，我现在很担心五方封印全部被破坏，出现不可预知的浩劫，而我还是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转头一看，于沐白已经睡着了，停下言语，我仍然不停地想象着世界浩劫的到来。不一会，于沐白的手缠绕了过来，将我搂入他的怀中，低沉均匀的鼾声规律地轻震着我的耳膜，麻酥酥的感觉让我感到放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从于沐白的环绕中艰难地钻了出来，来到楼下厨房觅食，却只发现一包吐司面包和几盒酸奶，案台上倒是摆放着一台烤面包机，但落满了灰尘。我把烤面包机清洁干净，烤了两片吐司，就着一盒酸奶就把早餐对付了，然后又烤了两片吐司，装在盘里，和酸奶一起摆放在餐桌上，并给于沐白留了张纸条，然后出发去了医院。
　　随着刘主任查完房，已经是中午。来到医院的食堂，要了青椒肉片和辣子鸡丁，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夹住一块鸡丁往嘴里送，左手掏出手机，登陆微博浏览了一下沙城新闻和热门话题，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水晶里面出来的那个男人的消息。
　　“帅哥，这个位子有人吗？”一个柔和的女声问我。我抬头一看，竟是昨天咖啡店隔壁桌的女人，只见她也身着白大衣，右手端着餐盘，左手指了指我对面的座位，然后又捋了捋披肩的长发，漏出了左耳，一枚火云状的耳饰，将原本过于严肃的白大衣点缀出些许柔媚。我礼节的微笑，示意她可以坐下。看了看她胸前的名牌——苏眉，皮肤科主治医生。她也可以算是我的老师，心中竟生出了些许遗憾。
　　“王安灵，实习生。”苏眉眯着双眼，正仔细读着我胸前的名牌，问我说：“帅哥，你今年几年级了？”
　　知道苏眉是主治医生后，有点不习惯她这样称呼我，略显尴尬地想纠正苏眉对我的称呼，故意强调道：“苏老师，您好，我现在大四了。”
　　苏眉听出了我的意思，挑了挑她那杏眼柳眉，故作责备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你就叫我苏眉姐好了。”
　　我心中有些抵触，一来我和她仅仅两面之缘，并不熟悉，二来医院的交际圈就那么大，医生和护士平日里最喜欢闲聊八卦来缓解繁重的工作压力，我可是很害怕与老师传出些流言蜚语，影响我毕业和工作。
　　我看向苏眉，心里构想着一套说辞想委婉地拒绝她的提议，不经意竟与她的眼神对视上。那双眸子看似清澈明亮，看进去时却深不见底，一抹火红在瞳孔深处旋转，我竟看入了迷，心神全被那红色的漩涡吸卷入苏眉的双眼。
　　“苏眉姐，你真美。”我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眉嘴角邪魅地上扬，身体向桌子低俯，妩媚撩人地轻声说：“安灵，今天姐姐生日，你陪姐姐回家庆祝吧！”
　　我的脑子已经一片混沌，不禁点了点头。整个下午我都浑浑噩噩的，临下班时竟把一个重要的医嘱给开错了，刘主任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里劈头盖脸地骂，可我没有感到羞愧，满脑子都被苏眉的双眸给占据了。
　　走到医院的大门，苏眉又换上了那一身红衣，站在一辆红色的轿车旁。我径直走过去，苏眉举起车钥匙让我驾车。我虽然考了驾照，但还没买车，本想和苏眉说我不行，但她的话却让我难以拒绝，接过钥匙坐进了驾驶座。
　　顺着苏眉的指引，我驾驶着车来到了南郊，驶入一处高档住宅区，停在了一幢三层别墅前。下了车，苏眉带我走进了大厅，让我坐在沙发上稍等。不一会，她端着两杯红酒，让我陪她喝，轻碰酒杯后，我一饮而尽，片刻之后便感到头晕目眩。
　　苏眉将酒杯放下，突然柔媚的双眸露出一抹血红的杀气：“就是你破坏了白虎封印。”
　　我惊讶又恐惧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可知道那水晶里封印着的是个杀人的恶魔。”苏眉的眼神变得越发的可怕，“你把他释放了出来，多少无辜的亡魂得不到安息，多少人又会被他杀死。”
　　“不，不是的，那里面是一个巫医的族长，林青松说他是好人。”我辩解道，害怕自己成为杀人恶魔的帮凶。
　　“哦，是吗，你真的了解他？他可是恶魔蓐收。” 苏眉提高了语调，质疑地嘲讽了我一句。这句话让我内心震动，才发现除了从林青松那知道的只言片语，我对水晶里面的男人一无所知，林青松甚至没有告诉过我那个男人的名字。也是在林青松的建议下，我才阴差阳错地解开封印，莫非从一开始就是他引诱我释放恶魔的圈套。
　　对林青松的怀疑，让我感到极度害怕，支吾地呓语：“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林青松，对，是他，是他教我的方法，我才不小心打开了封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眉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耳边柔媚地呢喃道：“别害怕，姐姐有办法，你只要按我的话去做，就能补救你犯下的错误。”瞬间，我脑海一片空白，只能随苏眉摆布。她拉着我往地下室走去。没想到这别墅下面的地下室竟然被改造成了地牢，水晶里出来的那个男人被一条赤红色的链子紧紧地捆绑这。
　　苏眉将我拉到那男人的身边，继续在我耳边暗语：“是你破坏了白虎封印，让这个恶魔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你就是罪魁祸首。”
　　“我是罪魁祸首，我是罪魁祸首。”我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
　　苏眉继续蛊惑我说：“是的，你是罪魁祸首，想要杀死这个恶魔，只有用解开封印之人的心头血浸过的匕首才行。”说着，她将一把匕首交到我手里，伏在我耳边说：“来吧，用你的心头血染满这把匕首，杀死这个恶魔，弥补你犯下的错误。”
　　我的意识已经被苏眉的话完全占据，双手握住匕首，高高地举起，全力向心脏刺入，血不住地往外喷涌，我似乎觉得自己的错误和罪恶也随着血流消散，感到内心安详无比，慢慢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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