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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llusion and Imagination
哈利·波特终于死了。伏地魔带着毫不掩饰的狠戾，撕碎了那具残破的尸体，收回他最后的魂器。它真是脆弱地不堪一击，伏地魔带着审视意味地观察着它。坦白地讲，他极其厌恶这个虚弱的东西。伏地魔憎恨这种软弱，他向来崇尚的只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但是想到两年前那种莫名的吸引力，他忍了下来。
“哈利·波特，黄金男孩，”伏地魔对着毫无生气的尸体开口，“你该庆幸我没有另一条宠物蛇了。格雷伯克，享用你的晚餐吧。尽管这是一堆腐肉，不过你应当想想它的主人在活着的时候是何等风光啊。”“我的荣幸，主人。”伏地魔冷笑着带着他的魂器离开了。
安坐在校长室里，伏地魔把他的魂器摆到木桌上。他那双苍白的手，指尖对着指尖地搭成宝塔状。“对我说话吧。”回答他的是一片肃静。尽力克制内心的不耐，耸了耸肩他尽可能地轻声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是我的魂器，唯一的了。”
那个魂片如同尘埃一般，似乎一吹就散。“哈利·波特已经死了，你很安全。我也在这儿……”伏地魔眯起他那双血腥的红眸。他的魂器似乎没有能量开口说话。
两年之前，他利用那个终于死得不能再死的黄金男孩和他之间的联系，偶然发现了那个埋在男孩脑袋深处的魂片。多亏他那个小魂器的帮忙，他发现了那个男孩童年的秘密，被亲戚凌虐，被表哥殴打，然后忽然一夜之间被众人高高捧起。
一如他的往昔。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确相似得紧。在他不愿回首的记忆里，他被主管歧视，被孩童畏惧，最后却因为他那高不可攀的血统被他的同学赞颂。
但是他们还是如此不同。伏地魔从不需要友谊，可是那个男孩极度渴求这种他不屑一顾的感情。所谓的爱啊，他几乎想要大笑出声，真是可悲。哈利·波特，浑身上下都是致命的弱点。死了也是活该。
伏地魔再次聚焦到了他的魂器上：“我想大约是因为你刚刚离开了你曾赖以生存的容器。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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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伏地魔一如往常在霍格沃茨寂静无人的长廊上信步走着。这是他从学生时代就养成的习惯。有时候他也想，他对霍格沃茨的执念之中，也许有一半就是来自这个改不掉的习惯。但是现在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他向图书馆走去，享受着月色下极致的宁静。
他踏进禁书区，搜寻着书架上他可能感兴趣的书籍。一本银黑色封面的书进入了他的视线。就在他细长的手指搭上那本书的书脊之时，一个人抢先把它抽了出来。伏地魔不可置信地低头望去，对上了一双翡翠绿石般的眼睛。
更令人震惊的是，哈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那本厚重的书落到他的手里，他连连退了几步，慌慌张张之下磕倒了他的煤油灯。对现下发生的一切毫无概念，伏地魔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凝视了哈利很久。好像听见什么，哈利匆忙捡起地上的隐身衣穿上，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气里，像是融进了迷蒙夜色。最终回过神来，伏地魔僵硬地伸出手臂试图抓住他的猎物。一无所有，只有空气从他的指缝，流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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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伏地魔朝他的魂器怒吼，“是你搞的鬼！”暴怒之下，他把那块魂片狠狠扔进那把他曾经求而不得的格兰芬多宝剑里。“你想要我的位置，是吗？想要取而代之？伏地魔王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给我收起你那些愚蠢的把戏！”
当晚他改变了行走路线，以防碰见那个他不想遇见的男孩。毫无防备地，他在一扇半开的门前停下脚步。推门而入，他发现这不过一间废弃的教室而已，最多只有一面器宇轩昂的全身镜。他叹了一口气，心中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望。他刚想离开，哈利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男孩径直走向镜子，双手环膝坐了下来，渴望地盯着那面镜子，仿佛除此之外天底之下再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他。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想再见到他了！再也不想！”伏地魔殷红色的双眼比之格兰芬多宝剑上镶嵌的红宝石更加鲜艳如血。在那天他把他的魂片塞进格兰芬多的宝剑之后，那里从此多出一道闪电形的刻印，一如那个曾经活过的男孩额上的符号。他想到那个男孩的次数实在过于多了……“没有下次！”
当他和他的追随者在二楼的过道上走着，他看见那个格兰芬多迅速闪进了女生盥洗室。密室！伏地魔一时说不上来自己是恼怒还是疑惑。“主人？主人？”挥手让那个聒噪的仆人离开，伏地魔搜索了整间废置的卫生间。空无一人。
伏地魔苍白的长手指在宝剑上轻轻敲打着。他能感到指腹之下传来的微弱心跳，浅薄地随时都能被忽视。“大约不是你的把戏……”伏地魔难得感到有些疲惫，“但是还是有你的原因。你和那个傻瓜男孩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也感染上他那份多愁善感。所以你永远不能取代我，你这个可怜虫。”
麦克尼尔跟在他的身后，试图劝说他去挑选一些特意为他选取的女人。“毫无疑问，她们都是纯血统。而且我可以保证，她们的美貌就连您也无法否认……”冷不防他止住步子，几乎撞到了麦克尼尔。“主人？”
一个陌生少年站在那里。黑发，黑眸，就像十六岁的他，只是穿着赫奇帕奇的制服。当他微微笑着低下头来，哈利抬起下颚。一个绵长的吻……
“够了！”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喊了出来。“主人？”当画面消失的刹那，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似乎什么他所不知的东西永远将要离他而去。“永远别在我面前谈论那些女人的事情！”伏地魔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麦克米尔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犹豫着问：“那么，男人？”他得到的回答是一个利落的钻心咒。
孤身一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校长室里，伏地魔摩挲着那个宝剑上的闪电印记：“我大概有点想你，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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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冒犯，主人，但是永生的生命一定让您感到些许的无趣。”卢修斯弯下腰来，“请您允许我向您展示一些小礼物。”“希望你比麦克尼尔聪明些，卢修斯。”卢修斯更深地低下头去。伏地魔嗤笑了一声：“带路。”
“这边请，主人。”伏地魔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这是去校长室的路。”这是一句陈述句。意识到他的主人可能不耐烦了，卢修斯感到脊背一凉，他连忙解释：“主人，有求必应室也是这条路。”伏地魔朝有求必应室的方向看去。
门口站着的是哈利·波特。
哈利转过身来，微微侧过脑袋。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场，伏地魔几乎想朝天翻个白眼。他叹了一声，没有意识到卢修斯看上去几乎要昏厥过去了。伏地魔朝前走了几步，发现卢修斯没有跟上来。“不要测试我的耐心，卢修斯。”“但是，但是……”卢修斯指着哈利所在的位置，声音竟然有些发抖，“哈利·波特……”在伏地魔说任何话之前，他听见了少年的声音：“早安。”
那竟然不是一个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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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我死了吗？”“这倒是个问题。”一个戴着宽大兜帽的身影迫近，哈利像个好奇的孩子似的侧过脑袋。“你是谁？”“你猜猜看？”那人不答反问。目光落在男人戴着的回魂石上，哈利后退了半步：“梅林……”死神笑出声来：“不，我可不是他。”“你是死神，所以我想我应当是死了……”“如果这令你感到失望，我很抱歉。但是我并不认为你真的非常失望，你的父母朋友都在等着你呢。”
“你是说他们……”死神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很温和：“跟我来吧。”死神伸出手去，但是哈利犹豫了。“好吧。”死神的叹息声中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失落，“看上去你似乎被什么困扰着，我理解你的心情。尽管坦白来说，我不可以这么做……”哈利缄默不语，虽然死神戴着兜帽，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死神看着他的眼神之中那股强烈的情愫。不顾一切的炙热感情，几乎灼伤了他。
“这是你啊，是你想要回去，我当然会为你破例。但是只此一次，行吗？”“我们见过吗？”哈利突然打断了他。“你怎么想呢？”死神垂下头去，抚摸过那颗黑色钻石表面冰冷尖锐的棱角。“我……我想看看你的模样。”“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死神褪下他的戒指，戴在了哈利的手上。
哈利凝视着这颗价值连城的指环，一个念头猛地击中了他。“我是千年之前那个向你索要回魂石的卡德摩斯·佩弗利尔？”尽管是个问句，他心里已经有八分把握。“你总是那么聪明。我料想这也是我如此爱慕于你的原因之一吧……我会告诉你一切，当一小时之后你回到此处……”
哈利转身离去之时，微风将死神最后一句话轻柔地吹拂到他的耳畔：“我会在此等候。”
-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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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能再死一次了。”看见卢修斯紧紧抓住魔杖，哈利朝着他露出一抹淡笑。“放轻松些，我来可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哈利被伏地魔突然流露出的友善惊着了。当他们的目光相遇之时，伏地魔意识到他面前的少年有着怎样一副生动的眼眸，比他曾经收藏过的任何珠宝都要璀璨，甚于赫奇帕奇金杯上的黄金，格兰芬多宝剑上的红宝石，拉文克劳冠冕上的蓝宝石，还有斯莱特林挂坠盒上的琥珀……
哈利集中注意力，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三遍。“很好奇吗？”哈利狡黠地眯起了眼，慢慢推开了门。
除却黑暗，屋内一无所有。
“我什么都看不到。”卢修斯朝他抱怨着。“这应当是一条密道，通向那个地方。”哈利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卢修斯，我们完全可以用你来照明，因为你那头闪亮的金发快要闪瞎我了。”伏地魔意识到他的嘴角几乎翘起。哈利没有多想就踏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冒失的格兰芬多。”卢修斯讥讽了一句，然后跟了上去。哈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毕竟我早已一无所有了，包括我的生命。”
似乎走了很久，他们终于走出这片看似无尽的黑色。“就是这里。”伏地魔看见教室里那面熟悉的镜子。“你一年级的时候还没有在这面镜子前看够你自己吗？”“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哈利猛地看向他，满腹狐疑。在伏地魔编好他的借口之前，哈利扮了个鬼脸：“啊，是了，你当然无所不知，因为你是伟大的伏地魔王。”
-不，我远非无所不知。我不知道为何每次你一开口我的心就会停滞片刻。我不明白这是否只是诡异的巧合，还是我得了莫名的疾病。我不清楚为何每次想起你已不再属于人间，我的胸口弥漫过一阵疼痛。我毫无头绪，应该如何治疗我自己……-
哈利快步走向那面镜子，似乎想要从中探寻什么。“厄里斯魔镜？所以你看见了什么？”卢修斯的目光越过少年的肩头，落向那面光滑的镜子，带着淡薄的好奇。“卢修斯，离开这里。”“主人？”“我不会再说一遍。”卢修斯当然不会为了好奇丢了性命，他欠了欠身立刻转身离开。哈利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一切。
“真有这么引人入胜？”伏地魔靠近他，往他的耳里吹气。“你总是这么迷恋它，不是吗？”很长很长的停顿之后，哈利才深深地吐出一句叹息。他嘲也似的摇了摇头：“它不见了。”“什么？”“某个人吧，或许某些东西。我不确定。”
-我有永生的时间，可是我却希望选择什么都不做，只听他的声音就好。我并不在乎他会说什么，因为他的声音已经足够……-
“第一年的时候，我发现了这面镜子。我看见我的父母，我的祖父祖母，我的家人我的亲人。埋葬至深的心愿，名不虚传。只是，我看见了别的什么……一个虚无的幻影。”
“虚无的幻影？”“它消失了。”哈利把额头贴在冰冷的镜面上，掩住眼底的阴影。
-或许我的确不该回来吧，人间已经不是我的国度……-
想到此处，哈利的心像是被一只利爪紧紧攥住。记忆走马观花般在他眼前闪烁，却如同手中的流沙，不曾剩下。
“对我说些什么吧。”哈利困惑地抬起头，对上镜中伏地魔那双鲜血色的眼瞳。“说些什么？”“什么都行，对我说些什么吧。”
“好吧，应该还剩一些时间。”哈利想了片刻，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童年，孤独，荒芜……”哈利误会了那双眸子里强烈的感情。“抱歉，我不是想要激怒你。我的童年也糟糕透顶……我知道感情对你而言只是一个传说，你想要的只有力量。我们很相似，却鲜明地不同。”
哈利等了片刻，但是伏地魔不置一词。于是哈利继续说了下去：“来到霍格沃茨之前，我并没有朋友。除了一个我幻想出来的朋友，他叫汤姆。这个名字来源于一种叫做汤姆普斯的银莲郁金香……或许那个镜中的影像就是他吗？他也算得上是我的亲人呢。死神大约会知道吧……”忽然，哈利转过身来朝他微笑。
-萨拉查啊，他的眼睛之中到底藏着什么魔法？好像他是一个难题的答案，可是我甚至没有读懂问题……-
哈利把他推向厄里斯魔镜。“最后一个问题，你在镜子里看见什么？”伏地魔看向镜子，镜子里哈利的身影消失了。伏地魔眨了眨眼，然后他看见哈利依然站在他的身后，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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