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09.心跳
　　不该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在书籍定制的事情都处理好后，陈乔依旧保持之前对梅越的态度，不冷，但也不是太热情。
　　有的时候有空，也会答应梅越的邀约和他一起吃饭，坐在学校后面那一条小吃街上的小店里，慢条斯理地吃一顿炒饭，听梅越讲他生活里发生的各种趣事。
　　陈乔低头，只管一直礼貌的笑。
　　而网络上，两个人偶尔聊天，但因为陈乔总是很忙，所以每次都是说到一半，就以陈乔的一句“我去上课了”或者“我睡觉了”而终结。
　　梅越对此，都只是很好脾气地回复“好的”。
　　同时还有“专心听课”和“晚安。”
　　——梅越的“晚安”从来没有落下过一天。
　　不管他多忙，烧烤店收摊多晚。
　　就像上了闹钟一样，晚上12点，永远准时。
　　而陈乔呢？
　　陈乔说了谎。
　　她表面上依旧平静，依旧那么淑女和矜持，但谁也不知道的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陈乔总会一遍两遍三遍地将那些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看，时间久了，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记得。
　　梅越的声音好听，说“晚安”的时候极富磁性又温柔。
　　于是陈乔戴着耳机，在黑夜里躺在床上，睁着眼，一遍一遍循环往复地点击语音。
　　“晚安。”
　　“晚安。”
　　“晚安。”
　　好像得了什么病，心跳加速是症状。
　　再后来，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月。
　　有一天陈乔一个人在宿舍码字码得烦了，于是将笔记本盖一合，换了双帆布鞋就准备去学校的操场上散步。
　　但是刚下宿舍楼她就后悔了。
　　现在是六七点，正是晚饭刚结束、小情侣们逮着空手牵手到处秀恩爱的时候，而好死不死的，她们这栋宿舍门口就有一对儿。
　　男生高大又帅气，专注温柔地低头和女孩说话，甚至还伸出手来帮她拨开脖颈后又长又顺的黑发。似乎是说到了什么事情，女孩儿还一脸娇羞地捶了捶男生的胸膛。
　　陈乔愣了一会。
　　好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男生忽然转头朝陈乔这边一瞥。
　　梅越。
　　陈乔飞快地掉头跑了回去。

　　10.真蠢
　　陈乔捂着胸口，靠在门背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里似乎有庆幸——幸好，幸好自己没有自作多情闹笑话。
　　嘴巴慢慢咧开，陈乔努力地去回想，刚刚那女孩儿长什么样？
　　娇小，可爱，也有一头黑色长发，和她陈乔所没有的姣好面容。尤其是脸色带着红晕的时候，特别漂亮。
　　他真会挑。
　　那么，应该找个什么机会对他说恭喜呢？
　　不不不，万一人家已经是在一起很久了……
　　嗯，那么应该假装平静淡定地告诉他“你女朋友真漂亮”？
　　陈乔擦了擦眼睛。
　　刚刚跑的时候风太大，吹得她眼睛都不舒服了。
　　她想自己真蠢啊，明明自己在网络上这么逗比的一个人，偏偏要在他面前装高冷，她就应该和他勾肩搭背互称兄弟，在他微博圈她的时候，她也应该顺杆往上爬和人大神多笑闹几句。
　　说不定就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呢。
　　名气这么大的一个画手，她不巴结都对不起自己。
　　陈乔蹲下身子，整个脑袋都埋进膝盖里捂住脸。
　　怎么就，这么蠢呢。

　　11.下来
　　手机在陈乔终于忍不住想放声大哭的时候响起来。
　　陈乔的嘴巴大张，正即将泪雨倾盆。
　　可是这铃声的响起吓得陈乔一下子就把眼泪咽了回去，并因此忍不住发出一声巨大的哽咽声。
　　陈乔赶紧捂住嘴巴，生怕下一秒就忍不住再次抽噎。
　　再缓了缓情绪，绷紧脸，确定自己现在应该不会情绪崩溃的时候，陈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来电人：梅越。
　　不行。
　　眼泪一下就拥挤地跑了出来，陈乔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睛就再次红成了兔子眼，眼睛里酸涩的感觉太难受了，陈乔睁大眼睛抬头看天花板。
　　来，深呼吸，吸气，吐气，再来一次。
　　手机铃声停下来。但马上又继续响彻整个宿舍。
　　陈乔把手机滑至接听，放到耳边。
　　依旧好听得不得了的声音立刻钻进她的耳朵——
　　“陈乔？”
　　温柔的，能让人一瞬间心动的声音。
　　陈乔静默了一会，忽然笑起来：“哈哈，梅越？我刚刚可是看到你和你女朋友了哟，不过我有东西忘记拿所以就又跑回来了，没吓到你们吧？哈哈哈你女朋友真漂亮。”
　　……
　　空白的五秒之后。
　　“陈乔，你哭了？”
　　“……没有。”
　　“那你下来。”
　　“……不，不用了。打扰你们多不好意思。”
　　“下来。”
　　“真的不用——”
　　“今天是我生日，陈乔。”
　　说完，电话那边好像也顿了顿，“我想见你。”

　　12.牵手
　　陈乔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才慢吞吞地下楼。
　　输人不输阵，就算她没那女孩漂亮，但是陈乔还是先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下。
　　下楼的时候梅越果然站在那里。
　　一身白衬衫和休闲裤，脚上一双帆布鞋。
　　和陈乔的白裙子、帆布鞋很像情侣装。
　　梅越好像笑了一笑。
　　陈乔小心翼翼地张望，那个女孩儿呢？
　　“过来。”
　　梅越对她招手。
　　陈乔低了低头，慢慢走过去。
　　“你女朋友呢？”
　　“我女朋友……”梅越眯了眯眼，将音调拉长，陈乔果然抬头看他，却忽然听见他说：“陈乔今天很漂亮。”
　　呃。
　　忍不了了，猝不及防下脸就红了。
　　之前相处的时候梅越也会夸她，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直白。
　　不过一想到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又开始偷偷心酸，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那么苦涩，陈乔说：谢谢，刚刚那个实在是太不能见人了，所以就换了，对了，今天你生日？多少岁了？”
　　“二十三。”
　　梅越还在笑，“陪我去散散步吧？”
　　二十三了啊……比自己也只大三岁。
　　陈乔点头，“好啊。”

　　两个人在操场上慢慢走。
　　没说什么话，但是陈乔莫名觉得很舒服。
　　晚风吹得人心里很安静，陈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一直踩在跑道上一条白漆线上走，直到梅越忽然拉了她一把。
　　“小心。”
　　骤然偏离方向，陈乔踉跄着往梅越身上一撞。
　　一个足球擦过陈乔的身边飞出去。
　　“抱歉啊！”
　　远处，一个穿着足球队服的男生满头大汗地对他们招手，然后跑过去捡球。
　　陈乔：“……”
　　梅越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无奈，“走路要注意一点安全啊。”
　　陈乔还是有点没回神，她回头看了那足球队员好几眼，然后才用右手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梅越一声轻笑，“你的反射弧好长。”
　　两个人继续走。
　　但是陈乔觉得有点什么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候，迎面来了对情侣，那女孩子她才刚刚在梅越怀里见过，现在却和另一个男孩手拉手笑得特别甜。
　　“梅梅梅……梅越！”
　　陈乔心想完了，今天还是梅越生日呢，怎么就撞见这种事呢。
　　“怎么？”没想到梅越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静。
　　近了近了。
　　那女孩眼睛忽然一亮，然后挣开男生的手跑过来。
　　陈乔尴尬症都犯了。
　　然后那女孩叫了一声：“哥！”

　　陈乔：……

　　13.情侣
　　女孩笑得特别特别开心：“哥！”
　　那男孩儿见状也跟上来，但看起来有点腼腆，然后跟着女孩叫了一声：“哥。”说完他看了陈乔一眼，说：“嫂子。”
　　“噗嗤。”
　　女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
　　陈乔的脑子却已经当机罢工了。
　　嫂嫂嫂嫂嫂子？
　　不不不，什么鬼！
　　陈乔刚想摆手摇头，然后她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从刚刚梅越拉她那把开始，梅越就没松手了！
　　所以！她的手现在被梅越牵着！
　　陈乔：……
　　她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快冒烟了，于是赶紧忍不住挣了一下，再挣一下。
　　梅越却拉得更紧了。
　　“这就是嫂子啊！”
　　正这时候，女孩儿一把扑过来抱住了陈乔，“诶我看着就好喜欢啊。”然后蹭了蹭，“哥你动作真快，刚刚不还说没把握么，现在都牵上手啦！”
　　蹭完了，再退开两步，像是越看陈乔越喜欢。
　　“嫂子你好啊，我叫梅楚，以后你可以叫我小楚的！”
　　“啊对了。”活泼的梅楚又拉上了自己的男朋友，“这是我男朋友秦正风，嘿嘿，第一次见面，嫂子你别见外啊！”
　　陈乔：……
　　世界发展变化太快，她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梅越悄悄地把陈乔一根一根掰出去的手指头慢慢握紧，一副大哥风范的样子说：“好了小楚，你就别逗了，去跟正风玩吧，我还有事情和你嫂子说。”
　　梅楚意味深长地大笑两声，“好好好，那我先走啦！正风走啦，别当电灯泡了！”
　　秦正风礼貌地点点头：“哥哥再见，嫂子再见。”
　　陈乔：……
　　她什么时候成为了嫂子的啊喂！
　　那两个人走了，陈乔挣脱的力度就加大了。
　　脸还红着。
　　“你放开！”
　　梅越却纹丝不动，只是转过头看着陈乔，似乎叹了口气：“我不想放。”
　　陈乔的脑袋都快埋进地里了，听到这句，也不由渐渐松了力气，只是低低喃着：“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我喜欢你。”
　　“啊？”
　　“从一开始就喜欢。”
　　“……”
　　“陈乔，和我在一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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