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

　　（十三）
　　乐凌再次出差回到郑州以后，人们已经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商场的外面摆放着漂亮的圣诞树，橱窗里则是驾着九色鹿的圣诞老人。各大商家也在利用这样的节日做着各种看似优惠的活动，大批量地招揽着顾客。在乐凌的眼里这是一个温暖浪漫的季节，这也是一个热闹的大省城。生活，真的很美好！按照往常的惯例，开完例行地工作会议，乐凌可以休息两天，便想着要逛街呢。但关桐现在是比较忙的时候，不能离开店里，韩嫣的身体也正在恢复期，不能过度运动，陪她的也就只有丫丫了。乐凌在市场上基本属于现代信息闭塞期，往来的都是农资业务员，谈的都是农药化肥和种子，根本就没人和她聊漂亮的衣服鞋子还有哪里有美味的小吃。每次回来的两天，都是她疯狂购物疯狂享受美味的时机，像这样的吃货不胖才怪呢，所以她的体重也是一路飙升着。
　　在丫丫的陪同下，乐凌买齐了这个冬天必备的手套、帽子、打底衫、羽绒服、短裤、靴子、打底裤，还有送给姐妹们的圣诞礼物。不得不佩服女人们对于购物的狂热以及逛街的热情，丫丫开玩笑说：“你这是要把商场给搬回来呐。”“哪有，这才多少呀。你们是随时可以购物，所以没感觉，我买的可是一个季节的衣物呢。”购物结束的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很难等来公交车，就算有，也不一定能挤得上去。于是，乐凌建议，去吃牛排吧，都快两个月没吃过了呢。其实，乐凌并不是多喜欢吃牛排，只是喜欢吃牛排的那种感觉，丫丫也是一样的，对牛排和肯德基之类的西餐也不是多感冒。也许，这就是农村人的性格，在他们看来一个汉堡包远不如一个肉夹馍来的实惠，一份牛排也比不过一份盖浇饭。偶尔地去吃一次西餐，只是想享受一下吃西餐的感觉。就在快要吃完准备结账的时候，抬头的瞬间，丫丫看见一个貌似孙闯的人和一个女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便指给乐凌看，乐凌说道：“那哪里是好像，明明就是，看来你天天用电脑工作，近视度数又增加了呀。但是，他对面的人可不是韩嫣”“那能是谁呢？也许是他同事或者以前的同学，谁还能没几个异性朋友。这事就别告诉韩嫣了，免得又吃醋两人闹别扭”回到小屋之后，看见孙闯的事两人只字不提，就像不曾看到那一幕一样，也从未提起过。乐凌把给韩嫣的生日礼物送给她，还有从楼下帮她带的晚餐。韩嫣抱着乐凌感慨：闺蜜就是好。乐凌也只劝她，快吃饭吧，别凉了。
　　圣诞节的活动刚刚结束，关桐接到了家里的一个电话：父亲因为尿毒症住院了，需要高额的治疗费用，希望她能回家一趟。关桐生活在一个离异的家庭里，是母亲把她带大的。在她的记忆力，父亲就是一个酒鬼，每次回到家都是醉醺醺的，还经常把母亲打的遍体鳞伤，每次母亲挨打的时候，她都是吓得蜷缩在桌子底下发抖。最终，母亲无法忍受家庭暴力选择了离婚，在单独和母亲生活的日子里，每次见到父亲，就是父亲向母亲讨要生活费的时候，听街坊说，每次父亲拿了钱便是去赌博，输完了再回来向母亲要。那时候，关桐便想：女人为什么要嫁人呢，无非就是多一个折磨自己的人，何苦呢。再后来，母亲带着她嫁给了继父，继父带着一个弟弟，比关桐小两岁。继父待母亲很好，于是母亲的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有时候，关桐还能听到母亲轻轻哼着歌谣，原来母亲的歌声这么好听。只是，继父对关桐总是不冷不热的，也许是因为她是别人的孩子。青春期的关桐，也叛逆过，和喜欢自己的男生发生性关系、抽烟喝酒、逃课。继父发现之后，狠狠地抽了她一顿：“你个不上进的东西，和你那下作的爹是一路货色”关桐知道自己在叛逆，但她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和父亲是一路货色。难道，她就要这样一直堕落下去，她也是不甘心的，她要证明给别人看，她和父亲是不一样的。她和男生断绝了关系，也戒了那些不良的嗜好，开始埋头苦读。最终，虽然没能如愿考上一所本科学校，但是也上了一所不错的大专。而乐凌，自从在外面上学以来，除了过年从未回过家。
　　电话是奶奶打过来的，自然就是生父生病了。思索了好久之后，乐凌决定还是回去一趟，必定这个男人给了她生命，千般不好万般不好，现在的他躺在了病床了，就是于理，也应该回去一趟。回到家，奶奶拉着关桐的手只淌眼泪，恨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看着关桐出落得这么干练这么识大体，又感叹自己能有这么个大孙女也算没白活。像所有的祖母一样，奶奶对关桐也是疼爱有加的，只是母亲改嫁之后，不允许她再见奶奶，所以再见奶奶，是在她可以不受母亲掌控的时候。关桐给奶奶带了一些老年人的补品，放下后，便提议去医院看看。父亲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医生说不仅仅只是尿毒症，还有酒精中毒，恐怕时日不多了。关桐建议放弃治疗，这样还可以给奶奶省一些养老的钱，但奶奶执意不肯。是的，不管儿子又多不好，也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却无动于衷。无奈，关桐给奶奶留下了五万块，便回去上班了。几天之后，接到了父亲撒手人寰的消息，丧葬也是需要一笔钱的，但关桐的积蓄已经都给了奶奶，只得问谭帅借，谭帅很慷慨地给了她十万。
　　回到老家帮奶奶办完父亲的丧事，关桐感到了无比的轻松。在她的童年里，这个男人像梦靥一样，现在终于摆脱了。关桐把剩下的钱给了奶奶，人老了总是需要一些积蓄的，而且奶奶也没了亲人，关桐决定承担起照顾奶奶的责任。所有的事处理完之后，关桐决定去看看母亲，在关桐的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中年的样子，而这一次就好像是突然间变老了一样，关桐觉得母亲真的老了。母亲询问了一些关于父亲的事，像在对关桐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该走了”可不是吗，折磨了母亲整个年轻的岁月，对母亲而言，可不就是该走了吗。晚上的时候，继父和两个弟弟也回来了，小弟是母亲和继父的孩子，也特别喜欢粘着关桐：“姐姐这次回来就多住几天吧，我可想你呢”“就是，多住几天吧，陪陪你妈”继父也附和道。“我也想多住几天呢，但店里太忙啦，得回去呢，下次回来再好好陪陪妈”其实，关桐只是不愿意住在这个家里而已，她觉得那不是她的家，也永远不会属于她。回到她和谭帅的家，心才放了下来，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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