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芳草落尽

　　直到那个江莼永远不想想起的夜晚的夜雨浇醒了她，那是，莫霆走了的第一个年头，在最初的懵懂的少女时代，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有多爱当时身侧的这个男人，但是岁月终将为我们当年最纯真的爱恋正名，爱之初，亦是爱之深。和莫霆分手，是江莼提出来的，这源于她作为一个好女孩的自尊和对于一个母亲的体谅，最初的时候，她以为随着岁月的流逝自己会很快忘记莫霆，莫霆也会在异国忘了自己，但是，那时候的江莼太年轻，她错误估量他们彼此爱的深沉，在忘川留年了，他们谁也没有把谁忘记，不过使这段懵懂岁月更加深刻。在莫霆离开的每分每秒江莼都试图忘了莫霆，她日以继夜的学习，包揽所有的家事。。。。。她利用起每分每秒的时间，照当时周静的话说，江莼对于时间的利用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是一个狠心的姑娘。因为，这种种江莼制造的种种假象，让周静一度认为江莼早已从莫霆离开的事实中走出来，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早乎这个单纯姑娘的想像，她没有想到原来情深处，是可以教人为之癫狂的。江莼在做了近一个月的这样转移注意力无效后，她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她彻底的被那懵懂的刻骨相思打倒，对它缴械投降。自此，江莼开始沉沦，她做了太久的好姑娘了，现在，她只想变成一个坏姑娘，变成一个莫霆最厌恶的，自己最不耻的人好了。
　　她不再按点去学校上学，她迟到上课睡觉，骂最难听的脏话，顶撞老师，抽烟喝酒打架，那个时候，青春期叛逆少女该做的一切事，她都不放过。在白天她是死的江莼，是校园里最不思进取的学生，在晚上，她化身是“流年”酒吧里最热情火辣的侍者，是最风情万种妩媚多姿的兔女郎，与客人调笑喝酒，俨然像一个久经风月场所的情场老手。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对江莼弃之如敝履，避她不及，奶奶甚至将她赶出了家门，尽管父亲江健极力挽留她，但是她还是一个人搬到了酒吧，和那些做着某些□□生意的失足少女们在一起，她是想借此麻木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彻底忘了莫霆。周静是知道江莼的心思的，但是，她从不认同江莼这种极端的方式去迫使自己忘记莫霆。所以，在所有人都放弃江莼的时候，只有，周静一个人不放弃，她一直站在她身旁，不论她的爷爷奶奶多少次却她离开那个坏姑娘，不论江莼处于不堪的何种境地，她都是以主心骨的姿态站在江莼身侧，这也是后来，江莼对于同样处于爱情泥潭中不可自拔的周静毫不吝惜的伸出手的原因。
　　在江莼第一次离开家的去“流年”的时候，是周静帮江莼搬的行李，周静像一个母亲一样为江莼置办生活用品 ，江莼要去“流年”，周静没有拦她，她只有一个条件，江莼必须白天要上学，在晚上“流年”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多年的手帕交，江莼本想说，让周静不要管自己了，让自己自身自灭，但是，当她看见周静通红的眼睛后，她闭上了嘴，她安静的点了点头。
　　随后，周静在偷偷跑去看她工作的时候，她彻底明白了江莼只是敷衍她。这是周静第一次去酒吧。“流年”是小镇上唯一的酒吧，小镇民风淳朴，一直少有酒吧这类的娱乐场所，“流年”的开办只在于某次小镇的招商引资的计划，“流年”的出现无异于对小镇而言，是平地一声雷，那时酒吧对于小镇人们来说是一件新奇事物，酒吧的生意是极好的，每晚都有各色人等在此留恋，不过在人们对于酒吧最初的好奇心过去，留恋于酒吧的常客就成了小镇上的混混和赌徒和酒徒，所以，好姑娘江莼想变成坏姑娘的修炼场，“流年”成了最好的地方。
　　那天，江莼像往常一样换上了“流年”女WITE的统一露背制服，那年的十八岁的江莼早已发育成熟，在紧身衣的包裹下，她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她的美丽足以让“流年”里每一个醉酒的男人沉迷，就连周静也不例外，她从未看过江莼这样自信的将自己女性的柔美展露出来，那日的江莼就像徐志摩在《沙扬娜拉》里写道的，那一低头，就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一样，让人无法侧目，但是，与此同时，周静也隐约感觉到异样的危机在这美丽背后。
　　那天，“流年”的客人特别的多，据说是老板的好友捧场，当天的酒水单全免。消息一出，全镇沸腾，结果几乎全镇的混混，酒徒等各色不良人等都不约而同的汇聚在“流年”，那天的“流年”简直是一个拥挤的声色场所。那天的江莼也极其的兴奋，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将是她自我流放的一个结束。
　　她不顾一切的随小混混们喝酒，不论，周静在一旁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解，都于事无补，最后，周静的耐心被磨尽，拂袖离去。可是，如果，她知道江莼将要面对的事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地离开江莼的。
　　当时，“流年”里的五色变换灯闪烁着，打在没有尽情歌舞的人们身上，唯一例外的有两处卡座，在左边一处橘黄色的卡座，中间有一个妙龄少女，在不停的喝酒，周围有4，5小混混在劝酒。
　　“好酒量，再来一杯。。。。”一个小混混起哄道。
　　“这酒没劲，哥哥给你换杯够味的，妹妹你等等。。。。。。”少女右手边的一个年长一些的穿红衣的混混，眼神炽热的看着少女，边随手在酒杯就加了一粒白色的药丸，近旁的其他混混只是一阵坏笑，“龙哥，这是要出手了，到时候剩下的别忘了让兄弟们尝尝鲜。。。。”那个凑话的白衣小混混是一脸□□的神情。
　　但是，这些细节，那个沉迷于自己幻想世界的少女丝毫没有察觉，那个少女并不是别人，正是江莼，她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此刻被酒精深度麻醉的心很安宁，这是莫霆走了近一年里，江莼最平静的一天，在这一天，她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忘了莫霆。
　　最后，在众人的劝慰下，她将那杯不明颜色的烈酒一饮而尽。她喝完，小混混们就是一阵欢呼，在夜晚“流年”超大音贝的蹦迪声中没有引起一点异样。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却在“流年”里炸开了锅，江莼喝完那杯加了料的酒后，只觉全身发热，好像在火里烧锅，她迷迷糊糊的嚷着，“好热，好热。。。。”记得去年夏天，教室里还没按空调的时候，她热的难受了，总是挑莫霆的过错，莫霆就偷偷地带了几块冰来放在她的手里，她立刻就凉快。可是，现在，莫霆你在哪里，怎么不拿冰块来。。。。我好热，你知不知道。
　　江莼性寒，确是体热的，她是极怕热的，热极了就会孩子气的哭起来。而现在真的好热，莫霆又不在，江莼竟当着这些小混混的面孩子一样的哭起来。
　　在座的混混无不哄笑。为首的混混一把揽过江莼，细细劝导，“小妹妹，别哭，有哥哥在呢，你把衣服脱了就来拿赶快了。”此刻的江莼只想解热，她就顺着那人的话，把衣服一一解开，不知那个混混在人群中大嚷，“快来瞧瞧，这有脱衣舞，快来饱饱眼福。”在舞池中的人们无一不被吸引过来。
　　刚才右边安静卡座的客人们，也闻声赶了过来。待众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江莼即将脱得□□了，为首的混混正想带江莼走。至于干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但是，却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
　　江莼在脱完最后一件衣服后，才觉得舒服了一点，她仿佛看不到众人围着她的异样神情一样，她只是人群中在隐约间看到了一双与莫霆极其神似的眼，她痴痴地用她残存的意志像那双眼睛走过去。然后，她感受到了一阵温暖，不是刚才的燥热，有一个人，用一件质地极好的烟灰色的西服包裹住了自己。她知道，是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莫霆么，一定是的。随后，她在意识涣散中，断断续续的听见，那几个小混混吵起来了，“那个丫头，是我的，你给我放手。”
　　“就是，兄弟，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你别不知好歹，把人留下，哥哥们就不和你计较。”
　　“我只说一个字：滚，你们给她做的事，我就算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我江龙王在地头上是白混的，你哥哥出道的时候，你小子指不定在哪穿着开裆裤哭呢。”
　　“呵呵。。。。。。” 是一阵的嗤笑声。
　　“啪。。。。我的眼睛”随后，那个男子的一拳就让这个自称江龙王的混混，眼角乌青，在也嚣张不起来。其他瞎起哄的一时无话。
　　“维特，这姑娘应该是被喂了药，这药加了□□，我先带她去医院，你和贺说声对不起，我砸了他场子，一切损失计我账上。”说晚，他就匆匆把江莼拦腰抱起，把她带到的地下车库，他把她小心的放在副驾驶，又细心的给她安好安全带，待一切弄好，他就准备开车去医院 。
　　但是，当他启动汽车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个女孩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正在转方向盘的手，喃喃的对他说，“不要走，我后悔了，你留下来，好不好，我真的后悔，我没有办法一个人过，我每天都心痛的要死，我像疯了一样。。。。。。。。”他偏过头头去看见的一双迷离的眼睛，她眼神里有超乎她年龄的深邃和心痛，他想起了他的母亲，一个在酒精的渲染的总是极其妩媚的女人，在他曾经年幼的漫长岁月里母亲总是在醉酒后想她一样这样的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哀求他不要离去，年幼的他每每看到这样的母亲总是不知所措，今天面对这个女孩在看着她迷离的眼睛的这一秒，他任由自己放弃了理智与冷静，偶尔失去理智其结果也许不是这么坏。于是，他任由女孩抓住了自己的手，另一只手顺手换了一个方向，不是医院的方向，他径直把车开回，贺远森临时为他安排的处所。
　　那是一个安静的深林小筑，据说是贺的夫人亲自设计的，那夜月色迷人，他和江莼来到小筑的时候已是深夜，周围异常的安静。一阵凉风吹过，他得了片刻的清醒，怀中少女只是应着本能的寻找热源，紧紧地抱住了她，他最后的残存的理智问她，“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江莼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告诉了他，她再一次抱紧了他。
　　然后，他也热烈的回应她，最后的理智也随之消失殆尽，这是他至今做过最卑鄙的一件事，但是，多年后，他再想起来却是从没有后悔过，那时，他已拥有了满沙满野的今天和明天。
　　那一夜，江莼在和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这是她始料未及的。那夜在森林小筑，他们极尽缠绵温柔。只是，十年后，他们在回忆过来，对于江莼只不过是一夜的露水，天明即失。而对于那个不知眉目的男人而言却是一生的眷念。
　　那夜，江莼是后半夜醒来的，她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离去，虽然，江莼没有可以依持的母亲可以告诉她女孩子的隐秘，但是，江莼对于这一方面却是极其的早熟，她镇定的掀开被子，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换过，但是，她身上男人的气息依旧还在，她很用力的去回想在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是徒劳，只得跌跌撞撞的起来，眼前是一阵晕眩。
　　跌倒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连带那个杯子下的字条，是写给她的。
　　这是一张淡蓝色的字条，上面是这样写的：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外出，这是醒酒汤，醒来喝了它，餐厅里有三明治，热一热在吃，请等我回来。
　　字迹遒劲有力，但是，江莼并没有在多看一眼。她起来去浴室，简单的收拾了自己，再找到自己衣服，衣服在衣帽间里，早就清洗干净，甚至熨烫的一丝不苟，江莼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武装好，就匆匆的离开了森林小筑。
　　莫霆一定是你在惩罚我，让我永远对你愧疚。
　　十七岁的江莼遇到了同样青涩的莫霆，她以为拥有了一切。
　　只是，一年后，十八岁的江莼却一无所有。生活就是这样，总会在我们的不经意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那时候的江莼而言，爱情就是她的全部，其实多年后，她在回过头看这些年来走过的路，生活中还有其他事物远比爱情来得更重要，更迫切，比如她和江茨下个学期的学费，这个月的房租等等，生活其任何一件琐屑的事都可以将她打到，让她忘了她回忆中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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