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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男高（八）
最近天气异常恶劣，手机一打开就是暴雪警报，出行注意安全的消息。窗户白雾缭绕，看不清外面的景象，手指在上面画出的图案，过了一节课就会消失。艾伦撑着下巴看他们把整个手掌印在窗户，雾气化成水流下来，摸底考终于结束后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天气原因，今天下午开始放假，暂定放到下周二，具体日期要等学校通知。
“哟艾伦，放假回家吗？”
少年从后面勾住他的肩膀，艾伦伸手挡住储物柜的门，才没有一头撞进去。看向伯眀非，“不回，我哥说雪太大了路上不安全，你呢？”
“这样啊。”伯眀非夹紧他的脖子，“那你搬来和我住好不好？前段时间忙着考试，我妈寄的火锅食材放在冰箱里我都没动过，你来了我们一起吃火锅打游戏！”
艾伦打开柜门的动作一顿，继而拿出了鞋子，“恐怕不行，我要去找我哥。”他问：“你的舍友呢？”
察觉没戏的伯眀非，颓丧的放下手，“他们回去了。”
“噢你问问别人吧，我先走了。”
他笑着拿出手机给白佑发信息，没有看到对方变色的脸。
下雪后艾伦没有再骑自行车，他把自行车放在了宿舍。主干道上的积雪被清理得很干净，即使有新雪落下也很快融化成水，呈现出天空的影像。小路上深深浅浅的脚印，风一吹便被薄雪覆盖，踩下去会发出一声空响。艾伦搓着手呼出一口白气，低头埋进围巾中。
他到的时候，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走得差不多了，黑发男人坐在位子上，面前摊着一张张试卷，那些是前年的考题，他在整理复习重点。
“你来了。”白佑站起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艾伦“嗯”了一声，白佑看着只露出一双绿眼睛的弟弟，捏了捏那藏在围巾里的耳朵，帮他把围巾解下来。
室内开着空调，而且温度不低，艾伦拉下羽绒服拉链，抬头时看到了白佑身后坐在沙发上的人。
在纷扬着大雪的窗前，他的轮廓由冰雪折射出的光幻化而出，不含一丝污秽，绝佳的身体比例仿佛圣像中的大天使长，令人屏息的绝美与威严。
他的画风实在和别人不同，某人的脸盲症瞬间自愈。
冰灰色琉璃双眸看着金发少年，“他就是你的弟弟？”
“是啊。”白佑牵起弟弟，正要为两人介绍，艾伦反握住他的手说：“森川学长好。”
“你们认识？”
艾伦摇头，没有提起食堂的一面之缘，“森川学长是很有名的人。”
白佑对着森川莲笑道：“没想到你在初中部也有人气啊。”
“这种事只有哥哥不知道。”少年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脱下外套挂上衣角架，而后走到白佑的办公桌前，去看电脑旁摆着的两盆多肉。
森川莲却对这随意的一句话上了心，他怀疑过白佑最初接近他是否别有用心，后来发现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师。这个男人整日周璇在老师与学生之间，做着做不完的“任务”。
“老师，我饭卡没带，可以借点钱给我吗？”
“下午我有点事呢，能帮我代两节课吗？”
……
与其说那是在恳求的拜托他，根本就是当成一个听话的机器使唤吧。
——这些是森川莲背后调查到的。表面上男人勤勤恳恳得完成工作，没有任何改变现状的想法，那天出现在琴房就是凑巧。
“根部有点发黄，你是不是没浇水啊？”
“我有浇的！”略显慌张的语气。
艾伦举起鼠标垫旁的杯子，底部一圈黑色的咖啡印，“忙起来连喝水都忘了的人……你走开！”
白佑看着一把推开自己的少年，对方拿着杯子离开，没过一会儿旁边房间传来冲洗的声音。
“下次记得买个杯刷啊笨蛋老哥！”
暴躁的怒吼传来。
注意到森川莲的眼神，白佑牵起一抹无奈的微笑，在这个优秀的后辈面前大方承认，“和小时候不一样，现在艾伦反过来照顾我，我这哥哥当得真不称职。”
言语中有着淡淡的羞愧，更多的是对弟弟的激赏。
森川莲想起他一直抱怨弟弟黏得太紧，没有安全感这种话，现在看来像是希望得到认可的炫耀一样，便说：“嗯，贵弟是一位了不起的兄控。”
男人的脸以可见的速度爆红，并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
艾伦捧着杯子冲出来，“怎么了？”
白佑怎么都没想到森川莲会说出这种话，虽然是事实，但是也要考虑到成年人的心情啊！太太羞耻了！
他不敢看艾伦，坐回位子上，压着课本的手哆哆嗦嗦，“你森川学长说你会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呢，很厉害的预言。”
艾伦看向沙发，森川莲看着他，缓缓勾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没错。”
他撇过头，把泡着枸杞的杯子放到桌上，那是他买的枸杞，却放在公共区域，“你又说了什么？”
声音不高，少年脸上写着不高兴，大概想起了自家哥哥逢人便夸的个性。白佑心虚的摸摸鼻子，“没有！”
森川莲看到少年耳朵烧了起来，那种透出皮肤的红连着耳朵周围斑斓的生长，意外的容易害羞。
艾伦看了眼办公桌，打破沉寂，“喷水器在哪里？”
他指的是给多肉浇水的工具，突然被问到的白佑表情茫然，最后艾伦在别人的桌上找到了。
给两盆多肉浇好水，他把喷水器放在电脑后面，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见他绕了一圈离开，白佑回头想去找他的人。
“你忙你的。”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白佑讷讷提笔，“哦。”
艾伦对着森川莲点了下头，提起书包空出些地方一屁/股坐下去，两张小沙发侧对着，森川莲双腿交叠，膝上放着一本烫金羊皮封面的厚书，贵族少爷的气息尽显无疑。
“学长是哥哥的学生吗？”
金发少年背脊挺直，两只手放在膝上，眼神清明，从刚才起就见识过了这人对白佑的维护，森川莲掀起书页一角，如实回答，“不是，我和白佑是朋友的关系。”
艾伦垂眸，“哥哥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森川莲挑眉，感受到了面对一个兄控应有的压力，“大人总有那么多秘密。”
得罪兄控有什么好怕的。
艾伦蹙眉，“您很了解我哥哥？”
森川莲没有否认，“我们有相同的爱好，以及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和你兄长相处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少年大约十四五岁，这个年纪自我意识过甚，有很多天马行空的畅想，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只要敢想什么都能做成。森川莲没有在艾伦身上看到这些东西，对方一看就是收放自如，对身边的事物规划得非常好的类型。
在圣元这种人有不少，他们组成精英学生中的主力军，以后踏入社会也是排在前几名的人。
而这些天骄在面对森川莲时如出一辙的恭敬，仿佛批量生产的相似十分无趣，连同那具皮囊下的野心。
但森川莲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更贴合他这个年纪，不成熟的，对喜欢的事物倾入过分关注，却因为不能掌控而焦躁——或许可以称之为独占欲。
森川莲的话让艾伦不舒服，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哥哥，虽然很幼稚，但在他表现出和白佑的亲密之后，艾伦确实有了一种危机感。
对方是一个让人绝对无法忽视，不管是容貌、才能都极度优秀的人，任何一个同性在产生敬仰的同时，觉得危险也是理所当然的，因此而生出距离感。
“学长有这么高的评价，真是令我大吃一惊，因为传闻中森川学长不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人。”
神情和语气都很严肃，森川莲不认为他有什么底气，他只是太年轻，过早的把弱点暴/露出来。
“就当我和你哥哥投缘吧。”森川莲模棱两可的说，他很少和人解释。
艾伦沉默的看着他，随后低下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很抱歉，像学长这样的人物一定会受到无数人的追随和爱慕，我害怕您身边的人伤害他，即使那并非出自您的本意。”
森川莲注视着他头顶的两个发旋，一瞬间无法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眼前这个正在威胁他的人，怎么会是白佑口中单纯可爱的少年？
神的眷宠是把双刃剑，所有人都发自内心感到喜悦，可嫉妒与贪婪是原罪，心底滋长的邪恶终究会带来毁灭。
森川莲第一次正视少年，“你想让我如何？”
“你需保证将他当成挚友，永远不会伤害他，并在他受到攻击时站出来保护他。你能做到这三点吗？”
森川莲本该拒绝，置之不理，或者换成更偏激的做法，比如尽情嘲笑他。
但是没有，自小接受英式教育的森川莲做不出这样的事。
既威胁之后，对方又提出了匪夷所思的要求，应该难堪的不是对方吗？
可惜不是，少年一直都很认真。
“我保证。”
森川莲思考之后选择同意，他很擅长处理各种棘手的事件。
少年弯了弯眼睛，像冰河下透出的一点虚幻飘渺的绿意，直到森川莲闯进无名丛林深处，站在泛着寒气的冰面上，借着工具一点点夯力凿开表面，才能隔着无垠冰层触摸到一丝。
森川莲翻过一页书，艾伦拿出手机，靠着靠背单腿伸展，透过玻璃的光穿插在两人中间，一个秘密快速形成又隐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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