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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魔教教主（八）
水珠沿着叶尖滑落，折射出的光芒一瞬间隐没大地，天空如同漂洗过一遍，湛蓝、高远，光线破开云层，穿透叶隙的边缘，艾伦裸/露上身，睫毛低垂，衣物搭在身侧的树干上，从里面传出了细弱的叫声。
睫毛抖簌，凝结的雨雾飞散于空中，他低头撩起衣服，树窝里三只稚鸟张大嘴吱吱叫着，许是被这场雨耽搁了功夫，鸟妈妈还没有归巢，可怜的小家伙。听吱吱声不断，艾伦用手梳理它们的羽毛，一会儿便闹得三只小家伙回头啄他的手。
戳戳其中一只的小尖嘴，他收起衣服披在肩上。
“哒哒哒”
脚步轻轻落到落叶上，而后加快。
赵默时按剑看向洞口，在看清对方的一刹那，眼中戒意消失，艾伦钻进来，逆着光线表情模糊，他人高，仿佛哪里都碍着，而随着他的进入，又像是把山洞撑大了似的。赵默时峻眉微蹙，下一秒艾伦低下头颅，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
对方解开布包，将五个大包子堆推到赵默时面前，“八大门派计划突袭隐秀宫，请宫主早日回宫定夺。”
赵默时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似乎早已料到有这么一天，眼底黑了几分，他还能分出一丝闲情去注意别的，比如眼前白白软软的包子，比如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拿出一些吃的。
“宫里出了什么事？”凤栖花语气干涩，他舔舔嘴唇，不甚清醒的眸子先是看了艾伦一眼，然后看向赵默时，艾伦觉得他有点紧张。
“他们终究是等不及了。”赵默时转手把包子塞给凤栖花，叮嘱他，“你留下来养伤。”
艾伦默默咽回相同的话，凤栖花捏了捏包子，拗着脖子，艾伦发现他的视。
有意避开了自己，“你呢？你要去哪里？你去哪儿我也去哪！”
赵默时面无表情，提剑站起来，艾伦看了看两人，插嘴说：“宫主早日回去坐镇，那些人便没有可乘之机，胜算更大。”
“我还有其他事。”赵默时耿直的可怕，半点没有顺着艾伦的话解释的意思。
凤栖花捏了捏包子，沉着脸没有说话，看向手里被他各种蹂/躏的包子，艾伦有点肉痛，“宫主日理万机，真是了不起。”
赵默时侧目，脸上的表情鲜少的空白了下，不知是纳罕艾伦会用成语，还是为那有些失真的夸奖。
“看好他。”连嘱托都带着一股杀气。
艾伦对着赵默时漂亮的喉结嗯了一声，近距离面对主角攻，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啊喂！
赵默时稍作停留后快步离开。
他走后，艾伦喘了口气，他茫茫然想真的有种死亡叫做擦肩而过。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把凤栖花交给有所企图的男人去找白黎，又毫不掩饰对他的杀机，人的心莫非可以剖成两半不成？
凤栖花转身对着石壁躺下，屈起手臂压着耳朵，目光循着干草堆发出的细索声，艾伦盯着青年，对方从刚才起就一直避免与他视线相触，不止是视线，当他说话的时候，以往嚣张的人销声匿迹，艾伦走了两步，作势伸出手。
青年整个人抖了一下。
反应也太明显了！
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凤栖花身上，“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凤栖花看着石壁，没有说话，在艾伦以为他不会理自己时，他突然坐起身丢过来一个包子。
正巧被打中脸的艾伦：？？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像一只刺猬，竖起满身的尖刺。
“哦，我去破庙没看见你们，出来后沿着路就找过来了。”艾伦鼓着嘴，有点含糊。
凤栖花见他一边回答一边吃包子，一点也不避讳，作为右护法的威严荡然无存，原本婉转的话变得格外强硬，“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艾伦动作一顿，“子时。”说完，有些好笑凤栖花反应过激。如果是为了被他看见和赵默时发生关系这件事，那么就解释的通了，对方的反常是因为不好意思。似凤栖花这样骄傲的人，被人窥视隐私，他会被杀掉也说不定。
“你笑什么！”青年炸毛。
“啊”艾伦反省，“我笑出声了吗？”凤栖花打不过他，当然杀不了他。被主角攻生死威胁的这条命，因为找到了对比而沾沾自喜着，有句话说的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埋头暗笑，凤栖花却没有那样的好心情，“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种样子。”说完又快速改口，“算了，你给我把这件事忘了。”
“总之你快忘掉！”青年突然大声命令，要是眼睛盯着艾伦会更有气势。
艾伦眼皮一跳，凤栖花打不过他但是赵默时能，权衡利弊下只能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凤栖花的否认在他看来就是被人撞见之后的恼羞成怒，偏偏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这点小心思他是可以谅解的。
视线在空中乱飞，听到他答应，凤栖花神色放松，收回目光捞起布包里头两只包子，看得出心情明显变好。
心情不错的凤栖花开始挑刺，“包子皮为什么这么硬，都硌着我牙了。”
你牙是豆腐做的啊？张张嘴漏一地豆腐渣，灌口水你能喝一碗豆腐花了。
“这么油，我还在养伤只能吃清淡的食物！”凤栖花一脸嫌弃，把挤出来的油揩在艾伦衣服上，接着咬了一口。
吃了就别bb。
艾伦摸摸包子，热乎着呢，馅是不是新酿的他不知道，反正去的时候店刚开张，青年一脸嫌弃，一边说一边咀嚼，艾伦眯起眼睛，把包子送进嘴里，死傲娇。
凤栖花闹了一阵，撑不住才躺下来休息，艾伦被奚落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让他愉悦。山洞内光线微弱，他的眼神随之暗沉下来，像是正着需要深思熟虑的注意，良久听他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外面的风声。”
艾伦没有出声，赵默时让他留下来，不是为了打探消息。见他没有动，凤栖花便道：“难道你想与我一直待在这里？”
眉梢一扬，青年板起脸训斥，“外人入侵，我心系弟子安危，怎能与你在这里磨蹭？”他对艾伦喜欢黏着自己感到无奈，“罢了，你速去速回。”而后像是担心艾伦把事情办砸，从头到尾叮嘱了一番。
艾伦也想知道现在形势如何，待凤栖花说完便问：“还有吗？”
凤栖花噎住，“没有了。”
艾伦点头，他走的太快，像是有人在背后放了个把火。他去了镇上，又去了邻近的奚曲镇，客栈小二说在他前脚来了一个男子，拿着剑在他们的最上等的房间里乱劈一通，想来那人就是赵默时了。外面没有八大门派攻打隐秀宫的消息传出，艾伦推算时间，差不多在这几天，白忘尘带走了白黎走，不知这次他这还会不会帮着八大门派？
艾伦对白黎的计划略知一二，他想与白忘尘兄弟相认，然后装作被赵默时掳到魔宫，引白忘尘上山营救，替代原本属于凤栖花的剧情。系统能够伪造攻略者的身份，令艾伦对系统的能力重新评估，不过他不担心，白黎回到白家后，白家定会派人彻查白黎的过去，他们不会容忍一个与魔宫交往过密的后人。白家子并不是一个好身份，而是一个由礼与法铸建的牢笼，纵然系统手段逆天，但在白家层层监视下依然难如登天，白黎的种种打算注定落空。
脑子里转悠着这些念头，艾伦晃进山洞的时候，冷不丁差点被一块石头砸中，险险看着地上砸出的深坑，凤栖花这傻逼竟然用上了内力。
脚步不变，他钻进山洞，“你醒了？刚好我带了吃”的。偏过下巴，低下脑袋，一块接着一块的石头砸在艾伦头脸附近的空气中，石洞狭窄，以往飘逸的身法失去用武之地，他躲得十分狼狈。
“谁稀罕你的东西！”凤栖花歇口气的功夫还不忘抓一块石头在手里，看着青年面前砌得老高的石塔，艾伦脚步一顿，探进的身体绷直，退到洞口之外。
“伤没好就不要乱动了。”声音远远从外面传来。
干草飞扬，落在空中，撞在石壁上，用来充当卧榻的干草堆被拆了一半。凤栖花内力空耗，连起身都困难，更别说追出去了，他气得推了石碓一把。石塔塌落的场景好像山崩，一颗又一颗石头滚出来，扑通一声栽在艾伦脚面上，他踢开几块拦路石，再次进入山洞，“火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两道喷火的视线对准他。
“咳”艾伦连忙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见他臭着一张脸听得认真，艾伦放慢语速。突然凤栖花喊停，他对着空气嗅了嗅，“你喝酒了？”
艾伦一脸茫然。
“你喝酒了！”凤栖花像只大猫，鼻子动得更快了，“我闻到了！”
艾伦抵死不认。
凤栖花气气道：“宫里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你倒是有心情！好极，好极！”
“我这是借酒浇愁。”艾伦继续挣扎。
“你是看我不再厉害了，有了旁的心思，还是不耐烦照顾我？”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凤栖花撑住身体，三千青丝泻了一地，他听不进艾伦说的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可饶恕！”
他越说越严重，艾伦不明白短短时间他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他觉得自己可以解释一下，“只是顺道去喝了杯酒。”解下布包，“我带了白切鸡丝粥，这两天你都是吃素，沾沾荤腥温补一下，有利于你伤口恢复。”
凤栖花伸出手，在汤盅即将打翻的那一刻，艾伦抓住了他，猫眼石一般的眼珠攫取着山洞中的光芒，包裹着隐忍不发，“我来喂你。”
这样说着艾伦却没有再动，他知道青年并不想喝。
手挣不脱，凤栖花随即看向对方，力道变轻，凤栖花迅速缩回手，耳中听到脚步声，男人离开了。低头揉动手腕，他将睫毛细微的轻颤掩藏于眉眼的暗影之间。
绕着林子跑了一圈后，艾伦抬头随便选了一棵采光好的树跳上去待着。
凤栖花反常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对这发生的一切感到奇怪吧，青年好像尤为在意自己——说出的话，做过的事，包括某些想法。
他想起那场月下对酌，想起这几日贴身照顾，做哪样都显得趁虚而入，对方要是产生某种错觉，完全是他的原因，但他既然存了在攻略者最擅长的事情上一较高下的念头，就不会破坏剧情。
所以追求凤栖花的传言愈激烈，他愈是恪守本分，不敢逾越雷池做让当事人误会的举动。
——推动剧情不断发展的艾伦，注定了对随意破坏的攻略者有种天生看不惯，而赵默时与凤栖花他恰好都不讨厌，所以维护原剧情不会让他抵触。
凤栖花不是会被三言两语影响的人，他的眼中只有赵默时，而艾伦需要借助传闻引动赵默时属于凡人的嫉妒之情，虽然收效甚微，但这是当时他能想到的办法。
大片光线撒在身上，艾伦向后靠上树干，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人会变，感情也会，而命运的无端可能只是他人一次行差踏错。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坏事——错误的，将造成不好结果的事，他有种悔悟却不是特别深刻，或许因为他夜变了。
脚步落到地上，艾伦决定把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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