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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如果你愿意献上心头血的话……”
她的表情太具有迷惑性、又太温柔了，明明未成年天宿人都有的烟灰色眼眸仿佛具有蛊惑的力量。
薄珏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重锤击了一下，大得能听见耳膜的鼓噪声。
……像是突如其来的惊喜。
然而那惊喜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薄珏就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
千分之一秒，脸颊上热度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她已经掐灭了那点小火苗，不甘示弱地将脸颊凑到赵清阁眼前，几乎鼻尖相抵，挑衅地说：“虽然我很不满成人仪式，但如果是你愿意献上心头血的话，我倒可以勉为其难收下。”
沉默渐次横亘在两人中间。
清风吹动她们脸侧的发丝，近乎缠绵地牵扯在一起。
“呵……”
最终是赵清阁先移开脸颊，随之而来是招牌的单音节冷笑。
可这次她竟然没有生气，或许是操场的风太舒适了，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也或许是某些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原因。
“薄麻杆。”
“啊？”
“席医生今天上课的时候隐瞒了一件事情没有说你知道吗？”
“什么？”
赵清阁在单杠上也坐得板正规矩，刚才汗湿的头发被风吹干了，不安分的在脸侧飘来飘去，赵清阁一抬手将长发夹在了耳后：“去年在成人仪式上因落败而自杀的契子有七个人。而且由于未发育完全契子死亡，他们的契主有的患上了严重的精神抑郁，被送去了疾控中心。”
“这些事学校都没有说，那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从哪里知道的不重要。”赵清阁从单杠上一跃而下，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头也不回地说，“成人仪式是不公平的，它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契子，我先走了。”
薄珏从开头到结尾都没发表意见，愣在单杠上，浑身上下一个大写的莫名其妙。
她歪了歪头，望着赵清阁倨傲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头一次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不那么讨厌，反而有点……可爱？
不不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薄珏甩了两下脑袋，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出去，在晚霞下踱着步子慢慢悠悠的往寝室走。
“薄珏，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我有吗？”
“有啊。吃晚饭了没有？我请你啊。”
“不用啦，我吃过了。”
……
在连续经过三个跟她打招呼，还得捎带一句“你今天心情不错啊”的问候之后，薄珏急忙背插双翼似的飞回了寝室，和镜子里嘴角高高扬起的女生面面相觑。
什么鬼？她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薄珏将手指按在自己嘴角上，镜子里的人耷拉下嘴角，薄珏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边从个人终端进入天元网，边哼起了古老的外星球歌谣。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注）
天宿星已经实现了现实虚拟的互相转换，线上购物，可以直接通过传送装置，在瞬息之间传达到买家手上。
“葱花味、肉松味、黄瓜味……”
虚拟商店里来往的客人好奇地看着这个身材纤瘦的未成年口中念念有词，搂着一堆压缩饼干到前台结账。
“加上一箱牛奶吧。”有成年人看不下去了，道，“未成年只吃压缩饼干怎么行，算在我账上。”
薄珏迷瞪地抬起头，忙说：“不用了。”
那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把卡递给了前台，连带着饼干全给刷了。
薄珏：“……”
她在算这个月到月底还有几天，怎么用仅剩的钱熬到下个月发生活费，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身边的事情上，连实名卡还塞在口袋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那就谢谢您了。”薄珏乖巧地鞠躬道了谢，“请您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好么？我发了生活费会还给您的。”
成人说：“不用了。”
“一定要！”
“那好吧，你把个人终端和我对接一下。”那人金边镜片后浅色的眼珠温和，举手投足风度翩翩。
薄珏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再次道了谢。她从超市出来拐了个弯，进了一家叫做“锦轩”的店面。
她一进门就懒洋洋地往门口放着的躺椅上歪。
“又去买饼干了？”来人一身月白旗袍勾勒出玲珑腰身，盈盈走到了薄珏面前。
薄珏没好气地说：“不然呢？我的生活费都花你这儿了。”
店主道：“前两天到了两件新款，一件是地球星唐代的水绿色云纱对襟衣衫，一件是狼宿星的虎雕锦裘，有没有兴趣啊？我可是一直留着就等你呢。”
薄珏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店主：“你看我身上这套旗袍吧，昨天到的货，地球星最精致的装扮，没身材没气质还真穿不起来，我契主可喜欢我穿这个了。”
薄珏：“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店主：“我又没让你一定买，进来看看总行吧。”
薄珏：“我没钱，我不看。”
店主：“不看你为什么进来？”
薄珏：“我现在就走。”
“等等，你不是十年级快觉醒了么？给你个东西。”店主神神秘秘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铁盒子，道，“就当是你对我家生意照顾这么多年的回报了。”
薄珏晃了晃铁盒子，什么声音都没听见：“这里装的是什么？”
店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是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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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注：《越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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