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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老师,只能是朋友,因为我只有你
“对方很谨慎,我一路查着找到当晚的那个通报太监,在城南出去的一个小村子里,已经死透了。”
春芳庭在宫里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庭院,园里多松木,风骨高洁,躲在僻角里,这里琼壶尽缺,不似御园那么华丽奢靡,妃嫔皇族不喜这一套,但清冷中倒有几分气节。
宫珏就很喜欢这里,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人。
他站在假山上的凉亭里,佳木就站在他身侧。
“事儿没办成,定然是不能留着的。”宫珏捻了一根松针在手里把玩。
“南树皇子这事儿,估计是还有后话。”
“必然。”松尖儿微微刺进皮肉里。
“七皇子那意思是,让南树皇子暂时躲出去。”
“不妥,宫里人多眼杂,反倒不好做,躲出去倒方便他们下手了。”指头一用力,细细的松针撅成了两段。
“七皇子,有些不放心南树皇子,的近况。”佳木有些欲言又止。
宫珏斜眼瞄了对方一眼,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南靖跟南树亲近,南树一丝不对劲儿都会被察觉出来,他随手又捻了一根松针,“让七皇子放心,我会护着他的。”
佳木听了,微微挑了挑眉梢。还真没见过宫珏对谁这么上心过,即使是那阵儿与南靖皇子……
南树双手捧着小脸儿,看着眼前摊开的竹简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不懂。
“皇子。”肖姑走了进来。
“嗯,先生呢?”南树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的,看的肖姑脸上都没由来的烧得慌。
“李全说,先生出去了,不在院里。”
“哦……”南树莫名有些小小的失落,低下眼睛又看向那份竹简,但精神却突然无法集中在那之上,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撑住脸颊,一脸的忧忧郁郁。
通报太监说是相国家祝寿,这难不成,是请柬?想着南树捏起竹简的一角,在空中抖落了抖落。
那边宫珏回到院子里,就听李全说肖姑来过,刚迈进院儿门的脚一个打转儿,又走了出来,连屋子也没进。
等到他走进文殊小筑的竹舍的时候,南树正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出神。
宫珏看了看那大敞四开的窗子,入冬的寒风萧萧瑟瑟地吹进来,他知道这院子里的下人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亲近南树,当年是因为南树不允许,现在,理由也差不了多少。
屋子里清清冷冷,一股淡淡的冷茶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南树只穿着单薄的便服,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了神,连宫珏倚着门框看了他许久都没有发现。
看着他那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宫珏神思竟也跟着有几分游离,起步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了上。
南树只觉眼前有个人影晃过,他微微翘了翘头,冬日午后的冷光射过来,只看得见那人的剪影。
“你来啦。”南树眼神儿不聚焦,朦胧迷离,笑得柔和,宫珏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酸了一下。
三个多月过去了,从beenzico占据南树的身体开始算起,距离上次出事儿也过了两个月,南树的汉语已经说得挺溜的了,虽然依旧深居简出,甚至可以说自从那次出事儿之后,他几乎没出过自己的院子,文殊小筑如同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南树乐得逍遥,远离纷扰,他现在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躲在这个屋子里发发呆,他喜欢一个人呆着,即使有些许无聊,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想去骚扰某人,尤其是看到某人每次明明极其不情愿,却还依旧陪着他的模样,就特别开心,但慢慢的,他开始不想总是依靠着宫珏了,大男人嘛,总靠着别人怎么行。
不能把宫珏变成希德!
当然这不是说跟宫珏有另一层面的感情,南树不敢也不想对宫珏有非分之想。而且一开始跟希德也就是朋友,可是自己太依赖对方了,最后会变成万劫不复,自己也有很大问题……所以,宫珏只能是宫珏,只能是老师,只能是朋友。
因为他只有他了,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的守着才行。
这是每一次,南树想要靠着宫珏省事儿的时候劝告自己的话。
宫珏也渐渐发现,南树从最开始大事小事都要来找他,总是粘着他,动不动就往他身上贴,变成现在已经很少缠着他了。
宫珏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一丢丢,只有一丢丢的小小的不舒服,但也没办法,谁让是他一开始总是一脸嫌弃的撵开南树的……
“嗯,怎么了?”
“你来这边儿。”南树指了指桌案的另一边。
“嗯?”宫珏没闹明白这又是没由来的哪一出。
“你站那我看不清你。”南树左手肘撑在桌面上,脸搭在左手上,笑着看着宫珏,散开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
宫珏嘴唇微启,深深吸了口混着竹香和茶香的清冷氧气。
宫珏抬脚走上前,在南树的面前停了下来,南树疑惑地仰头去看,宫珏缓缓蹲下身,南树又疑惑地跟着他的动作低下头去,宫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这么抬着头看他。
“这样能看清了吗?”
看着这人,听着这话,南树没由来的耳朵有些烧得慌。
“你很帅,我看出来了。”
俩人一个仰视一个俯视,南树呆呆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宫珏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南树一看,也傻呵呵的笑得更开心了。
他喜欢宫珏在身边,会安心,会开心,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了,不用想以后怎么办,不用想外面还有人曾经试图杀害自己,不用想,那两个女孩儿。
“想不想出去玩?”
南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虎躯一震!眼放精光的看着宫珏。
“你让我出去了?你带我去?”
“嗯。”
“嗯嗯嗯嗯嗯!我去!”
说着南树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双手举在半空中开心的挥来挥去,嘴里不断欢快地念叨着“耶耶耶耶耶!”
南树,或者说beenzico,是宫珏从来没见过的一类人,无论是柳夏阳的时候,还是宫珏的时候。
这个男人很聪明,无论是从他的学习能力上,还是应变能力上来看,脑瓜精明的很,他又很天真,有时候看起来傻乎乎的,一点儿小事儿就能让他乐开了花,可有的时候又会猛然间发现他其实很阴郁,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一下子竟会与真正的南树有几分重合。
宫珏突然很好奇,之前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去叫人备马车,让人来给你穿衣服吧。”说着宫珏站起身往外走去。
“我自己穿就行。”
宫珏停下脚,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他。
“我一直自己穿的,厉害吧,肯定没有皇族自己穿衣服的吧。”南树一脸抓到宝的样子跟宫珏炫耀。
“嗯,厉害。”南树听了,笑着向内室走去。
宫珏若有所思地看着南树的背影,这小子,也许比看上去的要脆弱得多。
寒风萧瑟,但这天却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冷色调的太阳光照在身上,冰天冻地与暖意洋洋,南树想着终于出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心里有点儿小雀跃。
宫珏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二人没叫更多的人跟着,这样也符合南树一贯的作风。
南树喜欢天空,无论是碧空如洗的,还是星罗密布的,那里有着无比浩瀚的宇宙,你所看着的星星点点,都是过去的时空,它们穿越了缥缈辽远映在你的眼睛里,那种感觉很奇妙,你与之共存的,或许在远古之前就已经毁灭,或者正在涅槃重生,有一种与过去交织在一起的奇妙感,仿佛逃离了线性,扭曲了空间,超越了时间,每一个存在,都是宇宙之中的永存。
就像现在,他,柳夏阳,从二十一世纪和二十世纪,来到了公元前,成了南树和宫珏。
他略带感慨的望着天走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是瞎么……”宫珏无语地扶起这个平地都能摔跟头的家伙,猫着腰一手撑着他的胳膊,一手帮他整理斗篷,掸掉灰尘。
南树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果然人就不能太文艺,得务实……
“以后拜托,看道走路。”
“哦……”
马车里空间很大,甚至可以躺窝着,火炉烧的劈啪作响,上面坐着的酒壶,小小的空间中飘散着酒香。
南树满眼惊奇地左顾右盼,这摸摸那碰碰,开着窗子,穿过一道道城门,走在护城河的小桥上,下面的河水冻成了洁白的冰面,满世界的干净和纯粹。
“喝一杯暖暖身子。”南树转过身来,宫珏递上个酒樽,南树二话不说拿过来一饮而尽,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时间都凝固了,下一秒便是从喉咙口到胃着了一路火。
“FUCK!!!”
宫珏无比好笑地看着南树呲牙咧嘴地在胸前挠来挠去。
“这酒也太辣了吧!”
“暖和了吗?”
“何止暖和。”一口,辣的南树身上都冒出了汗,宫珏眼含笑意的看着南树。
南树看着,脱口而出一句“你最近爱笑了。”
宫珏表情一滞。
一路逛荡,南树却没有看到繁华的城镇,眼前的景象反倒愈加荒凉,仿佛来到了荒郊野岭。
“不是去城里吗?”他疑惑地问宫珏,宫珏不言语,只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酒。
不多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马夫恭敬地说道。
“走吧。”说着宫珏先下了马车,等到南树钻出门去,宫珏已经站在马车旁,转过身,非常自然地向他伸出了手。
南树略一犹豫,不自觉得咽了口唾沫,伸手搭在了宫珏的手心上,那手干爽微凉。
下了马车,他抬头打量自己身在何处,才发现是来到了一个类似寺庙的地方,一下子,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六哥。”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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