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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方节奏放慢几拍会不会更有感觉？因为......”王俊凯到琴房门口的时候，安之尘正靠在钢琴旁专注的和编曲老师讨论自己的想法，他倒是鲜少见她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她离他很遥远。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她的穿衣风格似乎并没有变，还是以简约舒适为主，此刻只是简单的牛仔裤，整个人显得修长苗条，似乎长高了些，身上没有过多的修饰，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略显宽松的米色针织衫将阳光下的侧颜衬的温柔慵懒。
王俊凯收回视线，轻咳了声打断两人的讨论，“阿Ken老师。”Ken是安之尘的经济公司从台湾重金请来的金牌制作人，编曲一流，擅长钢琴和吉他。因为和叶欣他们都比较熟，两家公司离得也不远，王俊凯自从大学常驻北京后经常来向他请教，倒成了这里的常客。
“小凯来啦。”Ken抬头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虽然比他们大了十几岁，但他心态很年轻，平日跟几个大男孩玩在一起倒是毫无代沟，王俊凯经常笑称他是“老顽童”。
安之尘显然是有些惊讶的，从经纪人到助理，并没有人提前给她填补这些空白信息。自从上次慈善晚会，两人已是半月未见，接收到王俊凯依旧不冷不热的眼神，她暗自叹了口气，还是要形同陌路吗？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你所愿。快速的进行了表情管理，她转头朝Ken微笑，“阿Ken老师，你有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明天再接着讨论吧。”
“也好，我们各自再找找感觉看。”阿Ken点点头，随即转过身接着道，“走小凯，去我那边吧。”
“等一下。”王俊凯刚转身准备走，听到她的声音却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安之尘从包里翻出一盒东西递到他面前，“这润喉片是欣姐让我给你的，她看你这两天嗓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王俊凯接过盒子低头扫了眼，上面印的都是英文和他不太熟悉的语言，他猜想大概是德语，因为他精准的捕捉到了“Germany”这个单词。她低着头并不看他，王俊凯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味，表情有些复杂。安之尘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半晌才听他淡淡的回道，“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以王俊凯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东西根本就是她从维也纳带回来的。她费尽心思找借口，他也不揭穿。曾经无话不谈，现在如此微妙。他以为以她的脾气，会像过去一样，即使他冷言以待，她也会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直闹的他啼笑皆非，拿她毫无办法的妥协言和。然而这一次，她却什么也没做，安静的让他有些不习惯。口中含着她给的润喉片，丝丝凉意沁人心脾，他觉得安之尘好像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你说是不是小凯？小凯？”
“啊？你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啊？我说，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边吃饭好像也挺没有意思的，不如我们把安小尘叫出来吧。正好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还没请她吃过饭呢。”阿Ken说完有些玩味的盯着王俊凯的表情，这个圈子的人多少都有些八卦，何况是Ken，下午在琴房就隐隐觉得这两人有些不对劲了。
王俊凯避开他八卦的眼神，低头假装玩起了手机，嘴里不置可否的回答，“反正是你买单。”
Ken一副了然的样子边拨电话边说，“安小尘这个女孩子真的还蛮有意思的我跟你讲。”眼前的少年别扭的神情让他觉得饶有趣味。
王俊凯一边心不在焉的刷微博，一边留意电话那头的动静。
安之尘也不矫情，爽快的答应了。
这家餐厅是Ken的朋友开的，时常也会有人艺人光临，比较私密。安之尘过来的有些慢，路上堵了点，到的时候已经上了Ken之前点的菜。她在王俊凯对面坐下，看着一桌的美食心情很好的笑道，“阿Ken老师，我要是长胖了，欣姐可得找你麻烦了。”
“不管她，你看爱吃什么随便点，还有，又不是在公司，不要叫老师啦，听起来好老。”
安之尘乐了，“我看你是巴不得她找你麻烦吧。”
“鬼灵精！”阿Ken笑斥道，一来就将他一军，可就怪不得他看好戏咯。“你们两个应该也不用我介绍了吧？”
安之尘转头看着对面一直没出声的王俊凯，包厢里柔和的灯光下他下颌的线条也不再显得那么冷峻，一张脸越发精致的无可挑剔，只是没有她所熟悉的笑容，“Hi.”她朝他梨涡浅笑地打招呼。
她的若无其事让王俊凯有些烦躁，他别过头朝阿Ken道，“可以吃了么？”
Ken看他傲娇的样子好笑道，“你小子，美女面前装什么高冷！”长期待在北京，他一个台湾人说话竟也带了点京腔。
安之尘倒是没有介意，“没关系啊，我也饿了。”
这家餐厅的菜很对她的胃口，她一边吃一边和Ken聊，而对面的人依旧只顾低头吃饭，几乎不插话。
“你别吃那个。”王俊凯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聊的正欢的两人蓦然停下，安之尘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疑惑的等待他的下文，他却抿了抿唇只生硬的丢了句“不好吃。”
这道菜是安之尘来之前阿Ken点好的，他有些奇怪，“不会啊，这可是这里的特色菜之一芒果鸡丁，里面加了芒果汁，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小尘你可以先试下看。”
安之尘瞬间便明了了，胸腔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细密酸涩的疼。她对芒果过敏，他仍记得。明明担心，却偏要拐着好几个弯来说，生怕被发现。他还是这样，别扭而温柔。她看着他沉静的脸讪讪的放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还真不太喜欢芒果。”
“是嘛。”Ken多精明的人啊，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个来回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转而开始聊起了她在国外的生活。
“听叶欣说你在维也纳还半工半读？”Ken问出这句的时候留意到一旁的王俊凯喝饮料的动作有片刻的停滞。
“嗯......只是教几个小孩弹琴，就是所谓的家教。”
“不错嘛，其实以你的条件，完全没必要这么辛苦。”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体验一下普通留学生的生活，毕竟......有些事情，要自己经历一遍，才能学着长大。”
安之尘说这话的时候，王俊凯停下筷子将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他看着对面亭亭玉立的女孩，仍是一头乌黑柔软的中分黑长直，素面朝天却是清丽无双，只是脸上清减了许多。她轻描淡写地将独在异国他乡的三年艰辛一笔带过，风轻云淡的笑让他一时间思绪万千。
安之尘说完话锋一转吐槽道，“不过小孩子真的是种很恐怖的生物。”
王俊凯嘴角终于不自觉的弯了弯，她向来怕小孩，小时候总嫌他们闹腾，似乎忘了她自己也是个小恶魔。
吃完饭已是晚上八点半，从餐厅出来发现起风了，夜凉如水，安之尘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尘你助理来接你吧？”阿Ken问道。
“她有事我让她先走了，没关系，我自己打个车就好。”
“那多不安全！”
安之尘耸耸肩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行，正好今天小凯也开车了，让他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都不一定顺路，安之尘正想推辞却听王俊凯从她身边走过言简意赅道，“上车。”力度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安之尘想放点音乐，又怕吵到他也就作罢，谁知下一秒王俊凯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似的打开了广播。她偷偷侧目看他，穿着黑色风衣的他侧颜更显俊朗，挺直的鼻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有力，挽起袖子露出依旧很瘦却显得结实有力的手臂。他眼神专注的望着前方，二十一岁的王俊凯还带着少年的青春活力，却也渐渐有了男人的样子，特别是此刻一脸冷漠的表情，带着一种更具诱惑的吸引力。等红灯的间隙，他漂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敲打，那节奏看似随意却一下一下仿佛敲进你心里。安之尘转过头脸有些微微发烫，开车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眼前的人做起来却让人怦然心动。
“接下来要为大家送上的这首是来自王俊凯的《盛夏常安》，我个人......”电台主持人毫无预兆的推荐起了这首歌，王俊凯闪电般的关了广播，整个人有些不自然，脸却比之前更臭了。
安之尘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她看着窗外，疾驰而过闪烁的灯光，模糊的景象，过往如浮光掠影，不经意间早已百转千回。她忽而想起他们相识已近十年，一切却仿佛回到了原点，相对无言不如初见。她缺席了三年，可是他的每一首歌，每一部作品甚至每一支广告她都烂熟于心。这首歌是他这几年唯一的单曲，是她当初给他写的曲子。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首歌的歌词前后被废了很多版，最后的歌名也是王俊凯亲自改的。手稿上的音符力透纸背，他所有青春记忆里的每一个盛夏，都有安安那些手写的从前。而“夏常安”是他第一部主演的戏的角色，也是他们迄今为止为数不多的一次正式合作。
安之尘想起来没报地址的时候王俊凯已经开了一路，她有些讶异，貌似路线并没有错。这种疑惑在王俊凯把车开到她公寓楼的地下车库并且驾轻就熟的走到电梯处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那个......你不用送我上去的。”
王俊凯有些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我回我自己家。”
安之尘瞬间石化，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也住这？”
“不然你以为保安怎么放我进来的？”也对，房子是欣姐给她找的，小区环境不错，住户非富即贵，安保特别严密，可刚才进大门保安都还没看到她的脸就放行了。
“你打算走楼梯上去？”王俊凯看着还傻愣在电梯外面的人有些无语，只能一直按着开门键。
“哦。”
电梯的数字不断变换，她站在他身边，悄悄比划着身高差，想到他以前常挂在嘴边的“一米八”突然笑了出来，现在该如愿了吧。他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她，“你笑什么？”
安之尘仰起脸，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一米八的。”
王俊凯的记忆被拉回到青涩的年少轻狂时期，想起那时自己做采访时的傻样终于绷不住的歪了歪嘴角，一晚上的故作高冷瞬间破功。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到了。”
安之尘看着楼层数终于智商在线了，“你跟我住同一层？”
“你有意见？”
“没。”安之尘使劲摇了摇头慢吞吞挪出了电梯，又似乎想起什么猛的回头，结果结结实实的撞进后面走出来的王俊凯怀里，她摸摸脑袋嘟囔着喊疼。
王俊凯无奈了，“还那么冒失！”
这一层其实也就住了他们两户，另外一户似乎一直空着，王俊凯到现在都没见过有人。
王俊凯长腿一迈走到自家门口却见她跟了过来，“干嘛？”
“我⋯⋯忘记密码了⋯⋯”她一脸无辜委屈。
“果然⋯⋯“，她一向对数字不敏感，昨天才搬过来，忘记密码对她来说还真是再正常不过。
“进来吧。” 王俊凯将她让进门，“冰箱里有水自己拿。”说完便懒得管她，径自拿了衣服去浴室，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安之尘四处打量了下，这房子装修的真的是......没一点人气！或者说王俊凯根本懒得花时间搞整它，跟个样板房似的，又太整洁，冰箱里除了水和几个鸡蛋空空如也。
她忘了密码是真的，可是三年的漂泊生活她早已学会了将这些信息以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方式保存在手机里，只是刚刚知道他就住在隔壁，她头脑一热就跟了过来⋯⋯
“打电话问欣姐没有？”王俊凯洗完澡出来换了身棉质家居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啊？哦......打过了，她没接。”安之尘有些鄙视自己，却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
王俊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三两步走到沙发旁坐下。
“头发不擦干容易感冒的，我去给你拿毛巾。”安之尘一副“狗腿”的样子，似是有意讨好眼前的人。
王俊凯看着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的身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忽然心情很好。然而等了半天，安之尘出来的时候手上却不见毛巾。
“我想起密码了，先走了。”她的脸色有些奇怪，拿起包径直往门口走，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站住！”王俊凯被她搞得一头雾水，身形一晃便挡在了她面前，皱着眉死死盯着她，有些负气的语调，“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他以为她会抓住这个机会跟他好好解释，本还打算她乖乖给他擦干头发，态度端正的认个错，他就不跟她计较了，可她这算什么？
安之尘仰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出的话同样带着赌气的意味。“你希望我说什么？对不起不该不告而别？还是抱歉跟你断了联系？可你也过的很好，不是吗？”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还没发脾气呢，你倒先炸了！”王俊凯有些恼火，这个人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说不联系就不联系，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我本来就是这样，任性蛮不讲理，不比别人温柔，善解人意，所以你还是不要理我了。”
安之尘越说越觉得委屈，“砰”地一声带上门回了自己家，她无力地靠在门上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她搞砸了吧？她想过要好好跟他道歉的，以他的善良应该会原谅她，可是她看到他洗脸台上那支女生用的洗面奶时却全乱了。她以为，从前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现在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却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或许她不该奢望什么，可是......那是王俊凯啊，她要怎么才能做到不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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