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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王俊凯这几天忙疯了，拍广告录节目一刻不停，而半个地球外的人却仿佛消失了一样，除了一句“到了”再无音讯。这天很晚回到酒店，也许是累极反而有些睡不着了，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时间拨了电话。
嘟……嘟……嘟……
“谁啊！！！”黑暗中安之尘眼皮都睁不开，好不容易摸到手机便没好气的吼道。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接电话了，可似乎是个bad timing，王俊凯抬手又看了看表有些错愕，“安安？”
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他的专属称呼，安之尘猛的睁开眼睛，“小凯？”
“你还知道接电话啊！维也纳现在才晚上六点吧，你就睡觉了？”
“我今天跑了一天，要办各种入学手续，还要去超市大采购，然后一个人拎回来那么多东西，累死我了……”安之尘困倦的嘟囔着，此刻听到他的声音，连日奔波的疲惫更加汹涌的袭来，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直接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枕边。
“你一个人？欣姐呢？”
“我没让她来啊，就我自己。”
“安之尘你疯了？！你一个人跑去维也纳？！”王俊凯被电话那头的人惊的瞪大了眼，烦躁的扯了扯卫衣领子，眉头纠结成川。
“别的留学生也都是自己来的啊！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什么都不会，离开家人就不能独立？”安之尘赌气道，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得这么笨手笨脚。不论你有多骄傲，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刷爆自信，变得底气全无。
“你……”王俊凯无言以对可又提心吊胆，她本来就比同级的人小，一直以来又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出门都是助理、司机几个人跟着，她甚至连公交车都不会乘，要怎么在异国他乡独自应付那么多麻烦事？然而再怎么担心也只能是徒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安之尘一下子安静了，平日里他们基本以互损为乐，倒是很少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感觉心跳都快了好几拍。果不其然王俊凯还是不太习惯，又飞快的接了句，“累了就继续睡吧。我挂了。”
“小凯！”一听他要挂，安之尘急了，这几天忍着不给他打电话，怕自己太过软弱。可是现在，她明明困的要死，却舍不得挂电话。
“嗯？”似是听出她语气里的急切，他温柔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轻声细语道，“怎么了？”
她嗫喏半晌，想念的话说不出口，只好悻悻道，“没什么。”只是还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即使不说话，只要知道你还在电话那头，能听见你的呼吸声也好。
电话里一阵沉默，“那……晚安。”开着免提，王俊凯低沉磁性的声音弥漫了小小的房间，如同黑暗中烛光摇曳，摄人心魄的温柔。
“嗯，晚安。”
该挂了，可是预料中的嘟嘟声迟迟没有响起。
王俊凯握着手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有些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安之尘都要以为电话那头的人睡着了，然后她猛然想起一个问题，现在国内应该是凌晨了，她竟然还拉着他聊天。“王俊凯？”
他似是才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抢白，“我在等你先挂啊笨蛋！我很绅士的好吗？”
安之尘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啦知道啦，本宫要睡了，小俊子跪安吧。”
“小俊子”？！王俊凯真是要一口老血喷出来，“瞎喊什么呢？你皮痒了是不是？”
“那你也打不到我了啊......”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唏嘘，安之尘调整了语气笑笑，“好了，我真的挂了，你早点睡，拜拜！”
“拜拜！”王俊凯挂上电话忽然觉得一阵倦意袭来，衣服都懒得换倒床便睡，迷迷糊糊的想，都是安安传染的。
眼看高考在即，王俊凯暂停一切活动，回学校开始闭关。高三的复习备考是枯燥乏味的，尤其对于缺了这么多课的王俊凯来说更是高强度，一天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相比中考那年，现在的王俊凯有着更高的知名度，也就意味着更大的压力。多少眼睛在盯着，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多少人等着证明自己肤浅的偏见，又有多少人将他视为自己的偶像。虽说这是他的人生，与旁人无尤，可现实是这种话也只能说说而已。五四优秀青年、全国学联代表、超人气优质偶像.......这一个个身份是耀眼的光环，可是光芒背后定有阴影，那是无形的枷锁，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配得起这些身份。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比同龄人过早的承受了太多，可是坚定如他，唯愿全力以赴，不负荣光，不负梦想。
王俊凯照样是起早贪黑不得清闲，这样的生活安静而充实，只是......好像太过安静了，安静到在某个疯狂刷题的间隙，偶尔抬头看到前面空空如也的桌子也会有些走神。他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依旧习惯性的架在前面的凳子上，只是再没有人会回过头气呼呼的瞪他。他怅然的看着满抽屉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费列罗，忽然有些怀念那个曾陪他披荆斩棘打怪兽，也从路飞聊到周杰伦的人。曾经理所当然的快乐，也许有天终会成为奢侈的念想。蓦然回首才发现，当时只道是寻常。
安之尘似乎比王俊凯还不得空，忙着语言课，忙着练琴，忙着学会独立。四月的维也纳依旧冷的让人直打哆嗦，安之尘吸了吸鼻子，开始想念那座总让她抱怨热的像火炉的城市。公车终于姗姗来迟，她无奈的伸出刚缩进口袋的手拎着东西上车。空调的暖风吹的她昏昏欲睡，加上感冒药的双重催眠，眼皮只能放弃挣扎，就眯一下，她对自己说。然而一觉醒来时，安之尘猛然发现坐过了站，她慌张的跑到司机跟前让他停车，可对方并不理会。年迈的司机大叔英语不太利索，操着一口维也纳方言式的德语跟她解释，安之尘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更是着急。手机响的时候安之尘看着屏幕上的“王俊凯”三个字差点哭出来，“小凯.......”
“怎么了安安？”他太熟悉她这种语气，满满都是委屈。
“我坐过站了，都不知道到哪里了，司机也不停车还一直开。”
王俊凯轻舒了口气，耐心跟她解释，“公交车不到站是不会停的，你先别慌，拿好东西找个靠门的座位，他一停车你就下。”
“哦....好。”
“还有，先别挂电话。”
安之尘稳了稳情绪，乖乖照做。
“我下车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
“啊？嗯，是有点。”安之尘拖着浓重的鼻音心虚的点点头，天色渐渐黑了，她看着周围全然陌生又略显僻静的环境握紧了手机，仿佛那是暗夜里唯一的光亮。
“你说你.......”王俊凯想训人，可是转而想到她那边现在的状况，只能暂时忍了，“你先在刚下车的地方别动，看看马路斜对面有没有车站？”
“有。”
“走到对面的车站等同一班车往回坐。”
“哦。”
“走到了没？看下站牌你坐过了几站？”
安之尘依言数了数，暗自打了个寒颤，“七...七站。”
“七站？！安之尘你可真够行的。”王俊凯放下正在草稿上演算数学题的笔，抚额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王俊凯，我好像...错过末班车了。”
“那就打个车回去。”
安之尘四周望了望，从下车到现在她一辆出租车也没看到，“可是这里好像很难打车。”
车都打不到？王俊凯蹙着眉，开始有些担心电话那头的人，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还生着病，现在那边是不是天快黑了？
“你别急，那边有没有打车的APP或者叫车的电话之类的？”
“我不知道……”她就算是在国内，手机里也从来没装过这些东西。
“我上网查下看，你等着。”王俊凯指尖飞速的按键，却听那头一声尖叫，接着就是混沌的撞击声，吓得他脸色都变了，“安安！出什么事了？”
没有回音，王俊凯急的满屋子转，却听电话里传来隐隐的啜泣声。她在哭？他心头一紧。语气更是焦急万分，“安安！安安你在吗？说话啊！”
安之尘是被两个打闹的孩子撞倒了，幸好手机摔在旁边的草地上，不然就报废了。她看着乱七八糟散落一地的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加上生病的脆弱，连日的苦苦支撑变得不堪一击，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笼罩了她。情绪积压到一个临界点，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忍不住大哭起来，电话还通着，她听着王俊凯着急的声音，更加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拿起手机一边哭一边哽咽道，“你说的对，我是疯了才会一个人来维也纳。像我这样的人那么可笑的谈独立，我不会叠被子，不会洗衣服，连出个门都会把自己弄丢。我还能做点什么？”她不要他看到如此糟糕的她，她也不要在他高考这么重要的阶段还让他分心。
她在电话那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王俊凯纵使平时逻辑清晰思维敏捷，此刻却是笨嘴拙舌的找不到话来安慰，翻来覆去只有一句“你别哭啊”。
“王俊凯，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因为有你，我总是想要依赖你，出什么事情老想第一个找你，我这样可能永远都长不大。我总要学会独立的，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所以，你也不用再管我了，我会自己找到回去的路。就这样吧，再见。”
“安之尘，你别挂电话，你敢挂！喂......喂？！”嘟嘟的忙音切断了两人唯一的一丝联系，他不甘心的接连再拨，回答他的却永远是机械的声音，这感觉像是永别了一样，王俊凯胡乱的抓了抓头发，气的将手机狠狠砸在床上。
“阿姨，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可是我实在担心安安，她一个人在车站，没公交了，又打不到车，还生病了，又不接我电话......我......”王俊凯此时思绪有些混乱，其实并没有说太清楚，不过安澜还是听明白了，立马联系自己安排的人。是的，她根本不可能放任安之尘真的独自在国外，从一开始她就安排了人看着她，只是不到必要不会让安之尘察觉到他的存在。对于女儿，她始终觉得亏欠，她可以放手让她去经历风雨，却也无法做到真正放手。
没过多久，王俊凯就等到了安澜的消息，安之尘最终还是安全回学校了。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在心里默念。可是安安她，真的打算和他不再联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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