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梅花劫

作者:沈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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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开


      天朦亮,小沙弥早早到了院子,领着渡苦往西走。
      我化作虚身跟了上去,想瞧瞧他上午是如何安排的。先是吃饭,他的伙食比其他和尚好很多,还有人服侍着,递碗夹菜,体贴入微。
      吃过早饭,是打坐诵经,无论他做什么,时刻都有人监视着。
      一天重复着同样的事,被人看着学习。早上目送着他带着无奈出去,夜晚看着他带着疲惫回来,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曾说一句怨言。
      我每日等着他熄灯入睡后飘进他的屋子,他有踢被子的习惯,需要我每夜为他盖好,这是他仅有的一点孩子表现。
      天越来越冷,转眼便入了冬。
      我喜欢冬天,是修炼最好的时刻,为了积攒灵力,我不再用虚身飘来飘去,老老实实的待在原体里,吸收天地精华。
      休息时,他总是端坐在我的树枝下看书,就算下雪也不间断,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清醒头脑便于学习。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浑然不知。
      可怜的小和尚,我圣母心发作,用树枝在他头顶形成一个小小的庇荫,防止雪落他身。
      他看着我的枝叶,“山中雪梅都已开放,你何时才能开?”
      原来,他是想看我开花啊,开花又要损失灵力,我可不干,我想尽快成人。
      深冬寒冷,那些授经的老和尚对他管理严格,天没亮,就要去学习。
      “咳咳…”是他的咳嗽声,他推开门,风一吹,好像就要倒,他越发瘦弱了。在看到我像要枯萎的树身,他猛然失措,捂着嘴,小声咳嗽,大步往外走去,他走的急,险些摔倒。
      过了很久,他才回来,把一堆枯叶和肥沃的土填在我的树根之下,他动作很轻,像对待孩子一样。随后他又拿出厚厚的棉衲把我树干围的厚实。
      这…我恍然大悟,他以为我不开花,是要冻死了。心里温暖无比,这样一个温润的少年,天天被迫学着经书,也不埋怨。他有多无奈,会去羡慕一棵树,他的苦,他的身不由己,我无法体会,但是,我想保护他。
      他忍着病去学习,没人容许他放松。
      四周静谧,我抽动枝桠,一个一个花苞绽放,红色的花朵衬着雪,我开的艳丽,芳香四散。我用灵力挡住花香,保证我的清香只留在他的院子里。
      他这次回来的很早。借着风吹,我得意的摇摇树枝。他吃惊片刻,扬起一个笑容,这,真真玉树临风一小和尚啊。
      他边咳嗽边走近我,脸色苍白,我自责起来,下回要用灵力在他被褥上施个咒语,以防他踢被子而生病。
      “岁晚思无已,梅花可寄君。很美。”他启唇。赞美我吗?美也不如你美啊,小时候就长的这么好看,长大了不知迷倒多少姑娘。
      他回到屋子后,久久没有动静。生病了也不叫人,这是想病死自己么?
      我变成虚身,一拂地上的雪,院门砰的一声推开,把外面监视的人吓了一跳。
      快进屋看小和尚啊!我急得在沙弥的头顶上转悠。好在他不笨,试叫了一声上师,无人应答,立刻奔了进去,不一会大夫就来了。我一颗心总算落地。
      大夫说要渡苦修养一阵,另外多加调养。老和尚没回应。我恨不得抽一顿他,渡苦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学,有没有人性!大夫又说,若不修养,恐怕日后会无法做活佛。老和尚终于点点头,同意了。
      大夫松了一口气,渡苦这身子太过劳累了,需要休息,他只能帮到这里了。
      日子漫长,天天有人看望渡苦。我坐在床前,看着那些人来了又走,这哪里是问候,分明是在监视。
      冬天是最适合我修炼的季节,一边守着他,一边修炼,心更多的是在他身上,如果不是我一心攒修为,他也不会认为我不能开花,像要枯萎,而冒着风雪出去找落叶和土壤,为此生病。
      心底有个地方疼痛,渡苦,我想你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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