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

　　第四十一章

　　常夫人这一来一回只用了三天，将庆州闹了个人仰马翻后回京直接就到了京兆尹府去击了鸣冤鼓，京兆尹见常夫人风尘仆仆还一脸薄怒似乎要将府衙前的鼓击穿的样子便知道是要出大事了，看到状纸后差点没把茶杯抖破了，这京中平安了好些年头，没想到今年一连两起大案都状告了比自己品级要高的人，定远伯那边还好，陛下派了慶王前去调查、取证，又另派了人去请了定远伯，定远伯约莫也是知道此事已经无望，乖乖随人进了京中，至于定远伯的亲眷家属，全部贬的贬，流放的流放，定远伯也被关在大理寺，只等一纸判文看是哪种死法了，说到底，京兆尹府虽然是将这件案子递了上去，但也就这样了而已，期间一切都不经过京兆尹府，如今这手里的烫手山芋除了直接呈到龙案上，怕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在与常夫人明说以后常夫人很爽快的便应下了，让他只管呈上去，陛下召见时她自会进宫向陛下禀明事情原委。

　　京兆尹也没想到常夫人此回会这么好说话，毕竟常夫人在军中磨练后便一直都很是强硬，他以为常夫人至少会要求他先将人抓起来什么的，但既然常夫人松了口，他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当下就将常夫人送了出去，随后便提笔写折子，此事紧急且人命关天，实在容不得半点拖延了。

　　刑部尚书邹志和秦州太守刘越被常夫人一纸状书告了上去，也不知是从何处走漏了风声，现今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一时间人人口中唾骂两个尚书和秦州太守。

　　此事传了两天后池信帝派遣慶王前去调查，林承安虽是在慶王出城后才知道这件事，但早在准备揭开这件事时便就知道池信帝会派遣慶王前去，所以也早就将人派到慶王身边去了，而常夫人在面圣叙话后终于也到了林府。

　　常夫人到时林承安正在书房里看着信，见是常夫人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常夫人。”

　　常夫人伸手虚扶了林承安一下：“你我之间何必行此虚礼？”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林承安请常夫人坐下：“不知此事如何了？”

　　“我这几年多数时间都在边疆，即使回京也鲜少参与政事，没想到现在这些为官的都这么胆大妄为了。”常夫人坐下后不禁感慨，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她已然已经冷静下来，只不过还是有些心寒：“为开疆拓土，保卫国家的热血男儿在战场上因伤残而离开沙场，结果回到家乡后不仅没有得到应得的荣耀，反而还让州官太守欺压，着实是令人心寒。”

　　“其实这种事也并非偶然，只是没有被揭到台面上来而已，其实这事儿本来我只要以后找个士兵来揭发就行了，也不用劳烦常夫人，只是没想到那秦州太守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若常夫人不出面，李忠这回怕是救不了了。”林承安倒了一杯茶放到常夫人面前：“常夫人出了面，他的命至少还能保得住。”

　　“其实这回我也是用了险招了。”常夫人接过茶杯：“我怕那太守阳奉阴违，表面上应着不会伤害李忠，暗中却会将害死在狱中，所以我就将李忠硬抢了出来，现在秦州的人都以为那李忠是随我一同进京了，但实际上我却是将他藏在秦州旧友家了。”

　　霖离阁在池信国各地都埋有眼线，常夫人在秦州做了什么林承安自然是知道的了：“这世间没有两全之事，顾此就会失彼，常夫人这事虽然是僭越了，但却也是因为事态紧急，想来陛下也会体谅。”

　　“陛下只是细问了我如何得知此事，我虽向陛下请罪了，但见陛下的样子并没有要追究此事的意思。”

　　“不知常夫人是怎么跟陛下说的此事？”

　　“我跟陛下说前几日便接到李忠妻子的来信，信上说请我救救她的相公李忠，李忠本是我军中一名小将，在军中呆了几年后因为在战场上弄断了腿，上不了战场了，便就从军中退了下来，回到秦州老家后刚开始还照常领着军饷，到后来却是越领越少，直到一年前就完全断了，因为这些钱都是由兵部统计将士人数然后上报至户部核实，户部核实后便将钱拨到各州太守手中，再由各州太守送到将士家中，李忠屡次到太守府跟刘越讨要军饷，刘越却都以各种借口搪塞，最后直接说是朝廷已经没有再拨款下来，李忠去闹过几次，最终都不了了之，可这次他家中老母急病，他就又到了太守府去索要这一年的军饷，谁知太守还是说朝廷根本没拨下钱来，李忠气极，便在太守府前说要上京城告御状，那刘越大抵是心虚了，无端捏造了一起杀人案，制造假口供，冤枉李忠杀人，不审案只判案，直接就将李忠丢进了死牢，刑部那边本来就是负责审核案件的，此案处处都有漏洞，但却硬是没有被察觉出来，除非其中有鬼，不然根本不可能没人察觉的了。”

　　林承安听完常夫人说的话后便将方才自己看的信拿给常夫人：“刘越嫡妹是邹志续弦，两人之间早有勾结，这回刘越捅的篓子虽然大了点，但只要李忠一死，只凭李忠妻子和一个重病的老母说的话，又有谁会帮他们翻案呢？”

　　常夫人接过信细细看了看，上面都是两人勾结办的事：“原来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龌龊的事，可朝中居然无人察觉。”

　　“朝中未必没人察觉。”林承安笑着，笑容里却又有几分黯然：“只是这些平民百姓的苦难，会对上位者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么？既然没有，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又与他们有何关系？”

　　常夫人听他这么说却也无言反驳，现今朝廷看似清明，但里面怎么样却只有站在里面的人才知道了：“小泽，你却欲何为？”

　　“我想做什么？”林承安垂眸思索了一番：“请姐姐放心，我既然将阿澈拖下了水，便会一定保他平安，只是以后还要劳姐姐多费心了。”

　　常夫人得他保证也得他托付，叹气道：“小泽，若是今日慶王还和之前那般境遇，而朝中晟王或越王却是真心为天下百姓着想之人，你还会选择辅佐慶王吗？”

　　“不会。”林承安回答的干净利落，常夫人见他如此一时也有些愕然，林承安接着说道：“只要越王心中有天下人，我便不会选择慶王殿下。”

　　“越王……”常夫人总觉得林承安话里有话：“那晟王呢？”

　　“晟王啊……”林承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到时候常夫人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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