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

作者:一枯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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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


      第三十一章

      林承安和慶王在亭里坐了一会儿,两人起初谈论着这亭子的来历,随后又说到了生活中的琐事,林承安的生活明显要比慶王有趣的多,只不过更多的还是围绕着离應,今天去背诵了哪篇哪段,明天到哪儿玩儿了,都是些很琐碎的事,慶王只觉得林承安对离應确实是关爱有加。

      看天色差不多了,常青便提醒聊得正欢的两人,两人便停下了话去牵马,常青见林承安拉着马离开的时候不满的瞪了自己一眼不免有些失笑,离开阁里以后主子倒是越来越不收敛自己的脾气了。

      三人到苏禹家里的时候已经下课了,小孩子也都散了,只是林承安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苏禹正在手握着一个小孩的手教他写字,蘸了墨的毛笔在竹简上晕染开来,那孩子一脸认真,只是手还有些抖,写出来的字自然也就不好看:“小孩子你就先用树枝给他练练手,直接用笔会让小孩子紧张的。”

      “你行你来教啊,就你那脾气,竹简都能给扯坏。”苏禹依旧低着头认真的按着笔序写字,跟在林承安身后的慶王却是一愣,毕竟从认识林承安到现在他还没看过林承安如苏禹嘴里那般坏脾气过。

      苏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回答,耐心的写完正在写的那个字,一抬头看到林承安后面的慶王和常青一愣,便低下头对怀里那个孩子说:“你先回去吧,等吃完晚饭再回来。”

      那孩子仰起脸,随后点点头,起身到案前行了一礼后便跑出去了,似乎是不想和林承安他们有所接触,此时苏禹也起了身:“那孩子天生哑疾,比常人要害羞些,请林先生和殿下莫要见怪。”

      林承安斜眼看了苏禹一眼,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但只一瞬间便就收回了神思,慶王见方才苏禹耐心的样子便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虽然此人上回一副疾言厉色的样子,但心却是好的。

      “苏先生倒是好耐心。”林承安话里带着几分揶揄,苏禹却是不动声色:“不知今日殿下到此所为何事?”

      慶王原本还在看着那个孩子离去的背影,没想到突然听到苏禹在叫自己:“额,今日是林先生相邀,所以才冒昧登门拜访。”

      苏禹听慶王这么说便转眼看向林承安,林承安也正看着苏禹,联想到最近京中发生的事,只是一瞬便明白了林承安的意思:“殿下,要不要与苏某单独聊聊?”

      慶王听完后脸色一僵,当下应允也不是,拒绝也不是:“这……本王……”

      “今日我来是找你说闲话的,不是让你吓唬殿下的。”林承安看苏禹这样只觉得他是过于紧张了些:“常青,你起帮我找找外面有没有什么野果子。”

      “是。”常青明白林承安这是要支开自己,只是这并非是对他不信任,而是怕另外两位对自己不信任,当下也转身出去了。

      “哎呀,今日走的匆忙,也没备什么礼,苏先生也不用泡茶了。”林承安看了看周围,很自然的就拉着慶王的袖子到软垫那坐下了。

      林承安跟谁都不客气苏禹是知道的,但慶王却是不知,见林承安举止亲呢一时间心里感觉也是复杂。

      苏禹见他们两个已经坐下,便也在他们前面坐下:“苏某听说殿下已加封亲王,还未曾恭喜殿下呢。”

      “此事也说不上是喜。”在慶王说话前林承安便抢先开口:“现今朝廷气象污浊,身在朝堂未必是好事。”

      “气象污浊并非不可逆转,现今朝臣只不过是跟风而行,等哪日有了新朝,说不准能清呢?”苏禹听林承安这么说也接口,一时间慶王也插不上嘴,只得听着他们两人说话。

      “新朝?只一心夺取皇位之人所掌的新朝与现今有何不同?”林承安问。

      “若是要处理朝中污浊之气当然不能由一心夺取皇位之人掌管朝局。”

      “若不一心夺取,又怎么得到天下至尊之位?”

      苏禹听到这句话有一瞬间很想把这人丢出去,这不你在忙吗?嘴里却是应道:“现今是盛世,应当以仁与法自律,只是此仁是真仁,而非欺骗世人,此法也是为天下苍生,而非为利益权势,替有罪之人开脱。”

      林承安很不给面子的反驳:“此乃为君之道,并非夺位之道!”

      苏禹听他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方才你说不一心夺位,现今又说夺位之道,你是来寻乐子的吧?”

      “我……”林承安意识到苏禹可能真的生气了:“不是,我们继续,为君之道。”

      苏禹脸色越发难看:“你出去找常青去,我要和殿下单独谈谈。”

      这是逐客了,林承安犹豫的的看了慶王一会儿:“先生可莫要吓到殿下才是。”话音刚落便见苏禹瞪着他,心中一惊便连忙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人在屋中。

      苏禹见林承安离开便平复下心中的情绪,唇角含笑的看着慶王:“殿下,苏某不是吃人的老虎,也不是会暗中下手害人的人,所以殿下不必害怕。”

      林承安被赶了出来心中倒很是平静,在看到苏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将慶王带来是有多不妥,现今苏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若只是自己来自然可以说是来叙旧谈天的,可是如果带上慶王,那么原本再单纯的目的也会让人看不清。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乡间又多是泥泞小道,不多时林承安的鞋子和衣服下摆便粘上了泥土,林承安边走边左右看着,希望能找到常青,可一路走到村口都没看到常青的影子,林承安突然醒悟,常青应当是村后那座小山坡上去了,毕竟这路旁都是些野花野草,并没有会结果子的植物。

      等林承安找到常青时常青正在和之前苏禹家里的那个小孩子在一起,而那小孩正仰头冲着常青笑,手里还拿着一个咬过的青色果子,林承安看着常青的表情心里一沉,常青现在也三十了,至今也算是孤身一人,虽然自己对他推心置腹,但毕竟骨血亲情是无法取代的,会寂寞也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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