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

　　第二十三章

　　刺客的事常青查了几天却都是一无所获，林承安推断这势力应该是在霖离阁的人到京城前培养出来的，而且这股势力应该已经沉寂了很久，所以这十几年来霖离阁都没发现这股势力的存在，只是不知为何现今突然出现，而且还直接刺杀了池信帝，不过既然查了几天还是毫无头绪，只能说明对方藏的很深，林承安干脆就让常青不用再查了，毕竟这事没头没脑的，也没抓到人，这么查下去也只是浪费精力罢了。

　　林承安的病来的急，但好的也快，病一好就在床上躺不下去了，正巧这两天林承霜趁越王和晟王都不在也找徐继商量事情去了，林承安就让常青备了马一同出城了，常青劝了几次都没将人劝回去，也只得在后面跟着了。

　　现下是春天，正是万物复苏之时，路边刚冒出来的新色让林承安看了很是舒适，林承安手中马鞭一扬，马儿顿时便加快了速度，常青一愣，紧接着也一扬马鞭追了上去：“主子，你身子还没好完全呢，不要骑这么快。”

　　林承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更加快了速度：“驾，驾！”

　　“主子！”常青见林承安拗上了，只得无奈的再追上去：“驾！”

　　马儿一路奔出去，直到到了一座山前林承安才拉了马绳放缓速度，山路有些崎岖，林承安虽然会骑马，但马技不精，如果按刚才的速度冲上山路说不准得摔下来，此时常青也跟了过来，扬起头看了看：“这里的树都长的不错啊。”

　　“是不错。”林承安翻身下马，牵住马绳往上走：“上去看看，说不准有野果子吃呢。”

　　“阁里从来也没拘着主子吃什么，怎么主子每次都找野果子吃？”常青见林承安下马便也下马跟着林承安往山上走。

　　“阁里的东西都是厨房里出来的，最精致漂亮的食物，但却始终不如直接摘下来的可口。”路虽崎岖，但似乎经常有人走，所以并不难走，林承安牵着马左右看了看，发现多数都是树，并没有什么野果子树。

　　“主子。”常青叹气：“还是回去吧，别再着凉了。”

　　“好。”林承安点头，刚牵着马绳转身便听到一个声音：“林先生？”

　　林承安回身，就见苏禹上面不远的地方站着，背上背着一个竹篓，似乎是到说山上来采集什么，便行了礼：“苏先生。”

　　苏禹走到林承安身边，见他气色尚好，只是整个人都有些虚浮的样子：“之前听闻先生病了，不知现下可好了？”

　　林承安听他这么说稍一思索便知道到底是谁跟他说的了，但也只是笑道：“不过是沾了点露水着了凉，养了几天便已经没事了，劳苏先生挂心了。”

　　“不妨事，毕竟林先生于我，与常人不同。”苏禹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淡漠，林承安心里却是一惊，不由得回头瞪了常青一眼，常青也没想到那位那么没有分寸，直接把自己主子的底给捅了出去，当下只觉得无奈，低头抬起双手做了个礼求饶。

　　林承安见常青如此便收回视线，这事儿归根结底其实也是自己不好，多嘴道出了苏禹，怪不得常青：“苏先生说笑了。”

　　“你知我不是说笑。”苏禹见他仍不承认只觉气闷。

　　“不管是什么身份，换了什么名字，总归还是那个人，你何必非要执拗于一个名字？”话虽说的坦荡，但林承安还是有些心虚，牵着马往山下走，常青退避到一旁，让林承安和苏禹先走。

　　“可我就是不甘心。”苏禹伸手拽紧林承安的手中拉的马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甘、心。”

　　“我把事情告诉你就是。”林承安叹气。

　　苏禹听他这么说手上力气稍松，但转瞬又拽紧，免得这人又跑了。

　　“当年许家祖先许宏策是池信的开国功臣，也是当年那些人里面唯一活下来的人，世人都说是许家祖先懂得收敛，不要官位不要钱财，说自己只沉迷于山水书画不恋朝局，自此退隐，也逐渐淡出了世人视线。”林承安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其实别人都只猜对了一半，许家祖先之所以能全身而退，除了不恋朝局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许家祖先还抓了池信帝一个把柄，而且还留下了证据。”

　　苏禹越听脸色越凝重，开国皇帝生性多疑，当年追随他打天下的那些个人最后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有许家的人全身而退，当年太祖手段狠厉引来百姓不满，但都被太祖镇压下去，直至后一位池信帝登基施以仁政才将此事平息。

　　“这些事情许家的子孙都知道，但至于把柄到底是什么，留下的证据又是什么，藏在了哪里，这些都只有家主知道，所以这在许家一直也是一个秘密。”

　　苏禹眉头一跳：“你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吗？”

　　林承安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藏在哪里，但没有看过，我也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那是我的最后一个筹码，许家最后还要靠它来平反。”

　　苏禹沉默了一会儿：“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抓不住。”

　　林承安垂眸，似是有些痛苦：“爷爷觉得，只要那个秘密存在一日，许家就永远不会安全，与其被牵制，不如先发制人，于是一直默默无名的许家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活跃起来，爷爷选择了从商，联合旁支渐渐将许家壮大，同时将我们这些小辈的出生隐藏，或者制造一些‘死亡’将我们的身份抹去，所以许家在其他人眼里除了广善好施便是子嗣单薄。”

　　苏禹觉得很压抑，压抑的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林承安继续道：“许家其他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有我在许家呆到了十岁，知道许家的事，也结识了客居许家的你。”

　　“许老爷子这招……玩得太大了吧。”苏禹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许家这样，想必京城的人也是时时盯着的，那些被送走的孩子现在有些忙于生计每日奔波忙碌，有些在富贵人家琴棋书画，我不想他们卷入这些事情中，所以许家的秘密传到我手里就会是终结，接下来的事其实也很简单，扶持慶王，洗刷许家冤名，然后我会找几个品性好点的，愿意回到许家的人重振许家。”说到后面林承安语气里带上了一些疲惫，仿佛整个人都很无力一般。

　　“那到时候你呢？”苏禹问道，扶持慶王，洗刷冤名，这人说的容易，但要推翻这种案子谈何容易？更何况这是手握秘密的最后一人，池信帝又怎么会放过他？

　　“到时候……到时候还得请苏先生收留了，我与你一同做个教书先生可好？”林承安浅笑。

　　苏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放下你手中的事，我们一同离开这里去周游列国，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吗？”

　　林承安愣了愣，他幼时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记了这么多年，林承安垂眸，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棋局已开，不管谁是下棋的人，谁是棋子，都不能停下了，当年你客居许府，一是我的玩伴，二是挚友，三是我兄长，你该是最明白我的人才是。”

　　“小泽。”苏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四岁时便被他爹送到了许府，当时许泽也才刚出世，许家的人待他极好，他当初在陌生的许府最多的时间就是看着这个刚出生的许家大少爷，许泽在他最彷徨的那段时光里几乎成了他的精神支柱，许家子嗣单薄，多数孩子都在幼年夭折，所以他就一天到晚都守着他，生怕他出一点儿事，等十年后他爹终于来接他时他在蓟州已经小有名气，当时他舍不得离开，不是舍不得那点儿名气，而是舍不得许泽，可他最后还是走了，他娘亲客死异乡，他得和他爹去将他娘的尸骨接回来，可等他将他娘的尸骨接回来后却得知许泽溺水了，只留下一座新坟：“小泽，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下去，再说，能说什么？不要去管许家，不要去管什么冤名污名，只要自在的活着就好？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林承安还是他认识的许泽吗？

　　“爷爷和其他叔伯舍弃了性命来换取我们这些子孙后代的平安，我既然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当做不知道，而且许家污名一日不洗，许家的子孙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林承安认真的看着苏禹：“我只希望你能帮我，即使不愿帮我，也不要阻拦我。”

　　“我……”苏禹艰涩的开口：“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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