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江山

　　第十九章

　　从苏禹那里回来后林承安就经常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常青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也没办法去做什么事，毕竟那牵扯到的事情太过于久远，远到——他还没出现。

　　“主子，刚刚徐继公子命人来传话，说是自从徐州堤坝的事情后太子就收敛了不少，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什么错漏来。”常青斟了一杯茶给林承安，发现他似乎又是在发呆了，无奈的拉起他的手将茶杯放进他手里：“主子，会，但我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是。”常青低声应道。

　　“既然到三月春猎都没什么事，备车，我们到慶王府一趟。”林承安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常青起身去备车。

　　三月春猎啊……林承安陷入沉思，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

　　慶王府并不在主街上，府邸也不算大，只能说是中等宅子，若不是大门上写着慶王府的门牌，常青还以为是哪位商贾人家的府宅呢。

　　常青和林承安下车，林承安请门房进去通报一声，不到片刻慶王便亲自出来迎接了：“先生。”

　　林承安回了一礼：“此次前来是想请殿下陪林某去一下城外，只是不知殿下是否得空？”

　　慶王愣了一下，似乎是完全没想到林承安是来邀他出去游玩的：“自然是得空的，管家，备……”

　　“殿下。”林承安打断慶王：“林某与殿下也许久未见了，同乘一车叙叙话可好？”

　　慶王犹豫了一会儿：“那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承安和慶王上了车驾，林承安开口：“常青，到苏先生那里一趟。”

　　“是。”常青得了吩咐便开始赶车，慶王打量了林承安一下：“先生似乎清减了些许。”

　　“约莫是近来有些疲乏，不碍事的，殿下不必忧心。”林承安看着慶王：“还有不足一月便是三月春猎了，到时所有皇子都会前去，依殿下的性子大概是会表现的不功不过吧。”

　　“既然父皇不喜我，我也就没必要过于招摇惹父皇生气。”慶王也没想着自己那些小心思能瞒过林承安，只是没料到林承安一开口便提起此事。

　　“现今殿下确实不宜风头太过，只是春猎上除了这些，殿下应该还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吧？”此时已出了城外，时辰又还早，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林承安也就不再顾忌。

　　“本王一年之中除了该按例进宫向父皇请安外确实就没有机会与父皇相处，每年春猎与秋猎之时虽是在宫外，但父皇也不太愿见我。”慶王说这话时并未显得不悦，只是还是那份伤心。

　　其实林承安能明白他的心情，母亲早亡，原本宠爱自己的父亲在母亲死后立刻便将自己赶了出去，从此不闻不问，任谁都会伤心，只不过，林承安仔细打量着慶王，这眉眼间与许妃实在是过于相似，也难怪池信帝对他不闻不问。

　　“殿下此行何不遵循内心所愿？殿下与陛下终归是父子，难不成殿下真想与陛下像老死不相往来那样么？”

　　“我只是怕父皇会更加不喜于我。”林承安说的慶王又何尝不知，只是现今他虽被父皇遗忘，但起码没有被随便封州然后便赶出去，这个对于他来说已是大幸。

　　林承安叹气：“殿下不曾试过如何得知陛下会更加不喜？此次春猎是唯一的机会，若殿下还是如此犹豫不决，莫说是东宫之位，便是想让陛下再看一眼也难。”

　　慶王不语，沉默在两人间蔓延，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殿下，主子，到了。”

　　慶王掀开车帘，发现外面都是乡野道路，宽度只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过，前面有一座小院子，虽比不得京中的房屋，但相比于此处其他房屋却是好了许多，院里传出朗朗书声，听声音都是些稚童：“此处倒是令人舒服。”

　　“确是令人舒适，只是还需劳烦殿下等到里面的先生下课了。”林承安率先下了车，慶王见他下车便也跟着下车：“先生此行，便是为了里面的人么？”

　　“凡是才学与品德兼备者，殿下都应结识一下，此人名叫苏禹，少年时被称为蓟州才子，后来不知因何离开蓟州，林某也是去年才知道苏先生身在此处，此次到京城定居，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仰慕苏先生才名。”林承安看着那院子。

　　“这……本王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慶王想了一会儿，虽然林承安说苏禹少年时是蓟州才子，但慶王记忆中确实是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的。

　　“苏先生已过而立，少年时殿下也还年幼，没听过不奇怪。”大概是已经下课了，院子里小孩都出来了，在经过马车的时候林承安听到有小孩子今天提早下课，能回去帮着做些事情了，林承安听到后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人，见他看到自己便就进去了，林承安笑：“殿下，进去吧。”

　　慶王还在心中感慨这些孩子懂事，就听到林承安的话，便应道好。

　　林承安和慶王进了屋里，苏禹已经泡好了茶，茶具虽是比不了京中富贵人家的，但却比上回招待林承安的要好多了，林承安只饮了一口便道：“苏先生真是偏心，有这等好茶竟然藏私。”

　　苏禹却也不管他，只是打量着慶王，慶王被看的有些拘谨，苏禹却是摇了摇头，慶王心中顿时一惊，林承安却开口道：“殿下如今才二十一，苏先生可不要仗着自己年长便吓唬殿下。”

　　苏禹皱眉，他刚刚确实是失态了些，只是也确实是失望，与慶王第一次接触，慶王有没有能力他不知道，但这性情，往好了说是性情温和，宽容，但往差了说就是没有自信了，如果只是一个皇子，这样的性情为君办事自然不会引来无端猜疑，日后能做一个安稳王爷也不一定，但若真要争那个位子，简直就是致命的了，听林承安的话苏禹大概也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了：“不知林先生放不放心让苏某与殿下单独谈谈？”虽是询问的话语，却是不可拒绝的语气。

　　“林某见外面景色甚好，出去逛逛。”林承安见苏禹要赶人，也不强留在这里，当下带着常青就出去了。

　　“希望阿禹那三寸不烂之舌能够令殿下改变多少，不然阁里这么多年的努力怕是要白费了。”林承安和常青并没有走出多远，就在不远处的鱼塘边站着，常青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并不言语：“这么多年了，阿禹的脾气倒是没变，只是日后他的麻烦怕也是少不了了，你派两个人到这里守着，确保他的安全。”

　　“是。”常青应道。

　　从苏禹住处返回京中的路上慶王给人的感觉很糟糕，常青数次想开口都不敢开口，只觉得慶王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倒是林承安放下心来了，苏禹么，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一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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