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 章
沈随风第一次遇见那个一辈子都甩不掉的人时,很不幸身负重伤,很不幸,她刚好善心大发。
然后,这一辈子就还不清了。
睁开眼,还有些天旋地转,胸口很沉很闷,他向下望,是一颗黑黝黝的小脑袋搁在他胸口上睡的正香。他想动,奈何使不上力。况且,这个女子,大半张身子都赖在他身上,头枕着的,还是他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一处剑伤。
他这是,被人救了?是眼前的人吗?可她这样对待一个伤患,更像是有仇吧…
胸口趴着的人像是感应到他醒了,眼一睁,猛地一撑就坐了起来。手掌用力的地方,是另一处伤。饶是沈随风这么耐痛的人,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醒啦?”她抓了抓有点乱的头发,笑眯眯地看着他。
沈随风点了点头,想想,低声开口“多谢姑娘相救”
“不用谢不用谢”她摆摆手,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你报答我就够了。”
沈随风默了默才开口“不知姑娘希望在下如何报答”
“你叫什么名字?”
“沈随风”
“噢,沈随风”她低低重复了一遍,又抬头笑到“随风,那你以身相许吧,我叫傅红叶,红叶生南国的红叶”
沈随风受到了惊吓,所以忘了纠正她,是红豆生南国,而不是红叶。
沈随风自然不会答应这毫无可能的报答,可傅红叶也很坚持,每天随风随风地围着他叫,至始至终只有这一个要求。
沈随风这次受的伤委实太重,傅红叶又天天跟着,如影随形,他也就不想别的了,只是静音养伤。
傅红叶,是个聒噪的人,整日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喜静的沈随风,一开始还礼貌地忍忍,毕竟人家救了自己。可天天如此,他有些受不住了,于是,两人进行了一次友好的和平交涉。
最后达成共识,傅红叶依旧可以当个小影子,如影随形,尽量保持安静。
于是,院子里经常出现这样的画面。
沈随风或静坐或练剑看书,而傅红叶,无一例外,趴在树上,看他看他看他。时不时磕些瓜子什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都相安无事。
直到那天,一群人寻来。
“随风”清清脆脆的声音,傅红叶很肯定,沈随风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一种完全不同于对她笑时的神情。她有些生气,叉腰吼道“这是别人的家,你们不知道要经过主人的同意吗!”
率先跑进来的蓝衣女子顿下了脚步,愣了会,才呐呐道“对不起啊”傅红叶还想吼几句,沈随风却是招了招手“芊芷,过来”声音温柔的让傅红叶想抓起一把盐往他伤口上撒。
同那芊芷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师兄,自然,是来带回沈随风的。
傅红叶面无表情地听完两个师兄的谢词,冷冷地看了眼正蹲在沈随风脚边细声细语表达关心的芊芷。
“沈随风,是你自己想回去吗?”“是”他还是那样温文尔雅地笑着。
傅红叶觉着,真是给自己找气受,若非他自己想回去,这些人怎么能找到这里。
“可是,我不想放你回去”她说完,轻轻笑了,梨涡浅现,现场的人都愣了好一会。
“姑娘这是何意。”气氛瞬时变得诡异,原本还不停道谢的人此时手已经握上了剑柄。那个芊芷,一手牢牢握着沈随风的右手,一手也已经摸上了腰间。
傅红叶现在只想把那只白白嫩嫩纤细无比的胳膊整个卸下来,丢出去喂狼。
“意思就是,我要他留下来娶我”两个师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消化过来。芊芷的脸色却是瞬间转白,傅红叶总算是顺畅了口气。
“傅姑娘”刚顺畅的气又一下噎在了心口,难受的想杀人。
她明明强调过好几次,不许这样叫她,要叫红叶,红叶!他是失忆了吗!这些天不是已经适应了吗!现在又是怎样!
“在下之前已经说过,希望姑娘换个沈某可以做到的要求,不要再为难沈某了”
“可是我也说过,我只要你娶我”傅红叶冷眼瞟过芊芷的小脸“为什么你做不到?是心理问题,生理问题,还是……有了什么不该喜欢的人?”她又转过脸来对他笑的暖暖的“前两个的话,我都不会嫌弃,如果是后一个……没关系,杀个人不费什么事,我会让她消失地彻彻底底,你就不会记挂了”
沈随风神色一紧,不自觉将芊芷往身后护了些。这举动落在傅红叶眼里,更是添了她的怒火,二话不说就当真一副要上前杀了芊芷的模样。
两位师兄当即上前缠住她一番厮斗。
养伤的这三月以来,傅红叶只是在他练剑时偶尔玩闹似的比试一下,所以他从不知,她的武功竟是如此之好。看上去只用了三四成功力,两位师兄却双双招架不住。
“红叶!”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她身形一顿,收回了险些结果了两人性命的招式。
她只是将他盯着,在场的人谁也不说话,任凭风刮树叶,簌簌作响。
傅红叶余光一扫,墙角出,比空气还稀薄似的立着一个黑影。
三月以来,沈随风也是第一次看见傅红叶皱眉,原来,这个女子也是会有烦恼,也是会皱眉的。
在另外四个人的注视下,黑影悄无声息而迅捷地移至傅红叶左方约一丈处,单膝下跪,左手置于胸前,他在行礼。可是傅红叶连个余光都不再赏给他。
场面诡异,黑影人就那么无声地跪了许久,直到傅红叶开口“随风,那你就先回去吧,把伤养好了我再去找你娶我”她的笑容明媚,像是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沈随风反应过来,还想说些什么,她已经径直进屋,一句轻飘飘的“进来”黑影一动,就一眨眼间尾随她进了屋里。
他还在出神,一个温温软软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芊芷柔柔的声音闯进耳里“随风,我们赶紧回去吧,你师父他们都等急了”
两位师兄伤的也不轻,若不趁早离开这里,也不知她是否会再生出什么变数来,沈随风沉默地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房门紧闭。
再相见,已是一月有余。
沈随风的伤已经完全康复。那日他如往常一般在院中练剑,忽自后方袭来一枚石子,回身以剑挡之。逆光看去,懒洋洋地靠在树上笑的灿烂的人,除了那个逼他娶她的傅红叶,还能是谁?
“傅姑娘”他开口,一贯温和的语气,却让树上人的神情登时冷了下来“我叫红叶!!”她严肃地纠正他的称呼“是红叶生南国的红叶!”
“是红豆生南国”他终于注意到她自我介绍里的问题。
可这个,不是傅红叶关注的重点,她站在他面前“叫我红叶,不许叫什么傅姑娘,红姑娘”她很生气,明明可以“芊芷芊芷”地亲热叫出来,为什么到她这就变成了“傅姑娘”!她一点也不喜欢!
“红叶…姑娘”好吧,她认了,好歹有点进步,以后慢慢来也行。
“红叶姑娘来洗介山有何要事”
“我来找你啊,你现在伤也好了,该娶我了”
“红叶姑娘,在下真的不能娶你,至于救命之恩,若是姑娘有吩咐,定当万死不辞”
“我才不要你死,好不容易帮你捡了条命回来,是要你娶我的”傅红叶又认真地想了想,歪着脑袋问道“是因为那个芊芷吗?你喜欢她?所以不肯娶我?”像是自问自答,她又点了下头道“嗯,肯定是这样,那我就先得把情敌处理了”
沈随风还愣着时,傅红叶已经不见,直奔离洗介山不远的闲衣阁而去。
待沈随风反应过来,赶到闲衣阁时,芊芷已经被她抓走,负伤在地的闲衣阁阁主脸色青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魔教狂徒欺人太甚…咳咳…随风,告知你师父,近日要严防魔教偷袭,待我伤愈,必去平了魔教,救出芊芷”
沈随风一时呆愣在那儿,魔教?这两个字太重,他有点不敢相信,他认识的她,傅红叶,是个活泼古怪但心地善良的女子,虽然武功高,但从未想过,她竟是魔教中人吗?
这个问题,直至面对面而立,沈随风也没敢问出口,他竟有些害怕。
“红叶姑娘,芊芷在哪”
“我杀了哦,所以随风,你喜欢的人已经没有了,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现在可以娶我了吧”她负手而立,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语气轻轻,却是让沈随风捏紧了拳头。
“魔教之人,当真都如此把人命当儿戏吗?”他近乎低沉的声音夹带太多情绪,愤怒,不可置信,伤心,还有…失望。
“你…很讨厌我?”傅红叶知道,这江湖上,几乎人人厌恶魔教,她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但是现在,她很在乎,她在乎眼前这个人对她的态度,是喜欢,厌恶还是憎恨。
“其实…”她一句话未完,一道剑气就从后方劈来,她侧身躲过,左肩还是受了伤,来的人,很多。
“妖女,你把芊芷姑娘放了”喊话的,还是上次与她道谢的师兄,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死了”她明艳艳的笑容里,这两个极简的字眼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杀气顿起,一番混战,沈随风一人立在墙边,手里提着剑,却垂着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居然不敢,是不想与她敌对,是不想伤她,还是别的原因,他不知道,明明那是人人憎恶的魔教女子,明明听她亲口承认杀了芊芷,他为什么连出手都不敢。
眼看一个个同门师兄弟都重伤倒地,他终是下了决心。
傅红叶余光望见他提剑而来,惊愕之下愣了神,不妨被人一剑刺伤,她怒,一掌将那人打的经脉尽断。她不想与他打,但是他神情冷峻,未曾认真看她一眼,她的怒火越来越旺,终是随手抽了把长剑,不过几招之间,两人都负了伤。
实在不行,一起死掉算了,两人的脑海里几乎同时浮出这个想法。
“师兄,芊芷姐姐没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最小的师弟偷溜进了屋里,找到了被点了穴的芊芷。
傅红叶没有杀她。
沈随风顿住,与此同时,傅红叶手中长剑搭上了他的脖颈,只需轻轻一下,即可让他当场血溅三尺而亡。
他望向她,眼里是震惊,是茫然还有欣喜,是因为那人没死吗?傅红叶觉得,心口很疼,比身上的伤。比所有以前受过的伤都疼。
“沈随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娶我,你答不答应”他没有回答,以沉默抵抗“随风!”倒是被救了的芊芷焦急的喊出声来。
傅红叶气极,手下用了几分力,瞬间他的脖颈就渗出了鲜红的血,顺着剑身往下滴淌。
“回答我,沈随风,你不要装哑巴,我要你回答我!”
“红叶…对不起”他看着她,缓而清晰地说。
傅红叶手里的剑“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娶我,为什么是我们正邪不两立,为什么我要救你,沈随风,为什么…”没有人给她答案,包括她自己。
傅红叶离开了,一别就是两年
直至他将成婚,才在江湖中第一次听闻了她的消息,魔教圣女傅红叶叛教背主,教主已下追杀令,抓之,挫骨扬灰,以雪教耻。
原来,她竟是魔教圣女。
沈随风手心里,一个小巧玉雕,那是红叶,鲜亮张扬的颜色,是她给的,所谓订亲信物。不知为何,当年的自己最后竟收下了。
希望,她一切都好吧。毕竟,他还欠着她一条命的。
“师弟,磨蹭什么呢?你让人家芊芷姑娘干等在那里啊?”今日,是他成亲之日,却忽然想起了那个人,那个红叶生南国的红叶。
他摇摇头,将那枚小巧玉雕重新放回了精致的小木盒里。心里,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没生出高兴的心情来,明明今日,他要娶的,确是如她所说,自己喜欢的人。
携着凤冠霞帔的芊芷,一步步向殿上走去。堂上,是他的恩师亦是亲人,还有芊芷的师傅,闲衣阁阁主。
“谨以白首之约,红叶之盟…”听到这句,他的手一顿,敬茶停在半途“随风”他师傅唤了声,才反应过来,把茶递上。
他竟然,因为两个字而心绪不宁。
此刻,殿外传来骚动声,师傅眉头一紧,似是不悦。
“今日胆敢来我洗介山捣乱者何人!”
“回师傅,是那魔教妖女,傅红叶”
沈随风听闻,整个人僵住,而红盖头下看不见神情的芊芷,急忙伸过来握住他的手,冰凉并且有丝颤抖。她在害怕,她心里的不安,在积蓄了两年后,终于在今日扩张开来。
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殿门口,望着眼前,众弟子持剑包围的中心。
乌发黑眸,红裙飞扬,两年未见,故人已归。
“妖女!今日前来捣乱,所欲为何”
“沈随风”她并不理会他人的问题,只是将他盯着“我不在,你怎么可以和别人订白首之约,你欠我一条命,是要还的”
“大胆妖女!竟在此大放厥词”那闲衣阁阁主犹记当年败北之辱,一跃而起,长剑直指傅红叶。
魔教圣女,武功岂能小觑,不过十几招,闲衣阁阁主已是白了脸色,嘴角丝丝血迹,勉强撑住才不至于狼狈倒下。
“师傅!”早已掀了盖头的芊芷焦急出声,一跃而上。红着眼,只想将傅红叶拆骨入腹。
以暗器闻名的闲衣阁又如何,这江湖上,哪个门派的能耐是她傅红叶没领教过的。她又何尝,不想让眼前的女子消失,两年前她莫名的心软,是因为他,今日,更是因为他。
她冷眼看着他搀扶着芊芷“沈随风,你可记得我说过的。”
他一愣,却是沉默。他怎么会不记得,她总是给他带来一堆无奈,惊喜甚至惊吓。
至死方休,多么狠毒啊。可那是她说的,带着让他心神荡漾的笑容。那是她心里,白首偕老的同义词,还多添了份刻骨铭心。
“傅姑娘,今日是在下成亲之日,还望,高抬贵手”
此言一出,他的师傅,洗介山掌门便察觉出了端倪。他这最得意的弟子,与这魔教妖女怕是纠缠不浅。
“沈随风,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不许,你便不可以娶别人!”她最恨,就是他对自己保持的距离,刻意的疏远,淡漠而礼貌的语气。
可是傅红叶没料到,一直以来温和安静的沈随风,会那么决绝地想断了她的念想。
鲜血,是那么刺眼。她看着鲜血自他胸膛冒出,匕首反着幽幽的寒光。他的手,紧紧握着柄,一旁的人俱是呆愣住。
他是要,还她那条命吗?为了,不让她再纠缠。
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耳边一片寂静,呆愣在原地,看着他苍白着脸色,在一群慌乱的人中看着她,张口,似是无声的三个字…
他在跟她说对不起,只有她能听见的,无声却沉重。
他原来,竟是如此讨厌自己,宁愿赴死也不愿娶自己。原来,什么都没用。她用了两年时间,把该还的还了,该算的算了,为了他,她终于下定决心逃离魔教,哪怕此生再不得安宁。但是没有用,无论她此刻还是不是魔教之人,她都不会,被世人接受,被正派人士接受,被他接受。
她依旧只是,一个魔教妖女而已。
或者说,如今只是一个连魔教都不容的人。
人群还是慌乱,她还是静静立着,想靠近他却惶恐,她的世界,无声,只看的见他。
洗介山掌门一掌将她打清醒,顷刻间,世界又喧嚣起来。她方回过神来。冷冷一笑“原来,所谓正派人士,就是这样”那一掌,怕是凝聚了他八成功力,她只觉得,整个胸腔沉闷,心率不齐 ,喉间已是血腥味泛开。
此刻,她不再顾念什么,什么他爱的,他敬的,在她眼里,只有挡者,死。
这,才应该是魔教妖女,傅红叶啊。
洗介山掌门明显没料到,这一掌带来的后果。傅红叶已经红了眼,明明嘴角已经溢出鲜血,却招招狠辣,毫不留情,红裙黑发飞舞之间,笑容显得诡异而绝美。
最后那一掌,足以让这位掌门,经脉俱断,武功尽失。
想杀她傅红叶者,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她知道,此刻在场的人都想将她碎尸万段,可那又如何,她不在乎,而她在乎的人,又是那么恨她。
恨到,明明已是白了面色的人,却用最清冷最不容抗拒的声调沉声到“魔教之徒擅闯洗介山,伤我掌门,当、诛、之!”
一片混战,手下毫不留情,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盯着焦急帮他止血的芊芷。她心口很痛,不知是那一掌的缘故还是那一幕。
“随风!”芊芷高声喊出,傅红叶只见他提剑向自己而来。
他的剑法凌厉,她只是闪躲并未反击。除了不舍得,还有无能为力。那一掌,并不轻,自己又怒极攻心耗去大半功力,此刻,只能这般。
他,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沈随风了,此刻它的眼,也是通红的,是恨她吗?有多恨呢?
她顿住,不再闪躲,一柄长剑直入胸口。
他也愣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随风”她笑,宛如当初缠着他娶自己时一样明艳晃眼“你的胸口,还在流血”所以,我陪你,你既不想欠我,那我必定也不欠你。
她嘴角溢出的血越来越多,衬着她的笑容越发明艳,刻进他眼里,心里。
此生,必不能忘。
傅红叶,束手就擒,在洗介山地牢一待便是三日。地牢里,暗无天日,阴冷潮湿。
魔教圣女,从未如此落魄过。
可这一切,是她自愿的,又能如何。
门开,有些许刺眼的光线漏了进来,她眯着眼,逆光看去,一个身影,一步步走近。
“你竟然还愿意来见我”她轻轻笑出声。
她不知道,对她而言这不分日夜的三日,洗介山翻动了多少风云。洗介山掌门因她那一掌,未能熬过第二日,便自尽而亡。
而新任掌门,便是沈随风。
她,昏暗地牢里一抹艳丽张扬的红色,此刻笑语吟吟地望着他,让人有半刻晃神,仿佛一切未曾发生,时光可以倒流回那三个月,只属于傅红叶和沈随风的三个月。
“沈随风你知道吗,我也是孤儿,我是魔教教主养大的,所以,不论他养我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欠他。”
“过去两年,我努力还清,就为了能逃开”
“因为你们正派人士都不喜欢魔教啊,所以我不想要那个位置,我想你喜欢我而已”
“从小他们就告诉我,成者王,败者寇,这世上,只会有强者,弱者两类人。不想被欺负,只有变成强者。”
“可是,要早知道会遇上你,我还是不要当这个强者好了。”
“沈随风,我们是不是,真的越隔越越远了。”
“是不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牢内,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一个人断断续续地轻声说着,并不抬头看他,语气轻快却满是凄凉。
牢外,他负手而立,谋色沉沉,静静听她毫无逻辑的话语,目光未移半分,像是想将她刻进心里。
“沈随风”她抬头看着他“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回答我”他这才发现,她明艳的笑容下,泪珠却止不住地落下,一颗一颗砸在冰凉的地上,砸在他心上。
他该怎么回答她,他不知道,他人生里所有的不知所措,无从下手,都是面对她。
他甚至不知道,那算不算,心动。
转念之间,便见她面色苍白,整个人紧紧犬作一团,他心下一沉,立即开锁而入。
指尖行触到她的脉搏,便觉一阵刺骨寒意袭来。一抬眼,便见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别再运气”他轻声叮嘱,手下握紧她的手,一股热流源源不断向她体内输送。
许久,才见她面色缓和下来,也不再似寒冰一般。
“谁给你食的寒蛊”
她看了她一眼,轻声笑到“这重要吗?寒蛊吗?难怪,我怎么感觉那么冷…”
沈随风沉默了,寒蛊这等难得蛊物,除了闲衣阁,江湖上少有人有。
而寒蛊,自然是制约傅红叶的好方法。
“时日未久,现在应当还来得及…”趁寒蛊尚未完全攀牢,用内力应当可以逼出。沈随风想帮她逼出体内寒蛊,她却不领情。
“沈随风”她笑到“放了我吧”
“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沈随风,至死方休,就到此为止吧”
他默了许久,才低低说了声“好”
他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放了她,放了江湖上人人想杀之的魔教妖女,放了自己应该恨极的杀师仇人。
他,放了她。
她撑着站起来,一步步慢慢向牢门走去“沈随风”她扶着牢门,背对他静立“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不会祝福你们”她的声音难得的低沉,一字一句烙在他心上“我只想知道,你会记得我吗?记得傅红叶,哪怕,是恨也行。”
等了一会儿,她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那片光线里。只余他一人。
会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红叶生南国的红叶。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