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冷陌年

　　本来陈陌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对人话少还是话多还是主要看人，这个姑娘的待人之道简单的过分，我要是喜欢你看你哪里都可爱，但是我们要是性格不和那就不好意思了，可能见面都不会说上几句。自己是从外省考过来的是不错，但是在面对寝室两个女生若有若无的本地人优越感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你们是本地人就骄傲了，那我还骄傲呢。我可是我们高中老师的宝啊！我们高中老师光是每次让我去参加各种竞赛的奖金每次就好几万，我还是我爸妈的宝呢。天天捧在手心都不嫌累。谁理你们啊！陈姑娘一直都不是那种好欺负的软柿子。在家里外婆就老爱笑她，我们家孙女这个脾气这么大可怎么得了哦！陈妈妈是家中最大的女儿，偏偏陈陌又是第一个出生的孙辈，家里人宠着捧着，这个姑娘的个性也是随心极了。不过天天在寝室低头不见抬头见，面子上还是要说过去的。只要你不太过分，那我也不是非要没事找事的。那两个女生倒是都和她不是一个专业的。谭姑娘是中文系的，宋姓姑娘是法语系的，毕业就准备出国留学了，关系不错的李茹茹是倒是医学院的，只是不和她一个系，陈陌本科专业是临床，茹茹的本科则是预防。陈陌会打趣她，诶呀。茹茹以后要是当什么大官的话记得提携我一把啊也不枉我们是室友啊！在医学院里面，总是有种说话，预防的以后都是事业单位不然就是公务员，大官数不胜数。两个姑娘笑成一片。李茹茹也不是个多羞涩的人，加上两个人都是医学院的，平日里大课时间也差不多，习惯了就一起去食堂吃个早饭再去上课，渐渐的，和陈陌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宋姑娘一直都不是一个能闲的住的人，大事小事叽叽喳喳，平日里在寝室总是招呼各种人来她们寝室玩 ，也不分早晚，也不分室友是不是在睡觉，反正一时兴起哪管的你们，陈陌虽然很反感天天一回到寝室就发现自己的板凳在别人屁股下面，但是还没讲，那个宋姑娘的高中同学，也是她们的室友谭姑娘就不乐意了，一语指出，下次不要再带别人来我们寝室玩了，毫不留情，毕竟我们这里也不是你交际的场所，宋姑娘有怒不感言，只能一个人打掉了牙默默往肚子里咽。
　　陈陌和李茹茹倒是舒心了，毕竟自己还没开口就已经有人解决好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两个人下了大课之后回寝室放了书包之后还去了大学城逛了一圈，才回去。
　　茹茹的家境不是太好，这个她是知道的，平日里有意无意的总是把自己买的东西，不论是吃的还是玩的，总是要分一点给李姑娘。时间久了，茹茹就开始起了兼职赚一点钱的念头，陈陌是很支持的，自己从初中开始每年的暑假就在自己舅舅的工厂里面打暑假工。陈家父母一直对她都采取散养，而且觉得适合的年龄多做一点兼职增加自己的经验。扩展一下自己的视野也是不错的绝对。两个人一致通过兼职的想法，留意了很久，茹茹决定去一个咖啡馆兼职，中文系的高材生学姐是陈陌的邻居知道她最近找兼职之后也平时帮她留意着，最后给了她一个手机号码，还有一个地址。
　　学姐对这个要请中文家教的学生也不是太了解，只是觉得这个机会还不错，陈陌可以去试试，本来是应该这个学姐去的，但是学姐最近要准备毕业论文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那还有时间来考虑这件事。但是偏偏还是自己教授派来的差事，直接推辞显然不好。思来想去，倒是可以给陈陌。姑娘一听就笑了，人家孩子需要的是中午家教，自己又不是中文系的，也不是师范专业的。能成吗？学姐犯难的样子算是让陈陌骑虎难下了，只能答应这个周末去试试，看能不能通过面试。
　　周六的一大早陈陌就起床了，方向感不好的人对着纸上完全陌生的地点还是犯了难。背着包穿过学校的小道，打车去总是没错的。上车就把手里攥着的写有地址的那张纸拿给司机看，接近半个小时的路程才到。是很好看的小洋房，白色简单，只是瞧着就隐隐约约的感到其中的贵气和不一样。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也没大注意，倒是到了这个地址啊！但是学姐并没有告诉她这一片都是别墅区，小道一条又一条，这又往哪里走。秘书看她停住脚步不知道往哪里去的样子之后就确定她大概是来面试的家教。自己老板的弟弟前些天从美国回来了，照老板的意思是想把弟弟留在国内读大学，偏偏这孩子的中文不过关，只能临时请个老师来恶补中文。本来b大教授介绍了自己的得意门生，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那个学生又把自己的任务托给脸另外一个姑娘。一来二去的，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凭着纪氏的名义，想要给纪氏总裁弟弟补习的人不计其数，只是老板一向好脾气，又记着那个老教授和自己奶奶以前是同事，也不愿大计较。
　　陈陌跟着秘书模样的人穿过交错的小道，随后在一处白色洋房前停住了脚步。
　　明眸皓齿，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就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纪云希，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汉语不是很好，我哥非要我回来插班读大学，我觉得你这个家教比那些以前的老头子好多了，我是视觉动物。一连串的话蹦了出来，字正腔圆。。你确定你的中午不是很好。陈陌无奈。
　　关于莫名其妙就被选中的理由，纪家小少一脸无辜，失望极了，瞪着陈陌，你竟然把我忘记了，在小少不懈地坚持下，记性特别不好的陈姑娘算是记起了，那个时候应该是才到学校报到没多久，她和几个一起从家乡考过来B市的同学约好一起出去逛一逛，熟悉环境，后来就自己一个人落了单。陈姑娘的方向感特别不好，所以就打开美团搜搜附近有没有什么能休息的奶茶店或者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凑巧还英雄救美救了一个被骂的狗血喷头的服务生而已。对，你猜的没错，那个可怜的被骂的很惨的服务生就是纪小少。陈陌只是当时看见那个经理抓住一点小事不放的时候正义感爆棚了，仅此而已。还是服务生的纪小少不小心把奶茶打翻了，倒是陈陌都没生气自己的奶茶没了，经理好像火山爆发一样。最后还是陈陌开口，这件事情才算了结的。纪小少的中文很烂，虽然之前他老哥一直给他找了好几个，但是看见陈陌的时候就知道要是这个姐姐的话应该很好，将错就错的非要指定陈陌来当他的家教。
　　“喂，陈陌，”他不耻下问地，“ ‘马马虎虎’为什么不是两只马加两只老虎，而是差不多的意思？”
　　陈陌无言以对。
　　“还有，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一说下楼，其他人就要笑话我？”他再接再厉无辜地问。
　　陈陌憋住笑“因为你说的不是下楼，而是下流。”别人没揍他，算这小子幸运。
　　眼看他积攒了整整一个礼拜的疑问全部都要倾巢而出，陈姑娘忙轻咳一声，抢先开口：“打开书，时间还早，我们今天可以多学点。”这小子挺聪明的，《汉语900句》之类的完全可以跳过，先教他点诗词，再教点餐、旅游、shopping之类的复杂一些的句子吧。
　　民以食为天嘛。
　　再说了，他辞掉了先前的中文系老教授来屈就自己，好歹不能有辱使命。只是，乍一见他写中文，陈姑娘差点没晕厥过去。
　　字写得七歪八扭不说，十个里边，倒有九个半是错的。
　　另半个，缺着。
　　陈姑娘有一点后悔了，顿觉肩头担子沉重之余，不免暗自想：
　　就他这水平，他哥哥……
　　堪忧。
　　他中国字不灵光，中国人的聪明脑瓜倒不是盖的，仿佛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立刻出声：“在美国时我没好好学，我哥哥可比我强多了，”他打量了一下陈陌，“你都不见得有他厉害。”
　　陈陌挑挑眉，不以为意。
　　姑妄听之。
　　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对他哥哥，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情结。一提起来，就像水龙头开了闸，说个没完没了。果然，他两眼放光无限自豪口沫四溅地：“想我哥哥当年……”
　　便急忙力挽狂澜：“唔……今天先来段《将进酒》，回头再来聊……”
　　第一次的“想当年”历时一个半小时，第二次也险险越过一个小时。
　　陈陌不敢再领教。
　　眼前这个向来视李白为最高偶像（很难得超过其兄）的毛头小子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极为兴奋地打开了书本，闭上了嘴巴。
　　俗话说，寓教于乐。
　　再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所以，逐渐逐渐地，在纪云希的强烈要求下，陈姑娘开始有选择性地带他出去，由他开口与人交流，再指出其中的谬误。倒是闹了不少笑话，但是纪小少认真又好学的态度着实让陈姑娘惊讶了一把。陈陌几乎每个周末都是在纪家进进出出的，但是，居然从来没见过他的哥哥纪冷川。
　　以致于有一天，当陈姑娘给纪云希讲课的时候，一抬头，吓了一跳。
　　有一个人站在门口，打量着自己。眼神似乎还略带诧异。
　　还没来得及问问身边的人他是谁，身边的那个原本就有些心猿意马的人立刻欢声叫道：“哥，你回来了？”
　　门口那个人踱了进来，淡淡地“嗯”了一声，旋即开口：“我出国这阵子，家里怎么样？”
　　“挺好。”
　　纪冷川看了一边的陈姑娘一眼，皱了皱眉，随即吩咐道：“阿希你跟我上来一下。” 我枯坐在客厅里，楼上一片寂静。
　　陈陌百无聊赖地到处看，兄弟俩住的是三层别墅，客厅空间很大，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在一面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好几幅画，很好看的山水画，水墨之间勾勒出浑然天成的美。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陈姑娘听了半天，只听到模模糊糊的：“……是我……我不喜欢……能不能……”
　　有人徐徐下楼。陈陌抬眼一看，是纪冷川。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外罩V领羊绒衫，陈姑娘脑袋里好像只剩下这两个词了，面如冠玉，挺拔潇洒。
　　他很轻松地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好，陈小姐。”“你好。”他看着陈陌，口气听上去仍然很平淡：“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阿希他没给你找麻烦吧。”，没有，回答的利索，陈陌觉得这个话说的很奇怪，仔细想一想，从纪云希平时的很多话里面不难推断前面几个资深的教授都说自己心力不足的最大原因应该就是他的刁难吧，陈陌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幸运，阴差阳错倒是寻得了一份好差事。
　　他的目光闪了闪，或许是觉得很吃惊自己的这个弟弟没有为难这个大学生，竹节般的手指在沙发背上有节奏地敲着，依然不疾不徐地，那么希望你可以给阿希好好辅导。又是一个周末，我偕同李茹茹走出校门，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复习我的六级英语考试。突然，缓缓滑过来一辆奔驰。车在我面前停下，然后，车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子跨出驾驶室：“陈小姐。”
　　陌生的一张脸，陈陌有些迷惑。他笑了笑：“你好，我是纪先生的司机。”哪个纪先生？蹙眉。他又笑了笑，看上去十分和善地解释着：“纪冷川先生。”他看陈陌依然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又补充道，“纪先生派我来接陈小姐去上课。”
　　陈姑娘这才想起来，自从上次之后，好像已经有阵子没去纪家了。一是因为忙要准备六级考试的事情，另外一方面是自家老妈知道自己出去做家教的事情投了反对票。苦口婆心，说本来B大的医学院就是卧虎藏龙，要想在这个院作出一番成绩不在平时下功夫怎么能成，最后陈陌答应自家老妈不去做家教了，这个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于是，看着这张温和友善的脸，陈陌也微笑：“麻烦您回去告诉纪先生，很抱歉，我最近一直很忙，恐怕不能……而且我上次不是发了短信表示自己以后都不会去了吗”话没说完，中年男子已经爽朗地笑了起来：“纪先生知道陈小姐的意思，只是小少爷最近逼纪先生紧的很，非要你继续当他的家教，”他敲敲后排座的窗户，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陈陌一看，竟然是纪云希那张活力四射的笑脸。他朝陈陌和李茹茹裂开嘴：“嗨。”他又朝陈姑娘挤挤眼，“陈老师，你老人家好大的面子，还要我亲自来接你。”
　　李茹茹倒吸了一口气，轻轻附到陈陌耳边：“天哪，小美男――”
　　陈陌无奈，瞪了一眼李茹茹，也轻轻地：“收回你的口水！”
　　重色轻友的家伙。
　　她则回应陈姑娘一记手肘，变本加厉地：“我不妨碍你了，先走――”
　　话犹未完，人已飘远。
　　面对着两张笑脸，面恶心软的陈姑娘只得上了车。对于家教这件事情，陈姑娘觉得也还好，并不是多耽误时间的事情，只是耐不过自家老妈，只能放弃，但是现在纪家两兄弟的态度又让陈陌觉得很为难，要是果断一点还好，偏偏这个姑娘一碰上选择题就要纠结很久。纪云希的软磨硬泡算是让陈姑娘彻底做了背弃信义的小人，陈姑娘只能瞒着自己老妈继续做家教了，想着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又到了事先约定好的，给纪云希补课的日子。
　　纪家客厅里，陈陌一边收拾着书本，一边跟纪小少嘻嘻哈哈地闲聊。一段时间以来，他和陈陌相处得十分融洽。看得出来他哥哥尽心照顾他，但没时间陪他，搞得他如同三岁小孩般见人就黏。
　　而且这两天，陈姑娘的心情很好。只是大一一年就已经过了英语四级和六级考试，想想那些大四大五毕业之前还在六级上面苦苦徘徊的老学长老学姐，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加上自家老妈觉得她最近表现不错还特地发了一个红包之后就更开心了，这个乖觉的小子仿佛察觉出来了，变戏法般拉出一个棋盘：“时间还早，陪我下一盘，好不好？”陈陌定睛一看，忍不住发笑。
　　二十分钟之后，纪小少十分甜蜜地笑，小心翼翼地：“……悔一步，就悔一步，好不好？”
　　陈陌也朝他甜蜜地笑，瞬间完全收敛：“不行。”
　　速战速决，落子无悔，是这个姑娘下棋的原则。她对很多事情很纠结，选择起来很困难，但是唯独就是下棋这件事，迅速果断，好像不是一个人 。
　　教棋的师傅曾经说过，这是长处，也是短处。尤其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有时候陈陌给人的感觉是一把匕首，锋利不可接近，其实一个女生还是稍微迂回婉转一点好，陈陌笑。
　　纪小少又愁眉苦脸了一阵，见没有转圜的余地，有些恨恨地：“那让我再想想，总行了吧？”
　　点头。
　　得放手时且放手，不穷追猛舍，似乎也算是她的优点之一。
　　他抓耳挠腮了很久之后，突如其来冒出一句：“我饿了。”陈陌啼笑皆非看着他：“那又怎样？”想耍赖不成？
　　他果然就是这个意思，腆着脸谄笑：“今天厨房里做了我最爱吃的烤乳鸽和鲍鱼，”他深吸一口气，很是陶醉，“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陈姑娘耸耸肩：“那好。”顺势准备起身，“下次再来吧。”他连忙伸手止住她：“不。”郑重其事地，“老师，不要又急着走，留下来，吃过饭后，陪我把这盘棋下完，好不好？”
　　陈陌刚想一口回绝，可是，看到他看到他的眼神，却不由犹豫了一下。那个眼神，仿佛孩子般纯真，带着微微的祈求，好像可以预期的失望，还有淡淡的忧郁。
　　他只是一个容易迷路的脆弱的孩子。
　　片刻之后，点头。
　　刚在那个长得有点离谱的餐桌前坐定，突然间，陈陌听到身后一连串脚步声，不疾不徐地由远及近。
　　纪小少极其诧异地叫了起来：“哥，路浩哥不是说你今天晚上要开会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得到的只是一声淡淡的“唔”。纪冷川在她对面坐定，穿着居家服，似乎很是随意地：“陈小姐也在。”
　　陈陌点了点头。这是第二次见到这个人，五官好像水墨画勾勒出来的一样脸上一直都是淡淡的表情，客厅里的那几幅画都是出自他手，纪云希崇拜自己哥哥也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太出色，但是为什么永远都感受不到他身上有阳光的感觉，倒是很冷，远远没有纪云希那般自在跳脱。
　　纪小少兴致勃勃地：“哥，陈陌很难请的哦，我特地让李嫂加了菜。”他殷勤地，“记得你说过爱吃干贝虾的对不对，快尝尝？”
　　陈陌暼了他一眼，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棋痴，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举筷。嗯，那个看上去沉默得近乎木讷的中年妇人是真人不露相，由衷地：“好吃，美味之至。”
　　纪小少大喜：“真的吗？连你对食物这样挑的人都说好，看来，”他朝纪冷川眨眼，“哥，你该给李嫂涨工资了。”
　　被点到名的男人笑，低头，浅浅啜着汤。而后，他抬头，看着陈陌，温润开口，最近阿希没给你添麻烦吧，他不是一个很听话的学生。陈姑娘摇头，云希和我相处的很好，谢谢您的关心。听见小姑娘一板一眼的回答自己的话，而且还用了敬语，您。纪冷川放下筷子，有点无奈是自己平时表现的太严肃嘛，这个姑娘对他好像很疏远的样子，就算不熟悉也不至于这样吧。
　　哥，你这么说我，我不开心了，我很喜欢陈老师的，而且我最近学的还不错的，就是有些倒装句啊，成语啊，古文啊什么的，有点弄不清，”他朝陈陌挤挤眼，“还要麻烦陈老师帮我复习。”
　　陈陌不看他，暗嗤一声，他还不是就想找个人定期陪他聊聊天？不过，这小子倒也不让人生厌。这样刁猾又不失稚气的毛头小子，还算新鲜。
　　纪冷川听见一向最难掌控的弟弟这样回答倒也是舒心很多，但是还是威胁他：“要考不上F大，你就给我回美国念书去！”
　　纪云希看样子并不怎么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吐吐舌头，陈陌记得，云希总是会说父亲对他们兄弟二人最是严苛，一点小事就要家法伺候，小时候，他特别淘气总是在外面闯祸，每次都是纪冷川帮着他隐瞒，有时候被父亲发现了就逃不了一顿家法，他说着比划着，那么粗的棍子还是铁棍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打我们，每次都是我哥把我护住，有一次直接脑出血被送到医院，陈陌听着的时候只是觉得心惊胆战，这两个人从小过的是什么生活。那么纪冷川过的又是怎么样的生活。第一次对一个人，还是不熟悉的人充满好奇。
　　一顿饭，有着纪云希，倒也是没有任何不适。饭后，陈陌和纪小少又坐到棋盘的两端。他照例要求思考。既然承诺在先，陈陌勉强答应。
　　有些无聊，“你们家墙上都是画，但是怎么没见你家有什么花瓶什么的装饰品？”
　　一瞬间，棋盘对面那张年轻俊逸的脸上微微抽搐，他的额头，也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他下意识般捂住额头，脸色煞白。
　　陈陌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早了，阿希。”回身看去，是纪冷川，走近，伸手搅乱棋局：“陈小姐还要回学校。”纪云希顺从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依然很差，朝陈陌点了点头，就走了。
　　看见纪云希上了楼，一直站在陈陌身旁的人，淡淡地：“陈老师，我刚好要出去，顺便送你一程。”
　　小小的车厢里，想起方才的那一幕，陈陌还是有点迷惑，外加惊讶。她从来没看到一向阳光的纪云希如此失态过。侧脸看了看纪冷川的脸色，第一次面寒如水，看向前方，迷离的灯影在他脸上层层叠叠地，变幻着不同的颜色。仿佛有很多很多无法言语的话，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陈陌忍住心中的疑问，重又低下头去。
　　突然，和以往没什么太大不同的温润的声音开了口：“请你记住，以后不要在阿希面前提到任何有关绘画的话题。”
　　那个一向冷静的男人眼里出现了慌乱，而后缓缓开口，仿佛叙述着一件最不想记起的事情，阿希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的母亲在我13岁那年车祸离世，然后仅仅十天我的父亲就带回一个女人，坐在我母亲生前的位置上，从小到大，我们从来不知道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含义，很少回家，少有的接触，对我和阿希总是很暴躁，阿希还小，总是很鲁莽，那个人就对他拳打脚踢，有一次阿希打碎了一个花瓶，我放学回家就发现阿希被打的脸上身上都是伤，一个人躺在地上，从那以后阿希只要听见花瓶，就会不自觉的发抖，那件事情对他的阴影太大。
　　纪冷川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只是自己弟弟家教的人就这样轻易地掀开自己的伤口，有些情绪真的是很莫名其妙。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很微妙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很想靠近，陈陌一直以为在纪家是第一次见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见过了，只是陈姑娘的记性实在不好，怕是早就忘记了，第二次见到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子就是两年前还是高中生的她，很难去描述自己那一瞬间的情绪，失而复得的欣喜也不过如此，第三次，已经是阿希家教老师的陈陌。一次又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是有些荒唐，自己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会这么不冷静。但是眼前的这个姑娘总是带给他意想不到的安心，很少很少会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情绪。那么陈陌，你愿不愿意来到我的身边，纪冷川很想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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