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杨柳飘

　　“什么，你说人是马小姐杀死的？”柳一一大眼睛瞪圆，不敢置信。
　　杨逸青喝一杯清茶，缓缓开口“刚才我们出马府走的可是后门？”
　　“是又如何？”
　　“马府格局布置独具匠心，后院两侧都是花园。我们出来的时候经过左侧花园，见到马小姐，然后才走到后院。”
　　杨逸青看着一脸糊涂的柳一一，没再卖关子“市井都传马府小姐马雪音貌似天仙，王不仁在马府做短工时想必见过马小姐。我调查马夫人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王不仁，发现其曾经因奸/淫罪入狱，王不仁见马雪音容貌过人，于是见色起意，但碍于其短工身份所以迟迟没有采取行动。王不仁知道马雪音每天晚上必到后院作画，死去当天夜里，他潜进马府找到马雪音。马雪音是个病美人，每日三顿药不可缺。而马雪音的汤药中有砒/霜成分，因其常年以药作伴，药中砒/霜分量非常人能档，王不仁砒/霜中毒身亡，应是喝下了马雪音的汤药。”
　　“王不仁身上并无外伤，马雪音是如何使得他喝下汤药？”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不是叫我用美色迷惑马小姐吗，或许马小姐和你一样聪明。”
　　柳一一早就忘记了吃，杨逸青把凉透的馄饨移开，把钱留在桌上。
　　暮色已近，街上行人行色匆匆，他们缓缓走在其中，余晖洒下，有风自西边吹来。
　　“记得马雪音画的是什么吗？”杨逸青问身旁的柳一一。
　　“牡丹，颓败的牡丹花。”柳一一记得很清楚，马雪音宣纸上的牡丹没有
　　生命。
　　“王不仁死后马雪音把剩下的汤药倒入土中，牡丹花汲取了有砒霜成分的
　　药，于是就枯萎了。”
　　“你怎么知道花是因为砒霜枯萎的，花/期过了不就枯了嘛。”
　　杨逸青看着柳一一，眼神深邃成迷“马府后院左右侧各有一个花园，其风格
　　无异，但右侧花园的牡丹不曾落败。”
　　一字一字敲进柳一一耳朵脑里，直把柳一一逼晕“你就和马雪音说了一句话，我怎么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杨逸青但笑不语：因为你是柳一一。
　　“你会说出事实的真相吗？马雪音怪可怜的。马夫人早早死了，留给自己一身病，长得美却招祸害，难道这也是传说中的红颜多薄命？”柳一一眼神微敛，嘴巴抿起，神情忧郁。
　　此刻不知她是感伤自己亦或是感怜马雪音。杨逸青很清楚，伤人偿命，马家小姐杀死王不仁，马府上下包庇抛尸，王不仁意图不轨，其罪难殊。交给府衙去办吧。
　　“马雪音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她有心理准备，不然她不会让我们在花园见到她，她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证据，但是她没有。”有些人软弱但往往内心坚强，他希望柳一一明白，马雪音是个病弱女子，也是一枝傲骨牡丹。“还有一点就是，马雪音厌烦了每日以药相伴的日子，她把牡丹毒死就是最好的证据，牡丹花开正艳，她却要它落败。”
　　杨逸青没能把事实说出来，因为马雪音自杀了。
　　马府管家一封书信送至衙门，信中马雪音将其杀害王不仁的过程及原因详细写出。
　　马福承认抛尸，府衙念其护主心切，责杖一百便放了他。
　　“那马府老爷呢？女儿杀人，他总不会不知道吧？”柳一一问杨逸青。
　　“那天我们不是蹲马老爷书房了吗？你就没有听到些什么？”
　　提起当晚柳一一就气急，脸色通红，不只是气的亦或是羞的，说话也冲“马老爷肯定知道，他这么疼爱女儿，说不定就是他让管家去埋尸的。”
　　杨逸青看着气鼓鼓的柳一一，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他告诉她“马老爷并不知情，当夜你我二人在屋顶时，管家马福是去的书房，但只是禀了些琐事，重要的便是马雪音病情加重。对王不仁事件绝口不提。”
　　听及此，柳一一声音低沉下去“夫人女儿都死了，这样一来马老爷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跟子虚一样哎，不过他比子虚有钱多了，子虚是个穷和尚。”
　　马老爷搬走了，离开前把所有家财都给了石溪县。他其实是想同女儿马雪音在此共度余年的吧，所以才精心布置了马府，如今马雪音死了，马老爷一颗心也死了大半。遣散家仆，离开石溪县，没有了牵挂，便四海为家。

　　柳一一也离开了，但不会再回清溪镇，她要去找一个人。
　　杨逸青问她要去哪，她只说她要去一个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杨逸青虽警告柳一一不许动马府的心思，但柳一一还是顺手溜走了马雪音的砚台。好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为感谢杨逸青带她去看马雪音，柳一一临走前把砚台送给了他。

　　柳一一去了无名山，山是无名，却有子虚。
　　子虚坟前长满了杂草，柳一一坐在坟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野果，胡乱擦擦便扔进嘴里“我要去看看让你看破红尘隐居无名山的女人，你说我是你捡回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和哪个女人生的，你要求死后要与你长眠地下的那个锦盒，我从里面翻出一枚珠钗。说你子虚一生无欲无求，然你为何收着姑娘家的东西？你莫要怪我，你不在了，我一个人不好过，我要去找亲人。”
　　据子虚说，柳一一是其从无名山脚下捡的，当初见是个女婴，嫌麻烦差点就让她飘下游去了。
　　柳一一问“怎么后来又不嫌啦？”
　　“当时还是女娃的你见到我便笑，我想烦是烦点，可以解闷，就抱回去了。”子虚看着柳一一，眉眼带笑。
　　三支香，三个跪拜，柳一一离开了。

　　柳一一去当铺问过老板，老板拿着珠钗瞧了又瞧，半响告诉柳一一“这可是宝贝！”老板有些激动“看这金镂叶，薄如蝉翼，精雕细刻，是个好东西啊！”
　　“知道它的来历吗？”柳一一关心的是能不能通过珠钗找到主人。
　　老板捋捋花白胡子，看着柳一一缓缓开口“这珠钗名为金镂钗，当年道士说有皇子今世妻室难安。然天机不可泄，所以并不知到底是哪位皇子，于是当今圣上命人打造七枚金镂钗，分别赐与七位皇子，预金镂缘。”老板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并不问柳一一金镂钗从何而来，只一句“典吗？”神情严肃，眼内有光。
　　柳一一拿过珠钗，无视当铺老板热切眼神“不当！”这可是宝贝，能找到亲人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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