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亦梦

　　那是孟琳从小到大最自由也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她早晨搭林亦森的车一起上班，晚上偶尔一起下班。难得林亦森有时间时，两个人也不出去吃，就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回家做饭。
　　说到做饭，孟琳真的已经尽力了。她每次都积极主动地要挑大梁，但最后都被林亦森轰出了厨房。盖棺定论到：
　　“孟琳，你不愧是属猪的，天生就是好吃懒做的命。”
　　孟琳虽然嘴上与他理论，但心里明白是林亦森的宠，让她的“好吃懒做”成为一种优点。

　　搬来已经一个多月，孟琳还记得林亦森那天帮她把书搬上楼时穿着的单衣被秋风吹起，而如今已经入冬，两人已在一个屋檐下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她睡主卧，他睡客房。他说这样她洗澡比较方便。本想帮他收拾客房，结果推门居然上了锁推不开。孟琳笑他是不是他脾气太坏都交不到朋友，所以客房毫无用处。林亦森脱口而出路东和宋琛来他家住过。
　　结果当然是孟琳第二天上班追着路东和宋琛问个没完，不问出点什么事来不罢休…
　　孟琳发现其实林亦森和她有很多共同点。比如喜欢运动、喜欢艺术、喜欢一切未知。但不同的是，孟琳会小心翼翼，而林亦森毫无畏惧。
　　林亦森平时都非常忙碌，而孟琳也没有什么逛街看电影的需求。两个人吃完饭后，孟琳洗碗，之后便各回各屋，各忙各的。毕竟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实习。
　　偶尔遇到一些不懂的问题，孟琳想找他指点一下，这似乎也算是公司福利了。虽然很想推门而进给他个惊喜，但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客厅沏茶去。”孟琳只好感叹太有礼貌的人似乎真的比较麻烦。
　　不过有时，她会在自己的房间大喊着让他过来，而男人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般都是被使唤的下场
　　“林亦森，能帮我把左面抽屉里的那包东西拿过来么？”孟琳在卫生间里隔着门喊。
　　“你又来了？”林亦森无奈的打开抽屉去找。
　　“你盼我点好行不行！是化妆包！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孟琳伸着手从门外拿过。其实她要的是里面的脱毛膏，
　　她的胳膊、腿上从小毛发就很重，以前一直都秉持着天生丽质的原则不去故意弄掉。不过和他在一起后，孟琳还是开始了这伟大又艰巨的工程。不过，似乎这个比大姨妈更不想让他知道吧。
　　“我在想还有两盒买了没用的…”把他当保姆就算了，还数落他？林亦森可不是吃素的。
　　“哎呀，亦森哥，谢谢你帮我忙。我洗完就帮你问问路哥哈，你别急~”孟琳只好再次抬出路东…
　　她在这方面实在不知如何回应林亦森有意或是无意的暗示。他们应该算是情侣吧，不过似乎两个人住在一起反而更像是室友了。她想大概林亦森工作太忙这方面也没什么欲望，而她根本是想都不太敢想。

　　第一次和林亦森接吻是在搬来的那个晚上。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后两个人都横在沙发上。林亦森突然起身不知从哪拿来了一瓶红酒。他说这是迟来的庆祝。
　　孟琳自诩酒量过人，其实只是因为有一次她聚餐时喝了两瓶啤酒没有任何反应。
　　但不知为何那晚她醉的有些厉害。林亦森只拿了一个杯子，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还喊着cheers。孟琳有些醉，闹着还要喝。林亦森不给，孟琳就想去抓他痒痒，把杯子拿过来。
　　结果林亦森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转而就堵上了怀里女人的唇。
　　“唔…咳咳…”
　　看她整个人都僵在了身下，男人放过了她，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她比红酒还美味的唇。
　　“林亦森，你想呛死我啊！”孟琳红着脸叫嚣，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饰内心的惊讶与羞涩。
　　“让你不知道咽。”说完男人便又覆上了那令他向往已久的地方。像品酒般一点点品尝着怀中女人的香醇。

　　她是得过且过的人，和林亦森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她知足。至于爱不爱他，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林亦森也自然不会像那些晚上在宿舍楼下喊着“xxx，我爱你”亦或是“xxx，你到底爱不爱我”的纯情男生一样去问她这个问题。
　　而这个吻那样的出乎意料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她不再去想爱不爱，只是感受，感受第一次一个男人耐心的亲吻，感受他的温度与热度。这样就足够了吧。
　　那夜的浪漫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莎莎的电话打断。电话里舍友们八卦着她的男朋友。孟琳随手按着遥控器，播着电视频道，和舍友们说着坐在一旁处理工作的男人。他认真投入的样子真的很耐看，竟让她看得入了迷。

　　之后的日子互动良好，白天是尽职的下属与刻板的上司，其实多半也见不到。晚上是室友也是情侣。偶尔在客厅的沙发上拥抱接吻，但谁都没有再下一步的举动。孟琳喜欢这样恰到好处的距离。他们刚刚在一起，还在慢慢的了解中，发展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还有一个原因，她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放下陈川。那个她在公司遇见仍会尴尬到掉头就走的人。

　　她复工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陈川。听宋琛说陈川一直在跟着跑一个案子，一上岗就被派出差刚刚回来。在公司见到他觉得很和前的印象很不一样。虽然穿着西装，却无林亦森的神采奕奕，只显得畏缩、刻板，似乎连些许其他员工的干练都没有。
　　孟琳很快反省自己竟将他与林亦森作比较。陈川从来都不是她的，她竟拿他去和林亦森比，她这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么？她觉得自己很可耻。
　　还是不能避免的在休息间遇到了。孟琳不像林亦森视咖啡如命，只接白水。她记得上专业课时，国际关系的老师面对大家纷纷抱怨这个专业没前途找不到工作时，给出的回答是，学国际关系最大的用处就是“饮水机政治”。工作间歇时，饮水机旁大家聊天时能够凸显你对国家大事的透彻理解，以此迎来别人佩服的目光。但面对陈川，她似乎永远不能侃侃而谈。
　　“最近挺忙的把？”他们之间，先开口的永远是她。
　　“还好。听说你病了？”
　　“已经好了，谢谢。”不出所料，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也永远是她。
　　陈川转身出了休息间，留孟琳一个人继续盯着白水发呆。

　　中午忙到来不及吃饭，孟琳一个人在办公室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孟琳听到了陈川的声音才抬起头看了眼，是他和孙斯莹。也对，孙婷婷是她的表妹，他们两个自然熟络。
　　但孟琳远远瞟过去却觉得两人的神情并不轻松。尤其是孙斯莹，和她平日里教训人的表情一模一样。懒得再去探究其中的原因，对于她来说，那些都是要忘掉的人。
　　没想到陈川送走了孙斯莹径直朝自己走来，“很忙？”
　　“还好，有什么事么？”孟琳突然对陈川这样虚伪的关心感到厌烦。曾经她真的以为陈川是关心自己在做什么，于是每次他问自己在不在忙，自己都一股脑的把所有自己做的事情告诉他。
　　而现在，抽身出来才发现，其实这只是一个类似于你好的问候语，他根本不关心你在忙什么。
　　“一起去吃午饭，边吃边说吧。”
　　还是做不到洒脱的拒绝，孟琳鄙视自己又这样毫无骨气的坐在了陈川对面，面对着一盘芝士面吃的小心翼翼。
　　“有什么事，快说吧。”他们之间，沉不住气的似乎永远是她。
　　“我和她分手了。”
　　“哦。”孟琳手中的叉子还是不由自主的顿住了两秒，随即又往嘴里放了一大口面。“所以呢？”
　　其实她真的不好奇，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所以我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有很多遗憾，对你。”
　　“说完了么？”孟琳撂下了叉子，擦干净嘴。
　　“陈川，你想听我说什么？我们大一时孙婷婷背着我和你好上，大一下你们分手，我迫不及待的想趁虚而入。结果你和我骂够了她，一个月之后，你们复合。大二我躲了你们整整一年，也恨过你们骂过你们。大三你们又分手，我以为经过两年我们都变成了更好的彼此，以为你终于幡然醒悟。以为我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我陪着你度过你最颓废的日子，最后换来的是你们再次复合。那时我才明白，在你们面前，我不过是个笑话。现在，你想听我说什么”
　　“对不起，孟琳，是我对不起你。
　　“不必，那些都是我咎由自取。后来我才明白，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面前你做什么都是白费。所以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想听我说活该，恶有恶报？不好意思，我的经验告诉我，你不用担心，你们还会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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