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维吉尔

　　硝烟弥漫，炮火声轰鸣。

　　杨眠发觉自己身处于一个……战场？

　　周围战势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炮击枪响声，人的呐喊厮杀声不绝于耳。

　　杨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那一套款式很像睡衣的实验服……好吧，这好像就是一套睡衣，她连鞋子都没有，光着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激烈的战场上，浑身上下完美地阐释了何为“画风不对”。

　　一颗子弹嗖地从她侧脸飞过，脸上立刻感受到了火辣辣地疼。

　　杨眠伸手一摸，一手血。子弹要是稍微再偏一点，估计自己就得脑袋开花了。

　　杨眠用袖子捂着脸，琢磨着现在是什么情况。看样子，她好像已经进入了那个维吉尔游戏里？这游戏也太坑了吧！连个游戏说明，阅读条款都没有，就这么直接把人扔在一个打得天昏地暗的战场上，到底是要怎么玩啊！

　　战场上乱作一团，杨眠根本分不清是有几拨人在打仗，他们没有统一的服饰和标志，完全是在不分敌我地相互残忍厮杀。

　　杨眠纠结着要不要立刻躺尸装作一具尸体，可是念及刚刚几乎是在身旁爆炸的炸弹，貌似躺着也不安全啊。

　　正当她茫茫然坐在原地的时候，旁边有人猛地向她扑过来，抱着她在地上顺坡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只听得耳边一声巨响！

　　杨眠被那人压在身下，余光瞥见自己原来坐着的地方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坑，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

　　压在杨眠身上的人把她拎起来就是一顿吼，“坐在战地中心发呆你是不是傻！嫌命长是不是！”
　　杨眠被那人训得一愣一愣的，她没被刚才那枚炮弹吓到，反倒被眼前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吼得吓了一跳。

　　救了她的人是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子，马尾辫扎得高挑，眼神敏锐。她一身简洁的迷彩训练服，踏着战地靴，气势凌厉。

　　“好啦。”软软细细的嗓音在杨眠身后响起，“小嵘，你吓到她啦。”

　　杨眠回头看，说话的女孩坐在离她们不远的高处，那女孩的脸竟和那个迷彩服女子一模一样，似乎是一对双生子。不过尽管两人的面庞极为相似，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后说话的女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蓬松的裙子，衣领处还乖巧地打了个蝴蝶结，气质温和柔顺，说话声音细细轻轻温柔而疲倦。

　　小嵘看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坐在高处的女孩对着杨眠笑了，“我叫徐柔柔，我和小嵘是一对孪生姐妹。”然后她轻轻松松扛起一支比她大腿还要粗的单兵火箭筒，瞄准了杨眠和小嵘。

　　徐柔柔道，“我们，待会儿见。”

　　杨眠，“……！”

　　在不到一米的距离被火箭筒击中是什么感觉？

　　杨眠有幸体会了一次——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被火箭筒击中后会被瞬间转移到一个新的地方……这火箭筒是要成精了吗！

　　杨眠一眨眼眼前的战场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废弃的普通建筑场所，周围到处是断裂的钢筋，水泥块乱七八糟地对了一地。杨眠淡定地一头雾水，身边是正在向四周张望的小嵘。

　　“我来了哦。”

　　杨眠瞪大眼睛看着小嵘身后凭空出现的少女，徐柔柔从半空中扑下稳稳地扑在小嵘的背上。

　　小嵘猝不及防被她压得一个趔趄，很快又站稳直起身，“下来。”

　　这对孪生姐妹尽管容貌几乎完全相同，性格倒是相差很多。

　　徐柔柔动作乖巧地下地，伸手揽住小嵘的胳臂，冲杨眠道，“你还好吗，应该没受伤吧？”

　　杨眠下意识摇了摇头。

　　徐柔柔微微歪了下脑袋，乖巧俏皮，“很高心能见到你。”她深深地有些累了一般叹了口气，“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到活人了。”

　　杨眠，“？”

　　徐柔柔见她一脸疑惑，柔柔一笑，“你既然进入了这里，应该知道这里是在一个游戏中——维吉尔游戏对吧？”

　　杨眠点头，“我是第一次进入维吉尔游戏，然后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刚刚的地方。活人……是什么意思？”

　　徐柔柔，“其实我觉得这个游戏里，我是指我们所在的这个游戏场景里，只有我们两个玩家。”她瞥见了一旁脸色郁郁的小嵘，笑着补充道，“啊，还有小嵘，我们三个玩家。”

　　“而这个游戏场景的其他人物，我已经都观察过了，它们都是NPC。起初的维吉尔游戏并不是这样，它和普通的网络游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是游戏效果好了很多，但同样是网络游戏的套路……打怪、升级、做任务等等。”徐柔柔压抑地叹气，看得出来她在克制自己的焦躁不安，“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游戏，几乎是每天都会打开维吉尔游戏，直到有一天，我登入游戏时游戏的登录界面出现了异常，初始界面的蜂巢结构形状的游戏logo像是被病毒感染了一样，全部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深红色。然后，进入游戏后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杨眠想起之前看到的蜂巢结构，“我登入游戏时也看到了红色的游戏logo。”

　　“我想也是。”徐柔柔无奈道，“游戏发生了一些变化，原来的任务系统和窗口界面通通消失了……而且，我发现自己再也无法退出游戏。”

　　“无法退出游戏？”

　　“是的。我被困在这个游戏里了。”她看看杨眠，突然笑了，“不过现在，应该是我们被困在这个游戏里了。”

　　杨眠无语。

　　果然小孩子晚上就应该早早上床睡觉休息，人脑与智脑连接的高端游戏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这年头玩个游戏都有可能半路失踪……

　　“你被困了多久？”

　　徐柔柔回忆道，“困了多久……太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三个月？六个月？一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很久，久到我的感官已经很迟钝了。”她的表情麻木而疲惫，抬手指向天空，“维吉尔游戏中有很多不同的不合常理的游戏场景，比如在这个战场地图中永远都是白天。”

　　“没有办法强制退出吗？”

　　“我试过了很多方法，都不可以，游戏的窗口界面消失了，完全找不到退出键的影子。”

　　杨眠稍一思索开始出馊主意，“无论怎样，这毕竟只是一个游戏。游戏总有结束的时候，你有试过……”

　　徐柔柔看出她想说什么,“不行，我试过了，我在游戏中故意杀死了自己……很多遍。但都没有用，每次死去后游戏场景会被重置，我会随机出现在一个不同的游戏场景里。”她脸色难看地苦笑着补充，“在游戏里死去并不会真的死去，但是死亡前的痛苦一点不会减少，死一次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我发现虽然不会真的死亡，但每次死过之后，我都能感觉到一种，一种很难形容出来的疲惫感，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疲惫，而是精神上的，每次死亡好像都会消耗掉我的一部分……呃，怎么形容呢，对了，精神力，好像会消耗掉精神力一样。你知道‘精神力’是什么吗？”

　　“精神力”是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生物智能的发展，人脑被进一步研究后才被科学家们提出来的一种新的人体力量。目前还只是假想猜测阶段，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有待商榷。

　　杨眠点点头，看她一脸倦怠得不堪忍受的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简单粗暴地道，“那你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死吧，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旁边的小嵘一直在不耐烦地听她们说话，她似乎和徐柔柔关系很亲密，闻言当即怒目瞪向杨眠。
　　“你在废话什么，当然不能随随便便死，谁知道精神力枯竭之后会发生什么！那是很危险的好不好！”

　　徐柔柔拍拍小嵘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发火，“我不知道维吉尔游戏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游戏出现了bug，我只是一直奇怪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修复这个bug，或者是来救我。按理说现实世界中的我在游戏仓里待了这么久，我的家人应该早就发现了不对劲，这太奇怪了。”

　　“乐观点，一切都还有希望，总会有办法的。”小嵘反手握住她，神色冷静镇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徐柔柔冲她微笑了一下，又转脸对杨眠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但精神力的不断消耗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如果精神力完全枯竭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死去。”她顿了一下，语气疲倦却坚定，“但是我想要的并不是死亡，我想要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杨眠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踝，又看看面前两人的装束，问道，“现实世界的我们是什么模样，游戏中就会以同样的模样出现吗？”

　　徐柔柔道，“嗯，其实游戏设置中是可以在原有形象上做出一部分更改的，但是我们目前这个情况好像是没办法更改了。”

　　杨眠看向小嵘，与徐柔柔的虚弱疲倦不同，叫小嵘的女子面色始终保持着镇定，好像无论是面对多么糟糕的状况，她都能沉着应对。她们两人的容貌明明一模一样，却一个形容憔悴，另一个神采奕奕，对比之下实在反差太大。按理说，她们既然是一对孪生姐妹，又都被困在游戏中，那么同时进入游戏的几率很大。可如果是同时进入游戏，同时经历着这种被困在虚拟世界的煎熬，为何两人的表现差别如此鲜明？难道仅仅是因为性格不同使然吗？

　　“那么你呢？”杨眠盯住小嵘，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你也在游戏中……死了很多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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