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织画卷

作者: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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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秦朗在府中刚处理了些琐事,门卫就跑进来禀报说是翠云楼出事了。
      出了府门,就看见翠云楼的阿三,坐在门槛上,看见秦朗出来,就告诉他有人在翠云楼吃霸王餐,还打伤了不少护院。
      然后就让阿三引路,带着些打手,他倒是要去看看,是谁在那闹事。
      秦朗走近,看见酒楼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女子,自打他走近就盯着他不放,似乎要在他身上找出什么。
      “少爷,就是他们,闹事的就是他们!”阿三指着门口那两人说。
      这时候掌柜也哭着跑出来,要他主持公道。
      “姑娘,可否移步,我们里头说。”
      “也好。”沐初走了进去,她也不喜欢在外头说,像极了给别人演一出戏。
      进了酒楼,一片狼藉,还有几个大汉躺在地上站不起来,碎碗碎渣到处都是,他们上了一间雅间,坐下来。
      “姑娘觉得该怎么办”秦朗直接开门见山。
      “自是要赔偿,我们留下来抵债如何”沐初也不与他啰嗦。
      秦朗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真”
      “那是当然,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哪想到,他们听都不听,一上来就打。”沐初撇了眼掌柜。
      掌柜被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了下来,“公子,我们只是想警示一下他们,哪料到他们出事一个比一个狠,公子恕罪啊!”
      “罢了,罢了。”秦朗让掌柜先下去,又转头对沐初说:“既是已经查明,是我们招待不周,姑娘这顿饭就当是秦某请了,抵债一事就不要提了。”
      “那不行,我们是有原则的人,怎么能图你这点小恩小惠,说抵债就抵债。”沐初直视秦朗,正气逼人。
      “姑娘不用这般,再说酒楼人手足够了。”秦朗摆手。
      “那去你家。” 语气不容拒绝。
      秦朗有些语噎,怎么有种强买强卖的错觉。
      旁边的小厮见自己公子吃亏,也憋不住了,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家公子心善,说请你们那顿饭,你们怎么不领情,还非要去秦府,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切!”坐在一旁的钟羽生是听不下去了,“合着去你们府上做事就是有企图了,那这位小哥,你的企图是什么呢?”
      小厮被说的面红耳赤,扬手要打钟羽生,被沐初一记眼神,硬生生止住了手。
      “退下!”秦朗厉声道。
      “秦少爷,你家小奴才,可个个都是厉害的主,动不动就打人啊!”钟羽生抓起一颗葡萄,塞到嘴巴里。
      “公子教训的是,回去定会好好管教。”
      “阿初,很甜,你要不要。”钟羽生拿着颗葡萄问。沐初接过,塞进嘴里,又对秦朗说,“如何?应是不应。”
      秦朗思索半刻,沐初这人的确不像是有什么歹心的,钟羽生也就是个半吊子,想是做不出什么事,也许真的是不想欠别人恩情,才做此决定的。“也好。”
      “那我们今日就去你府上。”
      秦朗点点头,让沐初他们跟着,心里感慨,这出一趟门就白得了两名小厮,自己是真跟不上这世道了。
      跟在后头的钟羽生有些兴奋,贴着沐初,“阿初,我与你说,我头回卖身啊。”
      “讲起来我好像不是一样,”沐初叹了口气,“这平白无故的,就把自己强卖出去了。”
      “对了,阿初,那个秦朗,我现是瞧不出半点鬼气。”
      “你这么说,”沐初朝前看,“我也没感觉到丝毫。”
      “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们现在是他家家奴,大把的时间啊!”
      就在这时,秦朗转过头来,钟羽生险些把自己舌头咬住,止不住咳起来,沐初给他拍了拍,免得他被自己口水呛死。
      秦朗面上有些尴尬,“对不住啊!”又转回去,留下沐初二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他就是过来看一眼的?
      秦朗本来是想问问,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他们,毕竟怎么看怎么眼熟,但就在刚那一刹那,沐初的那个侧脸,就猛的想起来,清晨,大街,乔老汉。他们就是乔老汉今早小驴车旁坐的两人。
      多么可怕的缘分啊!
      沐初他们跟着秦府的管家秦忠进了后院,给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秦朗把人领进府,交代忠叔要好好招待这二位,自己就闪的没影了。
      想是少爷的朋友,本来安排在客房再好不过,怎料到那个叫沐初的姑娘硬说自己是来当下人的,不住客房。也随了他们,人啊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后院的好奇的打量这两个由大管家亲自领进来的,秦忠交代要好生招待这二位,别拿他们当以往的那些新丁,来欺负。
      既然是大管家发的话,大伙儿也猜到这两人来头不小,或者有什么大本事,若欺负了,最后总归是自己吃亏,忙答应了。
      沐初进了自己的房,屋子里倒是朴素,物件齐全,被褥也舒适,看来那秦朗待下人倒也是体恤。
      “咚咚咚”,沐初坐在凳子上,顺手到了杯水,看着矫健咕噜从窗外跃进来,窜到了沐初肩上,然后它那个不靠谱的爹,从窗外用很难看的姿势爬了进来。
      “你们还真是不走寻常路,”沐初晃动着手里的杯子,斜着眼看爬窗二人组,“大门不走,偏走窗。”
      “那什么,这样比较好玩嘛!”钟羽生挠了挠头,想想自己刚刚爬窗的姿势确实有些滑稽,也觉得不好意思。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嘬了口茶,“这秦朗对下人还真不错。”
      “人是好人,只是奇怪的很。”钟羽生听着点点头,一个大字躺仰在床上。
      “喂,要躺回去躺去,占着我这算什么。”
      钟羽生明显不打算挪窝,还翻了个身,在床上蹭了会儿,囔着:
      “不要,我那屋子阴森的很,躺那不舒服。”
      “你这又是什么病。”沐初不乐意了,心说这钟羽生看着是个穷小子,却这般懒,不知道还以为是个什么娇生惯养的富少爷,动不动就找地方坐着躺着,抢人屋还有理了。
      “不是病,我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受不了阴气重的地方。”
      “得了吧,瞎矫情,也不知道是谁在鬼林了跑的这么溜。”沐初懒得和他贫,“你呀,继续躺着吧!”说完就出了门。
      钟羽生听到掩门的声音,抬起头看,屋里还真是没人了。垂下眼,戳戳缩着的咕噜,看咕噜万般不情愿地扭动身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十五了,又有的忙活了。”说完又闭上眼,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留下轻微的呼吸声。
      沐初回来时,就看见一大一小霸占着她的床,睡得还很香,这还真是鸠占鹊巢。
      沐初无奈摇着头,自己屋里阴气重,她房里怎么就不重。但是依钟羽生这种极阴体质,还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有点脑子的鬼都喜欢找上门来,怎么就还能活蹦到现在。
      “嗯”躺在床上的钟羽生许是被人盯的不舒服,转瞬就醒了,沐初连忙移走目光,抬头看屋顶,目光飘忽不定。钟羽生揉揉睡得迷糊的眼睛,“阿初,你回来了。”声音还有些含糊,这样的钟羽生她还不曾看过,虽短短相处几日,但每次她醒来,钟羽生就已经坐在一旁,就好像没睡一样。
      起初沐初还觉得挺伤自尊的,但后来发现钟羽生几乎没到一个地方就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总感觉一副没有力气都模样,活脱脱是起早后遗症,又有所安慰。
      “我发现秦府挺奇怪的,按理来说风主运,水主财,秦家是做生意的,应懂财运之道,可偏偏就是没有什么池塘,而且后院还种了棵老槐树,阴气极重。这些可都是犯大忌的。”
      钟羽生听了也没多大反应,兴趣平平的,沐初也就纳了闷了,不是应该马上跳起来吗。又说,“今天又是十五,阴盛之时,我决定去看看那只鬼会不会出来。”
      “你去吧,我今天就待屋里了。”
      沐初顿了下,扭过了脸,满不在乎的说,“也没喊你一块去。”心里却不是滋味,讲起来,好像自己很想和你去一样。
      “我……”钟羽生还想说些什么,又被沐初打断了:
      “对了,给你样东西。”说着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块碎石,扔到钟羽生怀里,目光逃似的躲避,撇过头去,“喏,收着。”
      “这是什么”钟羽生捧着那块碎石打量,黑色的石头透着亮光,看起来像是个宝贝。
      “啰什么嗦,叫你收着你就收着。”沐初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话这么一出,又有些懊悔。抱歉地看向钟羽生。
      “哦”钟羽生也不在意,将石头收在怀中,笑了起来,“阿初,送别人东西时,要温柔的。”
      “谁,谁送你东西了!我是怕你被鬼上身,最后还要我来救,白费我元气。”
      “阿初是属鸭子的,”钟羽生眯起眼睛笑,“不过我真心欢喜。”这是沐初第二次看他这么笑了,还是这么好看,沐初喜欢这样的笑容,干净,纯粹。
      “随你怎么想。”沐初变扭的撇过脸。又吩咐道,“别拿下来啊!”
      “我才舍不得拿下来呢,咕噜,快看这是你娘送你爹的东西。”钟羽生拿着石头在咕噜面前晃,咕噜伸爪子想够到,在快接近时,钟羽生又往上提。咕噜气的都立毛,钟羽生还很不道德的笑起来。
      沐初懒得理会这两个差不多“岁数”的,
      看他们这么闹腾,心里头暖暖的。
      本来是一个人的旅途,就这样毫无违和的加入一个人和一只刺猬。沐初轻荡开杯子中的倒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太阳快落山了,钟羽生说自己要回自己屋。
      “你不是说你那屋阴气重吗?”她刚还打算和他换个屋呢。
      “现在没有了,”钟羽生举起碎石,朝它亲了一口,“有它呢!”
      “这块灵石怕是要不灵了”。沐初摇摇头,故作惋惜。
      “呃”钟羽生不解的看向沐初。
      沐初笑说:“被你的口水沾染,糟蹋了它,自是不高兴了。”
      “没关系,我高兴就行!”说着又是一亲。
      沐初竟无力反驳,的确,开心就好。
      管他是什么呢。
      钟羽生把玩着手里的碎石,没有直接回屋,反而刻意避开了后院的下人,独自来到荒僻的宅院,里头种着棵有些岁月的老槐树,透着阴阴的鬼气,钟羽生站在大树边上,感受从叶缝中透出的最后的霞光。
      咕噜吱吱叫了起来,钟羽生垂眼看着它,伸出掌心的灵光,抚摸着咕噜的刺,柔声说,“儿子,你爹又要开始拉风了。”
      黑暗最后吞噬了光明,老槐树的叶子突然都动起来,手上的石头暴动出红色光芒,钟羽生转身接住一片飘落的叶子,附在石头上,,“你这样可会吓到小朋友的。”光芒霎时暗了下去。
      “还挺会挑日子的。”钟羽生勾起嘴角,朝老槐树看去。
      老槐树的阴影处,逐渐形成一团青影。
      “鬼界传言,有位大人,会在每月十五会帮有缘的鬼实现一个愿望,想必就是您了!”鬼影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但仍然抑制不住激动,他等这天很久很久了。等的抛却了轮回,成了飘居不定的野鬼。
      “传说未必是真的。”
      “我相信,我愿意相信。”鬼影最后地一句说的很轻,像是说给钟羽生听,亦或者只是说给自己听。
      “你既然知道,也应知道代价。”
      鬼影不再说话,似是默许了什么。
      “可笑的执念”,钟羽生冷哼,透着不屑,又带点自嘲,“偏偏,对于我还是这么大魅力。”
      “大人,当真只要愿意献祭,就能帮我”鬼影有些不确定。
      “你所信的传言不就是这样”
      “小的唐突了。”
      “说吧,你要帮我完成什么心愿。”钟羽生掬起月光,又撒向了一旁,“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我想。。。。”
      寒风吹过树梢,叶子簌簌得响,鬼影开始讲述那个想用斩断的羁绊。
      月上正中天时,沐初开始行动了,偷偷溜出门,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是内心翻腾的小喜悦,就像第一次偷藏大伯的玉圭,兴奋中带着点刺激。用钟羽生的话说,挺好玩的。
      想到钟羽生,沐初又是说不出的感觉,毕竟他是她出来遇见的第一个人,还陪伴了这么久,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底细,也知道他来历不明,出现在鬼林里,岂是普通的人,但她不想细究。这样挺好的,一点也不想改变。
      真是可怕的雏鸟情结。沐初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开始就奇奇怪怪的,那不成真是体质的原因,沐初抬头望望那轮大明月,银色的月光散落在地上,透着莫名的寒意。今夜鬼怪怕是比这月的任何一天都要欢腾。希望她给的碎石有点作用,那可是从镇鬼石上扒下来来的,为此还被冥扒皮罚了好久的卫生。
      沐初站在院子回头,想看看钟羽生睡了没有,但后头黑漆漆的一片,她也不太记得钟羽生住哪个屋,谁叫它们都长一个样。
      沐初打定主意去今天看到的老槐树那看看,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好几次,也没找对地方,沐初急得跺脚。
      月亮此时已经最大,阴气也更加重,沐初突然感受到一阵爆发的灵力,心头一惊,这是哪里来的修为极高的高人。便冲着那极盛处去,快到时,那道灵气又突然消失,似乎不曾出现过。
      沐初疑惑之余,又发现那灵气消失之处正是老槐树下,而树下站着看起来有些激动的秦朗,和一个身形半透明,却又十分清晰的少年。
      这又是什么戏码沐初觉得甚是有趣,欢欢喜喜地看热闹,却没注意老槐树的阴暗处颤巍远去的身影。
      秦朗身体不住地颤抖,嘴里像卡着东西,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模糊却又无比清晰,那个只能在午夜梦回之际才能看见的身影。
      “少爷”
      听到这声熟悉青涩的音调,秦朗眼眶微润,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喉咙发涩,嘴巴张张合合,才艰难地发出酝酿好久也无法喊出的,“小北”
      藏在心底多年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恐惧,害怕,无助,还有
      还有深深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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