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织画卷

　　苏北漫无目的地溜达在街上，因为下过雨，路面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水汽，还夹杂着桃花的香气。青城的桃花估计是全开尽了。
　　苏北轻叹，眼睛盯在自己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石头，挺丑的，苏北要出门前就发现了，想着应该是牛大叔弄上去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想把它解下来，奈何这系法太古怪，苏北任由它挂在腰间拉回晃动。幸好没人看见。
　　这大清早的，叫卖的人刚出来，冷冷清清的，一点也不像是三月的青城。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听声音是一支部队，苏北想都没想就躲起来，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瞧。
　　整齐划一，肩甲长矛，就是昨天在城外碰到的那支骑兵，想起昨天被拎起来，就吐血的人，苏北后背发凉，身子后靠，贴墙站着，马蹄声越来越响，在苏北耳朵边炸开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瓜睡懵了，他又探出头。
　　探!出!头!
　　对上一对漂亮的眸子，愣住了。面前的女子，朱唇皓目，天生风流，但是距离太近了。
　　苏北想往后退，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嘘”
　　声音在苏北耳边拂过，酥酥麻麻的，苏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集中了。他可以听到逐渐远去的马蹄声，而且似乎还能听出有几匹，还能听到一颗怦怦乱跳的心脏，估计是自己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颗平静或是说微弱的心跳。
　　苏北看着面前的女子，发现她背后还站着一个人。背对着站着。
　　“阿若，可以走了吗，人都走远了。”
　　她背后的转过身，拉她。白若拍拍寂央的手，“走，去找好吃的。”又转过头，拍了拍他的心口，凝声，“你这命可不是一个人的。”
　　“阿若，走了!”寂央瞪着白若落在苏北身上的手，表情极为不满，拉开白若，就往前走。白若噙着笑，任他拉着，“听你的。”
　　不等苏北弄明白这话的意义，就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什么叫不是他一个人的。
　　苏北还在思考，旁边有人也不知道。
　　“发什么呆!”
　　苏北被吓的叫了声，定睛一看，夜琉似笑非笑把他望着。苏北慌忙撇开眼，早上的一幕突然就自动在脑子里回放了。
　　“你这表情，活脱脱的新嫁娘”夜琉啧了声，故意搂过他，“我说，你不是去买早点，怎么躲墙根了。”
　　“大叔，你就不能好好说。”苏北被这么搭着，浑身不自在。
　　“谁都睡过了，你这么变扭作甚。”夜琉弯着腰，额头顶着苏北，低着声，“还是？”
　　苏北只觉思绪已经游离于身体之外，身体僵着。届时，夜琉突然放开，噗嗤笑了出来，“逗你玩的。”
　　夜琉走到前头，侧过头，“吃完早点，带你去看桃花好不好？”
　　“可昨天”昨天他也是说去看桃花的。到了附近被人拦下来，说是禁区。就到处乱逛，疯疯癫癫还撞上个人，苏北算是想起来了沐初的那个大伯怎么这么眼熟，就是被撞的那个人。
　　“昨天是昨天，今天就不一样了。”夜琉笑着，指了指天。
　　苏北望天，什么也没看到。
　　“真是个呆子。”夜琉被乐得直摇头，“说什么信什么。”
　　“那沐姑娘呢？”苏北突然想起出来不是买一个人的早点的。顿时踌躇起来。
　　“那就是便宜她了”
　　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苏北竟然适应了，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昨天的”想起昨天的官兵，苏北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
　　“嘘，这个时候，需要安静。”夜琉打断苏北的提问，仰起面，“起风了。”夜琉喃喃道
　　苏北心中困惑，却也学起夜琉的样子。和煦的微风，拂过，卷着一股桃花香气。苏北觉得心渐渐平静，想问的问题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耳畔似有人呢喃，却怎么也听不清。
　　“钟羽生，钟羽生，钟，羽，生”，沐初摇晃躺在床上的人，“我发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钟羽生睡眼惺忪，还犯着迷糊，“不想听。”
　　“绝对，劲爆!”沐初把钟羽生拉起来，“起来跟你说。”
　　“那你自己去劲爆，我睡觉。”拉过被子闷住了头。
　　“喂!”沐初想把被子扯开，但是钟羽生在里头死死拽着四角，沐初没办法，一拍被子，沿着边坐下，也不管钟羽生听不听，“我跟你说，我怀疑夜琉喜欢……”
　　沐初还没说完，就看见钟羽生倏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跃下，沐初一愣，“听到八卦不用这么高兴吧!”
　　便端正了坐姿，打算好好给钟羽生聊聊。沐初都已经想象出钟羽生吃惊的表情了。如果钟羽生没有朝门外跑的话。
　　“你去哪儿!”
　　“我闻到食物的气息。”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还透着小小激动。
　　“撑死你!”沐初起了身，慢悠悠走出去，吃饭要闲适，不过这苏北的速度也太快了，刚出去，就买回早点。
　　是什么呢？
　　沐初加紧了脚步，出了屋，愣在一旁，院子里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她见过，就是昨天那个叫姜宸的武将，旁边那个小姑娘，不认识，但看这打扮也是个舞刀弄枪的。
　　当然，看到陌生人，沐初也不至于惊讶，但是，他们手里头拿着的饭盒是怎么回事。钟羽生一直盯着姜宸，又是怎么回事。
　　送饭的，救济的
　　“咳，”姜宸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开口，“牛大叔在吗？”
　　“出去了。”
　　“哥，都说了别来，又见不到。”
　　“敢问牛大叔何时回来”姜宸问
　　沐初看姜宸目光有些焦急，却又不得不做出平静，心想他是有要紧找夜琉，但是夜琉这个人，虽然不了解，但是他是夜冥他兄弟，搞不好性子也差不多，都是想什么做什么，没个准数。
　　“他回来，我去找你。”站在一旁的钟羽生说。
　　沐初顿了顿，想开口说几句，钟羽生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又在姜宸手上的饭盒停留半刻。
　　沐初了然，附和，“去找你。”
　　“那多谢了”这样的结果，姜宸还是挺满意的，毕竟他还要做事，也不能一直等着牛大叔，又看看饭盒，放在石桌上，“麻烦交给牛大叔。”
　　“好”钟羽生不咸不淡应了句，然后送走了姜宸兄妹俩，掩上了门，顺便还上了一道栓。转过头，冲沐初嘿嘿笑着。
　　“装的挺像的嘛”沐初把钟羽生招来，“打开看看。”
　　钟羽生打开了盖子，香气扑面而来，“闻着有一股子桃花香。”
　　“这是桃花酥，”沐初拿起一块，咬了口，眼睛幸福地眯起一条缝，“好好吃”
　　“要矜持。”钟羽生道
　　“那你拿三个算什么!”沐初斜了他一眼，又抓起一个，“我这是随性。”
　　“我风流!”钟羽生笑着，手指点着桌子，“你要和我说什么秘密。”
　　“就是”沐初凑近，低着声音，“夜琉喜欢苏北。”说完，重新坐回去，“你不想问什么”
　　“夜琉是谁？”钟羽生想不起这么一个人。还和苏北扯上关系。
　　“你把琉多读几次。”沐初摆起谱。
　　钟羽生停了半刻，脸上露出叹服，“好吧，我知道了。”
　　“你没什么要表示的吗？”钟羽生这个表情极为平淡，竟然没有什么表态。
　　“就这样了，”钟羽生说，“我又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这话脱口而出，沐初简直是想抽自己耳刮子，这问出来，像是自己有啥想法一样。
　　钟羽生也是没料到沐初会怎么问，愣住了，呆呆的把沐初望着。沐初看钟羽生深邃的眸中，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眼底泛着波光。等到沐初再也受不了这种神情，打算投降，钟羽生突然说，
　　“喜欢，你!”
　　沐初眯缝起眼睛，把阻挡她二人视线的桃花酥，连着拿着它的手都塞进钟羽生的嘴里，“你继续喜欢去吧。”
　　“真的，”钟羽生嚼着桃花酥，含糊不清。盯着沐初的方向喊，“超喜欢”
　　沐初听后停了脚步，转头折回，又拿了几块桃花酥，“我也喜欢你。”
　　说的像赌气的孩子，沐初却不知该怎么解释这种对着桃花酥表白的行为。估计是被钟羽生摆了一道。任谁都不希望，她的第一次被告白，是这样的。得亏她刚刚太紧张，还没做准备，否则，沐初冲钟羽生方向放了几记冷眼。
　　“虽然，你不是对我说的”钟羽生勾起嘴角，“但是我听到了就很开心了。”
　　沐初装作听不到的样子，撇开头。又听钟羽生轻声感叹，
　　“春风醉桃意，月色迷人心”
　　“你是，呆傻无穷尽”沐初忽然开口，钟羽生听乐了，顺口加一句，“傻瓜配一双。”
　　两人皆是一愣，又笑了起来，“咱们去看桃花吧！”钟羽生提议。
　　“带上桃花酥!”沐初拎起盒子，“赏花品食。”
　　钟羽生看沐初在前蹦着，眯笑起来，眼里流露出丝丝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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