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日和风（Good Days）

　　（12）

　　李骁开车送晓曼和白璐回酒店。白璐因为太累靠在晓曼肩上睡着了。

　　李骁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笑着问，“明天你们计划干嘛？”

　　晓曼：“我们之前来北京的时候有些店一直想去第二次，明天就休闲故地重游。”

　　李骁：“看样子明天上午会浪费掉。”

　　晓曼：“肯定的，你不知道白璐有多喜欢睡懒觉。你明天没事就和我们一起吧。”

　　李骁：“我下午的飞机，就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了，你们好好玩。”

　　晓曼：“真不去？”

　　李骁：“真不去。”

　　晓曼：“大周末的飞回北京只陪我们吃了顿饭，也太感人了吧。”

　　李骁：“我不是经常做让人感动的事情嘛。”他回头看了看白璐，想确认她是否真的睡着了，压低声音说道，“以前就因为你的那句话，我连着三年都给咱班女生送生日礼物，这件事不是还在院里传开了吗？”

　　晓曼：“我帮你出名了。”

　　李骁：“大家对我的评价要么是花花公子要么是人傻钱多。”

　　晓曼：“现在想想好逗啊。”

　　李骁：“你们开心就好了。”

　　晓曼看看认真开车的李骁，再看看肩膀上熟睡的白璐，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13）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白璐和晓曼聊着天，“我今天突然觉得李骁人挺好的。”

　　白璐：“你今天才突然觉得吗？他一直都很好啊。”

　　晓曼：“你一直都很清楚他对你的感情，对吧？只是在装傻而已。”

　　白璐：“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晓曼：“对。你们认识六七年了，就算所有人都说他喜欢你，他也没向你真正地表白过。什么都是借口。他可能真的喜欢你，但没有那么喜欢你。白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白璐：“要是你是男的就好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好喜欢，除了你是个女的。”

　　晓曼：“这话说的。”

　　白璐：“今年你生日或者我生日的时候我们去拍套婚纱照吧，就是那种闺蜜婚纱。”

　　晓曼：“不要，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两个人，拍那种东西即奇怪又可悲。

　　白璐：“时间还长，我会一直唠叨到你同意为止。”

　　晓曼有点困了，倦意袭来，“不要啦，我是不会同意的。”

　　白璐：“切。”

　　晓曼：“白璐，我突然有件事情很好奇。”

　　白璐：“什么？”

　　晓曼：“你以前说过十八岁生日是最难忘的，为什么呢？”

　　白璐：“什么为什么？”

　　晓曼：“我们认识后每年的生日都是一起过的，我们有去旅游，有去做手工，有好多好有趣的事情。为什么十八岁那年是最难忘的呢？”

　　白璐没说话。

　　晓曼嘟哝到，“秘密吗？”

　　过了一会儿，白璐轻轻地问，“算秘密，你想听吗？”

　　晓曼却没有回答。她已经睡着了。

　　白璐俯过身看了看晓曼，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枕着头望向了窗外，一轮弯月挂在空中，皎洁无暇。

　　回忆开始
　　2007年11月23日晚上

　　“月亮好漂亮啊，你快看。”白璐指着浩瀚夜空中的一轮弯月对晓曼说道。

　　她们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已经快十点了，路上人很少。

　　晓曼：“你过于兴奋了啊，有那么开心吗？”

　　白璐：“当然了，今天我生日，又有你们帮我庆祝，开心到飞起来。”

　　晓曼：“你说他们三个男生是不是太过分了，把我们赶回来了，自己在那儿喝酒。”

　　白璐：“宿舍要关门啊，而且我们住的离堕落街也远，我们还不喝酒。”

　　晓曼：“我们不喝酒是重点，他们觉得我们扫兴了。”

　　白璐：“没有啦。干嘛这么想。”

　　晓曼：“还有他们三个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不，我的意思是李骁和他们两个是第一次见面，我以为气氛会超尴尬的。”

　　白璐：“我也是，我也是。”

　　晓曼：“结果，他们居然可以聊的那么high。”

　　白璐：“徐磊和李骁都是性格开朗的人，聊的来并不奇怪。我奇怪的是那些游戏、运动、时政、书籍、五花八门的话题徐师兄也可以聊，原来他不是那种死宅啊。”

　　晓曼：“刮目相看了吧？”

　　白璐：“恩。”

　　晓曼：“这种反差才有趣啊。以为他是这样的，没想到他是那样的，多有趣。”

　　白璐：“有趣吗？我怎么没觉得。”

　　晓曼：“你是以前没留意，只要你开始留意了，细节就会越来越多。”

　　白璐：“你干嘛一副很懂的样子。”

　　晓曼：“我本来懂得就比你多啊，啊对了，快点回宿舍，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

　　白璐一下子停住，“啊，我想起来了。”

　　晓曼：“怎么了？”

　　白璐：“我的蓝胖子，放在徐磊的书包里了。明天上午他要赶车，我们有课，我得去拿回来。”

　　晓曼：“给他们打电话呀，让李骁帮你拿回来就好。他肯定不会带走的，他又不傻。”

　　白璐拖着晓曼往回走：“也没多远啊，我们自己去拿回来啦。吃那么多，多走几步减减肥嘛。”

　　晓曼：“你就是舍不得回去，想再去多看那谁几眼，对不对？”

　　白璐：“少废话，走啦走啦~”

　　来到大排档，白璐和晓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她们离开也不过十几分钟，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喝醉了。徐磊是完全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李骁则是在一旁不停地摇他的胳膊，“醒一醒啦，继续啊。”

　　白璐又好气又好笑，她看了看这两个醉鬼，对还没缓过来的晓曼说，“我们要是不折回来，他们会不会要露宿街头啊。”

　　晓曼走过去拍了拍李骁的肩膀，“还以为你们有多能喝呢，这也太丢脸了。”

　　李骁：“我怎么丢脸了，我没醉。”说完这句他就趴桌上了。

　　白璐又看了看周围，“徐师兄呢？”

　　徐磊的包还挂在徐东然的椅子上，但徐东然却不见了人影。

　　晓曼：“徐师兄也喝醉了？”

　　白璐一边给徐东然打电话，一边耸肩，“我不知道啊。”

　　电话没打通，白璐望着晓曼，“怎么办？”

　　晓曼指了指两个醉鬼，“叫醒了问？”

　　装睡的人叫不醒，喝醉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白璐扯着徐磊的胳膊好不容易让他抬起头来，他一脸迷茫，“我哥？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

　　旁边的李骁猛地坐起来，“我知道，他说要给我买饮料。答对了给我加十分。”

　　白璐叹了口气，对晓曼说，“你在这儿看着他两，我去找找徐师兄。”

　　晓曼：“你搞得定吗？”

　　白璐：“徐师兄应该没喝醉吧，能够去买饮料应该还算意识清醒。没事，我找到了给你电话。”

　　晓曼：“你小心点哈。”

　　白璐把附近的超市和小杂货铺都逛了一圈也没发现徐东然的影子，她不停地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离开堕落街走进校园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

　　白璐：“师兄，你在哪儿呢？”

　　徐东然：“我在买酸奶。”

　　隔着电话白璐也听得出徐东然喝醉了，“你在哪里买酸奶？”

　　徐东然：“我在…我在哪儿来着？”

　　白璐心想你在搞笑吗，这是有多醉。

　　徐东然：“这个机器坏了，它吞了钱却不吐货出来，可能需要重启一下。”

　　白璐：“师兄，你在说些什么啊。”突然她想起来了，“啊，你是在图书馆后面的那个自动贩卖机那里吗？”

　　徐东然：“图书馆？这里只有一个椅子啊。啊，好像是图书馆。”

　　白璐：“你呆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

　　图书馆后面有一台学校刚刚引进的自动贩卖机，卖的都是些很少见的饮料，但价格都不便宜。白璐和晓曼图新鲜试过几次，但都觉得饮料味道一般，没什么特别之处。白璐记得那是一台红色的自动贩卖机，旁边是一个长椅，就在图书馆的正后方，再往后就是主路了。平时学生还挺多的，现在这个点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好在有昏黄的路灯，不然还真有点吓人。

　　白璐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徐东然蹲在自动贩卖机前面，不停地翻着出出货口的隔板，伸着脑袋往里瞅，手还不停敲打着贩卖机的两侧。

　　白璐：“还真是醉的不轻啊。”

　　她走到徐东然身边，他抬头看她。他的脸有点红，眼神有点迷离，但还是立刻认出了她。“白璐，这个机器好像坏了。”

　　白璐想要把他拉起来，“师兄，我带你去超市买酸奶好吗？”

　　徐东然推开她的手，站起来，指着贩卖机里面的一款饮料说到，“超市没有，我就要这个。”

　　白璐凑近一看，那是一款她没见过的酸奶，包装很有个性，椭圆形，绿色，上面只简单印了一只羊的logo，标价5.5元。

　　白璐：“这是什么牌子的？酸奶不都差不多吗？”

　　徐东然嘟着嘴咬了摇了摇头，“我平时喝这个，特别好喝，白璐你居然没喝过，我给你买。”

　　白璐：“师兄，你刚才是在卖萌吗？”

　　徐东然不理会她，又开始折腾贩卖机了，一边敲敲打打，一边嘟哝，“今天你生日，我买给你。”

　　白璐叹了口气，“师兄，你带钱了吗？”

　　徐东然：“带了啊。”

　　白璐手一摊，他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双手奉上。白璐看了看里面只有三张一百元和两张一元。可这台贩卖机只收硬币和五元、十元纸币，白璐把钱包还给他，开始翻自己的口袋。幸好她还有一张十元。

　　白璐：“师兄，我给你买酸奶，然后你要乖乖听话跟我走，知道了吗？”

　　徐东然点点头。

　　白璐心想，天啊，原来徐师兄喝醉了这么呆萌听话，这是个什么情况？她想起晓曼之前说的每个人性格都有另一面的话了，好像真有点道理。

　　她准备把钱插进去，徐东然说到，“这个机器坏了，它吞钱却不吐货。”

　　白璐挥挥手，“不会，你喝多了，估计都没塞钱进去。”

　　可事实证明虽然徐东然喝多了，但并没有乱说。下一秒就看到白璐蹲在出货口使劲掰着隔板，左右敲打着，口里振振有词，“呀，什么情况，为什么收了钱不给我东西！至少把钱还给我嘛。”

　　徐东然蹲在白璐身边，凑近她，“我觉得这台机器只要重启一下就好，我们把它打开了重启吧。”

　　他猛地站起来走贩卖机的后面，那里有一些按钮，开关和隔板。白璐走过来拉住他，“师兄，你会吗？”

　　徐东然：“不会啊，我猜第一步是把它打开，但是我好像没有工具额。”

　　白璐一把把他拉走，“别弄坏了，不能因为这点事情损坏公共设施啊，说不定它只是不灵敏而已。我们回去吧，看来今天是买不了了。”

　　徐东然靠着贩卖机坐下，“不要，我要买到酸奶了才走。”

　　白璐很无语，“师兄，你这是在耍赖吗？”

　　徐东然点点头。

　　白璐心想，我要把刚才说的呆萌听话全部收回。

　　她转回到贩卖机前，给晓曼打电话，“我找到徐师兄了，他也喝多了，我们在图书馆后面的自动贩卖机这里，对，就是那个红色的机器，你过来吧，我一个人搞不定了，还有，你有零钱吗？过来的时候兑换点零钱再来。”

　　挂了电话，白璐又专研了下这台机器，可无论怎么敲敲打打都没有用。

　　她不仅感叹，“果然再怎么先进的科技都有纰漏，对吧师兄？”

　　没有回答，她侧过身去看了看，发现徐东然靠在贩卖机侧面睡着了。

　　白璐：“呀，师兄，别睡啊，地上多凉啊。”

　　她走过去拉他的胳膊，但根本拉不动，“要睡那边有椅子啊。”

　　白璐内心有些崩溃，十八岁的生日以照顾三个醉酒不醒的男生结尾，真的是太惨了吧。不到一小时前她还那么开心，这一天的心情真的是做过山车般起伏啊。但无论怎样在晓曼来之前，先把师兄扶到椅子上吧。

　　白璐深深吸了一口气，撸了撸袖子，从徐东然胳膊下面环住他，想扶他起来。她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亲昵，只一心想着扶起他。但显然她的力气不够，她把头轻靠在他肩膀上叹气，“师兄，你也使点劲好不好。”

　　她侧头望向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似醒非醒。他们之间隔得很近，几厘米的距离，她可以清楚地闻到浓浓的酒味。

　　徐东然看着她，眼神有点迷茫，他脑袋晃了晃，胳膊环上白璐的肩膀想使劲站起来。下一秒，白璐感觉到他身体向前倾，再下一秒，他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接下来几秒仿佛世界都静止了，直到她意识到他吻了她。

　　严格意义上说这并不算吻，只是不小心亲了一下。徐东然的眼睛紧闭着，白璐眼睛瞪的大大的，她可以看见他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眉毛，皮肤上的毛孔。他这是睡着了吗？这算什么啊？白璐觉得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心里有无数念头飘过，但一旦她意识恢复，她一把推开了徐东然，自己跳到一旁。

　　“砰”地一声徐东然的头撞到了贩卖机上。

　　白璐站在一旁，一边看着抱着头喊着疼的徐东然，一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这个十八岁的生日，恐怕真的要终身难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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