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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红伶
红伶
盛唐城内,春总是来得异样。
街头巷末柳絮纷飞也就罢了,烟花流水处也尽是丝竹歌舞之声。
红伶拖曳着赤彤彤的宫缎长裙在画舫内燃出一片情欲的火光。
台面下的哪个不是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壮士英杰。
可嬷嬷说了,再显贵他也是个人。到了咱红伶坊的,都不过是为了寻一个乐子。
千金散去换来红伶一舞,对男人们来说,也是值了。
瞧她红伶,燕似得在你手里起舞。
那媚到脾肺中去的冰肌玉骨,怎不惹得那些男人一掷千金。
这镜湖画舫之上,都是纸醉金迷。
红伶在这画舫上,是舞伶,是戏子,是妓。
谁出得价高,红伶今夜就融在谁怀中。
红伶靠在恩客的怀中,笑靥倾城。
若是假装娥眉轻颦,红唇微抿,那公子大概也会狠狠一番心疼。
男人那,在这画舫里便是为佳人痴狂也心甘;可出了镜湖,谁还记得这夜恩情?
眯起凤眼,红伶低低一声呻唤,那音有说不出的撩人。
可是,今夜究竟是大北府的易龙行,还是汾洛四雄的李柯?
红伶张了张眼,却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瞥见的鼻是红伶喜欢的英挺,瞥见的唇是红伶恋慕的薄情。
还好,这恩客不至于惹人厌。
红伶往那人身上蹭了蹭,这恩客的身子倒是真暖,像夫君为她备的暖炉。
嗯?是什么一闪而过?
红伶皱起了眉,却来不及细想。
身旁的男子已经有些不及待了,翻了个身子便朝她压来。
温热的舌绕过她的颈便往下探。
“仰小吻,你竟把自己逼到如此!”
谁?谁是仰小吻?
张着雾水迷蒙了的眼,红伶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
“小妖精,竟然不专心!”恩客狠狠地咬着她的下唇,两指不轻不重地掐了下她的臀,“罚你为我舞一曲!”
旋,红伶坊上红伶舞,一袭烟霞染得夜色透殷红。
转,水袖似湖中微波,,风吹仙袂飘。
旋旋转转,轻轻徐徐,在恩客面前还要欲推还就。
这一舞,不过是讨个生活。舞末了,还不是褪尽衣裳的激情。
长安城内,哪个人不是荒诞淫靡地活着。
可是,是谁在耳边说着,“煦龙,仰小吻此生独为君舞。”
“小吻,你一直都是煦龙的好妹妹。”
“小吻,你若答应了师傅,崇鼎教便不再派人追杀轩煦龙。”
“小吻,红伶坊就是你今后的任务。”
谁是煦龙?谁是师傅?
那些人的模样,真的记不起来了。
原来就算把他刻在魂上,可会在绕梁的琵琶声中融褪。
反倒是红伶坊中的杀戮,画舫里的亡魂,在这样清冷的夜晚里,越发显得戎伐。
红伶卷着金边水绣的鸳鸯被,眼角仍然留着被疼痛挤出的眼泪。
男人出了画舫是翩翩君子,上了青楼仍要装彬彬有礼,只有爬到了红伶的床,才真正兽性大发。
身旁的恩客也是如此,恨不得一夜之间把花去的钱通通在红伶身上赚回来。
却不知自己像只狗一样,爬在她身上。若比贱,谁更贱?
亏得红伶还当他是个别样的人。细想下,来这红伶坊的,怎么会有别样的人?
明明是只饿鬼,还要装体贴,身上的男人凑来嘴便在她眼角一舔。
红伶的泪,就算被他咽下了肚。
“小吻,轩哥哥希望你能快乐。”
红伶露出轻柔的笑,柔荑在恩客渐渐冰冷的背上轻抚。
这男人死的时候,是否是快乐的?
快乐不快乐可否由人选择?
红伶披上薄衣,走到案边。摊开封尘的卷轴,在注有“方信恒”的地方画上一个叉叉。
她看着方信恒赤裸的尸体,露出恍惚的表情。
大概,还要个多少人,她才能褪去红伶的外衣?
那些人与她千万般恩爱过的人一定不知道,眼泪也可以杀人。
其实,仰小吻也罢,红伶也罢,日子总得有所求得过下去。
那些情,那个人,就藏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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