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来一发

　　苏小芳家离得不远不近，平时为了方便都住在公司的四人间宿舍里。今天为了约会肯定是要回家一趟。

　　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苏小芳想着晚上的求婚，心里美滋滋的，不时呵呵傻笑，惹得一车人频频回头，还以为青山医院里跑出来一个。

　　到了家门口，苏小芳一摸包，发现家门钥匙忘记带了。

　　这个点苏世海应该在家吧。

　　她梆梆地敲了敲门。好半天苏世海也没来开门。苏小芳心里有点着急了。难不成他出门耍去了？要是苏世海在外面吃了饭回来，她约会就晚了！

　　苏小芳正琢磨着从隔壁家翻窗户进去的可行性，房门一响，开了。

　　苏世海一看见门口站着的女儿，一脸惊讶：“芳芳……你怎么回来了？”

　　苏小芳心里正高兴，亲热地喊了声：“爸！”上前搂着苏世海撒了撒娇：“我回来换件衣服，马上就走！”她太兴奋了，居然没发现苏世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苏小芳快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苏世海紧跟着她。一推门，她大叫一声，吓得房间里一个女孩子蹭地站起来。

　　苏小芳回头瞪着苏世海：“她谁？”

　　苏世海有些尴尬地搓着手：“芳芳，……这是邵英。”

　　“邵英……”苏小芳慢慢走到邵英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邵英面色有些黄，又瘦又小，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磨蹭半天，才出声：“芳……芳芳。”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们不熟。”苏小芳抬手打断她。她眼都红了，回头问苏世海：“怎么在我房间里？”

　　“那个，额……她离家出走，没地方住，暂时在咱家住几天。”苏世海顾左右而言他。

　　苏小芳冷笑两声：“离家出走？怕是被赶出来的吧！”必然是苏世海没想到女儿突然回家，听到有人敲门，把人藏在她房间里。她狠狠地瞪着邵英，吓得邵英头也不敢抬。

　　苏世海硬着头皮打圆场：“芳芳，你先忙你的，我们出去。”示意邵英出来。小英于是缩着脖子从房间里溜出来。

　　苏小芳气得把手袋往床上狠狠地一扔。

　　苏世海四十多岁，保养得再好，那头发两鬓还是明显的白了。苏小芳都不知道现在这些女孩子是怎么了？倒不是她看不上自己的爸爸……她还真有点看不上自己的老爸苏世海！

　　邵英是谁？换了是别的什么人，苏小芳也不会这么生气。十年前，苏小芳十六岁刚刚上高一，邵英也才十六岁。苏世海就闹过这么一出。

　　中年警察与未成年少女。这标题，别提多劲爆了！

　　不管苏小芳感情上如何接受不了，理智上她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父亲，和一个未满十八岁，同女儿一样年纪的女孩子耍朋友。

　　邵英的家人知道后天天来家里闹。家里闹了去苏世海的单位闹，还去苏小芳的学校闹。结果人尽皆知。苏小芳那时候出门都低着头不敢看人，不论人对她说句什么话都觉得是在讽刺她。

　　那是她和苏世海这个家面对的最可怕的危急。哪怕到了现在，苏小芳都依然耿耿于怀。最后那事以苏世海被单位开除而告终。而在苏小芳这里，那时候就是她人生的最低潮。之后的几年时间苏小芳都没从这坑里爬出来。毕业上班以后，总算甩掉这件事情。心情舒畅了几年。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邵英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能有好脸色吗？她心头那火蹭蹭地压不住啊！

　　苏小芳越想越气，拉开衣柜，看见里面有几件陌生的衣服，不用说是邵英的，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地把衣服拉出来揉吧揉吧扔在地上，还觉得不解气，又踩上几脚。

　　等发泄完了一看，傻眼了。刚才一错手把自己今天准备穿的那套衣服也踩了几脚，从地上拎起来一看，几个大脚印印在浅色的裙摆上，没法补救了！

　　天！老天爷就这么报复她啊！

　　苏小芳只得暂时把苏世海的事情放在一边，在衣柜里重新翻了翻。她还真没几件漂亮衣服。好容易找到一件，读书的时候穿的多，上班以后穿的很少了。拿出来比划一下，还成。

　　苏小芳换了衣服出了房间，看见苏世海和邵英手拉手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副苦命鸳鸯的模样。厨房里飘出来一股当归鸡汤的味儿。刚才进来的时候太高兴没注意到，现在苏小芳的肚子有些饿了，一闻这味儿，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苏小芳心说现在这样我还真有些像是霸道的王母娘娘，专门拆人姻缘。既然是王母娘娘，总不能腆着脸要碗汤喝。何况时间不早了，李宇豪不喜欢她迟到的。

　　苏小芳鼻子里哼了一声，扔了个白眼在家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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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太阳下山，天气凉爽了许多。苏小芳出来家门，被外面的凉风一吹，那气就下去不少。

　　H大离着她家不远，她打算走过去。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李宇豪，慢慢地心里又被即将到来的幸福感充斥，把苏世海的事情暂时丢在脑后。

　　虽然在一起有八年，但是这么让人激动的时刻却并不多。婚姻的确是个对女人来说格外不同的事物。尽管苏小芳从一开始就认定李宇豪是自己这一辈子的归宿，她也知道，李宇豪也是认真地和她交往，但是到了即将面对这一刻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激动起来，心也噗咚噗咚的跳得厉害。

　　李宇豪会怎样求婚？像电影里的情节那样拿着鲜花单腿跪地？苏小芳觉得不会。李宇豪不是那样的人。她也不喜欢那么张扬。那么把戒指藏在冰激凌里吧，挺含蓄的。或者以李宇豪的性格来说，用更简单的办法，就在吃饭的时候简简单单地说一句：我们结婚吧……

　　不论是怎样的，苏小芳都会答应的。然后两个人该考虑考虑今后的安排。工作都挺忙的，也许趁着今天就可以讨论一下双方家长见面的事情。日子也可以大概定下来，就十月吧。还有，既然结婚了，当然要考虑买房子的事情……

　　苗山咖啡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用绿色花茎装饰，既简单又有格调。这里已经不同于当年他们约会的时候，但是基本格局还是没有变。苏小芳站在外面，一眼就看到里面蒙曼灯光下坐着的李宇豪。他似乎瘦了些，低着头搅动面前的咖啡，眉头微微皱着，有点心不在焉。

　　苏小芳按捺着心里的小激动，走到他的面前，他都没发现。她本想吓唬他一下，又怕他刚回来没休息好，吓坏了，又改了主意，把对面的椅子拉了拉，坐下。

　　李宇豪这才察觉，抬头看了看她，片刻的愣怔。

　　苏小芳想，大概他也紧张。苏小芳自己也有点紧张，在桌子底下攥了攥手：“宇豪，等很久了？”

　　李宇豪回神：“哦，苏小芳，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苏小芳放下手袋。

　　“周一……不，周三，昨天回来的。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嗯。”

　　李宇豪示意服务生上菜：“你从前喜欢吃这里的海鲜炒饭。我刚才已经点了。不过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苏小芳有些小感动。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他还记得这样清楚。

　　不一会儿服务生端了两盘炒饭过来。满满的堆成小山似的。苏小芳看了看，心又开始咚咚跳：莫非戒指藏在这里面？

　　因此吃的时候格外小心。

　　对面的李宇豪一边吃炒饭，一边喝咖啡，吃了两口，干脆抱着咖啡发愣。

　　苏小芳吃得一心一意，没注意李宇豪。直到看见盘子底了，肚子撑得滚圆才确定戒指不在这盘炒饭里面。也是，李宇豪是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会把戒指藏在这么油乎乎的炒饭里？要命的是，这家店的炒饭也太实惠了。

　　再看李宇豪，炒饭也没动多少。

　　“宇豪，怎么不吃？”苏小芳温柔地问。

　　“我……额，我还不饿。”李宇豪似乎被打断了思绪，结结巴巴的。

　　一定是紧张的。

　　苏小芳决定帮帮他。“宇豪，你……今天约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宇豪惊愕地抬头看她一眼。“是……，我的确是有事要对你说。”

　　苏小芳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李宇豪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苏小芳心说原来求婚这事儿，对男方来说也听不容易。不行，得鼓励鼓励。“我准备好了，你说。”

　　李宇豪张嘴：“……还是先吃杯冰激凌吧……”

　　冰激凌？！！

　　苏小芳的心又小小的跳了跳。原来还是冰激凌啊！

　　不一会儿服务生又端了一个造型特别的冰激凌出来。

　　当然要更加小心。

　　第一口就有收获。

　　苏小芳不敢太使劲用牙咬，第一口就察觉有个形状怪异的硬东西。她慢慢地吐出来……居然是半个腰果！

　　当然要再接再厉。苏小芳摸了摸圆滚的肚子，决定暂时把生死置之度外。

　　这一次算是苏小芳最完整地品尝了冰激凌的所有配料：柔软的蔓越莓干，带点酒味的干果，爽滑的芒果肉，奶味十足的冰激凌底料……真是百种滋味啊！最后都化做一种感觉：撑！

　　李宇豪有些目瞪口呆：“……要不要再来一份……”

　　苏小芳赶紧摆摆手。开玩笑吧，再来一份？没结婚就被撑死了！“你……要不，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李宇豪闻言，顿时像被猫咬到舌头：“我……我……”

　　突然有人在苏小芳身后出声：“这么优柔寡断的，不如我来替你说？”

　　“啪！”李宇豪登时手一抖，竟然打翻了咖啡。他脸色煞白，望向苏小芳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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