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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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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
你踏过不知道踏过多少次的那条小路,踩得叶子沙沙作响。你知道你的终点是一座有着公主的城堡。
终于你回来了。
如果能终于以勇敢的海上战士的身份给她讲这些年来的冒险故事,还坐在那棵老树的树枝上,在窗外看着她大眼睛里的流光溢彩,该有多好。
你欣喜,嘴角不知不觉中扬得高高的。
然后,如果可以的话,说出那句――
嫁给我吧,可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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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你不知道怎么办好。
人去楼空,人去楼空。你喃喃地念叨。
你跑遍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嘿嘿笑着说:可雅你是不是因为我弄丢了梅利号生气了?
可雅你不要生气了。我再给你建一个梅利号好不好?其实我已经很努力地在保护它了。
都怪那两个笨蛋。
你想起很多个早晨、午后、傍晚,甚至是夜里,甲板上的打斗,寝室里的打斗,和不经意撞见了的,那两人之间的温存。
可雅,原谅他们吧,至少梅利号也成就了那一段姻缘呢。
只可惜,那只是一「段」,可雅,你说,他们为什么还是分开了?
你想,等你找到可雅,她会告诉你的吧。
你走进可雅原来的房间,从窗户看见你之前经常坐着的树枝,那根其实很粗壮的树枝,秋风里竟然有点发抖,你仔细地看了看,它表面起了活结,看上去很脆弱的样子。
它老了。它比你先被岁月打倒。
你突然有点害怕,害怕你的爱情也被岁月打倒了。
然而你回头,看见一整墙的通缉令都是被放大了的你戴着面具英姿飒爽的样子。
你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止不住地害怕,怕她爱上了狙击王却不爱乌索普。
说到底你还是怯懦的悲观的消极的,一点都没变。
直到你在每一张通缉令的右下角都看见了熟悉的隽秀字体写着――乌索普。
你突然就又笑了,至少曾经她一直是你的粉丝一直在等你。至少她能看见那个嚣张的面具后面是曾经见到大场面就会双腿发抖的你。
至少那个波澜壮阔的青春,有一个纤细美丽的她等过你。
然后突然你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索隆和山治最后还是分开了,却看起来并不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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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可雅医生去了卡扎蒂亚岛,为了救治那里感染了某种奇怪的传染病的人们。
你决定去寻找可雅,你说你要再次出海,去找你爱的女孩。
乌索普也是很男人的对吧。
至少你要看到她,然后说那句――嫁给我吧。
你路过山治的海上餐厅,尝到了久违的手艺。
你离开的时候,山治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你说,要是见到了绿藻头那家伙,就帮我给他好了。
你愣了半晌。
山治抬头看着并不是太蓝的天,缓缓吐出一口烟――如果见不到,就先放在你那里吧。
最后他站在餐厅的门口看着你的船开走,说着“祝你们幸福。”
你确定在他看向天空的那时候你清楚地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思念。
山治是个很会隐藏感情的男人,你一直都知道,但你也确定是看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你觉得,山治其实只是想丢掉这些,他并不在乎你是不是会把它们交给索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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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上连锁都没有,你躲在房间里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打开了盒盖。
你觉得胸口闷闷的。
最上面是一张照片,山治和索隆安静地在接吻,山治的手指伸进索隆的头发间扣着索隆的脑袋,而索隆的手揪扯着山治的领带。
好像是之前在照相岛上,那两人被偷拍下来的那一张。
两个人脸颊泛红。即使索隆那么黑的肤色也看得出来的红。
再下面是几张笔记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山治好看的字,写着你喝过的和你听说过的一些酒的名字,还有一些你不认识的,各种语言的,美酒的名字。
后面是一沓已经发脆发黄的笔记纸,有水浸泡过的痕迹,还被人用透明胶粘了一角,有些铅笔写的字已经看不太清了。
你静静地读着――饭团不要加糖,多加一点点盐,每个小菜里都放几滴朗姆酒……
那是索隆的食谱,你知道,当时在船上,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份食谱在山治的笔记本里。
有一次山治的笔记本泡了水,他心疼地捞起来,一点一点地晾干。他不喜欢再抄一遍,他说是因为那样就没有了第一次记录时候的心情。
其实山治都记在心里了你知道。
眼眶开始发疼了,你觉得可能是用眼过度,要不要滴一滴眼药水呢?
盒子其余的地方几乎装满了一种小得不能再小的瓶子,紧紧地塞着瓶塞,你拔开一个闻了闻,扑鼻而来的酒香氤氲了你的全部感官。
你赶紧塞好了瓶塞,不知是不是被冲进鼻腔的酒精刺激,你有点想流泪。
你数了数,五十七个瓶子。
五十七种味道。全是为那个人留下来的吧。
你似乎看得到山治翘着唇角仔仔细细地把费尽千辛万苦淘到的美酒滴几滴提纯,香气四溢,把那一滴晶莹的液体准确无误地滴进小小的瓶子里,塞上瓶塞,用力压实,生怕气味跑出来一星半点。
盒子的最下面藏着一只音贝,你按下贝的中央,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厨子,我要走了。你不一起来吗?
然后是另一个声音,你前些天还听到过――
不了,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啊,接下来是臭老头的梦想了,我得回去帮他。
空白,长达几十秒,大概是他在喝酒,他在吸烟。
然后第一个声音又响起来――那么,再见了白痴。等我打败鹰眼之后。
第二个声音轻轻笑着――才不要再见到你呢笨蛋绿藻头。
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越来越小到听不见。
然后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后面是刺拉刺拉的杂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异常聒噪,你看着手里的音贝,难道说,它也老了?
时间真是可怕,你再一次感叹。
之前你觉得那两个人是一定会在一起的,可是这一分别,就是太久,久到让你都忘了当初坚定他们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山治把这些东西都送出来,是要放弃了吗?你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看向天空时候复杂的眼神,现在想一想,好像还有解脱。
就像一直守护着的什么东西碎掉了,你感到窒息,心里有一个角落安静地崩塌了。
山治最后的那声长长的叹息一直在你耳边绕来绕去,你发觉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脸,你抓起面具戴上,挡住了汹涌的泪。
潜意识总是觉得,狙击王比乌索普要坚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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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山治,你叹了口气,我到哪里去给你找索隆呢?
两个月前索隆突然没了音信,之前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他的消息,可是突然就没有了。
属于他的最后一则消息是说,他要动身前往默尔罗迪岛。
可是山治,你又叹了口气,我真的追得上他的脚步吗?
你走出小屋踏上甲板,这是一个缩小了的梅利号,一样的船头却再也没有路飞抢着要坐头等席,也没有娜美那个“女魔头”,没有黄绿二人的打斗声,没有罗宾静静翻书的声音,也没有乔巴缠着你学筷子舞。
你突然觉得有点空虚。
你看了看永久指针,卡扎蒂亚,可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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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海是寂寞而漫长的旅途,你从没有这样认真地体会过这句话。
因为之前你们的旅途并不寂寞。
也就显得不那么漫长。
这样痛苦地回忆和怀念着从前的时候你会突然大笑,又会突然很想哭。你再也没有碰过山治的盒子,你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能一下子击中你内心最脆弱的地方,防不胜防。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觉得那酒香没散尽,那叹息声还在你耳边。
你没有信心说你会找到索隆。
你又捧起那个盒子,走到甲板上,有那么一瞬间你居然想就这么让这个盒子随波逐流吧,也许它能找到索隆,但你最终没有。
你把手抬了起来,但你觉得你是在亲手埋葬一份和你此时此刻同样煎熬的记忆。
你将会杀死一份思念。
尽管它的主人已经不想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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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索普终究是温柔的。
你选择了留下那一份回忆。尽管在你看来它有点苦涩。
卡扎蒂亚,你疯狂地念着卡扎蒂亚,抱着那只盒子。
错觉吧,你居然觉得那盒子给你力量。
大概还是,很依赖山治,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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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卡扎蒂亚的那天,你觉得世界和你开了个大玩笑。
你看见可雅的成就,一个健康的国度,完全看不出曾经被病魔侵扰,但你并没遇见可雅,她已经离开了。
此时距你出发,不过三个月。
你问着,她去哪里了?
当地人说,去了一个叫什么罗什么的岛,抱歉啊我忘记了。
你脑子里闪过山治的脸,然后你鬼使神差地问了,是……默尔罗迪岛吗?
面前的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诶?你怎么知道的?
你笑了笑,踏上了新的征程。
山治,这是不是命运呢?
你有点庆幸当初你没有把那个盒子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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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索隆的第一眼,你想不到除了震惊还能用什么词描述你的心情。
索隆,他是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床前是低着头的可雅,她说,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医治,可是他还是……
你把女孩的头揽在胸前,说着,没事的,他是索隆,他不会有事的。
索隆睡着,略黑的肤色让他看上去并不苍白,就是很疲惫,嘴唇干裂着,眼睛紧闭着,眉头也皱着。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醒?我有东西要给他。
可雅抬头看看你,说,傍晚吧。对了,你有见到山治先生吗?索隆先生说如果他……女孩低下头,还是没能说出那个词。
如果,然后呢?
你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去颤抖。
把这个盒子交给山治先生。可雅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盒子,款式竟然和你船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有看过里面有什么吗?
可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看不懂。
你颤抖着手打开盒盖,最上面是一枚打火机,蓝色的,很像山治的眼睛,底下刻着一个小小的子母――Z。
子母刻得有点歪,但刀功很好。
你似乎能看见索隆皱着眉头拿着从来没用过的小刀和小小的打火机较劲,额头上全是青筋,似乎在想――还是大一点的刀好用。
你试了试,已经打不起火。
盒子的其他部分塞满了香烟,各式各样的,一支一支,有的被水浸了,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留着水印。
你想起那一小瓶一小瓶的酒香。
想象着不抽烟的索隆,是怎样买了一包又一包的烟,从里面抽出一支,小心地放在盒子里。
被香烟埋住的是一只音贝,你按下,同样的对话再次响起――
喂,厨子,我要走了。你不一起来吗?
不了,我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啊,接下来是臭老头的梦想了,我得回去帮他。
空白,长达几十秒,大概是他在喝酒,他在吸烟。
那么,再见了白痴。等我打败鹰眼之后。
才不要再见到你呢笨蛋绿藻头。
然后是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一直响着响着突然停住,一声长长的叹息。
然后是清脆的,酒瓶落地的声音。
你想起山治的那只音贝,最后刺拉刺拉的杂音里,是不是也有烟灰掸落在地上的声音呢?
你无法想象在夜里,一贯粗犷的索隆和习惯微笑的山治一次一次地听音贝里各自录下来的内容,发出和那时一样的叹息。
心里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块那样地疼。
你比可雅哭得更厉害。
你习惯性地去抓面具,却被可雅按住了手,她说,乌索普,我想看见乌索普,哭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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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隆醒来的时候,你正在一遍一遍地回想那两声叹息,心里一阵一阵地翻涌着疼痛停不下来。
你想去抓面具,却想起可雅的话,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直到那个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响起――呦,乌索普?
你惊喜地回头看见他醒了。
顾不上说话,你拔下一个瓶塞把瓶子举到他面前,浓浓的酒香又一次刺激着你的泪腺。
索隆怔了片刻。
――你从他那来的?
这么多年来,你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在这一刻,你仍然带着笑容放声大哭。
索隆啊,我给你看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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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五十五天的治疗,每天都有一种好闻的,刺激的,让人上瘾的酒香陪伴。
不一样的香味,但好像都有山治的味道。
突然你也萌生了尝尝这些酒的念头。
第五十六天,你嗫嚅着说,抱歉啊索隆,之前我偷偷打开了一瓶……
索隆笑着说,没事的,我快要康复了吧?
可雅开心地笑着――嗯!
你突然明白了什么,山治为什么要你把这些东西带给索隆呢?因为他要他知道,他得回去见他的,所以,不许死。
山治发现索隆在一个爆发传染病的岛屿失去了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索隆又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给山治呢?
他要他知道,他想回去见他的。
你抬头看看可雅的笑脸,突然不知从哪来了勇气。你上前抱住可雅,说,我一直喜欢你,可雅,嫁给我吧。
可雅把头埋在你胸前,你觉得衣服湿了一片。
你拍着她的后背说,别哭了,我爱你。答应我吧,我会像他们爱对方那样爱你。
这是你此刻能想到的,最动人的承诺。
可雅闷闷地说了一句,不要。
你诧异地看着她扬起的脸,听见她说――你不许离开我那么远,只留下一个盒子。
你笑了,眼泪也流出来了,看起来应该很滑稽,但你是真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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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身边的一群孩子,讲着狙击王的故事,传说中十几年前有那么一个男人,他百发百中,绝无失手,他有一个面具像太阳一样,他有一个弹弓一直陪着他是他自己做的叫独角仙。
可雅在一旁笑着看着你。
你又讲了狙击王的两个朋友,他们一个是船上的厨师,一个是剑士――
……就这样最后那个剑士康复了,离开了狙击王和他的妻子所在的岛,留下了那两个盒子,他说,有些东西是一直记在心里的。离开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祝你们幸福。
和那个厨师曾经说的一样。
“爸爸爸爸,这是真事吗?”小女儿拉着你的裤腿。
“是啊,”你低下身子刮了刮她的鼻尖,“那两个人,最后应该是相聚了吧。”
“可是爸爸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爸爸啊……爸爸是那个狙击王啊~”你眯了眯眼睛。
小家伙又不信了:“爸爸骗人……爸爸哪有那么厉害。”
你这个父亲当得还真有点失败。
不过――
你回头看了看对着你笑得一脸温柔的可雅,心里有什么东西化开了。
至少在最帅气的年华,有她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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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意识流的作品,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
(其实我还是蛮喜欢这种风格的啦……)
因为真的是非常短的短篇,所以就不求收藏了
希望戳进来看完的亲不要急着走,留个评论吧(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