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

　　四月的末尾的时候总是这个处于半岛的小海滨城市最美的季节，地处于海洋性季风带，给了她一些日式的浪漫，那些本处于火山口下的樱花会适时地开在这个约会的季节里。让那些才子佳人去畅想，留恋。
　　子涵的手机闹铃在早晨六点的时候就不知疲倦地打碎了周末的宁静，恍惚中醒来的时候，我以为今天是星期一，刚想到可能会迟到的时候，叶子涵舒服地翻了个身子：“亲爱的，你醒啦？”
　　“能不醒么？你的闹钟连死人都能给叫起来。”我冲她撇撇嘴。
　　“嘿嘿，我不是怕我们俩个会迟到么？”子涵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冲我无辜地笑着。
　　我不得不去佩服她的智商，“我说宝贝儿啊，我是下午一点到就可以了，这才六点啊。”我边说着边拉开了窗帘。
　　“啊，别别，呀太亮了呀。”子涵用被子蒙住头，“人家还要再睡会呢！”
　　“得了吧，谁让你设这么早闹钟的。”我拿了暖水壶和盆，准备去洗漱，“学校的樱花开了，不打算去看看么？”
　　“一会的吧，我再躺一小会。”子涵瓮声瓮气的回应我。
　　我站在阳光明媚的水房里，周六的早晨很少会有人起来这么早，水房里显得空荡荡的，湿漉漉的水池子里总是有些凉意，水管里的回水声显得响亮。我看着镜子里自己两缕不太听话的头发慵懒的搭在肩膀上，许久没有好好的打理她们了，她们像是抱怨地卷起了发梢，我鼓着嘴笑了笑，看着自己有些发青的眼圈像是一夜无眠，还真有像子涵说的那种夜里不做正经生意的几分感觉。
　　我拎着水壶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子涵轻轻地呼起了鼾声，我看了看表还很早有些无聊的拿出了手机给子成发了个信息：“起得太早，好无聊啊。”然后就只好上网看新闻。
　　可是，没想到的是，手机震动了一下，子成回了我一条信息：“那我们下楼吃早饭吧？”
　　我有些惊讶地回复他：“你起来了啊？对不起啊，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啊？”
　　子成回复给了我一个笑脸：“没有啊，我也刚刚起来，昨天睡得太早了，走吧，我到你们寝室楼下等你。”
　　我有些激动地穿好衣服跑下了楼。看到的是子成一脸帅气的笑容，特别像烂俗偶像剧里面的那种富家少爷，只不过，看起来更温暖一些，我轻声笑了出来，扯着自己的长裙边向子成行了个礼：“奴家见过郭少爷。”
　　子成很配合地向我回了礼：“听闻文学院红楼头牌芳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拍了子成一下：“去死吧，什么头牌啊？我看着这么像窑姐吗？”
　　“真是，我只是夸你绝色倾城而已啊，气量真小。”子成看着我笑了起来。
　　“本姑娘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公主您请！”子成很滑稽的样子把我逗乐了。
　　虽然是周末，但是早晨的食堂里还是有很多人，不像我们两个这么悠闲，大家大多都是早起晨读或是赶早课的学生。看着子成坐在我的对面很绅士地用筷子夹着油条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帅哥，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啊？在我面前就不要这么做作了啊，放开手脚吃吧。”
　　子成很夸张地放下筷子：“那是自然啊，和这么仙气十足的美女一起吃饭当然要十分得注意形象了啊，要不被别人会被别人骂死的啊。”
　　我歪了歪头：“啊？什么意思啊？”
　　“小菀，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和你坐在一起很有压力啊？从咱们两个坐到这里到现在已经有无数个男生凝视你半天了啊。”子成向我示意我身后的男生。
　　“他们可能是没见过头发这么长的疯子吧？现在女生可能像我这样头发又长又密的不是很多吧。”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回头看到了两个看起来书生气很浓的男生，转过了身来：“你真的应该去和叶子待两天，她走在大街上被大胆点的男生遇到都会直接要她电话的。”
　　“我还真没觉得子涵姐比你漂亮，我就特别喜欢你这样长发飘飘，仙气十足的女生。”子成用手撑着下巴表情看起来有些慵懒。
　　我把快到掉到牛奶里的头发别到耳后：“马屁拍得很有水平啊，不过像我这样的女生可都是平胸啊，男生都应该喜欢叶子这样的吧？”
　　“我可没有啊，我绝对说的是真心话。”子成顿了一下像是想要换一个话题，“话说你知不知道貌似子涵姐只允许你叫她叶子啊？别人叫她都不让。”
　　“是不是伪君子的面目被戳穿了赶紧要换话题啊？”我没有立刻回答子成而是拿起筷子敲了他一下。
　　“当然不是！只是……”子成微微地有些脸红。
　　我笑出了声：“脸红什么啊，还不好意思了啊。”我接下了子成刚才的问题，“恩，我知道，不过我是近期不久才知道叶子只允许我这么称呼她的，其实我们两个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关系并不是很好，我这个人很阴郁沉闷，叶子却很阳光开朗，性格反差很大，在寝室里的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大一的时候她总和岳岳一起出去玩，而且有的时候她的很多习惯我并不喜欢”我喝了一口牛奶，“但是，我却在大二的时候因为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对叶子的看法，也是从那会开始我们两个像是双生的同胞姐妹一样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也是从那会开始好得不能再好了。是不是感觉很神奇啊？”
　　子成点了点头：“确实，你们两个有的时候好得让别人羡慕，不过子涵姐确实和你性格很不一样，怎么说，还真像你唱的那首歌，一个像秋天一个像夏天。”
　　“确实，叶子的亲和力很强，而且人又阳光，绝对是一个完美的女神形象啊。所以说啊，男生都应该喜欢她这样的女生而不是我这样的木头吧。”
　　“那倒也不是啊，我感觉你这样的女生也有一个定义。”子成扶了扶眼镜，“应该叫冰山女神，仙气十足的，多美啊。”
　　“行了啊大帅哥，不要拍我马屁了。你吃饱没有啊？”我调戏着牛奶里已经支离破碎的油条。
　　“还好啊，小菀，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子成似乎突然严肃了起来。
　　“没有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啊？”我想起了最近让自己感到恐惧的事情，心虚地看着子成。
　　“每次这样问你的时候，不管你有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你都会这样回答我的。这是不是你的另一个口头禅啊？”子成把用完的碗筷收拾到了一起。
　　我看着子成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是有些麻烦事，只是……”
　　“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怎么解决是吧？”
　　我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是，子成，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子成笑了起来：“没事啊，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在什么时候告诉我啊，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的。”
　　我重重地点着头。
　　“快回去寝室吧，冰山女神，我一会要去学生办公室帮一下忙。你自己要开心点啊。”子成站起身子，看起来很高大。
　　回到寝室的时候，我用膝盖都能想到子涵这个丫头还浸润在梦里，我轻轻地拍拍床：“睡美人啊，已经中午12点了。”
　　“啊？呀！完了！我还没化妆！！！小菀你怎么不叫我啊？”子涵像是抓狂一样手忙脚乱，却不知道真正该怎样做才能节省时间。
　　当我坐在椅子上捂着嘴快笑到岔气的时候她像是反应了过来：“呀，南宫菀！你这个，你要死啊！竟敢耍我？看我，等我下来”说着她费劲的爬下床，“看我降了你这妖孽！”
　　我用最快的速度拽过自己半人高的玩偶熊挡住子涵的魔爪：“呀，我错了我错了，叶子，别闹了！啊！”
　　“错了也不行！看我今天收了你这妖女！”子涵依旧不依不饶。周末清晨的走廊里回荡的不单是一夜的沉静和凉意，自然还有我们俩的嬉闹声。
　　我俩仰着脸躺在床上，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我转过头：“现在还早呢，出不出去逛逛，看看樱花？”
　　“去呗，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子涵坐起来下床换衣服，“这么好的天气我当然得陪我的小媳妇出去看看啦。”
　　“死去吧，外面好像有点凉，别穿太少了啊。”我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你刚刚出去过了？”子涵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不会是和郭子吃早饭去了啊？”
　　“啊？”我本想反驳，不过没等我说话，似乎我的表情已经让子涵知道了正确答案。
　　“我在寝室里睡觉，你竟然背着本大爷出去钓男人去了啊！”子涵坐过来一把抱住了我，“从实招来！怎么回事？”
　　“去死，什么钓男人啊，我们只是出去吃个早饭而已啊。”我给子涵让了些地方好让她坐得更舒服。
　　“宝贝儿，我觉得……”
　　“你觉得子成看上我了，我要成子成女朋友了，子成刚和女朋友分手不长时间，这样太罪恶了。”我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怎么样，我背诵地没有错误吧？”
　　子涵重重地在我的脸颊上亲了我一下：“正是！小媳妇对答如流真不错！小菀，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你要相信我的第六感啊。”
　　“嗯嗯嗯，我相信，我相信，你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看上我了。”我推着子涵从座位上起身来，“快去洗漱吧。”
　　“唉？你说这岳章是不是找了男朋友然后开始了罪恶的同居啊？”子涵千挑百挑，终于挎好了包。
　　“不知道，也不知道她忙什么呢，别出什么事就行。”我锁好门。
　　“那必须忙啊，学生会整天地忙，我每次问岳岳的时候她都答复我其实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是整天地玩。”子涵挽起我的胳膊。
　　我俩的下楼声因为空旷显得很响，所以不得不慢慢地踮着脚。出了寝室楼，我和子涵不由地眯起了眼睛，滨城的五月总是这样，像个羞涩的孩子，屋外的阳光像极了傍晚滩头的潮水，稀疏的洒了过来，跌跌撞撞地会和你扑个满怀。
　　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时候的学校，虽然大部分时间学校里的树木花草会给人一种表情呆滞的感觉，但是每当带着海水潮气的风轻轻扫过，樱花瓣就会像冬雪一样款款飘落，终究让你感觉到她们丰富的表情而不再只是绿化的摆设。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和岳章一起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暴风雪一般的樱花宴，从此我就无药可救地爱上每年这个时候的校园，岳章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小菀，如果我今天牵的不是你，而是一个男生，哪怕我们的感情只有这么一瞬，我也心甘情愿地去爱他这一瞬。”岳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女生，似乎是结合了我和子涵的性格中最鲜明的两点，但却比我鲜活，比子涵沉稳。不像我不食人间烟火，不像子涵清高自傲，岳章在学生会的圈子还是很游刃有余的，和每一方的关系和交往都打点地很好，她也很情愿地去参加我看似很无聊很没有营养的活动，相比与我们，她的很多好朋友都是学生会里的工作同事，不同于其他学生会中的高干子弟，岳章的家庭很普通，但是她却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很受欢迎，同样，不同于其他的那些交际花，岳章的口碑总是非常好，所以我也很奇怪她为什么会和我这个阴郁的呆子关系很好，总之，岳章拥有着很独特的魅力，只是故事太长，有机会我再会娓娓道来的。
　　正当我放空走神的时候子涵的手机响了。“喂？”子涵每次打电话的时候似乎都是在和人面对面的交流，没有任何的顾忌会不会是要被旁边的路人听到，“要不你过来找我们两个得了，我俩现在就在，这是哪，五月花广场这里。”她捂着电话对我做了个口型“郭子成”，“喔，那好吧，对啊，你也别过来了，竟敢打扰我和我家丫头，你是什么居心，她只是犯神经了，没听到你电话而已，没事，放心。”子涵挂掉电话转过身来抱着我的脑袋，“我说我的宝贝儿啊，你是脑袋放空五感顿失吗？郭子给你打了四五个电话你都不接，在想什么呢啊？”
　　“我啊，我只是......”我努力地想着一个看似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行了行了，别编了，我总是忘记你是个神经病，不应该和你讲理的，乖。”子涵拍拍我，“你看，我说郭子喜欢你吧，想特地找你看樱花的，幸好被我占得了先机，要不就便宜这小子了。”
　　没等我开口，子涵就捧着我的脸亲了一口：“我知道，你们两个就只是好朋友而已，你不喜欢他不代表他不会越界喜欢你啊，我家宝贝儿这么漂亮，不但是男人，连我都已经动心了呢。”
　　“叶子，你就是个同性恋。”因为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子涵我只能憋出一句有些无厘头的话。
　　子涵笑起来：“看你成天粘着我撒娇的小样儿，我看你也是个同性恋，只不过我更主动一点。”子涵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们走吧。”
　　一路上，子涵像个报时的小鸟，不断地向我更新时刻，直到她稳稳地坐在咖啡厅的沙发上，她还显得有些焦虑地看着我：“哎？你说他今天来不来啊？”
　　“我哪知道啊，应该来吧，他上两个周末都来过了，你看你急的，至于么？”我拍了拍自己的围裙。
　　“你看你，搞的像一个家庭主妇，有没有什么新品？快给我奉上。”子涵撩了撩头发笑嘻嘻地看着我。
　　“要你管，说实话，这和星巴克没有什么区别啊，不过你非要推荐的话，我给你推荐刷碗水，味道很好，挺不错的。”我很专业地填好了单子。
　　“喂，你这什么服务态度啊？我要投诉你。”子涵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我冲着子涵用力地吐着舌头，以示对她的鄙视。
　　子涵对我挤了挤眉毛：“你那个领班呢？今天没来吗？我帮你再戏弄戏弄她。”
　　我摇了摇头：“她今天没来，好叶子，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好吧，我这不是帮你出气吗？”子涵转过头看向门口，“喂喂，你看那个是不是啊？看我还可以吧？”
　　“叶子，你放心吧，今天你最靓了。”我笑着去下单，今天爽姐和领班都没有来，所以会忙很多，为数不多的几个服务员和我一样心照不宣地忙里忙外，虽然不像平时的悠闲，倒也井井有条。
　　子涵依旧像原来一样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和陆铭坐到一块，我不会怀疑子涵的交际能力，如果学校里要票选一个校花，我会毫不犹豫地投给子涵，那种气质和魅力绝对不是那些成天在网上各种晒那些无聊私密照那些撑不起台面的女生所能有的。看起来，两个人聊得很开心，我笑了笑，子涵有时真像个孩子。我看到陆铭的目光捉到了我，我礼貌地点点头，他总是那么一副淡淡地笑容，宛若邻家的大哥哥，但是他那身董事长的行头作风，却又和他的目光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你们这怎么回事！找你们老板来！”咖啡厅角落里的吵杂声像是脚边掉落的玻璃瓶吓了我一跳，我皱了皱眉地望过去，一个中年的男子仿佛一头暴躁的狮子在播撒他的愤怒，店里刚来的一个小姑娘，不知所措地搓着衣角，白净的脸上写满了害怕，也许更应该是惊恐。我把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过去。
　　“先生你好，请问出了什么问题么？”我拍拍那个姑娘，走到前面欠了欠身子，看着那张几乎快要因为愤怒扭曲掉的脸。
　　“什么问题！你们怎么他妈做生意的啊？你看我要的是这个么？这上的叫什么东西？”那个男人像是希特勒演讲一样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这是我们的卡布奇诺咖啡先生，您点的是什么？”我努力地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
　　“操，你们那么多乱糟糟的名字我也能记住啊？怎么办吧？反正我要的不是这个。”男人脖子上的血管像是炫耀力量一般的凸显了出来。
　　“你当时指的就是这个。”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嘟囔了一句，但更多的像是说给自己的。
　　男人的像是炸了毛的猫，瞬间被点燃了：“你们还他妈有理了？找经理。”
　　我拍了拍那个缩着身子的小姑娘：“真是对不起，先生，我们经理不在，要不我给您换一杯吧？”
　　“换一杯？我的损失你能补回来？你们得赔钱。”男人难看地翘起了二郎腿。
　　“先生，这一定是个误会，我们很抱歉，但是我们的服务员说的您点的就是这个啊，您要是不喜欢我们把钱退给您行么？”我觉得自己的表情可能有些恐惧，应为男人的眼里全是得意与不屑。
　　“不行，你们得赔钱，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么？你能负责么？”男人依依不饶。
　　“先生，您看，我们这把原来的钱退给您不行么？您并没说清楚为什么我们的服务员做错了，您也没有告诉我您最开始点的什么，所以我们这不知道怎么给您赔啊。”我调整了气息，像是陈述台词一样的说给那个人。
　　“你哪来那么多话啊？”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的惊恐像是在一刻里爆发了出来，下意识地缩手，但是男人的手却像坚硬的钳子怎么也挣不开，突然地一刻里我想喊，但是却憋在嘴里说不出来，我承认，我吓坏了。“你们今天不赔钱，我就闹在这了，这个城市里你们就别再想开店，老子认识人你知不知道，小妞的小嘴还挺．．．．．．”
　　他应该想说的是“能说”这两个字，但就在他把自己这一席话完整地说完的前一刻，陆铭的风衣挡住了我身旁的阳光，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币用尽了力气摔到那个人的脸上，没等那个男人说出一句话的时候，他拽着那个人的领子，轻巧地将他拎了起来，但是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像是轻松地吸了一口烟，他淡淡地说：“滚。”
　　那个男人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样：“你还挺厉害啊？”
　　话音还没落，陆铭死死地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依旧是很平静地说：“在我还没有后悔要你走的时候，赶紧离开，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你还配做男人？”从那个男人越发紧皱的眉头上看得出陆铭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男人像是收拾着散乱的讲稿页一样抓到了那张钱，很明显，他被陆铭的眼神吓到了：“你他妈给我记住，别叫老子以后看到你！”边说边抓紧有些褶皱的纸币向门口走了过去。
　　陆铭扬了扬头：“没听懂么？滚。”
　　子涵挤在我的身边，我的身子轻轻地抖着，揉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臂，子涵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在给我顺气：“小菀，没事吧？”我惊魂未定地摇摇头，但两个手还是战栗地抖着。
　　陆铭走了过来，握住我的手：“没事吧？疼不疼？”他看了看其他一些员工，“没事，你们去忙吧，我们是她的朋友，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我有些没缓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和子涵，他的手暖暖的，像是五月的阳光。
　　“小菀，你不是被吓坏了吧？”子涵摸了摸我的脑袋。
　　“哦，没事没事，陆铭，谢谢你谢谢你。”我看着他，委屈地有些想哭。我使劲地吸了吸鼻子，陆铭的笑容还是那么淡，但是多了好些柔软和温暖。
　　“你没事就行。手这么凉啊？”陆铭皱了皱眉，像是医生看到了病人久治不愈的病情。
　　子涵环抱过快要哭出来的我，捧着我的脸对着我笑了起来：“乖乖，别委屈了，看，我们都替你报仇了。”并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口，陆铭则和其他的一些客人安慰那个最开始被骂的小妹妹。
　　我看着子涵入戏的大眼睛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轻轻地喊了一声：“叶子。”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我急急忙忙地掏了出来，是爽姐的电话，不会是她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接起了电话。
　　“南宫菀姐姐么？我，我是郑若初，我妈妈出事了，我我，你快来行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到的是一个刚刚变声的男孩子的声音。
　　“别急孩子，您是王爽的儿子？”我问他。
　　“是是是，我不知道打给谁，你快来好么？”男孩子那面有些急的不知所措。
　　“好好好，你别急，你们在哪了？你妈妈怎么了？我现在就过去。”
　　“我们在中心医院了，妈妈被车撞到了。我害怕。”男孩的声音有些颤抖，感觉眼泪快要落下来。
　　“我现在就过去，你别着急。”我急急地挂了电话甚至没有来得及去换衣服就要往外面跑。陆铭抓住我：“别急别急，这个时候不能急，我有车，我送你去，快一点。”
　　子涵点点头：“亲爱的，我陪你去，你不用换一下衣服么？”
　　“没事没事，快点快点，走吧陆铭。”我急急地拎了包。
　　在陆铭的车里我有些害怕地去设想可能发生的情况，我打开包，数了数，有300多，应该差不多，到了医院可以再取。子涵拍拍我：“小菀，没事，我还有呢，你就放心吧。”
　　“没事，放心吧，不能有事，有我在。”陆铭从后视镜里看着我。
　　到了医院的时候我看到郑若初高高的个子，却是一副花花的小脸站在手术室的外面一把又一把地抹着眼泪。我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他。旁边一位高高的大学生样子的男生向我说：“你是他姐姐？”
　　“我们是他朋友，怎么回事啊？”子涵接过那个男生的话头。
　　“唉，是这样啊，有辆车违章并道，当时这个孩子和他妈妈正在过马路没看到，他妈妈在车子撞到这个孩子之前推了他一下，那辆车不但没停，还径直地开了过去，我把他俩送来的。现在在手术呢，应该没什么事吧。”男生蹲下拍了拍郑若初的肩膀。
　　我从口袋里掏出点钱塞到那个男生手里：“同学，谢谢谢谢，你看．．．．．．”
　　男生打断了我：“同学，你别这样，我又不是为了钱应该的应该的，您可别这样，喂，医生出来了，你们过去看看吧。”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谁是家属？”
　　“我。”郑若初的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病人需要献血，家属过来一下。”医生的声音显得冷冰冰的，仿佛生死不管他的事一样。
　　我揽过郑若初的肩膀：“我陪他去吧。”
　　“病人的血型比较稀有，不是家属的话进去也没用。”医生戴上了口罩。
　　“医生，我原来检测过，我的血型也是很稀有的那种，也许我能帮上忙呢。”我坚持要进去。
　　“好吧，你和他一起进来，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医生看着子涵和刚刚停完车回来的陆铭。
　　“小菀，我们两个在这等你。”子涵向我招招手。
　　我向她点点头，陆铭抱着肩送给我一个微笑，我宽慰地回给了他一个微笑。验血室里的小护士问我拍了拍我的手臂：“别紧张，放松啊，你是家属？”
　　“我不是，我是她的朋友。她没事吧？”我笑笑。
　　“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我得先检验一下你的血型，好了，麻烦你在这等一下。”护士帮我按上了止血棉，“压住。”
　　“恩。”我压着止血棉看了看旁边的郑若初，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但是坐在那里不住地啜泣。我搂过他，15岁的孩子的肩膀还是有些单薄，“没事啊，没事啊，你妈妈肯定没事，坚强点，像个男子汉一样，姐姐在这陪你，一会输了血就没事了。”
　　郑若初使劲地点了点头，下巴上的泪水像是一粒珍珠，坚强地挂在上面。我伸出手，擦掉了他的眼泪，朝他轻轻地笑笑：“像个男子汉一点好么？”
　　“恩！好，我不哭了。”郑若初直了直腰，认真地看着我。
　　“恩，这就对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像个男人嘛。”
　　那个戴口罩的医生急急地走了出来，我拉着郑若初站了起来，医生拍拍郑若初：“你们两个血型不符，不宜与大量输血。”他转过头定睛地看着我，口罩让他的声音很模糊，但是我还是听清了他说的话，“你是病人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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