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白头

　　第三章

　　……嗯…药的味道……是什么…好刺鼻！…不要过来！
　　“快醒吧！”清冷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不是太子……太子！
　　燃雪倏的睁开眼，一个身着蓝衫面相斯文的陌生人正看着他。微微一惊，随后脑中闪过刚刚发生的事。一跃而起，顾不得周身的疼痛。
　　“…璟！”太子呢？
　　“你说的人是他吗？”
　　顺着纤长的手指方向看去，两米开外趴在地上的不正是太子。
　　“璟！”
　　轻触着璟脸上的伤痕，燃雪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站在他身后的陌生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眼珠子转了两下，上前伸手在璟身上一拂。
　　“你干什么？”
　　以为对方在袭击太子，正要扑上去跟他拼命的燃雪突然发现太子的眼睛微微张开了。
　　“璟！”
　　“燃雪，你没事吧？”
　　“嗯，没事，你呢？有没有摔伤？”
　　“不知道，好像没事…啊！好痛！我的腿！”
　　想要起身，璟才发现自己的左小腿全是鲜血，隐约甚至能看到狰狞的白骨。
　　“璟！”
　　“啊，看来被刮伤了。”
　　“那…我被你进城找大夫！”
　　“你哪儿背得动我啊。”
　　“我可以的！”就算拼了性命不要。

　　“恐怕等你们进了城，他这条腿也废了，最好的情况也是个跛子。”
　　成功的让两人不再继续忽视自己，陌生人满意的笑了笑。
　　“请问你是？”
　　“我姓史，名右霖，刚才路过这里，看到你们摔下来。”
　　“我姓王名璟，他叫燃雪，一起结伴出游，没想到不慎踩空掉下山坡。”
　　“你的伤…”
　　“你背上你的朋友跟我来吧，我家离这里还近些，他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你…”
　　“哦，我忘了说，我是个大夫。”

　　天还未全黑，却已有点点星光闪烁，山路越来越暗，走起来十分的辛苦。
　　燃雪背着璟紧跟右霖，浑然不觉自己被咬破的唇角正在淌着血。
　　“燃雪，你放我下来自己走吧。”
　　璟觉得好心疼。
　　没有回应。燃雪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七拐八拐，终于一间简朴的石屋出现在眼前。
　　“到了。”
　　右霖的轻语让俩人都送了口气。
　　石屋看起来非常普通，门前种著一棵石榴，院子里有块田，种著些璟不认得的蔬菜，旁边还种著些颜色豔丽的花草，不晓得是观赏亦或药用。
　　右霖径自打开门走进屋。
　　“你把他放到那边的塌上去。”

　　璟靠坐在塌上，不安分的环顾四周。
　　这石屋外表虽不起眼，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致。
　　精致的波斯地毯，优雅的八仙桌，珍稀品种的大理茶花，极品的名贵玉器，那字画古董更是不在话下。若不是他在皇宫中早就见惯了这类东西，此时怕是已经看呆了。
　　此人绝非寻常人！
　　“坐吧。”右霖端来香茗。
　　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过来就喝：“真是好茶！”
　　燃雪来不及阻止他，暗骂了句“笨蛋！”，目不转睛的盯著他，怕他有什麽不测。

　　右霖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你们……是情侣吗？”
　　“我们像吗？”
　　“当然不是。”
　　脱线！燃雪再一次狠狠白了他一眼。
　　璟委屈的回看著燃雪。
　　唉…出宫以後，燃雪变得比以前更凶了，唉唉唉……

　　“你们感情真好！”
　　“谢谢！”
　　“哪有！”
　　这次，璟毫不示弱的和燃雪互瞪，却也使得两人都错过了右霖一瞬间流露的羡慕和遗憾。

　　“好了好了，我先给你们治伤。”
　　他先给燃雪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只有手臂和腿上的有些擦伤，都没有伤及筋骨，只要涂些外用药很快就会好了。
　　然後轮到璟，还没给他检查，他就叫嚷起来：“先看我的脸！我的脸好痛，一路上都在痛！先看我的脸！”
　　右霖拿来一面铜镜：“给，你自己看看，能不痛吗！”
　　璟对著镜子一瞧，他的脸上尽是擦伤，大大小小的伤口少说也有二三十道，於是他嚎叫得更大声了：“啊！──毁容啊！──燃雪！你怎麽不早告诉我，我的脸变成这个鬼样子了！──天啊！──这可怎麽办啊！──想我一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下子毁容啦！大夫！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的脸！不然……不然我也不活了啦！…”後面的话被燃雪的一句“白痴！”打断了。
　　“呵呵！脸的问题倒不要紧，我要先处理你的腿，忍着痛啊！”
　　一定非常痛！虽然太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燃雪紧紧抓着璟的肩膀。
　　“我说燃雪啊，我能理解你想减轻我的疼痛的心情，确实你这样抓着我使我肩膀很痛从而转移了腿上的痛，不过现在大夫已经给我包扎好了，你抓的我好痛啊，比我的腿痛很多的啊！”
　　燃雪的脸一红，立刻松手。

　　右霖洗净手上沾的血，递给璟两颗药丸和水。
　　“这是止痛和补血的药。”
　　璟接过服下。
　　“你的腿现在最好不要移动，以防伤口再度裂开。你们就在这塌上休息吧，我家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说完，也不等有什么反应，右霖便进了内室。
　　“我们也睡吧，这一天下来真的好累啊。”
　　璟小心的挪到内侧。
　　“快上来，难道你想站一夜啊！”
　　“可是…”
　　“别可是了，没听过事急从权吗！”
　　燃雪踌躇了下，吹了蜡烛，也上了塌。

　　睡不着！
　　想到身后的太子，让他怎么睡！
　　燃雪很紧张，侧卧背对着璟，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黑暗遮住了他脸上的红，却掩饰不了他上升的体温。
　　为什么脸红？他自己也不明白。
　　也许，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这么亲密的同床共枕过吧。也许。
　　身后传来的渐渐微鼾缓和他紧绷的神经。
　　太子睡着了。也是啊，这一天，可真够累的！
　　逐渐放松下来，困意便开始凝聚，燃雪的意识慢慢模糊。
　　过了好久。这是个宁静安逸的夜。
　　璟突然睁开了眼睛。
　　直直的盯着眼前人纤细的颈背，神情复杂。

　　这样过了十天。
　　右霖虽然不爱言语，医术确是一流。璟的腿已经好了七八分。
　　“大夫啊，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
　　吃着燃雪拿来的点心，惬意的靠在从右霖屋里哈来的兔毛枕上，璟脸上摆出一副无聊的快发霉的样子。
　　“你现在也可以到屋外走动啊，别太剧烈就是了。”
　　自顾自的挑拣着一早出去采回来的药草，右霖还是爱搭不理的。
　　“不是啦，我是说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啊？”
　　“怎么？待腻了？”
　　“因为真的很无聊啊！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长蘑菇了！”
　　“哦？长来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呢。说不定还能药用。”
　　“大夫！”
　　“别急，再过三四天应该就可以了。”
　　“真的？太好了！我要去江南！诗词歌赋都把江南描绘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我要去见识见识！我还要去苗疆，去漠北，去看看大草原，去…”
　　“好了，这些你不用跟我说，该吃药了。”
　　三颗药丸。
　　“不是两颗吗？怎么多了一个？”
　　“你不是想快点好吗，所以我加了药量。”
　　“哦。”
　　璟毫不疑他的服下。

　　四天后，璟的伤果然痊愈，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要不是你着急，凭我的医术，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是个大男人，怕什么！重点是，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走了？”
　　“这……”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想索要什么，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小忙。”
　　“什么事？”
　　“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对。此人叫宋栖云，宝盖宋，木西栖，白云的云。下个月初七天下第一帮──丐帮将在洛阳城召开大会，他一定会去凑热闹。因为他这个人最爱看热闹。我希望你们去洛阳，帮我找到他，把这封信交给他。”
　　璟还没答话，燃雪抢先问道：“他是武林中人？”
　　“是的，他的武功不错。”
　　“那我们要跟你说抱歉了，帮不了你这个忙，我们俩不是武林中人，不想牵扯武林之事。”
　　璟想要说什么，却被燃雪用眼神制止。
　　“我也料到你们可能会不肯了，所以，我用了点手段，你们现在想不答应都不行的。”
　　右霖一贯清冷的眼此时竟是狡诈和嘲讽。
　　“什么意思？”
　　“他这四天的药，不是多了一颗吗？”
　　“药？难道…你！你下毒！”
　　燃雪立即红了眼，要上去跟他拼命。
　　“且慢，你放心，那是慢性毒药，一年半载都不会发作的。我并不想害他，下药自有分寸，只要你们帮我去找宋栖云，我一定给他解药！”
　　“你…”
　　“我们怎么找他？他有什麽特征？”相比燃雪，璟却很冷静。
　　“他爱凑热闹，而且爱穿黑衣。你们到了洛阳，可以多关注一下哪里有意外的事情发生，他要是去了洛阳，就肯定会出现的。”
　　“还有什麽？”
　　“没了。”
　　“就这麽一点的线索！茫茫人海，你让我们上哪儿去找！”
　　“我想你们能遇到他的。”右霖无波的脸上突然有了丝悲伤，“…若是…半年后仍然没找到，你们就回来，我…也会给你解药的。”
　　“……好！我们去洛阳！”
　　“璟！…”
　　“我不能向你保证一定能找到这个人，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璟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谢谢。”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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