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拐了个弯

　　后来的一阵子我除了上班，偶尔和许默约会，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发呆，我妈看着我魂不守舍的样子，频频叹气，她说：“当初我那么匆忙地把你嫁出去是不是错了？哎，我当初就应该再坚持一下，好好观察一下他！”
　　我：“妈，以我当初爱方俊的那种心情，就算你阻止，我也会想方设法跟他在一起，只要他肯要我，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所以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头上。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为当初的一意孤行买单。”
　　我妈摸了摸我的头，犹豫着问：“你真不打算再给他一点机会了？”
　　我枕到她肩上，缓缓地说：“经历了这些事，我们怎么可能还在一起？”
　　我妈：“我早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整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一点也不考虑现实。”
　　我沉默着认同她。是啊！原来总以为爱是无所不能的，不顾一切差异疯狂固执地向爱挺进，一定要等到头破血流后才肯相信老人的话是对的。
　　周末的时候公婆突然来访，我和父母都很惊讶，爸爸最先反应过来，温和地招待他们，等所有人都坐定后，婆婆看了公公一眼，小心翼翼地提出来：“林爽，你和方俊的事我跟你爸都听说了，你考虑好了么？”
　　我轻轻点了点头。
　　婆婆的态度出乎我意料，她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早在你们结婚的那一天，我们就想过这一天的到来。我们家对你做出这样的事，说一万句对不起也无济于事，但你也要理解妈，他们毕竟是……我的儿女……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们也不会这样做。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方俊现在还没想通，他那边我会跟他做工作的。”
　　婆婆的态度让我很惊讶，我酝酿了半天，只说出了一句话：“妈，谢谢您！”
　　我的一声妈让婆婆触动很大，她拉住我的手，低头边摩娑边说：“多好的姑娘，妈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的不得了。你那么小，被方俊拉着羞答答地来到我们面前，我甚至不敢相信你已经到结婚的年龄了。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做一辈子家人，却没想到缘分这么浅。”
　　我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想说点什么，试了好几次，还是发不出声音。

　　公婆走后，方俊经常来我家，开始的时候我妈气冲冲地质问他：“你还来干嘛？”
　　他不吵也不闹，只安静地说：“妈，我和林爽还没离婚。”
　　他在我家沉默地帮我父母干活，到吃饭时间自己走，后来我妈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叹气由着他去。
　　有时候周末我在家，就呆在房里避而不见，他也不说什么。我知道他是在沉默地向我表态，践行自己要好好照顾我的承诺。如果放在以前任何时刻，我都会开心得不知所以，但现在只觉得他做的这一切都是那么地欲盖弥彰。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冲出去把他拖到房间里，压抑着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方俊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我爱你，我想好好对你。”
　　我被他说的差点大笑出声，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理智和矜持，近乎歇斯底里地跟他说：“你爱我？方俊你别恶心自己顺带着梢上别人了，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只不过不想进一步做实你自己的难堪。你任性地做一些幼稚的事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拉着我们所有人陪你作！”
　　方俊没了往日的气焰，他也不跟我争，只平静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我冷笑了一声：“方俊你下次撒谎麻烦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免得一想起你姐姐就露馅，你前一刻还跟它生生死死，下一刻却说爱我？可笑！”
　　方俊沉默了一下，说：“你不是也爱了我十年然后又告诉我你爱上别人了吗？”
　　我被他问的血气上涌，伸出手指着门说：“滚出去！”
　　方俊没说话，平静地推门走了出去。

　　我脚一软跌到床上，这样的方俊让我觉得陌生又恐惧，如果他像从前一样孩子气地朝我大吼，跟我吵，我一点也不怕，可这样沉默不语的他让我格外心烦意乱。

　　许默说公司要派他去深圳三个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担忧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想了一会儿，轻声说：“我跟你去。”
　　许默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有难以抑制的激动：“真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他开心地不知所措的脸，也跟着笑起来。
　　突然他又皱眉跟我说：“是不是要先拜访一下你父母？不然他们会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我：“你等我先跟他们提一下吧！”
　　许默：“好。”

　　晚饭后，我陪父母在客厅看电视，正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跟他们开口。我爸突然说道：“你和方俊，说好了什么时候离婚没？他总这么往咱家跑也不是事儿。”
　　我妈也叹了声气：“方俊这孩子也不容易，最近憔悴地我看着都心疼。”
　　我：“爸妈，我跟方俊是不可能的了。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爱上了别人，你们忘了许默吗？”
　　我父母对视一眼，我妈说：“那个人我们现在还没见过，无法评价。不过随随便便就介入别人家庭的我看也不怎么样！”
　　我向妈妈坐近，轻声说：“许默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说着把和许默认识前前后后的事都告诉了他们，说完，我看着他们说：“这样你们还觉得他是不怎么样的人吗？”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方俊总来家里，不仅让我困扰，也打扰了你们。我想既然他暂时不想离婚，那我们是不是该暂时分开一下，给他一段时间自己好好想想？许默的公司要派他去深圳，我想跟他一起过去，一来让方俊死心，二来也消除了许默的不安。况且现在方俊的父母那边也同意离婚了，只剩方俊的问题了。只是许默说如果要带走我，必须先征求你们的意思，他……想来拜访你们。”
　　我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盯着他们，生怕下一秒听到拒绝的话。过了一会儿，我妈看了眼我爸，说：“你这丫头，从小就不会撒谎，凡事都得讲得特别明白，你有理有据的说了这么多，我们还能说什么？”
　　我一把抱住妈妈，笑着对他们说：“谢谢妈，谢谢爸。”
　　我妈拍拍我：“我们就你一个女儿，凡事都希望你好。只是这次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别再一头扎进去！”
　　我连连点头。

　　许默来我家的时候，提了两瓶内贡的茅台和全套的兰蔻护肤品，我惊讶又局促地对他说：“你不用搞得这么隆重！”
　　许默神秘地笑了一下：“我一个刚上班不久的穷人没关系也没钱弄到这些，酒是我爸提供的，护肤品是我妈赞助的资金。”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没听错吧？”
　　他看着我整个傻掉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你没听错，这是真的。那天我们说完，回家我也跟我父母说了。他们基本了解了你的所有状况，还算比较支持我们在一起。”
　　我震惊地看着他，虽然他说的轻松，但我知道他一定做了很多工作才说服他父母接受了我，毕竟我不仅结过婚，而且还没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他父母接受？
　　许默一脸自豪搂过我：“别这么看着我，尽情崇拜吧！早就跟你说过我父母那里不是问题，我的婚姻我做主。”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许默咬了我一下，问：“疼不？”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疼。”
　　许默扑哧一声笑出来：“疼就说明这一切是真的了。总之你见到他们就知道了，我还特意问了公司里的小女生，用她们的话说，你跟我妈星座特别合！”
　　我：“你妈什么星座？”
　　许默：“双子。”
　　我：“……”

　　许默来到家里后我父母没什么过多的表示，就像我妈之前说过的那样：还得多观察观察再说。
　　不过也没为难他，很快许默就去深圳了，而我则是等彻底办好离职手续才赶过去。

　　深圳潮湿闷热，每天都觉得天低得仿佛要压下来，我除了在家里吹空调，就是在餐厅、各个地方吹空调。几个月时间里，我换了手机号，买了一大堆考研的书来看，继续被结婚打乱的考研计划。新号码我只和家里联系，并告诉我妈别跟方俊说，我妈在电话里没好气地说：“还用你说！”
　　快回去的时候，我妈打来电话，平静地说：“《离婚协议书》方俊签好字送到家里来了。”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仿佛终于松了口气。夹杂着莫以名状的心疼，丝丝缕缕的情绪挣扎着要闯出来把我缠绕，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跟许默说：“方俊签字了。”
　　许默没说话，叹息着抱住我，跟我一起凝息等待。

　　回去后，我很痛快就在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约方俊选个时间一起去把离婚证领了。
　　我妈问要不要由她来跟方俊说，我摇摇头：“我来吧！”
　　毕竟是我爱了十年的人，当初我不顾一切地徐徐走向他，离开的时候又怎么会让他人经手？
　　离婚的过程很简单，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狗血的财产争夺，也没有依依不舍。我们并排着从民政局走出来，中间隔着一段浅浅的距离，就像我们第一次进去时那样。
　　方俊停下来说：“我送你回家。”
　　我看着他平静消瘦的脸，突然想起年少时常常做过的梦：方俊拉着我的手在满天星空送我回家，等我上楼了还固执地不肯走，在我家楼下温柔地徘徊，偶尔抬头露出那双光蕴满光华的眼睛，看向我还未熄灯的窗户。我们隔着楼层和黑夜，不说话，却仿佛能听到对方的耳语低喃。其实最近几个月我都很少梦到他，甚至有时候会突然记不起他的脸，但只要我不经意想起他的时候，总会记得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我年少的梦成真了，他站在我面前，说要送我回家，在我们分道扬镳的时候，推掉了满身的意气风发，眼角带着疲惫的黯然。
　　他见我没说话，自嘲地笑了一下，说：“以后我不会再烦你了，最后一次让我送你回去吧！”
　　我轻轻点头：“好。”
　　车子缓缓地驶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一路无话，路上有电影《致青春》很大的宣传海报。那个故事我看过，当时还捧着一颗少女心哭得稀里哗啦的。
　　方俊看我望着外面出神，也向外瞥了一眼，问我：“听说这电影还不错，要看么？”
　　我回头看着他，轻声说：“好。”
　　方俊飞快地找地儿停车。我们进去的时候，电影刚开场，镜头一直飞快地往前推，密密麻麻的树遮挡了视线，阳光透过缝隙斑驳地投射下来，仿佛轻轻闭上就能闻到青春的味道。
　　电影很长，又很短，看的时候我几度脑子是混乱的，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不敢泄露半点情绪。散场的时候，人群陆陆续续走出去，只有我们还留在座位上，方俊问我：“你说郑微还会重新选择陈孝正么？”
　　我摇头：“不会吧？”
　　方俊：“为什么？”
　　我笑了一下，说：“因为她爱他啊！”
　　方俊不以为然：“要是没有陈静后来出现，她也许会重新给陈孝正一个机会呢？”
　　我摇头，小声说：“怎么可能？她和陈孝正之间……从来都是插不进别人的……所以即使后来没有陈静，也会有李静、徐静，让郑微去遇见。”
　　身边传来微微的叹气声，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很久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倾心地交谈过，每次都是带着自己的观点去攻击对方，说着让对方难以理解的话。
　　有工作人员在前面朝我们喊：“散场了，你们快点，马上要安排下一场了。”
　　我们慢吞吞地走出来，我对他说：“方俊你就送我到这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回去。”
　　方俊不肯，坚持要送我。
　　我制止住他：“你让我自己回去。”
　　方俊看了我很久，终于说：“那你先走。”
　　我不肯：“你先走。”每次都是我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一次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
　　他说：“那一起走吧！你走那边，我走这边。”
　　我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走了很长一段，在拐角处偷偷回头看去，他还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像一个迷路的小孩，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茫然和伤痛。我眼眶酸痛，飞快地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我窝在家里准备考研。许默带我回家了，他父母对我虽然没有很热情，但也说得过去，我和他的事基本上定了下来，但我不想那么早结婚，至少要等我读完研回来。
　　许默跟公司提出申请，准备过完年调到深圳那边，将来我过去香港读研好方便见面，我也会先跟他去深圳。

　　我和方俊的故事基本结束了，从那以后我们只见过一面。
　　国庆的时候一个大学同学结婚，那天许默加班，我就一个人去了，她们听说我跟方俊的事都唏嘘不已，纷纷感叹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关于我们离婚的内幕，外人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在这一点上我无比感谢方俊和方俊的家人，他们虽然曾经给予我伤害，却也给了我最后的保护，没有跟外人提及我跟许默的事，别人都以为我是跟方俊离婚后才和许默在一起的，所以也很大方的祝福我们，让我少了很多无法面对的难堪。而姐姐和方俊的秘密，我和许默以及我的家人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很多事情成为了我们压在心底的秘密，是我们给对方最后的温柔和尊重。

　　结婚的是个女同学，性格特别活泼，在大学时就风风火火的。
　　那天她叫了很多同学朋友去，还有她们那一帮经常玩在一起的女生，在婚礼结束后还不肯走，和新娘在一起闹翻了天，我本来想趁乱溜走，却被她们喊住：“林爽你今天什么意思？这么好的时刻你敢走？快坐下来喝酒！”
　　我拗不过她们，只好坐下来跟她们一起喝，看着她们笑闹，她们聊天的话题很open，凑在一起骂上司、骂同事、骂男人、骂小三，还有的酒过三巡后谈起自己的One Night Stay经历，一脸放荡不羁的样子。其余的女生跟着起哄，完全没有什么鄙视，反而是一脸羡慕和佩服。我看得唏嘘不已，虽然她们很疯狂，但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吧，跟他们比，我这二十几年真是白活了。
　　喝完酒已经快半夜了，许默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来接我，一个女生抢过电话，冲着里面喊：“学长！你就让林爽请天假好好跟我们玩一次不行吗？我保证一会儿把林爽洗干净了送到你床上！”
　　旁边的人大声起哄，我不好意思地夺过电话，为难的对许默说：“你先睡吧，我跟她们再玩会儿……”
　　许默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结束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我：“好。”
　　又陪她们闹了半天，终于散场了。我不想给许默打电话，一个人沿着路边走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那次发现方俊和姐姐秘密的KTV附近。
　　我看着前面闪烁的霓虹，吸了口气，轻轻走过去，站在门口向里望去。看了一会儿，刚想转身离开，突然走出来一个人，见了我像见了鬼一样，指着我你……你……了半天，飞快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快告诉方俊嫂子在这！”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他说：“我跟方俊已经离婚了。”
　　他挠了挠脑袋，没说话，晃晃悠悠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没到两分钟方俊就下来了，他跑得很急，站到我面前的时候脚步依然不稳，大口地喘气，浓浓的酒气落到我身上，有点尴尬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着他一头整齐的板寸，也有点不自在地说：“同学结婚，跟她们喝了点酒，想散散酒气，就散步过来了。你剪头发了？”
　　方俊：“恩。”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们之间话题本来就不多，又隔了这么久，陌生的要命，连简短的寒暄都维持不下去。我低下头说：“那我走了，再见。”
　　方俊在我身后跟出来，叫住我：“林爽。”
　　我回头：“恩？”
　　方俊：“你最近好吗？”
　　我：“挺好的，你呢？”
　　方俊：“我也不错。”
　　我：“跟姐姐联系了么？有没有打算去找她？”
　　方俊摇了摇头。
　　我：“想通了就去找她吧！毕竟还有那么深的感情，错过了真的很可惜。”
　　方俊皱眉看着我，低声问：“那你呢？你觉得我们之间可惜吗？”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身就往前走。他也不说话，就一直跟着我。走了一段到灯光稍暗的地方，我终于忍不住，回头冲他说：“方俊我们之间有过爱情吗？婚都离了你现在问我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的酒劲上来，被风一吹头痛欲裂，方俊揉揉眼睛，按着我的肩问：“你还恨我么？”
　　我用力掰掉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从来没就恨过你。”
　　方俊苦笑了一声：“听说你和许默过得很好，我见过你们几次，你在他身边笑得很开心，还会冲他发小脾气，这些你从来都没对我做过。我多希望在原来的任何一次里，你能歇斯底里地向我控诉，肆无忌惮地朝我发脾气，当着我的面痛哭，把你所有压抑的心事都释放出来。可你一次都没有，甚至在我面前哭的时候还要我转过身去，连最后离开我都是沉默的，我想对你好，想知道你的想法，想走近你，可你从来没给过我敞开心扉的机会。”
　　我偏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他顿了一下又说：“你骂我一次吧！把所有对我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最后一次，这样我心里也会好受点。”
　　我的手紧紧攥起，愤怒的脸庞发麻，所有隐忍不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了，我重重地推了他一下，就像他曾在姐姐面前推我的那样，冲他大吼：“方俊你真自私！你说我不肯在你面前敞开心扉，你给过我机会吗？每次我刚要对你有点信心你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你姐姐那里去，她才是你的钻石，我的心情又值几个钱？就连最后要我发泄你都是为了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因为我爱你我就得无条件无底线地容忍你所有的荒唐行径吗？我是一个人，我不是东西！我也有感觉！我恨死你了，我后悔爱上你这么自私的人！”
　　我说完这些，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方俊抱住我，眼泪像雨水一样磅礴地落在我脖子上，他断断续续地说：“你骂得都对，我自私、我幼稚，我不应该带着那样的目的娶了你。可我从来没后悔跟你结婚，如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带着所有的心意来娶你，真的，真的……”
　　我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不会了，我不会再给你这样一次机会了，我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方俊像个小孩一样痛哭出声，他不说话，只是抱着我一直哭。我从来都不知道男孩子还有这么多的泪水，一波又一波地仿佛要把我淹没。他颤抖着把嘴唇移到我耳边，小声说：“我爱你，真的，我真的爱上你了，这一次你千万要信我，我求你了！”
　　我抬起头，努力踮起脚，在他耳边泣不成声地说：“恩，恩，我信，我也没后悔爱上你，你是我这十年来做过的最好的梦。”
　　他抱紧我，绝望地好像要把我揉进身体里，哽咽着说：“我们以后都不见面了。”
　　我：“恩。”
　　方俊：“见了面也装不认识。”
　　我：“恩。”
　　方俊：“你别忘了我。”
　　我：“恩，恩。”
　　我们的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急切地流进对方的身体里，连筋带肉地疼。
　　我放开他，说：“让我先走，你看着我。”
　　方俊：“好。”
　　说完我快步离开，这一次，我终于没有回头。

　　到这里就结束了，从那次以后我和方俊没再见过，再过几个月我也要去香港读书了，许默过完年就去深圳，我会跟他一起过去，可能真的穷极一生我和方俊也不会再见面了。这样对每个人都好，我也学不来他和姐姐那样的虐恋情深，明明不舍还要分开，分开了还要放不下，人都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买单，这是我们生而为人的意义。
　　希望方俊也能更加成熟懂事一些，秉承着最初的善良美好，或者和姐姐最终能开花结果，或者遇见一个新的人，开展新的生活，趁青春还没结束的时候，再肆意地爱一次。

　　很多人问我：如果没有姐姐，你们就没这么多事了吧。如果没有许默，你不会这么快离开方俊吧。如果继续选择和方俊在一起，也是会守得云开的。
　　生活从来没有如果，因为每件事都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因为我走了，所以他永远地活在了我长达十年的梦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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