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的月球表面

作者:冬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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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魂]笼鸟


      ∨【[银魂]笼鸟】
      ◆【一句话简介】
      ·宇宙是辽阔的谎言。自由也是。
      ◆【文案】
      ·人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要养宠物。
      ·我就是从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瞬间开始,心中生出了迫切的愿望,迫切地想要养一只毛茸茸的,懒洋洋的,亲近且疏离,不会与我交心,又不会离我而去的猫。
      ·而且一定要是白色的。
      ——————
      ·正如我曾向我的猫说过的话,世界如此广阔,地球外还有全新的未知的宇宙。
      ·也正如我同我的猫说过的话那样,世界如此广阔,但自始至终,我们皆为笼鸟,围困在各自的笼中。
      ·“你究竟入了谁的笼?”
      ——————
      ·一个关于猫与鸟儿的故事。
      ——————
      ·笼鸟池鱼,自由限定。
      ——————
      ·“尘世上那些爱我的人,用尽方法拉住我。你的爱就不是那样,你的爱比他们的伟大得多,你让我自由。”
      ·—泰戈尔《吉檀迦利》
      ——————
      ·女主假呆萌真腹黑,常年扮猪吃老虎,有一个一直在逃避的问题:“是公主还是替身?”
      ·两只笼中鸟,一只是金丝雀,另一只是“从高天借来的乌鸦”。
      ·一直想试着写一种比较特别的感情。感情里的两人把其他恋人之间会做的事一件不落地做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人前承认彼此喜欢,但绝不会正正经经地告白,更不会成为恋人,永远将关系维持在舒适圈,“亲近且疏离”,不会交心也不会离去,既干脆利落又黏黏糊糊。
      ·所以就有了本文。

      ◆【试写|想到啥写啥】
      第一章#01【人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要养宠物】

      我的猫总说没耐心听故事,可是这个故事还是需要有人来讲述。

      故事伊始是关于鸟儿的。

      笼中鸟曾有两只。

      一只是任性妄为又心事重重的公主殿下,从出生起便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另一只则是因为容貌相似而被找来的替身,被公主留下的玩伴,也是被装饰了华丽羽衣强作金丝雀的野鸟。

      两只笼中鸟。
      一只是我,一只是她。

      笼中鸟就是我们。

      我与她毫无血缘关系,明明存在着偌大的身份地位差距,却像姐妹般相互依存着。

      自记事起,我们便共同生活在江户范围内最奢华也最森严的笼子里,每日穿一样的衣服,读一样的书,接受一样的仪态教育,仰望同一片狭小的天空,是世界上最贴心的另一个自己。

      据说笼外战火连天,攘夷志士、幕府,还有天人整日战作一团,炮火时常波及到江户城周边,甚至也曾打进城中、打到笼子边缘。倒是住在这笼里的我们还依旧照例过着奢华安逸的生活。

      我与她就在这金玉其外的笼子里相伴长大,在有意无意间彼此愈发相似。

      野鸟越来越像金丝雀,金丝雀也渐渐沾染了野鸟的气息,每日并肩站在同一处阁楼上,凭栏艳羡地望向笼外自由自在的天空——即使这片天空总是被天人的飞船占领,我们也依旧无比向往。

      直到有一天,黑白混淆,血泪相融,愤怒、压抑又绝望,在不断加深的情绪渲染下,那句话脱口而出。

      ——“定定公,您必定不得好死。”

      因为这句话,笼(我)中(们)鸟便被送上了不得好死的路。

      身为征夷大将军的定定公放出消息,说要与侍奉天皇的京都公家联姻,为此安排了豪华的仪仗,生怕不够热闹,还特意大张旗鼓地送我们上路。

      出发前我们便心知肚明,此行无论是金丝雀还是野鸟都注定活不到所谓的目的地。黄昏降临前,笼中鸟就此别过,再未相见。

      两条路径,两队仪仗,两个驾笼,只有一个是真公主。
      但两个都是诱饵。

      不管定定公此举的目标是谁,对方显然上钩了。

      ……我的猫也是。

      起先,他们籍籍无名,行色匆匆,是战场上最“烂大街”的热血年轻人,本来只是拔营路过,听说附近有仗可打就携刀飞奔而至,像阵风似的切进战局,没几下就把幕府的队伍砍得东倒西歪。

      同时东倒西歪的,还有我所乘坐的驾笼。

      笼中鸟好不容易离开了镶金嵌玉的笼子,没有得到向往已久的天空,转头就被关进了狭小憋闷的漆木牢笼。

      驾笼摔在地上那一下磕得人无比的疼。这个属于我的四方盒子里光线昏暗,密不透风,我独坐其中,想要拉开小窗透透气,外面的声音又令我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喊了一句“保护公主”,托他的福,炮火声立刻转向了我的驾笼所在的方向。

      巨大声响在驾笼的四面八方炸开,一声接一声,震颤得两耳鼓膜咚咚作响。

      这阵势听起来我很快就活不成了。

      我的猫曾用语调一路向下的语气说,怀揣过去真是件麻烦事,就像在泥地里行走,脏兮兮的泥点越来越多,脚步越来越重,啪叽啪叽,走不远的。大家都该学聪明点,把过去一扔,高高兴兴,欢天喜地地活。

      可惜无论是我的猫还是我,都注定成不了聪明人。

      我忘不掉那个瞬间。

      刀光一斩而过,风比裂开的木板行动更快。在已经变淡的脂粉香味间,我嗅到了硝烟与血气。

      眼前顿时光亮起来。

      我下意识想要去看天空,抬起头时才发现有人握刀站在削开的驾笼前,将我的视野遮去了一大半,以至于我头一回真真切切见到的笼外天空,居然是银白带血的。

      人们都说他浴血挥刀的样子简直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可我发自内心地觉得,他垂着毛茸茸的脑袋,居高临下看来的瞬间像极了猫。

      大概我就是从这个不合时宜的瞬间开始,心中生出了迫切的愿望,迫切地想要养一只毛茸茸的,懒洋洋的,亲近且疏离,不会与我交心,又不会离我而去的猫。

      而且一定要是白色的。

      红色的眼珠匆匆上下一扫,在此刻已经荣升为我的猫的家伙立刻拖着语调抱怨起来:“喂喂,开玩笑的吧?我可是听说有绝世美貌的公主才跑来看的,说好的公主和绝世美貌呢?这里……”

      耷着的眼皮稍稍拉开,染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神情。

      “……这里明明只有一只受惊的鸟儿嘛。”

      ——没错。
      我想讲的,就是一个关于猫与鸟儿的故事。

      在很多年后我忽然意识到,当时我那怦然的心跳与瞬间的头脑空白并非一见钟情,而是可能获得了一种名为吊桥的神情效应时,已经太晚了。

      无论是我还是他,都已经病入膏肓。

      而在故事的伊始,望着他的我,真如应激的鸟儿般呆愣片刻,回神时已经被抓着手腕拖离了破烂的驾笼。

      踩着高高的木屐走在血水尸山间,如同行于摇晃的云端,跌跌撞撞,随时都可能倒下。为了忽略从胃部与咽喉传来的不适感,我只得紧盯着在银卷发间飘飘荡荡的白色绑带,脚下温吞,越发不稳。

      “麻烦精,可别吐我身上啊。”

      嘴上发着牢骚,我的猫回过头来二话不说,单手就把我扛上了肩。白色的绑带不断拍打在头顶,我连忙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勉力回头,只能看到乱糟糟的卷毛后脑勺。

      我的猫持续吐槽着:“你怎么连体重都轻得像只小鸟。”

      而我说:“……快跑。”

      “嗨以嗨以。”

      他语气敷衍地应答着,我看到他握刀的右肩头动了动,连带这边的肩膀都微微颤了一下。

      虽然看不到,但我应该是听到了类似于布帛被猛然戳破的声音。

      我不由自主僵了僵,他感觉到了,扣住我腰的手轻轻拍了拍,说着:“这就表演个万米冲刺。”
      然后继续大步向前踏行。

      我:“……不,我说的是——快跑!这是、我是陷阱!”

      但他头也不回:“晚了。”

      下一秒,巨大的引擎声陡然响彻在上空,地面上投下了成团的阴影,风乱糟糟地吹起来。在满地的幕府官兵与攘夷志士之间,乘坐飞船而来的天人也要来凑热闹了。

      一时间,四面八方全是炸弹坠落和炸开的声音。

      被扛上肩后视野高了一点点,我看到不远处打得很是精彩,不仅攘夷打扮的武士跟幕府打扮的士兵打得热火朝天,幕府打扮的士兵跟另一伙幕府打扮的士兵也打得热火朝天。

      不久之后,大家战线交乱,这另一伙幕府打扮的士兵又跟攘夷打扮的武士对上了火。

      我很确定我是诱饵。
      但是,究竟谁才是该上钩的鱼呢?

      “喂,葵子,”我的猫声音正经了几分,接着腰上又有了被人轻轻拍打的感觉,“要抓好哦。”

      我:“……葵子是谁?”

      “谁穿着印有葵纹的衣服,谁就是葵子咯。”
      “……”

      我低头看向袖子。
      亮红的袖摆上,金色的葵纹规整蔓延。

      啊,葵子就是我。

      不等我对这草率决定的名字表示不满,天人的炮火与幕府的士兵全都靠了过来。给我乱起名字的猫一时被拦住了脚步,他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我抬头时几乎能看清幕府士兵脸上十分需要修剪的眉毛。

      要是不自救,我连自己的眉毛也没机会修了。我低头,看到了一截挂在腰上的鞘。

      “我说葵子啊,”我的猫接连砍翻了几个幕府士兵,还有闲心跟我聊天,“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

      我马上就要抓住他的刀鞘了,他却猛地一个转身,漂亮的刀锋直接挑翻了原本举刀对准我的人。他不紧不慢甩刀,在地上画出一道新鲜的血迹。

      “……他们非要先杀了你不可?”

      我眼睁睁看着刀鞘离我越来越远,难过不已,嘴上还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因为我想做将军。”

      我的猫:“……《大奥诞生》看多了吧多部未华子*!!!”

      要我抓好的建议不是在开玩笑。我的猫扛着我,身姿矫健的穿梭在战场上,左躲右躲,无论是天人还是幕府的官兵,竟然没人能阻拦他超过三秒钟,异常的“卡其脱离太”。

      我由衷地想要向他表示敬佩,但我很快就发现这家伙之所以会这样体贴地扛着我撤退,似乎是有想让我来当肉盾的打算。

      于是我抗议道:“过分……”

      “那你要自己跑吗?”我的猫说着,似乎用刀柄敲了敲我的脚心,木屐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

      有个嗓门很大的人隔着半个战场,用外地口音大声吼道:“金时你扛着个什么玩意儿?”

      我的猫看都不看就吼回去:“腰很细的小鸟!”
      我:“……”

      ——鸟儿有腰吗?

      我考虑起这个问题。是说,我肯定是有腰的,但我没有真正养过鸟儿,不确定鸟儿是否有腰……糟糕,关注点被不着调的话带跑了。

      眨眼之间,更多的敌人赶来拦路,我的猫在接连应战和耍帅后,终于还是展现出了身为地球人的一面——他也需要一点喘息的时间。

      “不太妙啊,葵子,”我听到他发出的一番感叹,“带上你之后真是变成了一块移动的活靶子,你想做将军的念头究竟是有多离谱?”

      我已经被颠得开始回忆上一顿饭吃的是什么了,根本懒得接他这一茬。于是我决定,与他说一两句实话。

      第一句实话是:“我能要一把刀吗?”

      “……”

      白色的绑带在摇曳,而他一动不动。

      我本以为他又会插科打诨般说些不着调的话,谁知他开口就说:“这就是你刚刚千方百计,一定要抓住我刀鞘的原因吗?”

      哦……原来他始终是知情的。

      我的第二句实话是:“没错。”
      而第三句则是:“我可是很厉害的。”

      ——好吧,第三句也不完全是实话。

      不过我的猫却相信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扛我扛烦了,二话不说,立刻将我放回地面。

      两只木屐均已不见踪影,我一落地就踩进血水中,纯白的足袋瞬间染成红色,黏腻发亮的液体触感缠绕双脚而上。我内心十分嫌弃地恶心着,左手撩起另一只边的长袖摆,然后右手一抬又一翻——

      我的猫刚刚用他的刀随便挑起了地上的一把刀,那刀在空中发出一阵破空声 ,朝我飞来。如果我真的不懂用刀,那我的右手可以正式与我say goodbye了。

      好在我没有。

      生平第一次,我如此地感谢定定公,感谢他同意将剑道课也加入到公主日常课业中,也感谢他给了身为公主的我们,一个向剑道名门学习的机会。虽然这个属于我们的机会,比起定定公选定那位继承人来说,总要少很多。

      这并非我生平第一次杀人,但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用这么长的真刀将人当场刺死。

      在我握住被挑到半空朝我飞来的刀时,好巧不巧是反手握法,刃尖向下。在掌心有了实感的同时,我握刀向后狠狠一刺……我也制造出了布帛被猛然戳破的声响,将意图偷袭的敌人贯穿。

      随后,人之将死的呼哧喘息声,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闷响,以及我的猫颇为惊奇的一声“哦?”,都十分清晰地落在我耳中。

      此刻,我心中没有了任何恐惧和忐忑,只有不断翻涌漫上喉咙的恶心感。同时还有一种类似于兴奋与激动的战栗感。

      ——定定公,您在瞬息间掌握别人的生死时,也会有如此的心境吗?

      “真是干净的一刀啊,不是第一次杀人吗?”我的猫眯着眼看过来,说话有点阴阳怪气,“你们公主连这个都要学?那还真是辛苦啊。”

      我缓缓将刀拔出,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对准他,嘴倒是比什么都快,已经开始了抱怨:“教您用刀的老师难道没有告诉过您吗?刚刚您挑刀的行为非常危险,任何时候都不能做出这样轻佻的举动。”

      “……”

      我的猫沉默着偏过头来。

      没想到刚才满嘴不着调的他,对我这番话非常不喜,我话音未落时,他就在居高临下盯住我,眼睛如同带着千仇万恨的凝血,眉尖上挑时,虽然嘴边带笑,整个面部表情却让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尖锐怒意。

      是那种足以驱使他当场劈了我的可怕怒意。

      我立刻恍然,我似乎……说错了话。

      不过他并未发作,只是眨眼间,那些千仇万恨又如浮云半掠取了。

      他转了个身,刀背架上肩头,懒洋洋地说着“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同时懒洋洋地向前迈出了步伐:“没能对有着绝世美貌的公主英雄救美,反而救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将军……果然不该来啊。”

      话虽如此,他仍像个“人形自走绞肉机”一般,走在我前方开路。我有了趁手的武器,也有了最基础的自保能力,只可惜被繁重冗杂的和服束缚了手脚,只能看准时机,在必要时刻出手……或者补刀。

      虽然剿灭敌人办不到,但至少我能活着走出这里了。在从战场中心向外走的途中,我还有幸偶遇了此次负责护送我离开的一位番队长。

      伤他的人不只究竟是哪一方,我见到他时,他已经重伤倒地,只剩一口气,一副无药可救的模样。看到我还活着,他睁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喘着气,似乎有话要说。

      要说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他倒是忠心耿耿,可惜不知是为了哪一位主子。反正不可能是自始至终,自身难保的我。

      等到终于要走出战场范围,我已经累得几乎需要用刀当拐杖了,脚心也疼到麻木,走出的每一步都沾血,不知是踩到的血水,还是被利刃割破了脚心。当然,也有可能二者皆有。

      我的猫因为急于带着我脱困,与他们的大部队脱节了,我走路实在费劲,只好翻翻白眼,再次将我扛上肩,去往约定好的碰头地点。

      路倒是不远,远远就能看到百多号人占据着残破的旧屋,人多的地方散落着篝火。

      当我的猫扛着我闪亮登场时,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我的猫却好像丝毫不觉,先将我放回地面,然后挨个向我介绍说:“你可以称呼我是路人甲,那个头戴假发的是路人乙,嗓门很大的是路人丙,个子最矮的是路人丁。”
      头戴假发的:“不是路人乙,是桂!”
      嗓门很大的:“啊哈哈哈哈哈我嗓门真的很大吗?”
      个子最矮的:“……”

      一言不发的路人丁,上来就给了我的猫、路人甲一脚:“谁让你带回来的?”

      路人甲被踹得一个趔趄,幅度大到让人怀疑他想上天:“我生气了!我不要帮你隐藏身份了!你就等着被幕府打击报复吧高杉君!”

      这位高杉君用满是“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眼神瞪了路人甲一眼,然后转向了我,神情没有缓和,语气更没有。他直接地问:“喂,你是哪一个?”

      “……哪一个?”
      “公主还是替身?”

      我定了定心神,斟酌反问:“如果我是公主的话,你准备怎么做?”

      “卖了换钱。”
      路人甲同学抢答道。

      高杉君看起来很想再踹他一脚。

      我又问:“那如果我是替身呢?”

      “卖了换钱。”
      路人甲继续抢答。

      果不其然他又挨了一脚。

      于是我回答道:
      “那我是公主。”

      高杉君收住了脚,转头意味深长地看过来:“真的吗?”

      “真的哦,”我很肯定地点点头,“我是公主的话换的钱可能会多一点。”
      “……”

      不知为何,高杉君看起来很想给我一脚。

      ◇◇◇
      如果非要做一只鸟儿,我希望我是燕子,寻着温暖飞来又飞走,永远自由。
      我希望我是燕子。

      ◇◇◇
      铃木瑞江教了我很多东西。
      彼时,我被卷进战场,欲走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留了下来,跟着攘夷志士四处打仗。

      瑞江是队伍里除我以外的唯一一个女孩子,也是所有人当中最年长的那一个。据说她早就结婚了,但是身为武士的丈夫懦弱无能,她气不过,带上刀就来了战场。

      这样的瑞江跟我很不一样,而且颇得高杉器重,让不少男的看不过去,聚在一起抱怨说她“不过是个女人”。

      没想到高杉听到了,当面冷笑一声:“女人怎么了?瑞江不比你们有用。”因此被长舌男背后议论说他跟瑞江关系不简单。

      把这件事讲给我听的辰马还连连摆手:“怎么可能嘛!高杉那家伙跟银时一样,每次去花街都只看温柔可爱的女孩子。”

      我非常非常激动:“辰马君还去过花街?就是那种可以和又香又软又漂亮的女孩子搂搂抱抱做游戏的地方吗?就像吉原那样?下次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

      在辰马啊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里,他被路过时听到我说起花街的瑞江痛打了一顿。

      ◇◇◇
      起先是我笨手笨脚,连一些小事也做不好,于是“呜呜呜瑞江”地跑去找瑞江帮忙。那群没良心的银时桂辰马他们跟着在一旁起哄“呜呜呜”。

      但后来强大万能的瑞江征服了所有人,等高杉君回过神来的时候,全队人包括白夜叉都“呜呜呜瑞江”地去找瑞江帮忙缝裤衩了。

      每次我们呜呜呜的时候,高杉的眼神时时刻刻都透出一种想要给我们一人一脚的杀意。

      ◇◇◇
      我捂着侧颈从纹身店走出来,迎面碰上斜倚在花街丸子店门口,叼着细竹签的银时。明明他面上那份无精打采跟往日一般无二,我还是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银时。”我喊他的名字,他歪过头来看着我,“你们不是去御香屋找漂亮姐姐了吗?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震惊,“难道你英年早——”

      “泄”的音没发全,我就被眼疾脚快、一步跨过来银时捏住了脸:“哈?你说谁英年早泄?瞧不起谁呢?一夜七次郎就是我你信不信?”

      我尽可能无辜地睁大眼睛:“一夜七次早泄吗?”

      “这是你个女生能跟男生说的话吗?!”这回他不捏我的脸了,而是直接呼了我后脑勺一巴掌。

      他从来都不舍得真打我,但我还是故意泪眼汪汪地捂着后脑勺看他,直把他看得心虚不已,伸过手来帮我揉揉刚刚被他打的地方,嘴上还抱怨着:“都是高杉那个王八蛋!他跟我抢姑娘!可恶,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下意识接住梗:“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玩梗有人接真的是件很痛快的事。银时脸上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了笑意:“你呢?刚刚跑哪儿去了?不是你说想见识一下御香屋的吗?”

      我隐约有种感觉,银时是见我没跟去,这才特意跑出来站这儿等我的。这让我非常感动,一边向他展示填完色后红彤彤一团的燕子,一边真心实意地安慰他:“放心吧,你英年早泄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哈?!你要再这么说银桑会立刻跟你翻脸哦!”

      我虽然没有再说出口,但竭力用表情表现了出来,我的猫几乎要炸毛了,连遮耳的部分都立起了尖角。他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说:“不信要试试吗!”

      ……试试就试试。

      十分钟后,他就被我按倒在了隔壁旅舍的榻榻米上,我们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儿……不过好在最后没有浪费房费。

      换做小孩子不太能理解的话来概括一下就是:他成功地向我证明他真的不是英年早泄。而我也终于让他承认我的确是B罩杯以上。

      欸,可喜可贺。

      ◇◇◇
      瑞江:“你真的是公主吗?你的手不够细腻。你真的不是公主吗?你的气度是不会骗人的。”
      “我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可能两者皆是,也可能两者皆不是。”我笑道,“女生本就应该如此吧?”

      ◇◇◇
      高杉说:“你的剑路太过名门正派。”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是武侠小说啊。”

      ◇◇◇
      我们从不是恋人。

      只是银时曾在秋雨绵绵的夜里推开我的房门,进到屋里什么也不说,只是带着冰凉的潮气,似是在向虚空索求般给了我拥抱。

      灯没有打开,门窗没有关好,能够听到落雨声,也能感受到风,我们就蒙在毛毯下,在冷硬的榻榻米上彼此相拥。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绷紧的肌肉下阵阵的颤栗,血液汩汩而过的炙烫,也能听到每次呼吸时胸腔里轻轻的回声。每一个回声都如同水底的气泡,以心跳为节奏飞快向上浮起,又在即将冲破皮囊时悄然破碎。

      我们从不是恋人。
      只是两个没办法独自暖和被窝的人,不得不厚着脸皮跑去别人的被子里寻求温暖的怀抱。

      我们从不是恋人。

      ◇◇◇
      攘夷战争结束后的第十年,我拿着快援队的临别赠礼,带着两年份宇宙飞船船医实习经历,独自一人回到了江户城,想找份不错的工作。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考虑一下接下来住在哪里合适。

      我从未深切地了解江户,出了航站楼坐上出租车,叫司机随便挑了个方向,就这么驶了出去。

      车窗外,模样大变的江户城徐徐展开。

      戴着方框眼镜,神情冷峻中又隐隐透出几分滑稽的司机,通过后视镜打量了我几眼,用闲聊的语气打开话匣,问我是哪里人。

      “江户,”我回答道,“虽然刚从银河系外工作回来,但我的的确确是江户人。”

      说着,我望向车窗外远处遥遥矗立的阁楼。今日天色不错,阁楼屋顶的瓦片闪闪烁烁,好像真的变成了金子。在与宇宙来客打交道前,这座名为天守阁的高楼才是江户的象征。

      “我走的时候江户最高建筑还是天守阁呢。”

      “哦!”司机先生惊讶了一把,“那得有十年了吧?那会儿航站楼才刚刚开始建造呢。”

      “是啊……”

      想办法学医花了六年,又在宇宙里飞了四年,的的确确过去了十年呢。

      我歪头支腮,额头贴着车窗,看向城外的小山丘。记得在很久之前跟朋友们从那附近路过,我们以江户全景做背景拍过一张合影,本想带着去学医的,可临走时翻钱包才发现照片不见了。

      啊,想来不见了的,也不只是照片吧……

      “您在笑什么?”
      司机先生好奇问。

      “想起了以前的老朋友。”我回答道,“曾经形影不离,如今散去天涯海角,而我又跑回江户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缘分足够深,自然会再见的。”司机先生严肃认真地说着,但我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感觉比起方方正正的眼镜,或许潇洒的墨镜更适合他一些。

      “您误会了。”我笑道,“我一点都不希望重逢呢。”

      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了。

      绕过这个话题,我送了一盒产自哈美克星的烟给司机先生,又向他询问了很多江户的现状。

      司机先生收了烟聊天欲越发强了,同我说起了很多,像是下周的庙会表演听说将军也会来,像是在江户范围内活动的攘夷分子越来越激进,像是最近到地球来的天人一个比一个傻,还有要定居的话千万别去歌舞伎町之类的……

      我不由问道:“歌舞伎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歌舞伎町啊,”司机先生啧啧感慨,“歌舞伎町那边租房比较便宜,吃饭喝酒的地方多,很热闹,人情味也足,而且非常好找纸箱……”

      除开最后一句“好找纸箱”让人疑惑,其他听起来还蛮不错的啊。

      “……但是在那附近活动的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司机先生再三强调。

      我很好奇:“有多可怕?”

      “危险的时候他们身边最安全,安全的时候他们身边最危险。”司机先生说。

      我:“……?”

      出租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来。司机先生手指扣上烟盒:“总之,在歌舞伎町范围内活动的奇怪家伙,总是要比别处多呢……啊,对不起,我可以抽支烟吗?”

      我没有意见。司机先生道了个声谢,抄烟点火吸气吐烟圈,动作利落地赶在绿灯前完成了一切。

      “实不相瞒,我也常去歌舞伎町,工作休闲都有。在那边接到的客人们的目的地大多也很离谱。小姐,您听说过攘夷志士吧?”

      “嗯,”我笑道,“听说过。”

      “今天早些时候我接了个攘夷志士,他的目的地是日本的黎明。后来又接了个专治攘夷志士的公职人员,目的地竟然是把上司撞个半死……”

      我义正辞严:“这些都是违法行为,您应当立刻报警。”

      司机先生未置可否:“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目的地再离谱,无论是谁,还是应该有个目的地的。不然在人生道路上迷途,未免太废柴了。所以啊,小姐,虽然轻轻松松赚钱很不错,但我们已经以航站楼为中心转了五圈了,您的目的地选好了吗?”

      “嗯,选好了。”我笑道,“就去歌舞伎町吧。”

      没想到歌舞伎町距离航站楼不算远,出租车很快就驶入了一片招牌繁多,花花绿绿的街区。

      下车之后,我径直沿着司机先生指给我的方向走,走出大概十来米的距离,身后有人交谈的声音,然后出租车才发动。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但车已经迅速开走,只能隐约从后窗里瞧见一点银白的头毛,就在我刚刚坐过的位子上,像猫一样绒绒。

      出租车很快驶出了视野。

      我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歌舞伎町真不愧对它的名字,这一路上我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或高档、或低档跟色情擦边的会所,甚至牛郎店就跟人妖店同处一条街,中间还夹杂着脱衣舞娘俱乐部。

      可能是时间还太早,不管是江户人还是天人,这会儿有时间和兴致前来消遣的闲人并不多,我暂时看不出司机先生说的人情味足在哪里,色情味倒是真充足啊。而且家家门口安装着霓虹灯管,虽然白天不显,不过想来到了晚上一定非常热闹。

      这样的街道我并不讨厌。

      一路与沿途抛来飞吻媚眼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打着招呼,等我走到写着“登势”字样的居酒屋前时,时间已经临近正午了。在白天处于暂不营业状态的居酒屋老板娘拉开门走出来,靠在门口悠然抽起烟。

      注意到站在楼梯口打量二楼的我,老板娘随意瞥来一眼,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儿童拐骗犯的声音说:“万事屋的老板不在哦,楼上只有两个小鬼。小姐,希望你的诉求不太严重。”

      “确实不太严重,我只是想请人帮忙找点东西。”我笑道,“想来应该用不着万事屋的老板出面,可能您就能帮我找到。”

      登势老板娘捻着烟,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就只是单纯地盯住我。衰老的皮肤掩不住美丽的骨。我看着她,忍不住这么想。

      好一会儿之后,老板娘才微微抻平皱纹,笑了笑:“你想找什么?”

      “我想在附近找个房子。”

      “租房去中介。”老板娘叼起烟,“最近的房屋中介就在前面拐角,想上二楼脚边就是楼梯。你在这里站了快半个小时了,要是真的想去,不管哪个,爬都爬到了。”

      她呼的吐了口烟,“你找的到底是什么?”

      心中浮现起笼子的轮廓,我回答说:“房子。”

      登势老板娘又开始不说话,只抽烟盯着我了。那支烟很快就要燃到尽头了,老板娘突然转头朝二楼喊道:“新八!神乐!快出来!来了个难搞的客人!”

      片刻的安静。

      伴随着响亮的拉门声,更大声的少女声音喊了起来:“吵死了啊噜!”

      话音未尽,粉发少女从二楼栏杆翻下,轻巧无声地落地时“唰”的打开伞架到肩头,手里居然还拿着碗筷在吃米饭,两腮像仓鼠一样一股一股地嚼着,“难搞的客人在哪里?这个一脸写着好欺负的女人是谁?啊,你就是难搞的客人吗?”

      一脸写着好欺负……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形容欸。

      我还没来得及作答,楼梯上传来一阵“哒哒哒”疾步声。

      “等等小神乐,不要失礼!”

      慢了一步,戴着眼镜、模样老实的少年飞快地走楼梯下来,跟我打了个照面,二话不说按住小姑娘的脑袋,就是两个同步的鞠躬,“对不起,请问登势婆婆说的客人就是您吗?”

      老板娘接口说:“这位小姐说想找个房子。”

      “租房吗?”少年一扶眼镜,“租房去中介更好吧?”

      “但万事屋的意思就是什么活都接吧?这样吧,”我掏出钱包,取了两张万元票,“我请你们带我在附近找找转转,如果能找到,我按照房租的一半酬谢你们。如果找不到,这两张算是辛苦费,请收好。”

      两张钞票在空气中轻轻摇晃。

      我看到少年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老板娘在一旁笑了一声:“哦,是有钱人呢。”

      还好啦,在宇宙中随船旅行的时候,花销全由陆奥做主报销,工资没机会动,第一二年的全部存款都被我拿来投资快援队了,钱生钱,自然就有点小富。

      ◇◇◇
      银时曾经问我:“你为什么要去学医?”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为了实现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
      “给桂君治一治脑子。”
      “……假发!滚过来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不是假发,是桂!”

      ◇◇◇
      桂:“我听坂本说你跟着他去宇宙了,怎么现在回了江户?”
      我:“这不是很明显嘛?宇宙里很自由,但宇宙里没有桂君想要的黎明。”
      桂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我赶在他说出拉我入伙的犯罪宣言之前,迅速岔开了话题。

      ◇◇◇
      久久地盯着桂的背影,我发现视野中紧贴着他腰侧空气中,其实虚空浮现着一个小小的数码标签。我仔细一看,上面写的是:『按F进行刺杀』。

      ◇◇◇
      我临时决定回答问题的时候跑跑火车:“想当年战争一结束,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遍——”
      接着就被银时巴了后脑勺。
      我捂着脑袋正色道:“——最后终于求成了,有个老医生愿意带带我。”

      ◇◇◇
      银时:“哦,葵子,你来的正好,我要结婚了欸。”
      我:“……新,新婚快乐?是这样说吧?结婚对象什么时候找到的?昨天晚上不是还在跟我喝酒吗?”
      银时:“睡一觉就有了。”
      我:“那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银时:“见家长。”
      我:“你是傻子吧?见家长不带礼物的吗?”
      银时:“见家长要带亲友团的吧?”
      我:“多新鲜啊……你拉着我做什么?”
      银时:“亲友团。”

      ◇◇◇
      “不是在与银桑谈恋爱?”新八君一推眼镜,“那葵小姐是在做什么?”
      新八君,你满脸写着“扶贫”真的好吗?我想了想,回答说:“我在养猫。”

      ◇◇◇
      新八君说:“登势婆婆曾说,葵小姐是来寻找笼子的。是真的吗?”
      “是的,没错。”我说道。
      “为什么要寻找笼子呢?我不太明白。”
      “我以前也不太明白,”我如实道,“但我后来发现我太过自由了。而人太自由的时候就需要点束缚,不然就会显得很无所事事。所以我在寻找笼子。”
      新八君懵懂地眨着眼睛。
      我笑道:“不过自由确实是好事,我希望我找的笼子是敞着口的。”
      “葵小姐,请恕我直言。”明明还没听懂的新八君带了些许疑惑的语气说,“敞着口的笼子……那不就是‘家’吗?”
      “……”
      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
      银时叼着细汤勺,很没精神地搭着眼皮,看着即将见底的玻璃杯:“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都不自由吗?”
      “是啊,”我点点头,不过突然想起,又说,“也不是所有人,我最近发现了一个自由的人。”
      “谁?”
      “新八君。”
      “……新八叽?”
      银时抬眼看过来。
      能隐约看出他有些意外。
      我再次点点头:“是啊,就是新八君。”
      “怪不得你很中意他啊,不过他哪里自由了?自由的眼镜框吗?”
      “这会儿你就别毒舌那孩子了吧?”我替新八君有些不平,“他长得明明很清秀嘛,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大帅哥。”
      “什么大帅哥?青学支柱吗?”
      “那孩子爱说爱笑,分明是月城雪兔预备役。”

      ◇◇◇
      “葵子,”银时神情异常严肃专注地盯着我,不、盯着我面前的圣代,“你还吃不吃?”

      “……”

      我其实不怎么爱吃这么又甜又凉的东西,见银时满脸都写着“给我吃”,于是把杯里的巧克力棒拿出来叼在嘴边,然后拿起细汤勺,把玻璃杯往前推了推,准备分一部分给他。

      结果刚舀出一勺,还没够着他的杯子,这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探过脑袋,一口就咬走了冰激凌和我的勺子,还把我的杯子也顺走了。

      我:“……过分。”

      他才不会感到不好意思,用着我的勺子几口就吃完了我的圣代,又倾过身来咬断我的巧克力棒。

      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擦过了我的脸颊。

      这个卷毛王八蛋把那半截巧克力棒叼在嘴里,含含混混说了句“多谢款待”,一只手揣在松松垮垮的和服里,一手扒拉着卷毛,就这么吊儿郎当地走了。

      我愤愤不平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把剩下那半截巧克力棒咬得“咔咔”响,吃掉了。

      ◇◇◇
      高杉:“为着一个目标而存在的事物,好像又强大又优雅又美丽。”
      我:“为着一个目标而存在的事物,的确强大优雅又美丽。但是这样的事物,都是笼鸟。高杉君,你又入了谁的笼?”

      ◇◇◇
      这世上绝对自由的人是不存在的。只要有目标,或者怀着什么愿望,总会成为笼鸟。
      辰马被困在宇宙的笼中。
      桂被困在破晓的笼中。
      高杉被困在毁灭的笼中。
      如今的我也被困笼中,被名为自由的牢笼的束缚。
      我唯一不清楚的,只有银时的牢笼。他不自由,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深知这一点。但是困住他的到底是什么呢?

      ◇◇◇
      我上一次也就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一次见到高杉时,辰马告诉我,他的老师吉田松阳已经死了。

      我找不到银时,找不到桂,见到高杉之前也没有人告诉我,究竟是谁动手斩下了他们老师头颅。我主动迎上去,得到的回应却是慢慢出鞘的冷刃。

      高杉非常非常冷静,也非常非常愤怒。他伤了一只眼睛,即使裹着重重绷布依然被渗透了血。他拒绝让我检查伤势,只是用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住我。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意让我愣在原地,许久许久动弹不得。

      “铃木葵……”

      他咬牙切齿地叫出我的名字,“回答我,你是哪一个?是公主,还是替身?”

      “……”

      被茫然充斥的我的心顿时空寂下来,快得像是门窗大开的空屋里吹过的一阵冷风。

      我颇为意外地发现,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一句咒语,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说出就能带给我平静,那么这句咒语一定就是高杉问我的这个问题。

      于是我回答说:“高杉君,你希望我是哪一个?”

      他依旧盯着我。

      我没得退缩:“如果我说是前者,你会杀了我吗?如果我说是后者,你会放我走吗?”

      “……”

      一抹不知在嘲弄谁的冷笑浮现在他嘴角。高杉最后已经不想再看到我,动作沉沉地垂下头收了刀。想来我不必回答,他也有了答案。

      他说:“滚吧。”

      这竟成了战争结束后,他送给我的临别赠语。

      之后再见桂时,他也这样问我:“你究竟是哪一个?公主?替身?”

      我不明白这问题:“事到如今,我是哪一个还有什么不同吗?”

      “……我不知道。”桂难得露出很是难过的表情,“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问出这个问题。”

      我陪他在河边蹲了很久,最后轻拍着他的肩,自我欺骗似的说:“桂君,等到没有人会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我会告诉你我是哪一个的。”

      ◇◇◇
      失忆的银时抓住我,用全部敬语的话说:“等等,我,我记得有话要告诉你,我——”
      我一愣,回过神时手刀已经挥出去了。
      失忆的银时困扰地看了我一眼,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我后退一步,稳住支点撑住了他。
      他毛茸茸的脑袋嗑在我肩上,不用侧头都能感觉到脸颊碰触到发梢稍稍发痒的感觉。
      忍不住伸手揉着这团卷绒绒的卷毛,我尽可能无声地叹息起来。
      你可不能……把这话说完啊。
      就算这话后面跟着的内容是“我想邀请你来请我吃芭菲”也不行。

      ◇◇◇
      我拉开门时,雨还在下个不停。登势老板娘跟在我身后:“为什么不让银时把话说完?”
      雨势稍小些了。我拎起了伞:“因为害怕后悔。”
      登势老板娘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啊,你会是害怕后悔的人。”
      “我不怕我自己后悔……”我撑开伞,走进雨中,“我害怕他恢复记忆后会后悔。”
      雨打伞面的啪嗒声真是百听不厌呐。
      “再见了,登势婆婆。”
      说罢,我笑着挥挥手,与店门下的登势婆婆道别,撑着伞转身越走越远。

      ◇◇◇
      “看招!呆之呼吸·假发小太郎!”
      “不是假发,是桂!”
      “别搁这儿侵权了混蛋们!我们跟《鬼●之刃》都不是一个年代的作品了啊!”

      ◇◇◇
      银时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喂,葵……我们真的离开战场了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问他:“你这个月房租交了吗?”
      “……”
      银时猛地睁开眼睛坐,当场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没交。”
      我笑道:“我们离开战场了吗?”
      大家已经有了答案。

      ◇◇◇
      我:“小银,快来给大家表演一个我当场就把桌子吃——”
      果不其然被巴了后脑勺。
      我捂脑袋:“小银,不要这么暴躁,我可以给你倒一杯卡布奇——”
      又被巴了一下。
      果然玩这个梗需要全体起立才行吧。

      ◇◇◇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假公主殿下?”
      “……”
      沉默片刻后,我还是开口了,“佐佐木异三郎。”

      ◇◇◇
      “其实真假公主的辨认也没那么复杂,”佐佐木擦着眼镜,明明说着很要命的话,却用着事不关己的漠然神情,“真正的公主服了毒药,假公主却大言不惭地当面辱骂定定公……在下都有些不清楚是否该用‘勇敢’来形容您的行为了,虽然真公主服了毒,却不至于受死,真正害死她,是您对定定公说的那句话啊。”

      ◇◇◇
      瑞江说完了自己的过去,笑眯眯地问我有没有什么可以说来听听的过去。她还补充说明:“也不是非说不可。”

      而我在片刻的沉默后,开口说:“……我说了。”

      “嗯?”瑞江没听明白,“你说什么了?你这不是什么都还没说吗?”

      但我还是这样回答着她:“我说了……那句话。”

      ——定定公,您必定不得好死。

      “……”

      瑞江烟都顾不上抽了,怔怔地看着我。我并不介意她是什么表情回应。

      “我不该说那句话的,我知道,我不该说……”我凝视着手上烟头点点的星火,那时涌动在心中的情绪再次在我胸腔中翻滚起来,“可是我太恨了。”

      我恨啊,我恨那座华丽的金笼,我恨那个掌管金笼的将军,我恨那些沉默不语的人们。

      我恨她。
      我恨……我自己。

      我不该说那句话的,不管是以何种的身份。可定定公从头到尾都不在意。因为没必要在意。

      他总是那般高高在上,掌控着那座华丽金笼中的一切,包括我们的生死。

      ——还以为向高天借来的乌鸦能有点本事,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没用的废物。

      ……不管再来多少遍,我还是要说那句话!用最咬牙切齿的声音,最恨之入骨的声音。

      不管重来多少遍,我还是要说那句话——

      “啊,好痛!”
      我抱着脑袋委屈回头。

      巴我后脑勺的银时睁着死鱼眼,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听到了多少,盯了我片刻后,把我的刀丢给我,再次伸手一拍我脑袋:“走了。”

      所以我是知道的,只有银时从头到尾都毫不在意我是谁。只有银时,只有他。

      这份“毫不在意”,就是他给我的最大的自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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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大奥诞生》里饰演将军(♀)的演员多部未华子。
    ——————
    谢谢B站,我对银时重燃爱火。
    本章是在本文#23【[银魂]五块金平糖】那篇的基础上推掉重新设定的,这次大概率会开坑吧。
    用第一人称写,因为好久没这么写了,练手。
    ————————
    从有这个脑洞开始存稿,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存稿只有上面这一丁点,但我真的好想开坑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可以开坑这篇,然后缘更嘛?(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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