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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不可及（银魂同人+新年贺文）
ＣＰ：德川茂茂，远藤未来 ＢＧ向短篇悲剧
即使四季流转，昼夜更迭，我却再也见不到你。
你是那样近在咫尺，却又那样遥不可及。
——题记
未来直到现在仍不愿相信那个人逝去的消息是真的。
“骗人……的吧……”
看着躺了那个安静永眠之人的棺椁，未来一瞬间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双腿如同被抽去支撑的力气般一阵发软，使得她就这样跌坐在地，膝盖被碎石擦破也恍若未知。
空洞的视线安静地扫过前来悼念的人们，扫过送葬的队伍中沉默着不做任何表情的澄夜，扫过不知何时飘落在她身边的刊登了那个人死亡讯息的报纸，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争先恐后涌出眼眶。
她想要大声地哭出悲恸，却张口半天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原来，当疼痛到了极至，是连流血也不自知的麻木。
原来，当悲伤到了极至，是连哭号也做不到的绝望。
原来，原来。
原来，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
未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许多年前的一个春日午后。
被指派照顾下任将军的她惶惶不安地跟随舞藏来到庭院，然后，她看见了他。
彼时还是少年的他负手立于樱花树下，在蹁跹的花瓣中站得笔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接着，得到通报，他回过身来，一双黑眸神采奕奕，有些耀了她的眼。
“汝就是新来的侍女吧，叫什么名字？”
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有种独特的沙哑，她一愣，慌忙俯下身对他行了一个大礼，低着头回道：
“回茂茂大人，奴婢名叫未来。”
“未来吗？真是好名字。”
就听他似乎轻笑了一下，随后又对她说道。
“起来吧，未来。以后如果没有外人在，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她迟疑地抬起头，对上他明媚的笑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他。而他也不恼她的呆滞，上前将她扶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了，我都这么说了，你就照做吧。”
完全没想到会获此殊荣的未来呆呆地站在底，半晌才像反应过来般应了一声“好”。
那时的她，只觉得这个未来的将军为人随和，似乎很容易亲近的样子。
*
随着年龄的增长，曾拥有明媚笑容的他开始一点点收敛起来少年的心性，将面无表情当作面具挂在脸上。
未来不懂政治上的那些事，也不明白渐渐被移交了权力的他同时承担着怎样的责任。她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做着她能，也只能为他做的事。
“未来，你说这个国家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记得某个月夜，坐在廊下乘凉的他忽然开口向随侍在他身后两步之遥的她，模样看起来格外认真。
“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相信在茂茂大人的带领下，一切一定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未来说着，低垂着头为他斟上热茶，然后又退回原位。
“你还真会说话啊。”
他低笑，已经过了变声期的嗓音变得有些许低沉，让她听着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只见他仰头望着悬在夜空中的皎月，向来坚定而透彻的眼浮起了一层迷雾。
“未来，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只是个平民，那样就可以像别人那样与朋友们肆意玩耍，和妹妹坐着聊天喝茶，不用烦心这么多事。”
他忽然的一番话让未来有些茫然，过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向自己倾诉，正当她犹豫着选择措辞想要开口安慰他时，下一刻他却自顾自地打起了精神。
“不过，我既生于此，便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既然要成为将军，我就会尽好身为将军的职责的。”
“将军的职责……？”
尽管对他的恢复速度感到瞠目，但未来还是顺着他的话追问了一句。
“嗯，将军的职责。”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从廊下站起身，如初见时那样负手而立，身姿却比那时更加挺拔了不少。“将军的职责就是赌上性命也要守护百姓和国家。当然，我也会保护你的，未来。”说完，他回首对她莞尔一笑。
那是对未来而言已有许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笑容，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她的心为他的话狂跳不已。
明知道他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她却还是心动了。
直到多年后忆起，那份永远无法道出口的感情，许就是从那个月光薄凉如水的夜晚开始萌芽的吧。
*
加冠仪式的那个夜里，向来自制的他难得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未来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怎样照料醉酒的他。最终想了想，也只能拿来和服的外袿替他披上，嘴里还不忘叮嘱：
“茂茂大人，虽然现在是夏夜，但还是要注意别着凉了。”
“你好啰嗦啊，未来。”
醉酒的他相较平日里的沉稳自持，多了几分罕见的孩子气，他摆摆手，抬起一双明显沾了醉意的黑眸瞪了她一眼，有些口齿不清地说。
“去，给吾沏壶茶来。”
听他竟在无人的时候用上了平日为表身份地位而使用的“吾”，未来不禁失笑，但还是安抚了他几句后遵照他的意思替他沏了一壶热茶来。
“不愧是未来，这泡茶的手艺可以甩澄夜那丫头十几条街了。”
一连灌下两杯茶，他的醉意也多少散了些，于是他揉着因酒醉而隐隐作痛的额角，抬起头来对她温柔地笑道。
“真是的，茂茂大人您就别取笑奴婢了。”
心跳因他温柔的笑容有了加快的趋势，未来匆忙低垂下头回应他的调侃，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可以有多余的奢想。一时间，沉寂降临，只余下庭院中隐约传来的夏虫低鸣。
半晌，他那恢复了一丝清明的黑眸看向廊外，片刻又开口问道：
“未来，你说这个国家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那是和几年前那个月夜里他问的相同的问题，然而这一次，未来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干脆地作答。
就算是她这样完全不理解政治，也极少接触外界的人都明白，外面的世界在时间的车轮下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变化的尽头，是否还需要“将军”的存在，是个谁也不知道的情况。
犹豫了一会儿，未来继续低着头，用细小的声音做出回答。
“回茂茂大人，奴婢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对于她的回答，他似乎是满意的，只见他笑了笑，再次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将杯子抬在掌心，视线也由廊外回到杯子中。“看来你这几年还是有所长进嘛，未来。”说完，他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口，目光又重新转向廊外的一片漆黑。“今夜一过，我便是征夷大将军了，拥有这个国家仅次于天子大人的地位，照理说，我本该感到骄傲自豪的。可是在这即将迎来身份变更的一刻，我却多么希望这个国家的未来能够发生更加巨大的改变。”
“茂茂大人……”
未来看着他的侧颜，那副专注而认真的表情令她内心的悸动愈发强烈。
“我会努力尽好将军的职责的，但同时，也会努力加快这个国家的改变。”
他说着，抬起头来，正对上未来的眼。
“所以，未来，请你作为友人陪在我身边一同见证这一切吧。”
他那双前几分钟还沾染醉意的黑眸此刻却因对将来的憧憬而晶亮无比，宛若装进了星辰。未来盯着他的眼看了好半天，终于浅笑着颔首，心却忽然填满了无尽的酸涩。
“好的，茂茂大人，我会一生追随您的。”
不再用“奴婢”而是用的“我”，代表着她对他“友人”一词的认同。
但也意味着仅此而已。
远藤未来无论是以侍女的身份随侍在德川茂茂身边，还是以友人的身份陪伴在德川茂茂身边，永远都与他有两步的距离。
两步之遥，咫尺天涯。
一生也无法成就的爱恋。
*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不久前的某个傍晚。
那一天，早樱隐隐有了绽放的趋势。她看着侧卧在廊下小憩的他，眼睑微垂，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人呢？
心里产生这样的疑惑的同时，未来已拿来外套搭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啊，是未来啊。”
像是被惊醒般，他猛地坐起身子，看清楚未来的脸后，才松了口气地低喃。
“抱歉，吵醒您了，茂茂大人。”
未来急忙道歉，仍然站在他身后两步外的距离。
“没事，我并不是在责备你。”他说道，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刚醒的喑哑，却意外的有那么一丝性感的味道。“未来，去给我沏壶茶来吧。”
“是。”
未来应了一声，退出房间去沏茶。等她再回到房间中，他已经坐在廊下望着庭院里那棵早樱出了神。她见状，也不惊扰他，只是将小桌请放下，为他斟好一杯热茶，习惯性地退后。
幽幽的茶香弥漫开来，嗅到茶香的他回过神来，端起手边小桌上的茶杯，呷饮一口，眉眼舒展。
“果然还是未来泡的茶好喝，真该让澄夜向你请教请教。”
“您过誉了。”
得到他的赞扬，未来心里其实很高兴，她于是匆匆低下头，压住开心的语气说道。然而下一刻，他的话却让她震惊地抬起了头。
“对了，你也过来这边坐吧，未来。”
“我……我可以过去吗？”
未来怔怔地反问。
“当然，再怎么说你也是我重要的友人啊。”
他微笑着回答，并不知道因着他的这句话，她眸底的光亮变得黯淡了些。
“……也是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未来强扯出一抹浅笑，小心翼翼地在小桌的另一侧坐下。见他竟主动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她慌慌张张地接下，却并未啜饮。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同坐下饮茶呢。”
他对她这般说了一句，视线又重回到庭院的早樱上。而未来则盯着手中的茶杯，不发一言。
“今年的早樱都抽芽了啊，生命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他苦笑着，视线好像透过这棵早樱看到了更遥远的什么。“也不知道这处于寒冬之中的国家何时才能迎来春天……”
“……”
听了他的自言自语，未来张了张口，试图说点什么，却突然，小桌另一端的他忽地大声道：
“敬，这世间所有可贵的生命。”
她微侧头，就见他对着那棵早樱端着茶杯，一脸肃然，眼眸却坚毅且晶亮无比。这一幕渐渐与当年的那个月夜重合在了一起，她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
是了，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变过。总是把“将军的职责”挂在心上，总是能乐观的面对一切，总是用尽自己的全部温柔和善意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不禁心想，所有那些愿意为他卖命的人，一定都是觉察到了他的温柔和善良了吧？而她自己——
“你在笑什么，未来？”
他转过头来看向难得在自己面前放肆笑出声的她，神色并未有愠怒。
“我只是在想，这个国家的春天一定会到来的，如果有茂茂大人的带领的话，一定很快……”
未来回视着他那双明若星辰的眼，继而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朝庭院举起茶杯。
“敬，这世间所有可贵的生命。”和我最喜欢的你。
——只要能身在此处，能陪在他左右，便也足矣。
只要能一直伴他于近在咫尺之处话……
*
得知他被他的儿时友人暗杀的消息时，未来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难怪，他突然说什么要给她放假让她回乡省亲。难怪，大半年了他一再阻止她返回江户。
“为什么……”
亲眼目睹了他的送葬队一点点远去，失魂落魄的她犹如行尸走肉般晃荡在街道上，不小心撞了人也麻木得仿若没感觉到。被她撞到的对方在对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她好似听不见，直到对方往她手里塞了一封信，并告诉她这是“茂茂大人生前让我等御庭番众交给你的”，她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四下看了看，已不见那个故意被她撞到的人了。
未来抬起手，看着那封署名为“德川茂茂”的信，有些颤抖地将它拆阅。
*
致我重要的友人，未来。
在你看来，这个国家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个问题我问过你很多次，而你每次的回答虽然不同，但总是让我觉得很开心。不过这次，我打算亲自为这个国家创造一个我想象中的未来。
抱歉，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没有让你陪在我身边，因为你是我重要的友人，我不希望你被卷入危险之中。不过，我依然希望你能同我一起见证这个国家的未来。
等到能彼此直呼名字，没有身份地位差别的那天，我们再见面吧。
到那时，请再为我沏一壶你最拿手的茶，然后和我一起坐着聊天吧。
德川茂茂亲笔。
*
纸张上最后的落款被几滴液体晕染模糊，未来将信抱在胸口，终于站在大街上恸哭起来。周围行人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却丝毫不在乎，只想用撕心裂肺的哭号宣泄自己心中那快将她压垮的痛苦和绝望。
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人？
她不知道，没有确切的时间点，也没有具体的产生理由，只是从某一个午后，她开始在意起他的一切。
为他的高兴而高兴，为他的伤怀而伤怀，最后，彻底沦陷在他如同装满繁星的晶亮黑眸中，无法自拔。
即便知道身份地位不相符，即便是一生无法说出口的爱恋，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
本以为至少能一直守候在他身边，却不想，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变成了奢望。
“你也过来这边坐吧，未来。”“果然还是未来泡的茶好喝。”“你说，这个国家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敬，这世间所有可贵的生命。”“当然，我也会保护你的，未来。”“未来吗，真是个好名字。”……
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他温柔浅笑的脸，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曾那样近在咫尺，现在却那样遥不可及。
但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我仍会遵守与您的约定，见证这个国家由寒冬中苏醒的那一刻的。”
所以，请您安眠吧，我最喜欢的……茂茂大人。
【ｆｉ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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