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嫡

作者:小东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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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0倾城舞(下)


      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柳鸣紧贴着白达猫进去,眼前不够凑亮,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便摸出火折子,吹亮,眼前一方光晕,照得人心里暖堂堂,柳鸣这才稍稍安了心。

      那火折子散出的微光不够明堂,只能照见眼前一方,再往前,仍是黑漆漆的,看不远。
      白达哼一声,眼睛觑着这束微光,颇不屑。他一闪身,不知身贴了哪里,只一摸,便触得机关,矮截石墩上的火把子逐一亮透,将这石室照得明明堂堂。

      柳鸣惊道:“你来过?”
      莫不是真猜准了,这白达竟对机关布设十分熟稔。

      白达没理他,只取下一个火把子,照亮前路,自行探去。
      柳鸣见他这态度,心中很是不悦。但对白达,此时不能翻脸,毕竟这石室里机关密布,密道重重,若没白达引路,他柳鸣是找不到宝藏的。
      且罢,忍着吧!

      白达愈走愈深。
      柳鸣暗暗跟去。

      ** ** **

      走了有一炷香时间,他们尚未停下。
      柳鸣心中庆幸,幸好有个白达领路,不然凭他自己,哪能找得着路呢。他跟在白达身后,曲曲绕绕的,已不知走过多少暗道。
      虽有白达在前,通熟密道,但他这么埋头往前走,也不吭声通个气儿,柳鸣心中多少没底儿,便问:“白将军,我们还要走多久?这宝藏埋得竟这样深?”
      这一路来,虽密道交错,但竟没遇见机关陷阱,这也不免令人犯嘀咕。

      “别乱动,”白达终于开了腔,对着东摸西触到处索探的柳鸣道,“柳公子,方才我带你避过了多少机关,你若独自来,早万箭穿心成了个马蜂窝靶子了!”
      言罢,他忽然拔剑一掷,腰间的剑飞出去,剑柄抵着石墩某处,另一边的石壁忽然张开了大口,万箭齐发。
      他们幸在另一个方向,箭雨才没伤着他们。

      柳鸣张大了嘴巴:“……这?”
      “柳公子,你乱摸乱碰,一不小心触动了机关,神仙难救!”白达冷漠地警告。
      柳鸣大惊,并非惊劫后余生之险,而是吃惊这白达竟真对宝藏所埋之处机关密道了若指掌,他竟是什么人?既有这般本事,投靠那丧家犬王爷,不太可惜了?

      柳鸣稳了稳神,没再出声,但瞧白达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深意。
      此人不好惹。

      ** ** **

      柳鸣警惕心愈重,贴着白达,半分也不敢离开。
      白达忽然在一处入口站定。
      柳鸣一时没稳住,差点撞上去。
      他擦了擦额上汗珠,又揉了揉眼睛,险疑自己看错了,——那入口处,竟透出莹莹的光亮。
      ……那竟是,有人?!

      柳鸣一阵激动,心口突突跳个不停……除了沅溪和他那糟心的妹夫元朗,还能有谁?
      他二人既在此,说明宝藏入口已到,说不准他二人已将宝藏取出呐,此时撞上,岂不正好捡个大便宜?
      这一想,心里便乐呵。

      他见白达杵着不动,心里慌急,又不敢出声相问,万一被里头元朗他们发觉了,岂非不妙?
      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白达跟前,侧身将白达肩头拨开,从入口望去……

      里头火光大明,亮如白昼。
      里面那间石室与进来所见石室俱是不同,空间极大,石柱擎天,附有雕画,精美异常。最当中间,有一个石棺似的庞然大物横着,两侧并立张牙舞爪的石兽,兽的口中,含有夜明珠,光芒四溢。
      那“石棺”前,跪着一个女子。

      柳鸣大喜,心道,可算被他跟上了!
      那跪着的女子,不是沅溪又是谁?

      他行伍出身,身上有武艺,又加之白达在侧,两人对付个弱女子,绰绰有余!他便没有半分顾忌,推开白达,冲将去,哈哈笑道:“女皇陛下,下臣可算是找着你了!”
      那女子听到声音,转头,正是女皇沅溪。
      沅溪自有美貌,此时脸庞在夜明珠光色映照下,更显白皙,红唇点绛,美得惊心动魄。
      柳鸣一时竟看痴了。

      沅溪悠然起身,冷笑道:“柳将军寻朕做甚么,朕可没诏见柳氏,河东竟无诏擅入京师,其罪,当诛。”
      她说话时,红唇划出好看的弧度,一分一毫,张弛有度,仪态万千。
      柳鸣这才发现,沅溪不知何时已梳洗妆扮过,身上也换了一件流彩舞衣,光芒四射。

      他眼神微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顶撞。美人在前,说话也硬气不了。
      缓了缓才说:“陛下女流之辈,坐这龙椅有甚好玩,不如卸下满身的责任,悠悠然度日为妙。”
      “那依柳将军之意,朕卸下的责任,该由谁担?”沅溪蔑然一笑:“莫不是河东柳家?将军这算盘,打得妙!”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夹着笑意:“这又哪里不妥?我柳氏门阀世家,几朝重臣,鼎器重责取而代之,仍保陛下荣华富贵,陛下出宫享清福,如何的妙……”
      “将军有那个命么?”沅溪不以为意,眼神中透出十足的轻蔑,“你那好妹妹柳婉儿给朕下了腌臜的毒,你那几朝荣宠的门阀世家好教养!这天下,朕拱手让给柳氏这满门小人?朕宾天之时有何颜面见先帝、列祖列宗于九泉?”
      她话撂得狠,半分颜面也不与那柳鸣留。
      柳鸣有些恼羞成怒,见沅溪话已至此,便狠道:“陛下也知身中剧毒,那又为何仍如此顽固?此毒虽不致命,却是个厉害的,如蛊入髓,能令人丧失心智,到时陛下一言一行,全为我爹控制,那时再取陛下江山,多少不好相看,还不如陛下主动禅位的好……”
      沅溪打断他的话:“柳将军,你素来心机深重,心思缜密,既给朕下毒,这毒,又怎会没有解药?”
      “那是,”柳鸣稍一顿,未察觉不妥,便爽快地承认,“自然有解药。”
      “依柳将军心计,总要为自己留后路的,因此这解药……又怎会不备在身上?”
      柳鸣微骇,倒是教这女流说中了,他确将解药藏在身上,以应时变。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转念想道,便是让女皇猜中了又如何,她一介女流,还能明抢不成么?
      倒是元朗……元朗竟不在女皇身边伴驾,莫不是躲在某处,以待时机?
      想到这里,柳鸣便四下里窥探,生怕从某个角落里,窜出个人影儿来。

      “将军竟不敢直言?”沅溪眉角微扬,语气中充满轻蔑,有些激将的意思。
      柳鸣缓过神来:“这有什么不敢认!解药确在我身上,我贴身收着呐!”
      还能给人抢了去不成?
      沅溪抿唇微笑。

      柳鸣正自得意,忽觉脖间一冷,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他回头,眼底渐冷。
      是白达,他抽剑抵着他脖子。
      柳鸣倒抽了一口凉气:“你……”
      白达声音很平静:“交出解药来,两好,不然……”他握剑的手稍往前递了递,剑锋下瞬间淌下鲜红的血。

      柳鸣转头望着女皇。
      沅溪走近,道:“白达将军是朕的人,一直都是。他和延庭,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的堂兄既想反朕,便只好委屈白达将军,暗伏待命。”
      说着,沅溪的眼神扫过白达,他略心虚地侧过脸。
      也是在那么久之后,沅溪才察觉,白达不完全是她的人,他真真实实,是元朗的人。

      “哈哈哈哈哈……”
      柳鸣仰头,笑声阴寒。

      “解药?我没有。”他反口,极度的不配合。
      沅溪皱眉,一时未寻到破解处。便在这时,白达弯肘,手起剑落:“不必劳烦长公子,解药,我会自己寻。”

      柳鸣睁目,脖间的血似放闸的水,倾决而下。
      未几,他便如一条木桩,“咚”的一声,便倒下了。

      白达迅速摸了解药,递到沅溪跟前:“臣护驾迟,自请重罪。请陛下服下解药……”
      沅溪鼻间充溢着血腥气,一时怔忡……

      ** ** **

      她服下解药,颇觉耳清目明。
      现下里,她不用再怕柳东才那老匹夫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嗯?”白达一时没反应过来。
      “朕是问,”她看着白达的眼睛,“永安侯的触爪,何时伸到了朕的身侧,朕竟丝毫没有察觉?白达将军是父皇留给朕的臂膀,实可信任之人,可朕却不知,白统领竟悄悄投向了永安侯麾下……朕实心寒。”

      白达微怵,跪地道:“陛下不必忧思,臣是忠心可靠之臣,臣绝没有背叛陛下。永安侯待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这话虽含糊,但已表明,他确是永安侯的人。只不过,永安侯忠君,所以他也不算背叛皇帝。

      沅溪摆了摆手:“罢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她暗自庆幸她与元朗已归好,不然,依元朗之势,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对付。

      ** ** **

      幽室之中,火光明灭。
      地上却有微亮的光,弯弯绕绕自石室而出,白达警惕地蹲下探察,伸手一摸,手指沾上了发亮的细粉,在指间轻轻摩搓,这细粉沾得手指也发亮……

      “这是什么?”沅溪心感不妙,问道。
      “是夜光粉,”白达皱眉,“陛下,这夜光粉想来是柳鸣入石室一路撒下的,方便他的人马追踪,过不几时,大概柳东才一行便要到了。”
      “那我们,怎么办?”
      “侯爷呢?”
      “他在暗道中布设木牛流马,一旦宝藏开启,便用木牛流马经密纵的暗道,将锱铢运出去,再图运回昌邺。这般,便可避人耳目,让外面图谋之人扑个空。”
      白达想了想,道:“如果柳东才一行到了此处,凭我们两人恐怕无法应付,需侯爷出面。”
      “未必,”沅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外面也有我们的人,柳东才他们先到,我们的人也不远了。”
      白达点头,不免又担忧:“怕就怕,远水难救近火。”

      沅溪瞥见柳鸣的尸首,因说:“要不要处理了?只怕柳东才看到……”
      “尸首藏了,血迹难消,瞒不过的。”白达蹙眉,正想办法,忽听外面石室有动静,便很快闪身藏在石门后面设伏……

      沅溪心跳得很快,想躲,但转念一想,与其狼狈逃窜,之后仍是难免为柳东才羞辱,倒不如坦坦荡荡,从容应对,以保帝王之威。
      她便站着,等风雨侵袭。

      白达回头,对她使了个眼色。
      她亦点头。

      在石门外面声音袭近的同时,沅溪觉得自己被一道白光包裹,待她醒转时,白达的剑已经抵上了她的脖子。

      ** ** **

      柳东才、浏阳王一行人立在石室外,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柳鸣的尸体仍躺在地上。
      柳东才瞟过,目光定住,只觉眼前一黑,大恸:“鸣儿啊,鸣儿!”他几步上前,一把抱起儿子的尸首,痛哭不止。
      一旁的柳婉儿脸色死灰。

      “白……白达,你做什么?”浏阳王脸色也不好看,毕竟白达是他的人,那头出了什么差池,账总要算在他头上。
      “做什么?看好你的狗奴才!”沅溪狠剜浏阳王一眼:“他杀了柳鸣,还想杀朕!”

      柳东才一听,登时悲愤起:“王爷!这是你合作的诚意?!我……我……鸣儿是我的嫡出长子啊!”
      他斗鸡一般瞪着浏阳王。

      “我……我……不知啊!”浏阳王有些语无伦次,看向白达:“白达,你怎么回事?!还、还不快放开陛下!……不,不,你为何……为何要杀柳鸣啊?”
      他急了,牙齿差点撂着舌头。

      石室里,登时乱做一团。几派人互相猜忌质疑,柳东才更是沉浸在丧子之痛中……
      “爹,哥哥死了,你要为他报仇啊!不可轻易放过凶手!”
      经柳婉儿提醒,柳东才这才放下柳鸣的尸体,颤巍巍站起来:“老夫不能让鸣儿白白牺牲,他的价值,须拿天下来换!”

      柳东才便向浏阳王道:“王爷,你我若还想合作,你得把白达交给我,任杀任剐。”
      浏阳王虽一头雾水,但他也急于撇开自己的嫌疑,便道:“你疑我不疑?不管你心里如何想,我须说一句,这个事,当真与我无关!此事你不究,我也要究查到底!柳大人,大丈夫应大事为先,不若现下放下私怨,先办了事,再为公子报仇。”

      柳东才稍稍冷静下来,觉得浏阳王说得也不差,先拿到宝藏再说,他年若取天下,对牺牲的长子也好有个交待。
      他便说道:“我柳东才不是小气之人,为成大事,牺牲一个儿子又有何足惜!王爷若为我达成心愿,此事翻过不究!白达将军……若愿将功折罪,我亦可不追究!”
      “如何折罪?”见事有回缓,浏阳王眼睛登时一亮。

      “杀了女皇。”柳东才眼神里隐隐流露出狠色。
      浏阳王骇然,心说这老狐狸还真狡猾,弑君可是大罪!一旦事败,他岂不惹祸上身?而那老狐狸,倒是可以撇干净。

      “怎么,王爷不愿?”
      浏阳王一闭眼,索性道:“并非我不愿,只是,柳大人也知,白达早非我控制,他如何能听我的话?”
      言下之意是,白达不知被谁收买了去,他下命令自然不管用。也便是说,杀柳鸣乃白达自行为之,与他真是没半点关系!

      “这局我竟是看不懂了,”沅溪听了半晌,淡淡开了腔,“方才白达明明对我说,他是受浏阳王指使,先杀柳鸣,再行弑君……眼下王爷怎么不认了呢?”
      沅溪便是要将这水搅浑,搅得愈浑愈好。

      浏阳王急道:“本王何时有过这吩咐!白达,你究竟被谁收买,如此构陷本王!”
      白达不言语。
      沅溪又道:“王爷莫急,朕心里才急得很——柳大人要杀朕啊!朕念柳大人刚失爱子,情绪不稳,便不深究了。柳大人确实伤心过度,脑袋糊涂了,杀了朕,于他有什么好?王爷不如劝劝他。”

      柳东才低头,细嚼着方才女皇的话。
      他想让白达杀了女皇,本意是想一了百了,索性快刀斩乱麻,不留后路,篡了那帝位去!

      柳东才还未吭声,柳婉儿便窜出来道:“爹爹,你杀了皇帝,取了宝藏,收天下为我柳氏,自己做皇帝,以告哥哥在天之灵,这岂不好?”
      柳婉儿的目的很明显,能除沅溪,则好。其他的,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沅溪笑了起来,冷然说道:“杀了朕,还想取得宝藏?柳大人,你只管试试!朕告诉你,普天之下,只有朕才知道开启宝藏的秘密!”
      “爹,你莫听她胡说!咱们已经找到了宝藏,还能带不走?”

      柳东才看着女儿,一叹:“婉儿,你莫急。女皇说的不无道理。”
      他现下冷静下来了,杀女皇做甚么,没得背个弑君的罪名,就算他日果真夺得帝位,也够天下人指戳的。文武百官,谁能服他?
      不如学学前朝,厚待遗臣皇室,向天下讨个名声。

      ** ** **

      “这便对了,”沅溪笑道,“你信朕最好,这宝藏,是父皇为朕留的保命符,你若起誓,保朕无恙,朕与你同分宝藏便是。”
      她没有说“朕把宝藏全送了你便是”,那样显得太假。

      “陛下,请——”
      柳东才做了个礼节性的手势,他确想看看,沅溪如何启开宝藏。
      这石室之内,除了那石棺模样的巨物外,瞧不出旁的门道来。
      莫不是宝藏藏在这巨物中?

      沅溪向白达看去……
      白达会意,但因面上他还是浏阳王的人,也必要讨浏阳王示下,因将目光投向浏阳王。

      柳东才也看向浏阳王,示意浏阳王放人。
      浏阳王摊手,颇觉无辜:“我、我……这白达是哪方人,我真不知啊!我哪有那个本事命令他!”
      他真的快被眼前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绕晕了。

      他一闭眼,摸瞎道:“放人放人!”
      谁料那白达果真放下了剑……
      真是见了鬼了!他感觉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沅溪重获自由,缓缓走向“石棺”。
      她身着舞衣,步履轻盈,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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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稍微有点肥……
    我会好好更的更的更的!绝不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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