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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怜世间情
[十七]堪怜世间情(上)
“燕羽,想吃些什么?”铁摩勒系马在客栈门口,问道。
燕羽有些恍惚,强笑道:“随你吧,我不饿。”
铁摩勒看她一路都是如此,叹了口气,二人进了店。
虽然战乱让百姓生活辛苦流离,但客栈云集江湖中人,早已习惯了风云变化,反倒还有些热闹气息。
两人选一空座,简单叫了些酒菜。燕羽心中不快,只是一杯杯地饮酒,铁摩勒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劝说,只好由她。
忽听有人喊嚷:“各位,大燕皇帝刚刚册封了一个武林盟主,你们猜猜是谁?”燕羽拿着酒杯的手明显一抖,凝神细听。那些人一气喧哗,先前那人才说:“正是前些日子大破飞虎山的精精儿!”
燕羽心头一凛,暗道不好,起身要走却被铁摩勒拉住,不由急道:“他们抓了我哥哥!一定是精精儿出卖他,不然那东西怎会做上武林盟主!”想见那日自己走时,他还叫她不用管他,更是心急如焚。
铁摩勒总觉事有蹊跷,强拉她坐下:“这一定是个圈套。他们是想要你自投罗网!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世,否则不会用此法。”燕羽怔怔地听着,强言道:“他既已经不是我哥,我自然也不必担心他。”虽是这样说,但却是禁不住的担忧慌乱。铁摩勒知道她难以放下多年兄妹情谊,伸手握住她交缠双指,安慰道:“跟我走吧,什么都不要想了。
燕羽不答,站起来往后院厢房中去:“摩勒,我一个人静静。”
也不知怎样进到房中,只是一进门便有眼泪簌簌而下。
那年秋千架下藤花影里,他护着她哄着她;那年在陌上,她与他拉钩许诺;那年他本痛失双亲却反过来安慰于她;那年他受伤发烧,他抱着自己说:“燕羽还没有长大,哥怎么会走呢?”;就算后来他不复从前,但燕羽忘不了他站在她侍弄过的花草前微笑着,动人心怀;连她走时,他也还依然是爱护着她的……
哥,即使你我之间有着杀父之仇,但我知道,你是真的待我好。
哥,你等我。
[十八]堪怜世间情(下)
太子府满目罗绮,“囍”字高悬,明亮的大红让他长久在黑暗中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穿过长廊转了一角,兵卒停了下来。
他的双手,发着抖触上了房门。缓缓推开,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猛然一震,心蓦地紧了一下。
拖着脚镣,他一步一顿。
她正在梳妆,黑发如瀑散至腰间,雕花飞凤的铜镜影影绰绰映出她哀戚之容。龙客看在眼里,一时恍然若梦,鼻中欲辛:“燕羽。”
而燕羽在镜中看到了他,眼眶也泛了红:别后不过数日,从前翩翩公子便不再如故,沦为阶下之囚,尘满面发蓬乱,连一贯的凛冽豪气也磨损不见。
再无往日的镇定冷淡,他语中分明的惆怅自责:“燕羽,是我害了你。”
“做太子妃,做皇后,多少人求之不得,我能嫁给太子,是我的万幸。”她终于也学会了“无情”。
“傻妹妹,该感到万幸的是我啊。”走到她身侧,他叹道:“我王龙客有野心,就不应该有你这样的妹妹,更不配有你这样的好妹妹。”
“快别这样说。你我虽不是亲兄妹,但你照顾我、爱护我,尤胜于亲生。我为你做这些,是应该的。”她还是未动,只淡淡说道。
燕羽性子本非如此,若不是为了我,怎用这样委屈自己!他心一横:“妹妹,我跟他们拼了,不就是一死吗!”说话间已是有所行动。
“不!为什么要死?”燕语忙冲过来拦他,眼中噙泪,道:“我做了太子妃,你就是皇亲国戚,如此风光,你若不想要,也可以回范阳老家,安安静静过日子。”至此哽咽,只说:“好好的——”快步回到座上,眼泪滚滚而下。
一字一句,如心头取血,龙客定定凝视着妹妹,泪从眼角滑下:燕羽,不再是从前的燕羽了。那个单纯快乐的她已不复存于世上。她长大了,如此让人堪哀地长大了。妹妹,我曾说过愿将你永远护在身后,现在却是我害你失去了幸福。当我终于放下的时候,已经晚了,是吗?
“来人,卸下他的手铐脚镣,给他快马盘缠,让他离开洛阳。”燕羽紧紧闭上双眼,硬声道。
士卒领命,上来便强拉他走。
“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呢!”他想挣开,但枷具在身又旧伤未愈,竟连两个普通士兵都抗不过,只得回头一遍遍喊着:“妹妹!妹妹!”
喊声渐远,燕羽回头看看远去的人,惨然一笑:“哥哥,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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