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后一个男人

　　秦牧晟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万滕文的手机还是打不通，他径直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你知道他在哪里？”万景旭早就准备好，立刻就跟了上来。

　　秦牧晟正打算说话，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他接通电话，听到对面万滕文声音传来的瞬间，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喂？秦牧晟，是我。”万滕文那边的声音有些杂乱，“我现在在医院，发生了点事情，现在还没处理完，手机没电了，我借了朋友的打给你的。你和我哥先吃饭，不用等我，我晚一点就回去。”

　　秦牧晟没有回答，他反问：“那边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在医院？你受伤了？”

　　“啊？也没有，稍微有点擦伤。呀，这边特别乱，我晚点回去跟你说，我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你不用等我，让我哥也早点休息啊。”说完他匆匆地就挂了电话。

　　秦牧晟看着手里的电话，脸色阴了下来。

　　“行了，白操心一场，没事就好。”万景旭也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额头也满是冷汗。他用袖子擦掉，禁不住笑了一声：“一辈子都要为他操心！有这样的弟弟也真是够了！”

　　秦牧晟捏紧了手机，心中愈加不安，虽然知道万滕文没有事，但是总有种莫名的危机感。但愿只是他时间长没有面对危险，一时有些敏感，想的太多了。

　　万滕文说了事情处理好就回来，然而秦牧晟等他一直到半夜，也没见他有回来的迹象。

　　万景旭出门倒水，看到他还坐在沙发上，吹了声口哨在他对面坐下：“新世纪望夫石？你以前也这样？”

　　秦牧晟冷冷瞥他一眼，没有回话。

　　“这小子责任心很强，工作上遇到难关就会忍不住废寝忘食地去完成，一直到事情彻底解决才放松。他彻夜不归也不是第一次了吧？你都是这样等他的？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贤惠。”

　　秦牧晟语调冰冷：“你不懂。”

　　万景旭耸耸肩，仰首瘫在沙发上，长腿翘起：“滕文从小就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就会忧国忧民。我看圣斗士，他读《上下五千年》，我玩网游，他看《资治通鉴》 ，很多人说过，我们兄弟俩一人一个性，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偏偏我们是处的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都是，连澡都经常一起洗。”

　　“不用跟我炫耀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和他上过床，你上过吗？”秦牧晟语气冷静，“他从身到心都是我的，你只是他的哥哥，而我是他的男人。”

　　万景旭：“……”

　　这小子说话怎么听起来就这么欠扁呢？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想上去和他再干一架的念头，他啜了一口水：“滕文虽然脾气很好，但是他没那么弱，处理事情的能力很强。只是日常的暗访而已，记者经常会面对这种情况。你这样为他担心，有点反常，老实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情况？”

　　秦牧晟眉头微微蹙起，双手十指交叉，略有些神经质地按了一下又松开：“滕文看着开朗，但是他很缺母爱。”

　　万景旭：“……”谁不缺母爱？他也缺母爱，这不是挺正常？

　　“有时候，生命中缺什么，就会重视什么。但是表现的方式都会有差别，有的人变成了恋母情结的变态，从别的女人身上寻求母爱；有的人愤世嫉俗，仇视女人，在她人身上发泄不满；而有的人，选择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人。” 秦牧晟平淡地说着，“滕文跟的这个案子，和幼女有关。”

　　“幼女啊……”万景旭呢喃，“地下色.情相关？”

　　“应该是。”秦牧晟垂下了眼睫，深吸一口气，“和幼女有关的，不是贩卖人口，要不就是情.色买卖。变态那么多，这方面的潜在市场，比常人想象的还要广阔。”

　　万景旭哼了一声：“残害幼女的人渣都该死，也难怪滕文要这么费心了，他向来都喜欢多管闲事。”

　　秦牧晟眼睫颤动：“这方面，是滕文的死穴……”

　　万景旭：“？？”

　　秦牧晟看着他，然后无声地笑了：“原来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件事……”秦牧晟眼神诡异地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你父亲原来没有和你提过吗？”

　　万景旭瞪着他，难道滕文还有事情是秦牧晟知道而他不知道的？听他这语气，自己的父亲也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这小子却了如指掌，他究竟是对滕文做了多少调查？

　　基于职业共鸣，他有点理解，有能力查清楚喜欢的人的底细，谁甘心继续懵然不知？但是……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别有用心？

　　因为白天的交谈，他对秦牧晟稍稍有些放下的戒心又提了起来。真是不爽！自己在一起长大的兄弟生命里的地位不知不觉就下降了。

　　秦牧晟看他脸上吃瘪的样子，露出恶意的微笑：“人总是有秘密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毕竟，只是哥哥而已……”

　　噗！万景旭觉得心口中了一箭。他狠狠瞪了秦牧晟一眼，然后也带着恶意的笑了：“不错，人总是有秘密的，哪怕是自己的枕边人也一样。我之前查你的身份，虽然你的资料销毁得很干净，但是还是留下了只言片影。我找到了几张相当有意思的照片，觉得一个人看挺无趣，就发给了滕文一起分享。说起来，我还没有问他看后的感觉，等他回来了，我找机会和他谈谈。”

　　秦牧晟捏紧了沙发靠背，果然！滕文忽然之间去他户籍所在地不是巧合，这家伙！

　　“对了，我觉得情侣之间坦诚非常重要，尤其是你的身份这么不一般。你打算一直瞒着他？他没有知情权吗？如果你真的心里有他，你是不是该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和你在一起？”万景旭看他难看的脸色，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不由心情舒爽，“虽然你表现的很深情，但是我并不看好你和滕文的未来。他就是个拥有小富即安思想的上海小男人，你这尊大佛来头太大了，我怕他供不起。别怪我多事，如果滕文知道一切还选择让你留下，我尊重他的选择。但是如果他把你甩了，我可是要举双手庆祝的。你这么晚不睡也好，正好思考一下该怎么跟滕文坦白，我就不陪你，先去睡了。”起身对冷着脸的秦牧晟嘿嘿一笑，万景旭扭着屁股回了房间，临进门时还刻意对着秦牧晟狠狠抖了几下屁股作出放屁状，然后捏起兰花指回头一笑，憋着嗓子说了一句：“奴家先睡了，晚安。”

　　秦牧晟狠狠瞪着关起的门，觉得拳头痒的厉害。躺到在沙发上，他看着天花板，心情很复杂。

　　跟滕文坦白吗？万景旭这一招虽然可恶，但是他说的没错，情侣之间应该坦诚相待。虽然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是他的世界，曾经离普通人很遥远，而现在，万滕文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不坦诚地告诉他，他一定会不安。

　　告诉他……告诉他曾经的过去，然后让他来选择……

　　但是……

　　秦牧晟无奈地笑了，他很清楚，他在害怕。他害怕万滕文会不给他机会，害怕他们的缘分就此终止……

　　患得患失……他秦牧晟也有今天啊！捂着脸，他深深叹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牧晟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等了一夜，期间他半梦半醒睡了一会，一直到天色微亮，万滕文才回家。

　　门一响，秦牧晟就立刻醒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下墙上的钟，五点十七分，天刚有点亮。万滕文忙了一夜……

　　“回来了？”他冲万滕文招手，示意他过来和他一起坐坐。

　　“啊？嗯！”因为熬了一夜，万滕文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更消沉的，是那双眼睛。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眼不知为何黯淡了下去，仿若染上了雾霾。

　　万滕文坐到沙发边，秦牧晟立刻将他搂在怀里，温热的掌心按上他的后脖子，轻柔地捏了几下：“肚子饿不饿？先去补觉还是先吃饭？昨天为你留了菜，结果你没回来，你先这里坐一坐，我去热给你吃。”

　　正要起身，万滕文却拉下他，然后坐直了背脊，就这样和他直勾勾地对视着。

　　客厅里的光很暗淡，晨曦的微光透过房门照在他面容憔悴的脸上，秦牧晟很直白地看到了他的隐怒与失落。

　　他知道，万滕文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憋了一肚子的情绪，而现在，他需要诉说，他在寻求他的倾听。

　　他伸出手掌，指腹温柔划着他的面颊，声音低沉开口：“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万滕文沉痛开口：“秦牧晟，你说，人怎么就能那么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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