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柳橙汁

　　站在镜子前看着刚刚装扮好的自己，碎碎的流海在额前随意的躺着，头顶一个歪歪的小马尾开心地翘着，两个耳扣不时发出的银质亮光，右耳余下的头发两撮搭在胸前，其他口在背后垂着，泛着棕红色的光，蓝紫色的眼影紫色的睫毛，银灰色的下眼线，腮上淡淡的微红，配上亮红色闪着珠光的嘴，白色绒制高领衫配上紫色阔口V领上衣，收紧的袖口让右手的宽版手镯隐约可见，右手无名指上铂金的戒环，左手中指嵌着紫色kitty点钻戒指，黑色卡其布七分裤，跨处两个宽大的吊带，膝盖处无任何过渡直接收紧的独特技术加上一双棕色鹿皮靴，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转个身，再冲自己眨眨眼，好像缺了点什么，我思考着。于是拿出艳红色唇线笔，在眉间画了一条细细的红点。对了，就是这样。我冲自己笑笑，准备出门赴约，心情超好。如果没听见爸爸对妈妈说的那句，咱俩闺女，真说不上漂亮。
　　我不漂亮吗？或许吧！可是我运气好，在那花季的时节碰上了一个超帅的老公，于是我聪明的抓紧了他。应该也算是对我的一种补偿！
　　我走在路上，静静地想，俊朗的他总是格外惹眼，当初身边追求的人一个一个数是怎么也数不过来的，要十个十个数才勉强可以数清，可就是那么阴差阳错，在环肥燕瘦，美女如云的庞大队伍中，没有追求他的我，连爸妈都认为不漂亮的我，胜出了，得到了他，命运这东西真的让人琢磨不透。想着想着已经到了可可轩的门口，我整理一下衣服，调整了呼吸迈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他在靠窗的座位，玩弄着手中的咖啡，夸张的蓝色眼皮，鲜红的头饰，鲜红的上衣，大大的草莓耳环，全身都透着桀骜不驯的气息，对我的神经细胞进行着挑衅。
　　我径直向她走去，她意识到我来了，抬头看着我，我刚想说什么，她已经丢给我了一句：“你没迟到，是我早了。”然后继续玩弄着她的咖啡，看的出她并不喜欢面前这杯东西。我抽身坐下，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曾几何时我和倩也来过这儿，就是这张桌子，就是这样对坐着。那时的倩正与一块肉松面包进行顽强的搏斗，嘴里嘟囔着昨天的梦，是怎么一回事来着……哦！想起来了！
　　我和倩感情很好，我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那时悦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公想追求她，并求我帮忙，看得出悦是个值得依靠的人，我欣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可任凭他怎么做我怎么说倩对他也不来电。那天早上我收到了倩的一通英文短信：“I dreamt a dream last night. I want to tell you . I’ll wait for you in Ke-Ke Xuan at 10:00. Would you like to come?”
　　“I’d love to .”我轻轻按下了这几个字母。
　　在这张桌前她说，她梦到了我，我把她推进了河里，还告诉她这样她会生活得更好。她挣扎着，可最终还是沉入了水底，再也没上来。因为她不会游泳。我恍然明白了她叫我来的用意。
　　“可是他真得很爱你，你是他第一个爱的人。”我试图帮悦再做努力。
　　“为什么你总是帮他，我才是你妹妹。”平时恬静的她猛的放下了刀叉，向我喊道。
　　那天的可可轩人很少，她的话清晰地回荡在屋里的每个角落。我没有去顾忌别人关注的眼光，端起面前的爱尔兰黑咖啡抿了一小口，仔细的回味着她刚才的话。
　　倩见我一语不发，将她的柳橙汁一饮而尽，最终我也没能说动她。他们终究没有在一起。
　　悦很伤心，总是找我倾诉，渐渐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变的很微妙，我知道着不可以，尽量回避一些敏感的话题，可他还是将这层薄纸戳破，让我和他在一起。
　　他心中还有倩吧！这只是为了治疗他的伤口吧！如果这样可以让他从倩的阴影走出来，我愿意去试，等他好了，我就离开。我只是个替代品而已。没想到的是，我们真的爱上了对方，爱的那么深，现在算了，那已经是3年前的事了。
　　“小姐，请问您要喝些什么？”侍者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一杯柳橙汁。”我要了和倩当时一样的东西。
　　很快侍者送来了我要的东西。
　　“你想让我别再纠缠悦了是不是？”她爽快地直接切入了今天的主题。
　　“是，给我个答案吧！”
　　“说实话，我不准备退出。”
　　“你凭什么可以拥有他那么久？”不屑的眼神，嚣张的语气，让我觉得她只是个不经事的孩子。一如原来的我。
　　“就凭我们是相爱的。你今年多大了，18岁？”我喝了一口柳橙汁，甜甜的，是小女生喜欢的味道，还是咖啡比较适合我。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成熟，我和你同年，已经21岁了！相爱？你谈过几次恋爱，敢和我谈爱？”
　　谈过几场恋爱，这个问题着实问到了我，于是我努力的从头脑里搜索着那些零星的记忆……
　　“分手吧！”我看着眼前这个人冷冷地说。
　　“什么？别开玩笑了！”对方的惊讶成了很快的微笑。
　　“谁有心情跟你闹，再说一遍，分手吧！”我的语气中完全是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只是想通知他一声，可这个人真的很罗嗦。
　　“可才26天而已。”他向我比划着这个数字，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恭喜你了，在你以前没有超过15天的，你现在是纪录保持者。”我也很不可思议，都26天了，怎么可以这么长，虽然他百般纠缠，我还是没有再理他。
　　“分手吧！我没开玩笑。”我说的一本正经。
　　“你不要太过分！”他向我喊道。
　　咦？第一次有人这么指责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我怎么了？”我傻傻地问他。
　　“你真有脸问我！你变心也变得太快了吧！你昨天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
　　恩？昨天？好像是快了点，可我怎么觉得有一个星期了呀！
　　“那，我道歉，好吧！当我没说过，我过几天再跟你分手，可以了吧！”为了补偿他，我忍痛牺牲一下吧！
　　“你把当什么！”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这似乎是有始以来走得最爽快的一个。
　　“我们分手吧！”我也不晓得这是自己第几次说这句话，一点儿创意也没有，无聊死了！
　　“你还是不爱我？”他说得很委屈，让我还有点心疼。
　　“我也不想，可是……”从未这么不知所措过。
　　“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当初你已经说过不爱我的，是我非要你给我机会，可你给了我机会，我还是没办法让你爱我。我不怪你，谢谢你给了我这十几天的回忆，我很开心，希望希望以后还是朋友。”他扬起微笑向我伸出了手，我用力的握了一下。
　　感动的差点哭出来。这是第一个没有怨我的人。
　　“唉！你叫什么名字着？”刚说出口，才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
　　“小姐，你是我女朋友，你说不知道我叫什么？”
　　“不好意思哦，我刚才一激动忘了！”
　　“那你跟我在一起的这几天，你都叫我什么？”
　　“呃……一直是‘唉’！”
　　“什么？”这叫声直冲我的耳膜，“那你记好，我叫刘xx（我又忘了……）”他凑过来暧昧地对我说。
　　“那就刘xx，我们分手吧！”我忽然想到问他名字的目的。
　　“你不会为了说这句花才问我叫什么吧！”他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大，好丑！口水都喷到了我脸上，好恶心！
　　“恩！”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分就分，谁怕谁呀！”
　　我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拉住我。
　　“别走！”说完就要抱我，刚才的骨气哪儿去了？我送了他一个“鄙视”的手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大概是最无哩头的一次分手了。
　　……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那时的我真得好无赖，就像面前的这个女孩一样。
　　“你笑什么？”她为我突来的笑声疑惑着。
　　“没什么，你谈过的恋爱，我只谈过一次。”我又喝了一口柳橙汁，这种味道，也曾适合过我。
　　“你什么意思？知道你是大学生，也不必欺负我们这样的中专毕业生吧！”她生气了，我却觉得她生气时很可爱，见鬼，我怎么会这样去形容自己的情敌，我想我是疯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并不是真的爱悦，你只是想尝试一下，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滋味，不是吗？”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爱情！”
　　我似乎了解到了她的痛处。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变的扭曲。这种表情不适合她，至少我这么觉得。
　　“你有超过一个月的男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我知道我说中了，她气的不再说话。
　　拿起杯子就向肚里倾注着液体，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拿的是我的柳橙汁，我也这样冲动过，那样的我跑到哪儿去了，应该是在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吧！
　　那年夏天，我和妹妹在逛街，心情好的不得了，可一通电话过后，妹妹的笑消失了 ，百般追问，才知是因为妹妹的男朋友让妹妹受了委屈。一气之下，我把电话打了过去，没想到两句不到我们就打了起来，并决定要用拳头决胜负。我给悦打电话，让他去找洋谈具体的事，很快我收到消息，打架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下午。
　　第二天下午，我得到消息，悦在医院，洋耍诈，悦被砍了两刀，急诊中，他伤口向外淌着血，仇恨一度将我的心占领的满满的。他住院的日子，只要没课我就在医院陪着他，有课时，我就盘算着如何报复洋，但一直找不出一个最好的办法。随着时间的流逝，悦的伤一天天好转，我的心也渐渐变得平和了。我凭什么去怨洋呢！如果不是我的冲动，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我愧疚着自己的鲁莽，与此同时，也压抑着自己的年轻气盛，逼迫自己学着成熟，很庆幸，两年后的我蜕变得很成功。
　　“让我放弃，妄想。”在沉默半刻后，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放弃的。”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你以为你是预言家吗？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你根本配不上他。他第一个喜欢的人是倩，不是你，你这个代替品！”讽刺的字眼，一个一个扎入我的脑海中，这句确实说中了我的要害，我以为我早已释怀了，可还是刺痛了我很深很深。
　　“可她是我最爱的人。”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惊喜的转身，见到悦站在我身后。
　　“你怎么来了？”我问。
　　“刚刚我上了你的博客，知道你敢背着我做这种事。”他点着我的额头温柔的责备。
　　“我只是想自己解决。”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尤其是他。爱他就不能给他带去麻烦，再小的也不可以。
　　“别再纠缠我，我只爱她！”悦揽着我的腰坐下扭头向女孩说道。
　　“我不会的！”她那么直接的对上悦的眼睛，丝毫没有畏惧。
　　“你很烦，你知不知道，真让人讨厌！”悦毫不掩饰地说了这些话。
　　“老公，别这样，说得太重了！”我试图去劝阻悦。
　　女孩端起咖啡想喝几口来安抚自己的心情，才惊讶的发现它还是满满的。她扬起头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说，咖啡是满的，那我刚才喝的是什么。
　　“你刚才喝了我的柳橙汁。”我淡淡的回答了她的疑问。
　　她有些慌乱起身将咖啡泼向了我。“都说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
　　浓香的液体顺着头发滴下，流在脸上，流在身上。
　　“啪！”我抬头见女孩捂着脸，悦打了她。
　　“我再告诉你一遍，她是我老婆，联哦都不可以这么对她，更何况是你！我不想再见到你，滚！”悦的眼睛里冒出愤怒的火焰。他从未如此生气过，犀利的眼神，连我都打了个冷颤，女孩哭了。“我恨你们！”她大喊着，消失在众人惊奇的目光里。
　　“你为什么那么对她。”我向正在为我擦干咖啡的悦问道。
　　“因为她伤害了你。”刚才的冷漠全然不见，只剩下温柔与体贴。
　　“你也伤害了她。”我开始心疼起了那个女孩，她没有错，只是她长大的晚了一点而已。
　　“或许这样可以让她变得清醒一点。”悦缓缓的说道。
　　我希望他是对的。
　　那天我和悦正在超市买东西，女孩挽着篮子，依偎在一个男孩身上，甜蜜的说笑着，迎面向我们走来，见到我们，她起初有些害羞，只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轻轻伏在我耳边说：“我在谈一场从未谈过的恋爱，而且我这唯一的一次，我想我一定会成功。”
　　我笑了，她也笑了，我知道她也长大了，再过不久，那杯柳橙汁也将不再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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