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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直到返回自己的包厢，周娴依然惊魂未定。
“大娴，你出去透个气居然要这么久？”Cassie嗔怪了一声，“快来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刚好轮到张亮在讲他初恋。”
张亮性格外向，口才又好，虽然平时总是满嘴跑火车，但是收拾一下还真的是个大帅哥，惹得小姑娘们脸红扑扑看着他。
周娴心不在焉走进去，脑中却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的脸，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不等细想，周围一阵哄笑声，是张亮说了什么惹得大家都在笑他。
周娴看着周围一张张笑脸，突然捏紧了手，她想起了那个男人是谁！
就是那个目前炙手可热的互联网新贵大佬，商璟言。
包厢的门从外打开，部门里的小赵神色匆匆进来，看了一眼经理已经喝趴下了，只能走过去在高了一级的副总耳边低语了几句。
所有人看到副总夏志琛脸色一变：“真的？你没看错？”
夏志琛是技术部原先的经理，今年33岁，土生土长的林市人。在公司熬了几年后，在去年年会上宣布升为公司技术主管，短短一年后，又成为公司副总经理助理，分管技术部和营销部，前途无量。
其实他是不必来这样的小聚会的，但是他依然对技术把关，跟周娴他们部门关系一直很好，部门里有聚会都会叫上他，他有时间都会过来跟大家联络感情。
短短几年，周娴看着他从部门经理上升到又成为副总经理助理，她非常佩服这种懂技术又情商高的人。
夏志琛马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跟着小赵要往外走，经过周娴身边的时候顿了顿：“小周，你跟我来。”
周娴还在想刚才的事情，闻言抬头看着他。
夏志琛见她在状况外，低声在她耳边说：“跟我去隔壁敬杯酒，给你个机会认识一下业主老总，以后工作对接也顺利些。”
敬酒？
周娴思路很清晰：“可是我去恐怕不合适吧……”至少应该找个资历稍长的，她这样的职场小白怎么能直接跟他们老总说话。
夏志琛示意了一下周围：“你看现在还有几个人是清醒的？”
周娴抬眼一看，脸上一晒，有几个已经在沙发倒下了，还有几个大着舌头吹牛……
作为曾经的老领导，夏志琛自然不会害她，周娴没再推辞，拿着酒杯直接跟他出去了。
走廊里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有点热，周娴用酒杯贴着脸让自己冷静，努力集中精神回想最近项目上的事，以免等会被问及专业问题答不上来。
夏志琛看她紧张，笑着说道：“小周，以后工作上的应酬难免，要适应。”
周娴抿了抿唇：“以前毕业时以为做技术最简单，没想到还有应酬。”
以前毕业时踌躇满志着要在软件开发上出人头地，可是现在呢，她的初心去哪了呢？
夏志琛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声：“傻姑娘，你怎么还这么天真。换个角度想，我能找你过来，说明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周娴：“……”
距离近了些，她这才看到夏志琛应该喝了不少，眼底有点微红，但是头脑依然很清醒，想必平时应酬已经习惯了。
直到两人在一扇门前站定，周娴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夏总，您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刚问完，周娴就后悔了。
夏志琛毕竟是公司领导，哪能没上没下地跟他瞎聊天呢？
没想到旁边的人沉默了，直到周娴以为他不会回答，他才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不等周娴想明白话中含义，夏志琛收敛起刚才的随意，重新端起了平时谦谦君子的笑容，让服务员带他们走进去。
门在眼前缓缓打开。
这个包间的格局跟他们那间类似，中间有一张牌桌，灯光明亮，烟雾缭绕。
周娴本以为是个宴席，没想到是几个年轻男人正在搓麻将，刚走进去，就有人高兴地摊牌：“胡！”
房间里顿时一阵闹腾，旁的人嘀咕了一句：“钱哥，你怎么老点我的炮呢！”
被叫钱哥的，也就是刚胡牌的那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这小子不知道我已经放了多少水了，要是我三哥在，你连听牌的机会都没有！”说着抬头，这才看见夏志琛，“咦，这不是夏总么？”
众人这才把目光落到门口的人身上。
只见夏志琛一身西装笔挺，旁边还跟着个漂亮的小姑娘，穿着一套嫩粉色连衣裙，长发如瀑，松松绑了个马尾，一双乌黑的眼珠清澈水汪，跟这里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夏志琛看着众人的表情，眼神闪了闪，心道果然带周娴过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嘴里笑道：“听人说钱总在这里，当然要过来打个招呼。”
钱公子穿着件紫红色的衬衫，脸上挂着笑，却一点不显娘气，但是周娴有股错觉，总觉得他笑起来虽然和善，但实际肯定没有看上去这么好相处。
钱凌天今晚赢了不少，慢条斯理地跟旁边的人调侃：“夏总来了，你们三个刚好再开一桌！”
目光在周娴身上又扫了几下：“夏总，也不介绍一下？”
夏志琛拍了拍周娴的肩膀：“小周，我手下。这是钱瑞集团大少爷，钱总。”
周娴微笑不失礼貌地也叫了声钱总，心说着原来这位就是公司里经常提起的钱瑞集团大少爷钱凌天。
周娴他们公司的客户也是分等级的，像手机行业巨头郑达集团和这个钱瑞集团，都属于公司VIP5星级客户，面对这几位总，投资部都是恨不能跪着跟他们说话的。
只不过，周娴原本以为钱瑞集团的一把手起码得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想到钱公子这么年轻。
这么年轻就已经能独当一面，周娴再次在心里感慨了一番人和人的差距，有些人的起点，就已经是他们赶也赶不上的终点了。
钱凌天低声嗯了一声，算是对夏志琛回应，他继续摸手里的牌。
其余三人闹腾着再开一桌，夏志琛乐得跟他们一起联络感情，高兴地去打牌了。
周娴要跟着去，夏志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周娴：？
夏志琛对着钱凌天的方向，跟她努了努嘴。
周娴装没看懂：？？
夏志琛蹙了蹙眉。
两人在这里站得久了，钱凌天察觉，抬头调侃：“夏总，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带着姑娘到我包厢里眉来眼去地干吗呢？”
夏志琛咳了一声：“钱总，小周说你这牌又要胡了。”
周娴：“……”她什么时候说过了！你也太会给我加戏了！
钱凌天倒是高兴地笑了一声，那双桃花眼吊着眼尾看向她：“是么？小周也会玩？”
夏志琛走过去，不露痕迹地把她按在钱凌天旁边的凳子上：“小周你在钱总旁边学习学习，有些东西，在格子间可是学不到的。”
周娴坐得背脊僵硬，绷着一张黑人问号脸，学啥？学打麻将？
她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正在犹豫要不要找借口离开，包厢门突然又被打开。
周娴粗粗瞄了一眼，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瘦瘦的年轻男人进来，她愣了愣，这不是先前听讲座时，要让她载他们“少爷”去会场的人吗？
商璟言的助理？
这个瘦高个本来在低头打电话，抬头时目光碰到周娴，顿时也愣了愣，他朝她礼貌点了点头。
然后瘦高个在门口站定，似乎在等着谁进来。
周娴总觉得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门口一道高大的影子逆着光走进来，脚步沉稳。
周娴率先看到的是这人笔直的裤缝，和挺括的衬衫，再往上，是随意卷起的袖口，和露出的一小节手臂。
线条流畅，很有力量感。
再往上，等周娴看清那张脸，顿时背脊一僵。
那张堪比男模般的脸上，略带着点探究，他眸子清冷又深邃，仿佛直直落到她心里。
周娴脑中一团乱糟糟，商璟言不是在那个别墅吗？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这些人，都是认识的？
耳边的声音逐渐回笼，她听到旁边的服务生恭敬地唤了声：“商先生。”
那些吊儿郎当的富二代们也陆续喊着“三哥”、“言哥”……
周娴只觉得要透不过气来，眼前突然浮现刚才在别墅窗口看到的场景。
她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眼睛紧紧看着钱凌天面前的牌，心里噗通噗通跳得厉害，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巧啊……
他不是跟女朋友在那什么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啊……
刚才外面那么暗，应该没看到她吧……
旁边的钱凌天没发现她的不正常，笑着问：“三哥，思纯姐呢？”
商璟言瞥他一眼：“怎么，你要跟她打牌？”
钱凌天干笑一声：“怎么她刚来就走呢……”
商璟言笑了笑：“你可以问问她。”
“……”
这人怎么了呢？火气这么大？刚才还好好的呢。
钱凌天他们也是来了才发现商璟言和沈思纯就在隔壁包厢，说是在做什么采访，几个人一进去，就把那采访搅黄了，沈思纯也跟着商璟言到了他们这里，不过后来，这两人又出去了。
钱凌天心里奇怪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他不露声色地偏头往门口看了看，的确没有沈思纯的踪影。
吵架了？
其余的人觉察到了商璟言情绪不对劲，顿时打麻将的声音也小了。
小心翼翼拿牌，再把牌轻轻打出去，仿佛在表演一部哑剧。
周娴心里天人大战之时，还不忘分出几分精力腹诽，要是在座的这几个去演默剧，还有叶逢春什么事儿呢？
周娴在心里纠结时，钱凌天也在心里感慨。
他和商璟言、沈思纯都是以前念MBA时认识的，沈思纯当时倒追商璟言非常高调，每天雷打不动地找商璟言，一向对女人不感冒的商璟言先前嫌烦，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终于松了口，开始跟她一起吃饭，钱凌天也算是这段感情的见证者。
只不过，他并不认为商璟言喜欢她，原因很简单，在他眼里只有工作，他的帝国，只不过相比起那么多惹人烦的烂桃花，还不如找沈思纯这个固定女伴，起码能让一些女人知难而退。
原因之二，钱凌天觉得任何一段感情都是会水到渠成最后发展到床上的，以他的经验，自然能看出两人究竟已经到哪一步，他百分百确定这两人绝对没有上过床，最多算是……饭友吧。
所以这几年，这两人之间的分分合合，钱凌天也知道一些，只是原本以为商璟言跟沈思纯早就断了，没想到今天过来和狐朋狗友哈皮时，刚好遇到商璟言和沈思纯在隔壁包厢。钱凌天当时心里一个咯噔，没想到这两人并没有传闻那样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嘛。
钱凌天摸着手里的牌，心想着以后还是不能得罪沈思纯，先前她找他融资的事情，不如做个人情给她开个绿灯算了。
虽然沈思纯上不了商璟言的床，但是在他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钱凌天嘶了一声：“三哥来了，唉你们谁让个位置？”
有人连忙起身要让位，商璟言似乎在想事情，随口回绝：“不玩。”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某个方向。
周娴随手在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个橘子，只恨橘子太小，不能遮挡住自己的脸。
商璟言虽然离她还有点距离，但是周娴非常确定他此刻在看她。
那目光仿佛一张有形的网，铺天盖地撒过来，然后慢慢收紧，让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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