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花

　　2月18日 星期五
　　昨天早上就回校了，今天上午开教职工大会，发了一百元“开门红”，这个学期我只教一个班。会议一结束我就去江城，在楼梯上碰到晟，他问我这样救火似的去哪里，我说去同学那里，他说怎么跟同学那么好，老这样跑来跑去多累呀，我说呆在珠镇才累呢，心里却说：多管闲事！
　　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看书。一直在听《涛声依旧》。洗头，她给我吹发。我给她讲文学社的趣事，她一直很温柔地听着。睡觉时，她紧紧地抱着我，我们热烈地亲吻着，她依然如故的纯净而热烈的爱，让我的心很痛，不禁说：“你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

　　2月19日 星期六
　　逛新城，观赏江城人的百态千姿，后去江边，水位有点上涨了，来往的船只也多了一些，冬天时油绿的菜地反而荒芜了，我说是被江城人全割回家过年了，韩襄说是割回去高价卖给别人过年。
　　晚上我还是不愿意关灯睡觉，我想看着她，一晚上都是。半夜时，我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我问她要不要我，她没说话，只亲了亲我的额头和鼻尖。她太纯了，我却充满着私心杂念，而且越来越无法控制。

　　2月20日 星期日
　　上午和韩襄回学校，她们今天交学费，帮她数钱，很好玩。
　　午睡后，陪她回学校，然后就走了。等了好久才有车，开得又慢，进入华市时塞车塞得很厉害，到火车站已经五点半了。

　　2月23日 星期三
　　收到韩襄的信：

　　含晖，这几个幸福快乐的日子又飞般逝去，含晖，我真舍不得你，你倒回来找我时，一大堆学生围着我，我没有机会理你，你生气了吗？而你也似乎很急的样子，真希望你能留下来，就像上午一样一起（争着）数钱，下午我一个人算，很快就腻了。却连多看你几眼都不可以，可恶的学生挡住了我的视线，那么大的数目拖住了我的思维。
　　下午收完了钱，叫学生搞清洁，傍晚回到宿舍焗了饭，又继续看你的信（下午收到的），看的很难受，很辛苦。含晖，昨晚你问我“要不要你”，你真傻，你明明知道的，还要问。也许你平时不会觉得你于我的重要性。如果没有你我不知我会怎么样。这几天我总在想“你是一个可怜的人”中的“可怜”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与你的关系，经常觉得你不是爱我的，你只是需要我。读着你的信也伤心却恨不起来，只要你轻轻呼唤我，我就又更加地爱抚你，亲你吻你，想你。我这样子算不算是一种可怜呢？不知道你对这两字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这封信看得我非常生气，一离开办公室眼泪就汹涌而出，回到宿舍，更是伤心，也感到很羞耻。我是一个多么下贱的女人啊，不管身体多差，多累，都要跑到她那里去，去要她“抚摸”一下，“亲吻”一下，无论她怎样误解我，折磨我，我都忍不住跑过去，送上门去，要她“抚摸”一下，“亲吻”一下！我想她想得痛断肝肠，仅仅是因为需要！我算个什么东西呢！我是如此不知羞耻！如此不堪！如此肮脏！
　　给她写信，哭得发抖，写了好久。
　　睡觉时，躺在床上又开始疯了似的想她，我这是下贱吗，我是需要你，无论你抱我多少次我还想要，无论你亲我吻我多少次我还不够，我渴望你要我，不仅是心里要，我渴望你把我焚烧了，让我不要爱得这样压抑和痛苦，我就这么“下贱”地“需要”着你，除非我再也不去了，再也不见你了，就可以不再“需要”你了！可是，我愿意不再见你吗，我能忍得住不再去找你吗，我忍不住的，我只能继续下贱，因为我实在需要……
　　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一直在流泪。

　　2月24日 星期四
　　晚上看那套外国爱情诗，见到了一首《爱的崇拜》：

　　抓住我，呵，爱人，在你的光彩的手指之间，
　　象折断一片脆弱的柠檬叶或紫罗兰，
　　直到为你生死的我不再存在，
　　只留下芳香的记忆的幽灵，
　　让每一缕吹拂的晚风
　　都因为我的死而格外芬芳！

　　焚毁我，呵，爱人，象在炽热的
　　檀香炉里，为了虔诚而化为灰烬，
　　让我的灵魂化为乌有。
　　只留一缕散发着浓烈崇拜的芳香，
　　每个夜晚，星星会带着这缕气息
　　因为我的死而拜访你！

　　这首诗仿佛在写我，我心里常常汹涌的就是这样可怕的激情，我一直害怕我这种激情把她害了，又渴望她以这样的激情来“害”我，我渴望被她折断，被她焚毁，让我变成灰烬，化为乌有，然后让我的灵魂因此而感激得泪儿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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