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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莫非大人是想在这里长谈？”果不其然，王元芳拦在这里就是为了案情。
林乐心一提醒，王元芳才回过神，他们还站在柴房不远的空地上。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去房间显然不合适。
“此处不远有一座凉亭，若姑娘同意……”
我不太同意。林乐心想这么说，她可以说天色晚了回房休息，甚至可以敷衍的说累了等等，但总体上看没什么意义。逃过今天，还有明日。便走一步看一步的跟在王元芳身后来到亭榭。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王大人。”一落座林乐心反先开了口。
王元芳一怔，本来是他来向她询问案情的线索，现在倒好，他先被问上了。唇角一勾，说道：“姑娘请讲。”
林乐心看他一眼：“王大人之前不是也把我当做嫌犯吗？但并没有关押我，现在婉青姑娘也只是嫌犯怎么反倒还有差别待遇？”
不待王元芳回答，让另一道声音抢了先：“难道姑娘是想与婉青姑娘关到一处共患难？”
不用回头，林乐心也知道是狄仁杰。
果然，狄神探披着一身夜色走来，从容的在石凳上坐下。
“其实这个很容易解释，”狄仁杰说道，“林姑娘虽然有可疑，但也只是缺少不在场证明，同样的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就是凶手。但婉青不同，案发现场除了她和死者的脚印，没有第三个人存在的痕迹，这对她非常不利……”说到这里狄仁杰停了一下，又接着道：“所以，除非查出真凶，否则很难洗脱婉青的嫌疑。”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法，狄仁杰没说，那就是如果李婉青关押期间出现了第三个被害者，也就间接解除了她的嫌疑。但谁都不会希望是这种情况。
林乐心点头：“我知道，你们想说，如果我真的想帮婉青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尽快帮你们破案，是吧？”
狄仁杰和王元芳都看着她。
林乐心动了动嘴唇，狄仁杰却伸手拦住她：“如果姑娘是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不必说了。我们都清楚，这是假话。”
林乐心默了一下：个狡猾的狐狸。
狄仁杰又道：“林姑娘可能忘了，王大人可以凑明陛下，林姑娘知情不报。如果被押回京都刑部……”看向王元芳，“是吧，王大人。刑部的刑具，不知道林姑娘这娇弱的身子能撑得过几种啊？”
王元芳瞪着狄仁杰。林乐心瞪着王元芳。狄仁杰笑眯眯的看着林乐心。
林乐心知道狄仁杰只是吓吓她，换个人跟她威胁，她保准立马招了，现在不过是知道他们都是好人。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一股脑的认为我知道案件线索，因为我昨天说还有下一个受害者，而今天真的出现了第二个死者。”
林乐心看看对面二人，狄仁杰和王元芳点头。
她接着说：“事实上，我只是见凶手是借用“天王”杀人，”林乐心放慢语速，“而天王，一共有四人。”第一位死者头罩增长天王面具，第二个死者是多闻天王。还剩下持国天王，和广目天王。
“你是说还有两个人会死？”王元芳问。
林乐心望着狄仁杰：“狄公子不也是这样推测的吗？”
王元芳笑：“林姑娘还要说自己不懂断案吗？”
林乐心站起来，顺口说道：“我是不懂断案啊，不过是爱读话本。”
王元芳：“话本？有断案？”
林乐心：“是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王元芳：“我记得婉青姑娘说，你失忆了。”
林乐心：“……”“失忆……也不失爱好嘛。”“都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两位分析案情了，你们忙，我先走了。”果然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掩盖，尤其对手还是这么两位神级存在，能不赶紧落跑？
林乐心压根忘了她的伤腿，往前一迈疼的没使上力，直接往地上扑。王元芳急呼：“小心！”伸手去扶。
倒没有夸张的直接扑人家怀里，不过王元芳右手握住她胳膊，左手伸过去扶住她肩膀，她也整个半依在人身上了。
林乐心倒没觉得怎么着，还后怕的反手握紧人王公子胳臂，借力缓了一缓。
王元芳看了她一眼，又马上转开视线，抿紧了唇微不可查的勾出个笑纹，可疑的红了耳朵尖。
林乐心舒了口气，扭头感激道：“谢谢你啊！”笑得分外真诚。
王元芳侧了侧脸，她不松手，他也不好收回胳臂：“姑娘不必客气。天色已晚，姑娘脚伤不便，还是我……我和狄兄送姑娘回房吧。”
一回头，哪里还有狄仁杰的影子……
这么个杀机四伏的寺院，林乐心也实在没勇气自己一个人走回去，王元芳要送，她当然乐意，忙不迭点头。
月亮被厚重雨云遮蔽，头顶一颗星也无，整个天幕一片漆黑。四周寂静无声，两个人踩在石板小径的脚步声清晰可辨。
一时两人都无话，林乐心便闲的默数二人的脚步节拍——听得出来，因为她拐的慢，王元芳一直迁就她的步伐，心下愉快也感激，便想表达一下，又担心说多又牵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想想还是憋住了话头，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王元芳却听到了她没来由的一声叹，问道：“姑娘叹气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林乐心笑：“人活在世上，谁能没个不好解决的烦恼难题。君不知，‘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说完又补充道，“失忆的人也能有！”仿佛那“烦恼磨难”是多引人追捧不舍放弃的珍宝。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王元芳脚步微顿，细细重复，侧目注视走在左侧的身影。她走得很慢，也很认真，一瘸一拐的身形，加上严肃认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她却走得心无旁骛，每一步都落稳后才迈出下一步。
王元芳默默不做声看了她良久，然后借着月色掩了一脸笑意，道：“姑娘说的极是。”
林乐心挪了一点眼风向他扫过去，很怀疑他这句话的真诚度，奈何天色太暗，什么也看不清。待要求证，耳边传来一声：“到了。”
“……”
从窗口泄露出一角烛光，王元芳看到她蓦然清晰起来的面容，看到她与他对视的双眼，她眼中似是也浸了那一线亮光，跳动的，又有些细弱，仿佛一阵风扑过来，登时就会熄灭。忍不住蹙了蹙眉。
林乐心开口道：“多谢大人相送。”
王元芳回神，略带儒雅的一揖礼，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林乐心停在门口，见他的身影很快的隐没于夜色中。放眼望出去，满目碧蓝的潇潇的夜，心里很有些怅然，又觉几分荒唐不真实感，刚刚与她作别之人竟真是千百年前，只应存在于历史书册中的人？啊，不对，他并非是载入史书，在那两页薄纸中留有墨香的古人，他是不存在的。她也是不存在的吧。
巍巍盛唐，泱泱风华，有一个名唤林乐心的女子存在过吗？
起雾了，矗立在山巅的感业寺像是都被包裹在薄透的迷雾之中，氤氲流动，似真似幻。整个天地都朦胧了。只屋前的一株杨树，风过，落下一阵哗啦啦的清脆声响。可杨树也看不见了，堪堪余下一连串的轻响，让人分不清这声音是真的存在，还是风吹凉了心尖，产生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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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芳送完人回到房间，看到狄仁杰仍坐在桌前，无意识的摸着自己耳朵抻来抻去。王元芳知道，这是他思索案情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怎么，还有什么想不通？”王元芳问。
“我在想那个林姑娘。”
王元芳拿杯子的动作一顿。
狄仁杰笑：“没想别的，我在想她刚才说的话。”
王元芳继续翻开一个杯子，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林姑娘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狄仁杰也翻开一个杯子，推到茶壶旁，王元芳顺手给他也倒了一杯。听见他哼笑一声，说道：“她其实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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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预存存稿箱的，手抖点错了。。。大家就笑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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