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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有句话说：“所有发生过一次的事，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生；但所有发生过两次的事，肯定还会发生第三次。”
当然，狄仁杰和王元芳肯定没有读过《牧羊少年》，但参加招婿大会的三人中，已经有两人先后遇袭九死一生，剩下唯一的褚尚元此刻又孤身深入鸢尾谷。所以，林乐心很不明白，众人现在这样毫不作为的等在大厅，是为了给凶手留下足够的行凶时间吗？
不过她也不会去提醒，现在若是赶去，极有可能跟躲在暗处相帮的屠龙堂撞上。若是在其他地方，双方倒不至于那么容易面对面对上，但褚尚元发现的宝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内，洞内虽宽敞，但在洞口即可将其内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供躲避之处。众人赶去时，若屠龙堂恰为救人不得已现身，真会被彻彻底底的堵个正着。
想远了，林乐心觉得有些可笑，她现在简直快被逼成被害妄想症了，哪那么容易就暴露了。但她没预料到，短短一天之后，双方竟真的狭路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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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然山庄的大管家秦娘，带着家仆为众人送来夜宵。林乐心看着这个年逾四十的女人。时光似风，抓不住，留不得，而为一个男人二十年的蹉跎，既刻在心上，也刻在脸上。她衰老的那样明显。只两弯特意为良人细细描绘的峨眉，透出几分女子的娇美，更多的却是求而不得的无奈和无可诉说的心酸。
那件凶手袭击许子牧时落下的袍子，本是好好锁放在山庄的库房内，而库房唯一的钥匙，就是秦娘亲手交给姜浩然。
无望的爱情会让人疯魔。但他们并不是今日才入魔，而是二十年前就已经疯了。
二十年前，姜浩然对房暮然爱而不得，下毒害死了杜明义。
二十年前，秦娘对姜浩然爱而不得，将毒死杜明义的毒/药栽赃给房暮然，最终令房暮然自杀而亡。
但无望的终是无望。本是无涯天堑，如何都走不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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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暮然山庄和鸢尾谷的木桥，在招婿大会前被意外烧毁，导致进出山谷需另绕远路，原本半柱香即可到达的路程，延长至一个时辰。众人在山庄大厅内等了近一个时辰不见褚尚元返回，遂决定进谷寻找。这期间，只姜浩然一人借故离开大厅一炷香时间。
夜间的鸢尾谷，雾气弥漫，整个天地如同一个巨大的玻璃球，众人被装在这球内，有人在外面盖了一层黑布，没有月亮，也看不见一颗星辰。
家仆手举火把走在前面，照亮出众人周围一小截山路。已近凌晨两点，林乐心并不困，任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犯困，但身体很累，注意力涣散，反应也有些迟缓。不小心踩中一粒躺在路上无辜酣睡的小石子，趔趄了一下，身旁立刻伸出一只手，有力的扶住她，待她站稳又马上放开。
她以为是阿七，一转头，却是王元芳。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在她身边的。
“小心些。”见她看过来，王元芳低声说了句。
火光昏暗，他们都看不清彼此脸上的神情。
林乐心点点头，没有答话。
胆小鬼。这一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耳边充斥着众人呼喊褚尚元的声音，宰相褚遂良脚步蹒跚，喊着儿子的名字，嗓音透着苍老和焦急。林乐心突然有些羡慕和愧疚，眼角余光看了看一直沉默的跟在身侧的阿七。屠龙堂的铁血死士都是孤狼，生无羁绊，死无畏惧。林乐心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对死亡毫无畏惧之人，但她一向是怕死的。现在却不得不每时每刻都徘徊在生死边缘。若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估计不会有人这样喊着她的名字，急切的寻找。
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屠龙堂怕是有数不清的人曾这样死去吧，未来也还会有无数的人如此。想想就让人遍体生寒。
“大人，这就是山庄丢失的那匹马。”一名家仆突然说道。
林乐心回神，看到一匹马正无聊的打着响鼻，被拴在一颗杉松树上。借着火把的微光，可以隐约看到不远处一个黑魆魆的山洞，如同怪物的巨口，张在那里。
洞口矮小隐蔽，踏进洞内却极其宽敞，且洞内连洞，在外洞行数米，往右一拐，赫然是一堵厚重石门拦在面前。林乐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因为打开石门的一个椭圆形机关赫然就在门上，狄仁杰走在最前面，手握机关向右一旋，石门应声被推开，众人鱼贯而入。
林乐心默默吐槽了一下这千年宝藏的机关居然设置的这么不讲究，也跟着走了进去。
洞内散置着几口硕大的木箱，火把一照，箱子内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熠熠发光。但众人的视线并没有第一时间投注到宝藏上，倒不是说洞内诸人如何视金钱如粪土，而是因为有一个人正一身是血的歪倒在一口木箱旁，腹部插着一把匕首，触目惊心。这个人自然是褚尚元。
褚遂良痛呼一声：“尚元！”第一个奔了过去。
林乐心也是心头一跳：失败了？！
询问的看向阿七。
阿七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林乐心舔了舔嘴唇，看着褚遂良跪倒在褚尚元身边，双手颤抖着，像怕触痛他一般悬在他腹部的匕首上方，不敢放下去。
她闭了闭眼，鼻子一阵酸涩。“婉青，他……他死了吗？”
李婉青走过去，在他鼻息和手腕处探了探。“没有伤到要害，还有呼吸。”
一截白色的帕子送至眼前，林乐心的视线顺着玄青色的衣袖一路向上，看清手帕的主人——王元芳一双温润双眸，正定定望着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哭了一脸的泪。
“要我帮你擦？”见她久久不接，王元芳低声说道。
林乐心赶忙接了，这满满被调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忍了忍，没忍住，王元芳终是问了出来：“你跟褚尚元很熟？”
谁跟他熟？我是在哭自己好吗？而且，王大公子，我就不吐槽你随身携带手帕了，但这里可是凶案现场，咱们能不能端正态度好好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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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赶回暮然山庄时，天已近破晓。谷内天气变幻莫测，在这阴冷的清晨时分，居然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雪粒子。
林乐心窝在屋内不想出门，但她知道，狄仁杰就要解开这一切的谜团了。
果然，将褚尚元安顿好，李婉青为他治过伤。童梦瑶刚说完：“高大成、许子牧、褚尚元，凶手一个都没杀死，估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三人又都受了伤，一定要嘱咐太傅大人加强护卫，千万不能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不用了，”狄仁杰踏进屋内，接口道，“我已经找到凶手了。”
落雪大了起来，狄仁杰将众人聚集在那座烧毁的木桥前。纷扬的雪花，两侧高耸的峭壁，让整个山谷看起来更加遗世孤立。
当狄仁杰指出，大家在大厅等候的时间内，只有姜浩然一人曾离开过，只不过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从暮然山庄到鸢尾谷至少要一个时辰，所以就忽略了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时。姜浩然的神情很平静。
不管看剧时林乐心如何吐槽“冰桥”这个不靠谱的设定，但现在她真实的目睹了。姜浩然也是真的依靠渔网连接木桥两端，然后铺上稻草，洒上水，山谷的低温迅速凝结起一座冰桥。如此在短短一炷香内，来往于暮然山庄和鸢尾谷之间。之后，只需将这一切付之一炬。
如果说狄仁杰识破那个小小的时间把戏时，姜浩然脸上的平静是因为自信。那狄仁杰拿出他无意间遗落在木桥的吊坠这一物证时，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则是源于，一切终于得以尘埃落定的释然。
高大成、许子牧、褚尚元都未身死，林乐心原本以为结局不会再那般惨烈，但却没有多少改变。
也许二十年前的一切隔着时空被翻到湖面上，姜浩然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他本就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吧。而对于秦娘，自然是他去哪里，她便追随至哪里。两人如两片秋叶，自断桥飘落而下。
林乐心其实不能完全理解秦娘的爱情，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如今，她甚至没怎么跟姜浩然说上过话啊！只是站在远处仰望。离得最近时，他也从未将她看进眼里。她固守的这份爱情，满带着盲目的崇拜和自我幻想。也许女人总是更容易为这样的感情奋不顾身吧。
林乐心站在原地，旁观了这出他人的悲剧。这一刻她只是旁观者，所有那些爱情酿造的苦果都需旁人承担，与己无关。她要做的是时时自我警醒，收好自己的感情，不要试图越界。于荆棘之中，不动不伤。
纷扬的雪花无休止的自虚空中落下，穿透皮肉，落进人心里，寒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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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亲爱的们，昨天临时出门，没来得及更，刚刚回来，晚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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