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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
除夕之夜，金陵城里张灯结彩，灯火辉煌，大街小巷随处可闻爆竹声声。
偌大的将军府，却丝毫感受不到年节的气氛，府里一片沉寂，像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点涟漪，内书房的灯独自亮着，林帅孤独的身影在窗户上拉出长长影子，直到晋阳长公主推开书房的门，那种沉寂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点，只是一种悲伤却始终蔓延着两人之间。连仆人们都感受到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来来往往都十分的小心谨慎，只因这家的小主人申时入宫至今未归。
盖卿卿坐在暖榻之上，围着衾裘，灯光昏暗之下她的面色显得很是难看，精神也有些不济，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棋子。
袁清野颇为担忧，连连催促她去休息。
盖卿卿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说道：“不急，再等等，不然我也睡不踏实。”
“你不是说林燮和祁王谋反一事证据不足，皇上不会再此时授人于话柄吗？所以林家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吗？”
“什么叫证据不足？如果林燮和林殊在一夜之间死于非命，那么明天满朝上下翻飞的就是林燮谋反的证据了。”盖卿卿掩住咳嗽，说道。
“怎么会呢？林帅明明没有……”
“无中生有这种事对于朝廷这帮人来讲并不难吧？”
“怎么会？我今天出去打听了一天，朝庭之中站在林帅这边的人还是挺多的啊？”袁清野连忙倒了杯热茶递给盖卿卿，“况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难道还能把没有说成有啊？”
“若他人都死了又有几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呢？”
“这有什么差别吗？”
盖卿卿呡着热茶，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混迹在朝堂之上，享受高官厚禄的那些人是死抱着圣人教诲不放的人吗？大浪淘沙，不符合官场规则的人早就被贬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了，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家族、地位、利益更重要了。只要林家一垮，为他们说话的人一定不会超出三十个。”
“这……不会吧！”
“儒家教义最讲正统，可是唐太宗李世民弑兄逼宫，你可看到这些读书人对他口诛笔伐？”
“可是唐太宗他……他……”
盖卿卿低下头端起茶躲开了袁清野的视线，她来自现代对于封建统治的制度多少是有些不屑的，对于这些满口“道义”、“正理”的朝臣也是十分鄙视的。她从来都觉得把一个国家走向衰落的原因归结给皇帝一个人是极其狭隘的，没有一个皇帝是想做亡国之君的，也没有一个皇帝是不想文治武功流芳百世的，他们或许资质有高低，脾气有好坏，但文武百官中若是有一半清廉开明的那么朝政就不会乱到哪里去。
一个国家乱永远是从百官开始混乱的，而这些人恰恰是圣贤之书读得最多的！
当然她的这些想法太过大胆了，是没有办法述诸于口的，不然这些人不把她当异类看才怪了。
袁清野低下头细细想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说道：“你是害怕有人会对林帅和林殊……”
“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纵使他们现在已有悔意却也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只是我现在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我是想不通皇上此次如此行事是有何缘由？明枪可以躲暗箭可以防，可是皇上的所思所想却操纵着整盘棋，他的一个念头可以堵住你的全部活路却也可以让你柳暗花明，所以皇上才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棋子。”
盖卿卿把玩着一枚黑子，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袁清野本就对朝政不熟，对于盖卿卿说的话仍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不过他看盖卿卿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便也没在多问。
门口处突然有些响动，过了一会儿，秋云快步走了进来，对着两人福了福才说道：“刚刚管家派人来通知，少爷已经回府了。”
盖卿卿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转过头望着袁清野，袁清野觉得她送客的感觉太强烈了，却又觉得十分的纳闷，“你不见见他？”
盖卿卿摇了摇头，“不了，时间太晚了。”
那你等这么久是为了什么呢？袁清野觉得盖卿卿太高深莫测了，说话做事永远不能以普通人的想法来猜度她。看着盖卿卿极是困倦的神情也不多问什么了，告辞后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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