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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尘缘
你知道吗?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的背影,我才知道我们是如此的相似相属。
你知道吗?远离了你,我需要更多的努力和勇气,去找寻自己的过去,和命运。
在这个人类与妖魔鬼怪同生的世界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嘛?铃放松了坐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任由她的坐骑――那只顶着金色的独角,被唤做绿蔻的独角兽在丛林里信步。
经历了夜晚的露珠,顺着尚未凋尽的树叶溜下,饱满而晶莹的悬于叶尖,摇摇欲坠;露珠自叶梢滴滴坠落,那些细微的声响,尽然也能掩蔽虫儿的聊天声。可以蒙去所有色彩的白雾,由黑暗的尽头矫捷窜出,却又最终被冉冉而升的太阳打散。
红豆懒懒的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晃着双腿,嘴里嚼着酸草叶,看着树下的景色。
绿蔻缓缓的踏散了晨间的薄雾,低着头寻找了嫩草叶,冬季的西国,也有美丽的花在绽放。可是,独角兽从来不去采撷他们,因为它也在等待花期过后的果实!铃安稳的坐在绿蔻身上,伏着身子,轻盈的抚摸着绿蔻的脖子,不时的给它挠着痒痒,绿蔻更是配合的抬起前蹄,在林间奔跑嬉戏;雾水顺着铃的发丝滚落在她脸上,再顺着她美好弧度的芳颊滑下,脸上是难以隐藏的笑,开心地如同个孩子。
“想不到他们相处的如此之好!”红豆吐掉口中嚼烂了的草叶,从松树枝上一跃而下,双手抱在胸前,继续瞪着眼前的一人一兽,“这就是父亲大人等待了几百年的女子!” 有的时候,就连她这个备受疼爱的女儿也搞不懂父亲的行事风格,“既然等了这么久,为何还要放她走呢?”
晨间的风吹过,吹起铃低垂的发,也吹响了铃手中的绿玉,是思念的笛声吗!这样的婉转低回。低首看着手中的绿玉和腕上的紫竹,铃的心再度为他而悸动。
“ 如果我的存在,会在你不自在,那就带上绿玉吧!这样,我才感觉自己陪伴在你的身边。。。”
“将紫竹看作你身体的一部分,答应我,永远不要让她离开你。。。”
“这是绿蔻,西国里最强的独角兽,也是我的坐骑,现在它属于你了。。。”
“不要忘了,一个月,不管你找到的答案是什么,一个月,你都得回来。。。”
风不断的扬起铃棕色的发丝,绿玉继续演奏着自己的曲调,这曲调似曾相识,却又如此陌生。是谁?曾经温柔的为自己吹奏过一曲;取来自己的一股柔发,放在掌心之中;是谁?她的发曾经这样依依恋恋停留在谁的指尖。
“铃!”红豆跳进了铃的视野,“我叫你铃,可以吗?”
铃不置可否的抬抬眉,白天的红豆,没有月下那么遥远,她棕金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里面盛满了笑意;仰起的脸,因为刚刚的运动而红扑扑的;嘴角还残留着草叶的痕迹,浅浅的绿粘在她红艳艳的嘴唇上,透露着几丝可爱的讯息。铃的心底一股柔情涌动,眼前的女子虽然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可她的举止动作却更像一个孩子。
“你是妖怪?”铃想好好戏弄她一下,从绿蔻的身上跳落下来。
“不是!”红豆伸手去抚摸绿蔻的鬃毛,那只不易驯服的独角兽不满的哼了一声,抬腿往后退了几步,红豆生气的瞪了绿蔻一眼。
“那么你是人?”铃早知道她不可能是个人类,那高高竖起的尖耳朵泄漏了红豆的秘密。
“当然不是!”红豆极为不满的加重自己的语气,她才不想被当作无用的人类,难道自己的那双耳朵是白长的吗?
“那么。。。。你是。。。人妖!!”铃故作吃惊睁大眼,说出憋了很久的话,其实她真想大笑出来,尤其是看到红豆那张气的更红的脸。
“不是、不是”红豆急了,“我是半妖,半妖!”
红豆一向以自己的半妖血统自豪,她有个深爱她的父亲,虽然从小没有母亲陪在身边,但是,周围的人告诉过她,她的父母是多么相爱,她是他们最完满的结果。
“哦!”铃转过脸,咬着嘴唇,强忍着笑,用手搔弄着绿蔻如白雪般洁白的颈子。
“半妖、半妖!”红豆跳到铃的面前,无奈的挥了挥拳头,乘绿蔻优雅的低头寻找食物的空档,在铃面前愤怒的大喊。
还真是难以伺候啊。。。不就是半人半妖吗!好吧,不再逗她了,话锋一转,“那么。。。你和 。。。杀生丸是什么关系?”
红豆恍然大悟般的咧咧嘴,眯起眼睛看着铃没有勇气抬起的头,得意的说:“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的名字都是杀生丸大人给取的;如果我受了伤,大人会好几夜不眠不休的陪在我身边,所以。。。”红豆顿了顿,又看看铃,铃的手僵硬的绞着绿蔻脖上的鬃毛,她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所以。。。我是杀生丸大人最亲密的人了!!”红豆说完便自顾自的跑开了。
冬季微曦的天际,有一弯银色的下弦月躲藏在淡蓝的晨光里,铃抬首望着西方即将隐去的月儿,想起每月的头几天,大概是初九的样子,天候若好,只要往上望去,便可见一弯如钩的上弦月,挂在渐暗的天顶。袅袅而逝的新月,映照出那人的脸,让铃想忘却,又难!
“有妖气!!”红豆突然冲了出来,挡在铃的面前,手中的月燕宝剑陡然出鞘,直指前方,淡淡的啸音和着丝绒般的绿色妖气,在剑身上缠绕回旋。
“是来自阴间的怨鬼!”红豆紧锁着眉头,低声向后面的铃解释道,“快到绿蔻身边!”
密布了整个天际的怨鬼像急急的箭雨,由青霄中坠下,它们各个伸着十指利爪,张大锐齿迎面朝她们扑来。眼前骇人的景象,是铃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红豆将手中的长剑一挥,整个人跃了出去,拦住了飞奔而来的鬼怪们,绿光伴随着月燕长剑的挥舞而时起时落,红豆浅粉色的衣服在剑影中变化出各种艳丽的色彩,她身后的林间草地在冬季里益发的翠绿了。
“不行,太多了”红豆狠狠的抬起头,她已经被逼到了松树脚下,仗剑挡在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息,看着仍在源源不断扑来的怨鬼们,红豆明白她们被包围了。凭她现在的力量仅仅能做到自保(就是逃跑),如果还想保护铃,很难了!
铃跃上了绿蔻的背,她能察觉到红豆的妖气越来越弱,她一人的力量难以对抗这么多的鬼怪。自己因为有着绿蔻的保护,那些可怖的鬼怪们暂时还不敢近她的身。但是,这又能坚持多久呢!只有拼出去了!
“红豆,快”铃驱着绿蔻奔到了红豆的身边,伸手想要拉住她,一只厉鬼想乘机欺近铃的身侧,铃慌张的伸出右手,手掌覆在那只鬼的面庞上,遭她按压住面部的鬼,转跟间化为枯骨,在疾风的厉吹之下散成粉末飞向远方,另几只欲扑向她的怨鬼见状,当下保命地转身逃窜而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铃和红豆都呆滞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右手腕上的紫竹紫光环绕,那只小小的蝙蝠张大的薄翼,龇着牙,在玉镯里疯狂的飞舞;劲风乍起,铃手中的绿玉响起阵阵悲鸣,这声音不再是清晨里那首婉转的竹曲,相反的,它的呜咽倒更似来自阴间的鬼哭哀嚎。
竹笛声越来越低沉,铃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她看到杀生丸正背对着自己,站在风中,修长的手指执着绿玉,风吹散他银色的发丝,清秀却坚实的背影成为她们和怨鬼之间的一道屏障。
紫竹的光越来越耀眼,终于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道道如利剑,勇猛的射向包围着她们的鬼怪。。。
密林的背后,看到了怨鬼的节节退败,奈落的上扬的嘴角不觉僵住了。看来自己是太低估了那只由冥府守门狮的眼睛制成的玉镯了,只知道这个玉镯是杀生丸在那一年特地去冥府为铃寻来得,今天终于是见到了它的本事。
“那一年。。。”当从前的光景片断溜曳过他的眼前,奈落幽黑的眼眸中浮现的笑意也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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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是铃最盼望的五月。百花绽放的季节,溪水涌动的月份。
十年来,脸颊已是越来越红润,身体也是越来越修长,她终于不必老是将头仰的那么高才能和杀生丸说话了。虽然有着人类的身体,铃却觉得自己的心像个妖怪的,难道是个他相处久了的原因吗?铃也喜静了,有时,两人各自泡上一盏叶茶和花茶,就那样静静的,坐上一个下午。他时而看着手中的羊皮书卷,时而看着她;而她,时而看着屋外的覆上了白雪的花草树木和其间忙碌的仆人们,时而看着他,满眼都是盛不下的爱,嘴角是流溢而出的笑。这样的下午总是消逝的太快,让她还不能将一切看够。
记起四年前,就是在这样的下午,铃向杀生丸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她想独自在西国的边境,也就是靠近人类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什么?”杀生丸从书卷中抬起眼,看着对她静展笑颜的铃,“为什么?”
“因为。。。”铃垂下眼睑,放下手中的茶盅,“我想感受我的同类!”
“不回来了嘛?!”杀生丸仍然是那么平淡,旋即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书卷上。“不想回来了嘛?”
“不,当然不。”铃直起了身子,坚定的看向杀生丸,她明白他的心,这或许是连他自己也无法弄懂的抗拒,哪怕离别只是暂时的。“我。。。作为人类,和大人比起来,生命是何其短暂,如同花期,一瞬即逝。可是。。。我是多想能一直陪着大人啊!”铃的脸羞涩的红了,这些年来,她还没有如此直接的表白过。
杀生丸的脸色面色蓦白,屏着唇静静等着,没有回答。
“不过,现在我也满足了”淡淡的绯红在铃的颊上徘徊,她别过头去,试着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只想,能在春季的时候,到离那些人类最近的地方住住,我要学着如何与自己的同类生活,我不想一直去样作个无用的人类,铃要能靠自己活着!铃想要成为大人的骄傲!”
无尽的柔情静盛在铃的水眸里,敲打着杀生丸的心。她是要为他证明自己人类生命也有存在的价值。
欲望,在杀生丸的心里翻滚。
孤独了几百年后,只在这几年里,他有了无法抗拒想爱的欲望,可却又不知该如何敲开她的心房;也不知,该如何让自己踏出第一步。一道冷清的声音,时不时会在他的耳边提醒,她只是个人类――是毫无用处的人类;只是个过客,她总都有离开的一日。而她离去的时间,或许就在明天,到了那时,她将会不一去不再回头。
该是飞蛾扑火,抑或摒弃所有牵念,继续数百年来的路?
“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了,不必问我!”迷乱的感情来不及梳理,拉长的距离或许能给他最终的答案。
从此,每年的四五月间,铃会在专门为她而修葺的小屋内呆上一段时日。她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季节里,一个人留在西国边上这座依林伴水的小屋里,守着屋前花圃中的金莲和山茶,度过不算长的春季。在夏季到来之前,她是要回到西国的城堡之中去的,等到隆冬过去,她的杀生丸大人才会允许她再度自由的呼吸林里的氧气。
晨光尚未把湖面唤醒,铃早已手执手瓢,一瓢瓢地浇洒着圃中,等待盛开的花儿;用手臂胡乱的拭去额际的汗水,脚边,木桶里的水瓢在水面上浮沉着,经阳光一射,璀璨的光影投射至她的脸上,不用细想,也能感应到身后那来自远方的注视。
傍晚坐在湖畔,看着对岸村庄里的狗狗炊烟,优雅地伸着懒腰,一双玉足放纵地在湖水中晃荡;一回首,明明是被密林遮挡住的西国城堡,却异常清晰。
“杀生丸大人,铃的暂别,能让你理清自己吗?铃是个生命短暂的人类,需要绚烂的度过,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季。
生活依旧这样平常,注定的相遇来得突然。
这是铃在湖畔小住的第三个年头。这年,失去的四魂之玉和众多分身的奈落,在世间苟延残喘的活着,他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如此落魄,落魄到一只道行不算太深的树妖就能打瞎了他的双眼。喉管里的焦躁促使他坚持走到了湖边,意识里最后的残留是一阵清淡的花香。
铃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散乱的黑发披散在他的身后,他的衣衫,不但沾上了血迹外还破了数处,藏不住的疲惫尽显在他的紧闭眼眉间,他的脸上,留下了众多的让人惋惜的伤痕。
揪干温热的湿巾,密密的替他擦净脸上的污渍和伤口,帮他包扎好仍在流血的眼睛后,铃站起身,将整个屋子留给那个陌生人。
今天是初七,如钩的弯月准时挂上了蓝穹,上弦月虽不及满月的光亮,可那幽幽的暗彩是铃爱上它的原因。
抽出掖在腰带里的竹笛,这是她用三年的时间雕琢的,这只笛子通身碧油油的绿,完美无暇;铃纤细的手指抚过尾端的蝴蝶流苏,用心感受编织进去的幸福。
她总是不能忘记初初听到杀生丸大人吹起竹笛的那个夜里,她从篝火边爬起身来,惺忪着双眼,凭着悠扬却透着孤寂的曲调找到了湖畔的他。这些纵使是在自己长成以后,仍然能够清楚的记得。
不确实的声音将奈落从沉睡中叫醒,乎近乎离的朦胧已经成为了生动的存在,那是一阵断断续续的竹笛声。挣扎着走出房门,寻声而去,如同铃第一次听到笛声的情景一样,奈落就停驻在屋前的小小花圃中,那声音就近在身边,鼻腔里充满的是青草土壤的淡腥味,还混有初开的花香;裸露的皮肤能明显的感觉到初夏里暖风的轻抚。这夜,一点也不寒冷。
双眼虽然被层层裹上了,无法辨认出周围的景色,和面前的吹笛人;心眼却敞开了,让他生平头一次看到静谧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舒适!
回过头,暗色的人影轮廓就立在她的身后,深蓝色的衣服有些褴褛的披挂在他的身上,月光是那么相似的洒在他的身上,暖风中摇摆的长发又是那么的相似的迷惑着她,只是。。。只是。。。
“你。。。醒了啊!”铃站起身子,拍干净身上沾着的点点尘土和碎草,面对着那个正蹒跚走向自己的人。
奈落凭着仅存的妖力和那无法言明的直觉支撑着自己,准确的走向湖畔的铃。
仰起脸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和杀生丸相比,他少了一分儒雅之气,缺了两分沉稳,却也多了几许莫名的热情,从微微皱起的眉宇之间能轻易找出几分杀生丸所身上没有的情绪。
铃警觉的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奈落想放置于她双肩上的手,睁大着双眼,吃惊于他的动作。
“他。。。怎么敢,怎么能就这样信任的伸出手!?”
“呃。。。。你。。。我是铃”铃轻快的介绍到自己,“目前暂住在这个湖畔,在你的伤好之前,可以先在这里养养!”
“铃?”奈落重复着他听到的名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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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早就写好了,懒的贴,最近想改文了,贴出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