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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二节
台湾,是叶嘉利和谢志凡相识的地方,也是两人重逢的地方,更是两人一生中最快乐的半年度过的地方。因此,他们度蜜月的地点,也选在台湾。
当然,除了上述的原因外,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在台湾举行的世界时装交流会谢志凡不能缺席,所以也就顺理成章地让两人再次回到台湾。
可是,此时身处于晚宴的谢志凡却无比懊恼这个决定。而且,每当他发现一双盯在利利身上的眼后,就更懊恼一分。
虽说叶嘉利是“华心”的董事长,可她几乎不曾参加过任何宴会,也没有公开露面。所以见过她的外人是少之又少,只听说叶家最小的女儿是像天仙一样的美女。可自从他们的婚宴上众多的人真正看清叶嘉利的美丽后,谢志凡将携眷出席晚宴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让不少人慕名而来,想一睹芳颜。
身为男人,谢志凡的心中难免因为利利的美而万分自豪,可自豪之外,更多的是自己的物品被人觊觎的不悦。所以赴宴前,他特意挑了一套带有长袖外套的蓝色礼服让她穿上,美其名曰怕她不习惯会场中强劲的空调,实际上是因为他连让外人看见她的一点肌肤都不愿意。
低头再次审视挽着他手的叶嘉利,确保她身上的肌肤没有任何人看到,心中只想这无聊的宴会可以快点结束,让他们回到她已久违八年的家。
正想着该如何摆脱眼前的人,忽然感觉手臂被她摇了摇,低头时听到她说: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着急,认为是她不习惯这样人多复杂的场面,还有那被所有人关注的感觉,想独自走开一下,也就点头。
“那你小心点,赶快回来。”
感觉到谢志凡此时的想法,叶嘉利心中有一点内疚,连忙点头后,便松开他的手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在快到洗手间的拐弯处,一双手突然从暗地里伸出来,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拐角后的阳台。
熟悉的气息让他不必询问便知处于暗处的人是谁,当他松手时,转身看到的果然是一张熟悉的脸。
“三哥。”脸上漾开盈盈微笑,不是十分高兴的神情,却有着对外人没有的放松。
“芙儿。”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与谢志凡一样,拥有一张英俊的脸。长过肩的黑发束在脑后,脸上的笑意让他比谢志凡多了一分温和。
“一个多月没见,怎么你痩了那么多?肯定又是天天吃杯面,对不对?!”
责备的语气充满了关怀,叶嘉利轻轻摇头,关心地说:“三哥才是真的痩了。”
夏君杭顿了顿,没有延续这个话题。想到她这次到台湾来的原因,不禁充满歉意地开口。
“芙儿,前一段时间家里有点事,你结婚也没能去香港看你,是三哥对不起你。”
深深明白夏君杭家中有事的原因,叶嘉利的心为他而揪痛。此时,她突然想到,自己有谢志凡一直爱着,也许已是一件让别人羡慕不已的事。
想到这里,她对夏君杭鼓励地一笑,拍着他的肩说:“三哥,我结婚都不能正大光明地请你来,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傻芙儿,三哥又怎么会介意这些?”没有顾忌地握着她拍在他肩上的手,另一只手宠溺地敲敲她的头。四周看了一下后,才奇怪地问:
“谢志凡呢?他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
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叶嘉利咬着唇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夏君杭看见她这个样子,已猜到原因。
“我们的关系,你不打算告诉他?”
看她不回答,夏君杭继续说道:“芙儿,有些事情你是应该知道的。你和谢志凡是注定的姻缘,正如我一样,是没有得选择的。”
“不!”听到这里,叶嘉利突然抬头,肯定地说:“三哥,虽然姻缘簿里注定我们永远只会爱上对方,但我们是有的选择的。起码,我们有的选择爱或不爱。”
夏君杭叹口气,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她总执着于这一点。似乎,她一直担心的,是她爱上某个人。
“可是,你真的不爱谢志凡吗?”
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即使你现在不爱他,可是你以前爱过,你能确定以后也不会爱上他吗?芙儿,为什么要你承认爱一个人,是那么困难?自从四年前你知道那半年的过去,你就一直在躲他,甚至让我帮你毁灭你住院的所有资料。你如此害怕看见谢志凡,不是正表明了你在乎他吗?而且,如果你对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这件婚事?”
夏君杭说到最后,已带有恼怒。幸福明明已摆在她面前,她却执意不去接受,是不是要像他一样,她才懂得去珍惜?!
极少看到一向温和待她的夏君杭会如此凶地对待她,但敏感的话题仍是让她未及细想,便说道:
“轻易答应婚事的,是叶家人,不是我!而且,我和他结婚只是为了离开叶家,无关爱不爱他的问题。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夏君杭从她眼中看到坚决,还有悲痛和绝望。她从来不曾把她对待外人的冷漠带到他面前,是否他刚刚的态度也有点过火?
“芙儿,如果是因为五百年的期限,这件事应该还有办法。”
五百年的期限,对她来说是一个忧虑,但那毕竟仍是件遥远的事。放在面前的,有更多让她无法对外人道出的理由。
“我不想爱上他就不会爱上他,和那件事无关。”
夏君杭叹口气,仍希望让她明白。
“芙儿,如果真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那就不叫爱情了。”
“所以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爱情。”
两个本来都不是容易激动的人,不知为何在今天却碰撞出火花。谈话到这里也中断了,各自僵硬着表情,力图平息心中被激起的波澜,谁也不开口。
沉默让他们间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尴尬。叶嘉利不由得想到夏君杭家中的问题,清楚他此刻的心情必定不好,但还要来开解她的心结,承受她不该有的怒气,唯一能说明这些的,是他对她的疼爱。
“三哥,对不起。明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应该对着你发脾气。”
“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轻轻抱着她,荡漾在他们周围的,是兄妹间温馨的气氛。
“对了,芙儿,我找你是有公事。”
松开圈着她的手,夏君杭的脸色变得沉重。
“你让我查的事还没有结果。只是现在已是夏末秋初,冬季系列的设计师名单必须确定,否则会来不及。”
叶嘉利接过他递过来的名单,约略想了一下,便勾出其中的五人,再把名单递回给夏君杭。
“为什么还有他?”看见她勾起的名字,他不解地问:“你不是怀疑他的设计有问题吗?冬季系列还要用他?”
“就是因为怀疑他才要用他,否则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怀疑是否正确。”
皱着眉思索,她继续说道:“三哥,你继续派人跟踪他,看他有没有和‘凯凡’的人或其他人联系,如果有可疑的人,再派人一直追踪下去。”
夏君杭点了点头,突然记起他忘了说的事。
“他曾经在‘凯凡’服饰的非设计部门工作三年。”
“设计是很讲个人风格的工作,即使跟着固定的服装设计师三年,都不可能学到八成相像的风格,这点说不过去。何况,他每一季交出来的图,风格都并不十分一致,所以我才认为不是他的设计。”
两人都寂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仍是没有立刻就能解决的办法,夏君杭只好放轻松道:“反正你现在就在谢志凡身边,想查这件事也方便多了。”
叶嘉利勉强笑了笑,想到她仍有一件事:
“三哥,JC系列的冬季可能要停一次,我来不及设计了。”
听到她的话,他调侃到:“是停一季,还是以后都停?”
意识到他话中所指,连忙分辩道:“怎么会呢?”
“你不是答应过去‘凯凡’帮谢志凡吗?也许JC下次再开时就不再是‘三主’的品牌了。”
夏君杭的语气不是与话意相符的妒忌或怀疑,而是特意的调笑。可玩笑开完后,也有他对她真心的祝福。
“芙儿,你对三哥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不要说JC系列,即使你把整个时装部,甚至把‘三主’都搬到‘凯凡’去,我都绝无异议。只要你是真的感到开心幸福,三哥为你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知道吗?”
“三哥……”他感人肺腑的话让叶嘉利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激动地抱住他,流下温热的泪水。
“傻芙儿,不要哭,三哥会心疼的。”
这一生,他有四个与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可没有一个能让他像对她般如此疼爱无比。也许,是他们间有太多的波折,太久的相处,太深厚的感情……
一时的激动,加上阳台外不时吹进与室内冷气较劲的风,叶嘉利在他怀中断断续续地咳了几声。
夏君杭深知她身体的状况,连忙松开搂住她的手,脱下西装外套正要披上她的肩,却发现另一双手猛地把她拉入怀中。
“利利是我的妻子,不劳夏先生费心。”
边说,边脱下外套硬替她套上。谢志凡铁青的脸毫无表情。
叶嘉利与夏君杭惊讶地对视,因不知他究竟听见多少,所以也无从解释起。
其实,谢志凡因为担心利利,在她离开后便几乎是立刻跟了过来。看到她被人拉进阳台,正打算上前救她时,却听到她轻松愉快地喊“三哥”的声音,所以就一直站在拐角处,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听得出,叶嘉利和夏君杭的关系似乎并无暧昧,可他们间亲密的举动,以及她主动地抱着他哭,这些情景都让他的理智几乎被妒火烧得一干二净。可最让他悲愤交加的,是她亲口说的那句她绝不会爱上他。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的期盼是真的落空。在她早已有那样决心的情况下,他所做的一切,等于是用纸去扑灭火,根本不可能!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他不顾夏君杭在身后追赶的脚步,把她拉到停车场,塞上车子后,开着车飞快地奔驰在晚间无人的公路上。
“志凡……”
飞快的车速没有让她害怕,反而是他冷着的一张脸让她觉得心惊胆战。每次刚欲开口解释便被他粗暴地打断。他脸上的神情也因那一次又一次的“住口”更让她感到难以捉摸。
车子最终开进一座宽敞的宅园,在铁门处将车丢下,警告一对老妇夫无论如何也不要进入主屋后,便拉着她走向主屋。
黑暗的园内只有离大门不远处的平房传出昏暗的灯光,微弱的光线只让她看清主屋前一大片的花圃,熟悉的感觉便突然在心中冒出。正想停下步伐再多看两眼,可从被他扯住的手上传来的痛楚,却让她不得不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一不小心,便被主屋前的台阶绊倒在地。
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痛着。谢志凡回过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她,心里拧起一丝痛楚,可几乎同时又被愤怒掩盖。弯腰抱起她,径直往楼上走去。走到一扇门前,他粗暴地踢开门。黑暗的室内没有一丝亮光,可对他而言,这却是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方。毫无阻碍地走到床边,谢志凡把叶嘉利扔到床上后,俯身压着她便是一阵粗暴的吻。
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怜惜,只一味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甚至因刻意要她尝到疼痛而咬破她的唇。
唇上的疼痛和他身上炙人的热度让她似乎明白到将要发生的事。在极度的恐惧下,她忘记了他在新婚之夜许下的诺言,只看到掠过眼前一幕幕残暴的镜头……
瞬间扭腕挣脱被他抓住的手,以手刀劈向他的腰侧,同时抬脚踢向他的腹部。意识到她的反抗,谢志凡也格开她的手,同时试图以脚压制她抬起的的腿。
如果比力气,她可能远比不上他,可比灵巧和身手,他也永远不能和她相提并论。何况此时的她被心中的恐惧支配着,即使不会尽全力与他过招,可几下的踢打后也轻易地让他退离了床边,叶嘉利则缩到床的角落,不敢看他狂怒的脸。
谢志凡不敢相信地回想着她方才的举动。什么时候开始,他温柔可人的芙儿只会在他人的怀中落泪,而对他却不惜以武力相拒?
向前跨了两步,他正想坐上床,却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知道她更向床的对角缩去。
“你……不要过来。”
无尽的恐惧溢满心中,她颤抖的声音仿佛在控诉他的罪行,也让他在瞬间明白她的抗拒。
该死的!她把他看成什么人!既然曾经答应她必定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即使他再愤怒、再没有理智,也不会违背对她许下的诺言!可是她呢?她可曾把他们间的承诺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谢志凡走到床对着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录音笔,走回床边,阴冷地开口:
“答应你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我真要强行侵犯你,你的衣服不会到现在还完好无缺地穿在身上。我如此地待你,你又可曾知道八年前你背叛我什么!”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录音笔因他按动“播放”键而“嘀”地响了一声,然后传出的是他许久前诚恳却明朗的声音。
“芙儿,还记得我们一起种玫瑰那天吗?我们都隐瞒了对方一个秘密,也都承诺在今天——我的生日——就会让对方知道。现在,你的玫瑰还没开,我仍无法知道你隐瞒了些什么。可是,我允许你先知道我的秘密。你曾许我的生日愿望,答应我,嫁给我。”
因他的话错愕地抬头,不断地听着录音笔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他的话。
他……在向她求婚!八年前的他就已打算娶她,和她共度一生!那她答应他的求婚了吗?后来的事又是怎样……
凌乱的记忆、他不时提醒她两人的恩爱,还有他向她求婚时真挚的诚恳……混沌的大脑理不出一丝头绪,仿佛走入迷宫的中心,辨不清方向。
可……等等!他的生日……
“八年前你的生日,就是我出车祸那天?”
问话到了最后,已几乎是肯定的答案。
他的生日、求婚、车祸、失忆……天啊!她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在他认为自己将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时,她却将他推向痛苦的深渊。即使那样的局面并非她能控制,可伤他最深的人,也正是她啊!
曾经,因她曾答应许他一个生日愿望,他选择在生日那天向她求婚。没想到她的回复竟是将他遗忘,彻底地把他排除在记忆之外。
这样的痛,他独自一人承受了八年之久,怎能不变成如今阴冷、深沉的谢志凡?她终于明白,他曾对她说的“我恨你”三个字,是多么完全地表现了他心中的感受。
“怎样,你不相信我吗?认为这录音只是我用来骗你的?还是,这部分的过去我竟然连你装扮的教授也没有说过,让你觉得谢志凡根本不会是一个如此深情,为了你能赔上一生的男人?”
潜意识地摇头,叶嘉利紧紧地咬着唇,连腥味溢满口内也浑然不觉。尽管他阴冷的语调中充满令人心寒的戏谑,可她更多地感到那是他对自己的嘲讽,笑她的不值与他飞蛾扑火般的愚蠢。
他不曾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更表明这是他深藏在内心深处永远的伤口,只要稍稍触碰,就会溃烂流脓,连带地引出更多伤痛,不能自已。
“你明白我爱你,你又是否明白我回来后却再也找不到你的心情?我几乎以为,你所谓的秘密,就是对我而言已忘记不了的半年只是你的游戏,而你最后以不动声色的离去来嘲笑我的天真!你会明白我不断地寻找证据去说服自己你并非这样的人的心情吗?你会明白我为了找你几乎掀翻整个台湾的心情吗?你会明白我听到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时的心情吗?”
讲到激动时,他用力地将手中的录音笔向她身后的墙扔去,裂成几部分的碎片掉落在她身边的床上,正如他此时的心。
逐渐适应黑暗的眼已让他们能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叶嘉利对他扔去的东西不闪不避时,他仍是因忆起她寻死的举动、灰色的人生而感到心痛。越过大床把她拉入怀中,继续着刚才粗暴的吻。
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内疚的心让她毫无反应地承受着他的怒气,直至带有咸味的泪混和着她唇上的血腥渗入两人口中、。
松开她被钳制住的脸,晶莹的泪早已沿着她的脸滴落在他手中。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内疚,她低下头,轻轻靠着他的胸膛,哽咽道: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断落下的泪同时沾湿他的衬衫,紧贴着心脏部位的濡湿逐渐温暖他的心,慢慢寻回些理智。
对她的泪无法不心痛,谢志凡紧拥着她,在沉静中平复自己的心情。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也有很多无辜的地方,只要她一天仍未找回所有回忆,仍未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都不应迁怒于她。可是,想到比起这点,更让他介意的是她不想爱上他,手臂不禁又加大几分力度。
“利利,我可以不去计较以往的一切,即使你从未爱上我,我也可以算了!我只希望在以后的相处中,你能一点一滴地接受我,慢慢学会如何爱上我,对我来说已足够。为什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他的话中有伤心,有痛楚,有无奈,也有期盼。每一种情绪,都揪痛她的心。她不能给机会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谁又能明白她的痛苦?
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能轻唤他的名。
“凡……”
她的反应已等于告诉他答案。将她抱得更紧些,不愿再让她多说。
“利利,无论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顾虑,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决定。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好,今生今世,我永远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唇印上她的唇,是阻止她有任何的反抗,也是许下他诺言的证明。不再让她说话,谢志凡只想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与她相拥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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