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克儿成了小龙“女”

　　第五十五章风陵偶遇

　　黄河北岸风陵渡口。
　　“这寥烦大侠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诛杀了害死忠良的狗官，将他的首级高高挑在钟楼的檐角之上。众人无不称快！”
　　“大哥，大哥！”说书人正说的兴奋，偶有一白衣少年打断了他，“你不是在说神雕侠，怎么变成寥烦大侠了？”
　　“看来小公子前半段没听到。”说书人也不恼，他自是知道这小小少年和同行的姐弟刚进了茶棚不一会儿，“这‘神雕侠’是江湖人送的外号，他自称寥烦。”
　　那少年点点头，悠然出神，轻轻念道：“神雕侠、寥烦...真是好听的名字。”
　　这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郭襄，她和姐姐郭芙同胞弟弟郭破虏三人奉父母之命，前赴晋阳邀请全真教耆宿长春子丘处机和掌教甄志丙至襄阳主持英雄大会。从晋阳南归的一路上郭襄不断地听人讲起神雕侠，心生向往。
　　“小兄弟看来很喜欢神雕侠？”说书人又讲了一段神雕侠的事迹，便下了场，他瞧郭襄听他说书听得眼神发亮，好感倍生。
　　“是啊，大哥，我知道的少，你多跟我说说好不好？”郭襄猛点头，又道：“比如那神雕侠多大年纪啦？长的好不好看，有什么特点？”
　　“襄儿，我们该走了！”却是一旁的郭芙出声，她让郭襄在这里听两段书已是不耐烦了，现下吃过饭休息好了，自然应早些上路回襄阳。
　　“哎呀，姐姐，也不急在一时吗！你再休息一会儿。”郭芙讨好地和姐姐笑笑，转问说书大哥，“大哥，你说你说。”
　　“神雕侠常是蒙面出现，具体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只听见过他的江湖人说，露出的双眸朗若流星且凌厉无比。”
　　“哦，他肯定是英气逼人！还有呢？”
　　“他手上一直拿着把黑色的铁扇，上面还有白色的花纹，众人开始以为那是他的兵器，但是没见他用过，许是神雕侠武功太高，空手就能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了。”
　　“你说什么？黑色的铁扇！”郭芙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抢过来拽住说书人，连声问道：“他穿什么颜色衣服的？是不是一身白衣，是不是！是不是？你快说啊！”
　　“不...不是啊...”
　　“姐，姐，你干什么？”郭襄被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郭芙，姐姐虽然脾气古怪，却从未见她对外人这般疾言厉色。郭襄瞧了瞧自己，她也是穿着白色衣服，有什么特殊的？
　　“呵，怎么可能是他啊，还没到日子呢...”郭芙放开了说书人，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带着白色花纹的黑色铁扇，世间只那一柄吧？不是那个人，就是杨过了。十六年了，真快啊，那个人就快回来了...
　　“姐姐？”
　　郭芙不理郭襄，抬手遮眼，隐去了那一丝雾气。郭芙今年三十有余，仍孑然一身。见过了白衣谪仙，其他人又怎能入眼？父母为她张罗婚事，她宁死不嫁，黄蓉问她为什么，她只说过几年了却一桩心事才会嫁人。而这桩心事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晓。郭芙因为婚事闹了无数回，郭靖黄蓉也就歇了心思，再不提。
　　相思难言、黯然销魂者又何止杨过，何止程英陆无双呢？
　　“姐姐，你认识神雕侠吗？”郭襄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她虽然知道现下最好不要招惹姐姐，但实在心痒难耐。
　　郭芙扯了扯嘴角，“也许认识吧。”
　　“啊？”
　　郭芙不再回答，“你若是想继续听他说就在这听着吧，我和破虏去前面市集买些水果，路上吃。”郭芙说着拽郭破虏出了店门。

　　郭襄很是奇怪郭芙的反应，也没心思再听说书人的故事了，便追了出去。只是才一会儿工夫就看不见姐姐和弟弟的影子了。正不知道往哪里找的时候，有人过来了——
　　“小相公生的这般白嫩，和女人有的一拼啊！”
　　“拿开你的脏手！”郭襄厌恶地挥开那猥琐之人的手，马上蹿开几步。
　　“哎，陪大爷我玩玩嘛！”那人身法也是快，瞬间晃到了郭襄身边。郭襄一惊，连忙出手隔开，然后施展轻功向上一跃，哪知她才跃起半个身位，脚就被那人拽住了。“小相公身手还算不错，不过和我比就差了些。”
　　现在这世道弱肉强食，街上行人自己都顾不过来，有谁会去理会一个被欺负了的少年呢？
　　“救命啊！救命啊！”被坏人固在怀里点了穴道的郭襄怕得要哭，她在父母庇护在长大，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打，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她是不是就要死了，她还没见过那个神雕侠呢...
　　“啊！”她正想着，耳边忽听到一声惨叫，却是挟持她的那个坏人发出的。身旁一阵疾风略过，她再一瞧，那个挟持她的人已经倒地不起，像是死了。郭襄自是没有看清刚才有人飞身过来，轻飘飘地一道掌风就把坏人打得惨叫不已，近身再一脚，那人便死得不能再死了。等郭襄反应过来，才发现她面前站着一个蒙面人——
　　星眸如电，手持黑色铁扇。
　　“你...你是神雕侠寥烦吗？”

　　那人不是杨过又会是谁？自出了西域他便在中原各地行走，行侠仗义，只道多行善事能得上天眷顾，他不求别的，只求欧阳克如约归来。他自思少年风流惹程英和陆无双一生伤心，因此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得他相救的江湖人问他名号，他只道既已蒙面何必再说真实姓名，便自称寥烦。‘寥烦’是欧阳克给他起的表字，鲜有人知。用他给的名字闯荡，也算是寥解相思苦楚了...
　　这日偶然到风陵渡口，但见一白衣少年危急，便出了手。杨过阅历已深，再瞧那少年时已发现了她是女扮男装。
　　有多少年没见过男装女装都适宜的人了呢？那小姑娘也穿着白衣，新月形的双眼皮依稀有着那人的三分风情...
　　杨过愣了回神，才道：“小姑娘，世道乱得很，还是不要一个人出来。”
　　“我...哎！”郭襄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的？”
　　杨过哈哈大笑，“我若是看不出来你是个小姑娘，还称得上是神雕侠吗？”
　　“你真的是神雕侠？”
　　“如假包换。”
　　“那神雕在哪呢？”
　　“捕猎物去了。”许是这小姑娘有那么一点像欧阳克的原因，杨过没有耐烦，问什么答什么，聊得甚是愉快。
　　“神雕侠，那你带我去看看你的神雕好不好？”郭襄和杨过说了一会儿话只觉得他很温和，一点没有脾气。她家中也有一双白雕，不知道和神雕比谁更厉害呢。
　　“好。你若能跟上我的脚步，我就带你去看。”杨过说着已经轻功一展，空中几个跃步蹿了出去。他的轻功少有人能及，和小姑娘玩闹只出五分力，她若能跟上轻功身法已是不凡了。
　　郭襄眼前一花，神雕侠已闪身远去，她马上跟上。郭襄的武功承于郭靖黄蓉，她年纪轻，虽内力浅薄但身形轻灵，步法很快。杨过见了有些惊异，维持着和她差几步的距离，来到了郊外。
　　“小妹妹轻功不错，你叫什么，师父是谁？”
　　郭襄能跟上杨过已是出尽了全力，平顺了内息，道：“那你真名是什么？师父是谁？你先跟我说，我才告诉你。”郭襄从说书人那知道寥烦并非神雕侠真名，她又不想报上父母大名，便反问了回去。
　　“我的师父啊...”哪知杨过听到了，却是悠然神往，不知想到了什么。
　　‘弟子杨过，今日拜龙姑姑为师，绝不会背叛姑姑，要照顾姑姑一生一世，倘若以后姑姑有什么危难凶险，杨过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姑姑！’
　　‘你已拜我为师，待我教了你家传功夫，你便不只是古墓派弟子也是我白驼山传人。’
　　姑姑，过儿好想你，你知道吗...

　　“大...大哥哥。”郭襄见杨过如电的双眸突然变得怀念悲伤，不明何意，“你怎么了？”
　　杨过停下回忆，口中呼啸一声，“雕兄，这里有个小姑娘想见见你呢！”
　　杨过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嘶鸣，身形甚巨、比人还高的神雕就落到了郭襄身边。
　　“果然是神雕啊！”神雕气势磅礴，非郭襄家中白雕可比，她冲着神雕点点头就跑了杨过身边。“大哥哥，你为什么总拿着这把铁扇呢？它是你的兵器吗？”神雕侠的三个特点——神雕、蒙面、黑色铁扇。姐姐郭芙听到那柄扇子就神色大变，郭襄自然想知道这扇子的来历和神雕侠的来历，难道姐姐真的认识他？
　　“这玄铁墨玉扇是我心爱之人的兵器，不是我的。”杨过慢慢展开墨扇，根根扇骨上的花纹经年未褪，悬着的玉坠依旧泽润碧绿。这十六年，杨过没让墨扇离身半寸，只是他从不用墨扇或者所化长剑御敌。至于原因，一是杨过掌法高绝用不上，二是他们不配被墨扇打，杨过更不能让墨扇有什么损坏。
　　心爱之人？郭襄看着杨过极是珍爱这墨扇，足以想到‘心爱之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那她人呢？不在了吗？”郭襄说完就后悔了，她是不是提到了神雕侠的伤心事？“大哥哥，我...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杨过笑着摇头，“他没有死，十六年前他重伤中毒难以治愈，为南海智者救去，须隔十六年方得相见。”现已是盛夏了，再过三个月进入深秋，就是他和欧阳克十六年相约的日子了。姑姑，克儿...你一定不会失约的，对吗？
　　“那就好，那就好。”郭襄松了口气。
　　“我日夜苦思，虔诚祝祷祝他平安归来，只盼能再见他一面，便是要我身受千刀万剐之苦，也是心甘情愿...”也许是因为这小姑娘有三分像欧阳克的原因，杨过说了很多。
　　郭襄从不知相思之深，竟有若斯苦法，不由得怔怔地流下两行清泪，握住杨过的手，柔声道：“老天爷保佑，你终能再和她相见。”
　　杨过自和欧阳克分别以来，今日第一次听到别人这般真心诚意的安慰，心中大是感激，一言之恩，自此终身不忘。“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我...”
　　“郭襄！郭襄！你跑哪里去了？郭襄——”郭襄刚想答话，远远传来了姐姐呼喊的声音。
　　“哎呀！忘记告诉姐姐了。大哥哥，我和姐姐回家就可以。”
　　“她是你姐姐？郭、襄？”杨过恍然，“原来你是郭大侠夫妇的女儿。”郭襄刚出生那会杨过还抱过她，当年小小的婴孩都长这么大了！
　　郭襄被杨过瞧得俏脸一红，“大哥哥，我该走了。”
　　杨过微笑道：“你出生在襄阳，所以单名一个‘襄’字，对不对？”
　　“哎？你怎么知道？”
　　杨过不答，又道：“你今年十六岁，嗯...十一月初三、十月二十六二十五，十月二十四是你的生辰对不对？”
　　郭襄大奇，“原来你早就知道啦？”
　　“郭襄！郭襄！”郭芙的声音越来越近，郭襄便道：“大哥哥，我真的该走了。今年我过生日的时候一定会烧香祷祝让大哥哥和你心爱之人早日重聚。”
　　“若我能和爱侣如约重聚，定要谢谢你。”杨过从锦盒里取了三枚金针出来，递给郭襄，“你为我许愿，我也许你三件事情，若有求，寥烦必帮你办的妥妥帖帖。”
　　郭襄接过来，嫣然一笑，道：“你待我真好。我先说第一个心愿。”当即以第一枚金针还给了杨过，“我要你取下蒙巾，告诉我你真正的姓名。”
　　杨过笑道：“这件事未免太过轻而易举，我因不愿多见旧人，是以蒙面化名。你这么随随便便使了一枚金针，岂不可惜？”
　　郭襄道：“连你真面目也没见过，怎能算是识你？这可不是小事。”
　　“这话有理。”杨过说着左手绕到脑后，揭下了蒙面布巾，接着道：“我姓杨，名过。”
　　郭襄眼前登时现出一张清癯俊秀的脸孔。杨过见她瞧着自己，神色间颇为异样，微笑道：“怎么？很丑？”
　　郭襄猛摇头，定一定神，又将一枚金针递给杨过，说道：“杨过大哥哥，我要说第二个心愿啦。”
　　杨过微笑道：“你再过几年说也不迟，小姑娘家，尽说些孩子气的心愿。”却不伸手接针。
　　郭襄将金针塞到他手里，说道：“我这第二个心愿是，今年十月廿四我生日那天，你到襄阳来见一见我，跟我说一会子话。”
　　这虽比第一个心愿费事些，可仍然孩子气极重，“好。那时正好召开英雄大会吧，我自会去见你，拜会你的爹娘。”
　　郭芙拈着第三枚金针，在阳光下闪闪生辉，说道：“这第三个心愿嘛……我现下想不出，日后再跟你说。”
　　杨过点头，道：“金针便是信物，任何时候都可来西域，自有人认得。”
　　郭襄点点头，便要转身去找姐姐郭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大哥哥，等你和爱侣相聚后，能不能托人带信给我，让我也替你们高兴，好不好？”
　　“好。到时我和他去襄阳瞧你。”杨过重新蒙上布巾，与神雕飞身远去。

　　姑姑，郭襄妹妹心地善良又活泼可爱，你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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