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三俊杰

作者:潘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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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7 章


      第五十章.与狐共舞。这日潘玉、王泽同周云三人策马来到一处边城小镇,名曰:茶峒古镇。进入古镇,但见街道宽敞,店铺毗连,人来人往热闹十分。其中棕发碧眼,高鼻深目者甚多,所著亦是异域风情服饰;道边摊点古瓷铜器,琳琅珠玉应有尽有。三人牵马缓缓前行转过街角,却见一方柳暗花明,小桥流水,桃李芳菲,景色秀美,风光旖旎之处。 “好一处醉柳扶风,莺歌燕语,锦绣明媚,小桥流水,颇似江南小镇,别有一番风趣。”潘玉不觉赞道。忽抬头见一位翠风明铛,容华绝世,长眉入鬓,玉面若花,媚眼含春水,朱唇衔芳露,身着华美紫色鲛珠纱裙的曼妙女子站在不远处一丛蔷薇前,正低眉赏花弄蝶。忽一阵凉风从远处吹来,花枝微晃,一片枯叶飘落于地。那曼妙女子微微一顿,便弯腰捡起那片枯叶,朱唇微启轻吟清浅: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萚兮萚兮,风其漂女。叔兮伯兮,倡予要女。这时从蔷薇左面走来一位衣着鲜艳,貌似文质彬彬,手拿折扇的赤眉书生。那赤眉书生走到那曼妙女子身旁,右手折扇往左手掌一拍:“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小昭,你好啊!黑蛛峡一别,本公子找你找得好辛苦哇!”那曼妙女子回头一瞧,顿时花容失色:“啊?狼三,你快走开!”赤眉书生却嘻皮笑脸:“小昭,本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对你情有独钟,你打灯笼哪儿找?”那曼妙女子闻言,便嘲讽道:“人模狼样,狼心狗肺。狼三,你别搭错线了!”赤眉书生一听,顿时面露寒霜:“狼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狐女配狼男,创造新物种。小昭,你跟我走!”边说边伸手拉扯那曼妙女子。潘玉见状不禁大声斥责:“嗨!哪来的狂徒,大白天的在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说也奇怪,那赤眉书生一见潘玉三人,竟显得十分惶恐惊慌,随口嘟了一句:“多管闲事,看我哪天收拾你们!”便松开手掉头匆匆离去。王泽见此不觉笑道:“甚么狼三狼四?不过又是一个登徒浪子罢了。被潘兄一吓唬就灰溜溜地跑掉了。”周云抬头看了一眼,却迟疑道:“那赤眉书生说的:狐女配狼男,创造新物种是什么意思?”王泽接口说:“戏谑之言,人皆有之。想得太多人会累,管他呢!” “多谢公子解危除难吓跑歹徒,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这时那曼妙女子上前微微弯腰施礼,长眉入鬓,玉面若花,媚眼含春,巧笑倩兮,然后抬头看着潘玉。潘玉心中忽觉一惊:这个水灵柔美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问道:“姑娘好生面熟似曾相识,敢问姑娘何方人氏,家住哪儿,为何只身在此游赏?” 那曼妙女子答道:“小女子姓胡名小昭,家住不远处孤云居。因贪心游逛与姐妹走散,故遭歹徒欺侮轻薄。公子,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真是你我有缘,今日又相逢。”潘玉一听越发惊讶:“啊,难道你我真的认识,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胡小昭玉面若花,媚眼含春,纤手柔柔,掩口笑道:“现天色已晚,请三位公子尊步同行至敝居歇宿休息,明日再行可好?公子你我缘遇,邂逅相逢,待会小女子慢慢言与君听。” 潘玉甚为疑惑,便回头问道:“二位贤弟以为如何?”王泽点头应道:“也好,那就有劳胡小姐了。”周云靠前一步将梅花扇摇了摇,朗声大笑:“哈哈,莫非潘兄又有艳遇喽!” 当下,三人牵马跟随胡小昭来到麒灵谷孤云居。青松绿柳,紫菊红梅,碧桃银杏,火枣交梨,翠茖莺飞,清幽似仙境,景色胜瑶池。此间无限景,世上少人知。红墙碧瓦,仙气飘渺,彩霞玄幻,一轮皎月清辉照得大地一片清明,一丝古韵琴音从孤云居内飘浮而来…… “明月处处有,此处月偏好,真乃是一方净土、幽雅之处!”潘玉不禁赞美道。这时孤云居正门大开,从内走出一位精神矍铄,神采奕奕,鹤发童颜拄着狼头拐杖的老婆婆,边上竟有四位姿容绝色美女相拥左右。 “在下潘玉、王泽、周云,见过婆婆!”潘玉三人惊奇十分,然后上前拱手行礼。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三位贵客脚踏贱地,真乃蓬荜生光!”老婆婆春风满面,笑逐颜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乃是三位帅哥兮!”边上四位美女亦齐声而道。 “呀,哪位帅哥可是我外孙女小昭救命恩人?”老婆婆看了潘玉三人一眼,复又问道。潘玉三人闻言只觉得一头雾水,茫然如坠雾里。 “姥姥,这位潘公子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小昭上前拽着潘玉衣袖,对那老婆婆说道。 “呵呵!这位潘公子便是救我外孙女小昭之恩人?”那老婆婆边说边仔细打量着潘玉,“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风度不凡。好好好,我孙女小昭真是因祸得福,福缘双至。” 此时,忽见胡小昭对着潘玉竟弯腰下跪深深一拜:“救命之恩,铭感在心。潘公子,请受我一拜!”潘玉见状甚为惊讶、疑惑,忙曲身问道:“小昭姑娘快快请起,这救命之恩从何说起?”胡小昭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神态雅致,媚眼如丝,说话温柔,终于道出了事情的缘由:“潘公子,你可记得‘黑蛛峡’笛击赤尾狼义救小白狐之事?我便是你那日所救的那只小白狐是也!”潘玉一听便想起那日在黑蛛峡与地芒双煞搏斗时顺手救下小白狐一事,此时听小昭一说不禁张口结舌:“怪不得好生面善,似曾相识。啊,你……你们是?” “哈哈,我等乃狐女是也!”边上四位美女齐声笑答。潘玉三人一听顿时瞠目结舌,惶遽惊愕,不由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啊……” 原来,这位翠风明铛,容华绝世,长眉入鬓,玉面若花的小昭姑娘便是那日在黑蛛峡被潘玉顺手救下的小白狐,而白天所遇的赤眉书生正是那只赤尾狼所变。片刻,潘玉面带微笑神态自然,哈哈一笑:“心无欲,则无蛊惑;人无畏,则行天下。二位贤弟,现进退不得骑虎难下,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这里都是美女,吾等大丈夫何惧之?”周云手攥梅花扇,紧锁眉头:“潘兄不要戏谑打趣了。身入狐穴,凶险难测,狐会媚人,狸能害人,何以脱身?”王泽朗目神俊,环视四周:“心无邪,则无畏怯;壁千仞无欲则刚。况且潘兄对小昭有救命之恩,想必她们不会加害于我们。”潘玉手执玉笛,神情静朗:“心若不动,风又奈何。且随遇而安见机行事吧!” 这时,姥姥似乎看透潘玉三人心存惶恐忧虑,便呵呵一笑:“三位公子,人有善良,狐存情义,我们虽为异类,亦通人性,但请放心释疑不必惊恐惶悚,待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以谢大恩。三位快快有请!”小昭笑道:“做人当知恩,为狐应有义。君乃救命恩人,吾等岂存加害之心?三位亲们,只管放心大胆进居饮酒歌乐是也!”边上四位狐女亦齐声笑道:“三位亲们,只管放心大胆进居饮酒歌乐是也!” 虽是如此说,但潘玉三人表面神态自若,心里仍存戒备便慢慢随步进入狐仙府邸。进入孤云居,但见庭院古木参天,景色清幽,仙石灵草;居室风格奇特,色彩古雅,多有玉几石案,古瓷乐器,真不愧是一方净土世外仙境——孤云居。这孤云居里住着一位姥姥,及狐女五人。姥姥慈眉善目,白发红唇,人称:千面狐;五狐女依次是:小雪、小白、小雨、小灵及小昭是也。五狐女:大姐小雪,荷粉露垂,杏花烟润,面若桃花,媚丽欲绝,人称:桃花狐;二姐小白,袅娜纤腰,雪肤花貌,幽默泼辣,骄矜自负,人称:白面狐;三娘小雨,细柳生姿,风流婉转,媚眼如丝,娇波流慧,人称:媚眼狐;四姐小灵,伶牙俐齿,精灵古怪,冰肌如玉,媚骨生香,人称:灵香狐;五妹小昭,翠风明铛,容华绝世,长眉入鬓,玉面若花,人称:玉面狐。这五狐女不仅容华绝代,柔情似水,而且善良多情,嬉笑纵情。她们行走在庭院间,清风穿袖散花絮,罗衫宝带香风吹,姹紫嫣红千态美,风姿绰约万般娇,一路飘香,一路欢欣,犹如彩蝶百花丛中翩翩飞。她们或娇弱柔顺,或秋波流慧,或娇痴聪慧或成熟睿智,各具风情,尽显神采。她们的美丽,令男人动情;她们的温柔,令男人动心;她们的狐媚,则令男人失魂落魄。虽为异类,却平易可亲可爱,而使人不觉其为异类,简直有一种人性美。 “高富帅、鲜肉男、小清新,太给劲了!五妹,你这是从哪弄来?” “亲们,等会都要好好表现,狐媚魅世,柔术无匹,留下他们好作伴。” “你是蜂儿我是花,翩翩跹跹舞花间;你是云儿我是雨,缠缠绵绵绕天涯。” 一进入孤云居,五狐女便眉飞色舞,媚眼荡漾,或卖弄风情,或窃窃私语或肆意调笑,当下便嬉笑放纵起来。潘玉、王泽、周云三人全当没听见。登堂坐定后,众狐女便摆上果品、糕点、清酒等。烛光摇曳,红袖炫彩,相映交辉。夜光杯、琥珀盅、玛瑙碗、翡翠筷,晶莹剔透,璀璨夺目,精美绝伦。厅堂之上,姥姥高高在坐,笑意盈盈,举起夜光杯流光溢彩:“三位公子,薄酒一杯,略表谢意!请尽情开怀舒心,任意取乐畅饮,大可不必拘礼!” 潘玉三人见姥姥敬酒,便端起夜光杯齐声而道:“承蒙相邀,盛情款待,不胜感谢!我等三人敬祝姥姥:绿琪千岁树,黄槿四时花;南山信步好,逍遥鸠杖天。” 姥姥一听心情舒畅,春风满面,不禁大加赞赏:“南山信步好,逍遥鸠杖天。好,好极了!老身从未听到过如此溢美词藻。” “三位哥哥太给力了,真不愧是俊才侠士、雅人深致!令吾等狐女五体投地、万分仰慕!”五狐女姹紫嫣红,风流婉转,坐在对面娇声齐道。 “五位仙女,过奖了过奖了!”潘玉三人谦卑地说道。 “三位哥哥,请尽情开怀畅饮,不要拘礼、扭捏、矫情,这里可是仙府孤云居,不同凡间世俗。来,三位哥哥请喝酒!”小昭弱态生娇,秋波流慧,端起琥珀盅娇声招呼道,忽然又努努嘴儿,诡秘地笑了笑,“不过这里尽是美色、香艳、媚术,亲们,可不要爱心泛滥哇!” 潘玉、王泽、周云三人见小昭如此俏皮可爱、幽默风趣的模样,似感觉狐女们并无恶意,便也渐渐地放开了。当下,潘玉瞅了小昭一眼,便举起夜光杯笑道:“哈哈!小昭姑娘真是俏皮、风趣、幽默、可爱!姥姥,众位仙女,来,大家干杯!” “这里的美女千娇百媚,撒娇弄俏,柔情似水,媚丽欲绝,一不小心就会引郎入室、诱君入帏。”大姐小雪荷粉露垂,杏花烟润,面若桃花,举杯嫣然含笑。“细柳生姿,媚眼如丝,扰人心性,摄人魂魄,请君小心为宜!”三娘小雨娇波流慧,风流婉转,对着潘玉三人嗤嗤笑不已。“容华若仙,旷世无匹,似真似幻,亦正亦邪,迷离莫测,令人陶醉、令人失魂落魄!”四姐小灵唇红齿白,顾盼生辉,玉指纤纤,嫣然一笑。 “不愧狐女,不愧千娇百媚,真是令人心悦神怡、养眼明目!”周云大笑。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烈。这时众狐女琴瑟鼓乐,轻歌曼舞,有跳胡旋舞的,有跳狐步舞的,有唱大漠风的,自是热闹十分、快乐非常! 小昭婀娜多姿,香肩半露,吐气如兰,美艳动人,站起身子翩然起舞,娇声婉转唱起了《诗经有狐》: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潘玉、王泽与周云三人心情舒畅,兴趣盎然,忍不住击掌和之。小昭见状愈益兴奋,又是一曲《豳风九罭》,似有以舞示爱,以歌抒情之意: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这时众狐女上来,不容分说便从座位上拉起潘玉三人走向舞池中央,意要同歌共舞。此刻,潘玉三人已陶醉于欢乐之中,忘了人狐之殊,忘了忧患得失,狂放不羁,嬉笑纵情,便与狐女们牵手入池,把臂同笑,与狐共舞,尽情欢歌痛快畅舞: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曲罢,小昭突然走了过来,趁着意兴盎然疯劲正浓咧嘴笑道:“潘哥哥,来,咱俩跳一曲狐步舞!”说罢一把拽过潘玉便往怀里抱。潘玉尴尬不得,便大声问道:“这是什么狐步舞啊?简直是拥抱舞!”小昭紧紧抱着潘玉,媚眼如丝,柔声细语:“潘哥哥,走狐步,跳拥抱,一旦旦,二旦旦……”众狐女见状兴奋至极,便照样画葫芦,放浪不羁,嬉笑纵情:“拥抱舞,拥抱舞!走狐步,跳拥抱!王哥哥、周哥哥,咱们都来跳拥抱舞!” 正当众狐女与潘玉三人欢歌美舞,如醉如痴,人间天上,快乐逍遥时(这时姥姥已回房歇息去了),忽从居外不远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胆颤心惊的狼嚎声! 潘玉三人大惊,急忙抽身窜出屋外,但见对面山岗上站立着一匹赤尾狼,也许是狼情发作,也许是孤寂难捱,正引颈昂首对着天边一轮明月发出凄凉、悲怆的嚎叫声! 片刻,那匹赤尾狼方掉头慢慢离去。 “三位哥哥,白天那个赤眉书生就是这匹赤尾狼所变,它们兄弟有仨,号称:土豪三狼,这便是狼三。”小昭指着离去的赤尾狼,说道。 “哦,怪不得那赤眉书生说:狼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昭姑娘,看来这赤眉书生追你很久喽!”周云笑道。 “周哥哥,别取笑啦!这是一匹暴戾恣睢、凶恶残忍的恶狼,与我有杀父母之仇,我姣姣狐仙岂恋之?”小昭瞪了一眼周云,继而又半真半假,“相逢便是缘,缘来便是爱,我现在要追我的潘哥哥啦!” 原来这土豪三狼对狐女们早已垂涎三尺,当年五狐女父母为阻挠土豪三狼的骚扰侵害,与其搏斗而被这暴戾恣睢、凶狠残忍的土豪三狼所杀害。 “小昭姑娘又说笑了。夜已深,小昭你先带我们去歇息好吗?”潘玉忙打岔。 “好,我这就带你们歇息去,愿大家做个好梦!”小昭俏皮地眨眨眼,然后带领潘玉、王泽同周云三人来到一处厢房歇息。 放松一下,疯狂一把,未必为过,但切不可留恋不舍;背德负心,荒唐不检,放任自流,更是不可取也!子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勿待兴尽,适可而止。笙歌正浓处,便自拂衣常往,羡达人撒手悬崖;更漏已残时,犹然夜行不休,笑俗士沉身苦海。这是元末明初道人洪应明编著的《菜根谭》。翌日,潘玉三人早早起床,便欲请辞西行。刚至庭院,迎面走来小昭众姐妹:“三位哥哥早上好,昨晚睡得可香可安逸?”周云作揖而笑:“一夜是芬芳,酣梦到天亮。”二姐小白闻言很是高兴,便笑道:“呵呵,既然有如此之美妙,那三位哥哥就与我们夜夜笙歌、宵宵梦醉?”四姐小灵伶牙俐齿,亦接口道:“三位哥哥,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潘玉上前拱手说道:“众仙女说笑了,我等凡夫俗子,诚惶诚恐,发乎情,止乎礼,岂可肆意妄想而卿卿,这有损仙子之清誉。我三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三位哥哥,玩都没玩够,怎么说要走呢?”三娘小雨娇波流慧,媚眼如丝,惊问道。 “相逢便是缘,缘来便是爱。我们便是缘,我们便是爱。等你等了那么久,爱你爱得人痴狂。花儿摇摇,蝶儿飘飘,雨润红姿娇,快乐在今宵。”大姐小雪面若桃花,媚丽欲绝,柔声细语犹如吟唱一首歌。 “亭上萄藤如云幕,蝶舞花间春几度?女儿情长,花儿时短。三位哥哥就留下来与我们花花蝶蝶、翩翩跹跹人间天上。”四姐小灵冰肌如玉,媚骨生香,娇声婉转。 “只缘感君一个抱,使我此生难相忘。不管是爱情或不是爱情,我们都会追到底、爱至狂!缠死不放弃,爱死不偿命!”二姐小白袅娜纤腰,雪肤花貌,泼辣骄矜。狐女们意志坚决,嬉笑纵情,娇声无拘。 “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缘来则聚,缘去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众仙女,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挽留呢?”王泽面露愠色。“天赐良缘,珠联璧合。缘遇便是爱情,爱情便是缘遇,就这么简单,就这么任性,没什么道理可讲。”小白越发泼辣起来。“好好,我们暂且留下,但你们的美意,我们实乃承受不起!”潘玉、王泽同周云被五狐女软磨硬泡、死缠烂磨,束手无策脱身不得,无奈权且答应留下,心思另觅机会。 “寄语同心伴天下,一人一狐赏风景。我是豆腐不是渣,我是艳花不是芽。潘哥哥,咱们去那边看蜻蜓说爱、蝴蝶拥吻。”小昭香肩半露吐气如兰,见潘玉同意留下,不容分说便拉着他往孤云居外面走去。王泽、周云亦被四狐女左拥右簇拽了出去。小昭拉着潘玉的手欢快地来到一处山梁杏树下。“潘哥哥,咱们坐下来休息一会,玩个游戏如何?”小昭笑道。“甚么游戏?”潘玉随口问道。“眼睛对眼睛。看谁的眼睛厉害,对视久者为胜,如何?”小昭玉臂轻扬,妙目流盼。“这有何难?来吧!”潘玉自认定力不错,便不假思索地应道。当下两人坐定,四目相对,身不歪斜,目不转睛。谁知:狐媚惑人,媚眼勾魂。一会儿潘玉便坚持不住眼神迷离昏昏欲睡,突然身子向后一仰竟睡了过去! “你是蜻儿我是蜓,你是蝴儿我是蝶,缠缠绵绵到人间,飘飘浮浮游梦涯。”小昭一见喜不自胜,便俯身过去欲亲吻潘玉…… “呀,我们的五妹好大方好亲热,太给力了!真是勇气可嘉,令人羡慕!”这时四狐女拥着王泽同周云两人走了过来,见小昭欲要亲吻潘玉,众狐女便大笑起来。 “哪里呀?潘哥哥刚跌了一跤我看摔着了没有!”小昭红着脸,讪讪地说道,然后对着潘玉吹了一口气,潘玉便醒了过来。随后众人一起嬉耍游玩,到傍晚时分才悠悠而归。当晚孤云居里虽又是一派笙歌艳舞、芳华风月,但气氛却是冷寂了不少。直至子夜,众狐女方意兴阑珊,纷纷离去。潘玉、王泽同周云三人回转厢房落坐,想起狐女们越来越放荡轻浮的言行举止,不免心生忧患、怖畏。潘玉俊眉紧蹙,沉声说道:“入居容易出居难。二位贤弟,看此情形,狐女们是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去了。人狐殊途,岂可留恋,久处必生事端。”周云更是寒霜苦色,忧心忡忡:“狐就是狐,修了千年还是狐。这下可好,我们何以脱身?真是苦逼苦情!”王泽亦道:“事宜早不宜迟,行适速不适慢。纵然狐女无害我等之心,亦必为情而强留于我等。狐会惑人,久处必受其害。我们若再不速走,恐遭到狐女们强婚逼配。” 为避免无谓事端,陷入狐媚桃色迷惑,当夜趁众狐女熟睡酣梦之际,潘玉三人便蹑手蹑脚悄悄牵马出门离开孤云居,意欲不辞而别。也许是夜深天黑,也许是受了某种蛊惑,也许是这麒灵谷奇异玄幻……三人转来转去,只觉得山路迂曲,林重树密,始终无法走出这麒灵谷,直至天亮竟又回到孤云居附近。果然是:进山容易出山难。当下三人大感疑惑、惊讶! 这时,忽从竹林上空传来一曲婉转、凄美的歌声:我是一只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迷惘;红尘滚滚,谁为我种下了爱的蛊,人海茫茫,谁为我洒下了情的水?我是一只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我为谁泪珠乱坠凄凄哭,灯火阑珊,我为谁蛾儿雪柳盈盈笑?麒灵山上的那只小白狐,等待千年的命运,等待千年的轮回。歌罢,便见小昭从竹林上空飞来,身姿曼妙,披帛飘飘,来到近前微微笑道:“三位哥哥,这么早就出来遛马吃草,莫非昨晚睡得不安逸?” 三人感到非常尴尬。潘玉俊脸一红,笑道:“哪里哪里,我们昨晚睡得很踏实。打扰多日,我们今天欲要辞行,请小昭姑娘指明出山道路。”小昭闻言抿嘴一笑,然后又故作神秘地说道:“照顾不周,实乃不好意思。三位哥哥,请回吧,姥姥有重大事要宣示。至于出山道路,待过些日子自当告知。”潘玉不禁问道:“姥姥有重大事要宣示?与我们有关吗?”小昭应道:“是的。”王泽惊疑道:“与我们有关?”周云看了一眼潘玉:“有点不妙,恐非善举。不会是狐女们强婚逼配吧?”潘玉点点头:“十有八九。现咱们出不了这麒灵谷,如之奈何?”周云眉头一紧:“若不再寻求脱身之策,恐难以洁身自好了。二位仁兄,我们不如动武强求而退吧。”潘玉一听顿了顿:“动武是无奈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选择。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忍无可忍、最后危急关头,是绝不可轻言动武。再说了,我们怎可对小昭施以武力?” 三人无奈只好跟着小昭回转孤云居。这时,孤云居内却是另有一番热闹情景。姥姥一见潘玉三人进来,便用狼头拐杖戳了戳地面,然后笑道:“人有俊杰,狐生娥媚。三位公子,岂可轻易不辞而别?你看众孙女喜欢上了你们,缠着我要你们留下,佳人才子,俊杰娥媚,这是多美的一件事!你们今天就择偶婚配,拜堂成亲,安心入居作东床娇客可好?” “相识便是缘,缘来就是爱。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行云流水无意,人来人往有缘。所以,当我遇见你,我就砰然心动的喜欢上了你。” “琴声何来,悲欢难猜;千里之外,一生等待。你便是我的菜,你便是我的爱,岂可轻言不相爱。潘哥哥,待月圆之时,嫦娥带你一起翩翩飞。” “吾以明月为鉴,此情篆刻心头;若宿命眷顾,今世来生长相守。天赐良缘,珠联璧合。姥姥,我要这位王哥哥作我的夫君。” “一江春水东逝去,一杯浊酒暖心头。细雨潺潺,红尘滚滚,最美的是我遇见了你,最快乐的是我拥抱了你。姥姥,我要这位周哥哥作我的东床娇客。” 五狐女争夫声此起彼伏直言不讳,眉飞色舞撒娇弄俏,矫情、发嗲! 果不其然,狐女们要强婚逼配,抢分潘玉、王泽、周云三人。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黄沙漠漠,各寻逍遥。不、不可以的!”潘玉三人面露窘态心生惶遽,连连摇头。正当狐女们纠缠不休,强势来袭,潘玉他们一筹莫展,无法脱身之际,忽然从孤云居外面传来一阵阵无比骇惧、凄凉、悲怆的狼嚎声! 潘玉三人趁机抽身窜出屋外,只见对面山岗上站立着三匹赤尾狼,也许是狼情大发忍耐不住,也许是心生醋意嫉恨,正引颈昂首对着孤云居发出恐惧、苍凉的嚎叫声! 片刻,那三匹赤尾狼跳下山崖,一个原地打滚,便变成了三个男子模样。狼大虎头熊腰,彪悍粗犷,满脸胡子拉碴,手执一杆狼牙棒;狼二身披豹皮,鹰鼻狼眼,蓬头跣足,手握大弯刀;狼三赤眉白眼,衣着鲜艳,手拿捣药槌(正是前天见过的赤眉书生),仨狼精号称:土豪三狼。它们今日侵犯孤云居是要孤注一掷、冒险抢狐成亲。它们当即挥舞兵器,暴戾狰狞,凶神恶煞,嚎叫着便往孤云居奔来。潘玉三人见状急忙掣器在手,严阵以待。这时,忽从屋内传出一阕凄厉悲怆的《鸱鸮》吟咏声,其力透静空,音飘远方: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蓄租,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声落,随见姥姥拄着狼头拐杖率狐女们翩然而出:“三位公子,暂且闪开!狐狼之战,亦由狐狼自行解决。待老身收拾了这帮狼崽,也好为女儿女婿报仇雪恨!” “狼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狼神既出,狐女必归。千面狐:快将五狐女送与土豪三狼为妾,否则立叫你们命丧刀下!”土豪三狼冲到近前挥刀舞棒,呲牙咧嘴嚎叫着。 “好你个土豪三狼,找你不着自送上门。好,今日一了百了,必当报仇雪恨!”当下姥姥与五狐女咬牙切齿,挥戈而上,便与土豪三狼厮杀拼斗起来。三狼六狐,狼精狐仙。双方在厮杀搏战过程中,忽持械格斗,忽相互撕咬;一会儿变回原形,一会儿又化作人形,越崖跨涧,狼奔狐突,生死搏斗,凶险瞬间,地动天摇,撕肝裂肺,追逐、哀嚎、对峙……惨烈之极,残酷之至! 忽听得一声狼嚎狐哀,小昭竟被狼大的狼牙棒打翻在地动弹不得。姥姥见状飞奔过去,挥舞狼头拐杖相救,不料被身后的狼二大弯刀一刀劈肩,又被飞脚踹腰重重地跌出数丈,撞在一块大石岩上,当场口喷鲜血,气绝身亡,显现原形! 四狐女悲愤难抑,同仇敌忾发一声喊,齐齐变回原形,扑上去死死咬住土豪三狼的脖子,连连飞越数个山峰,一声哀鸣,便同仨狼一起坠落深崖绝壁同归于尽! 此时,天空阴沉寒风肆虐,小昭浑身鲜血孤零零地坐在山崖边上,对着远方发出阵阵凄厉的哀鸣! “大爱无物,道义相挺。我们过去救助小昭一把吧!”潘玉见状心酸,便要迈步过去。 “黄沙漠漠,各寻逍遥。来之无极,归之虚空。潘大哥,别过来!你们逢杏右行就可出了这麒灵谷西去。我要带着姥姥去寻众姐妹,咱们再见了!”谁知小昭一声哀鸣,抱起千面狐的尸首,带着无限悲怆凄凉连连飞越数个山峰便不见了! “黄沙漠漠,各寻逍遥。来之无极,归之虚空。唉,真有一种狐死人悲之感!”潘玉三人站在空寂的山崖上,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峰,不禁痛惜情伤、唏嘘不已! 一场浩劫,一曲悲歌。昨夜欢歌劲舞,今宵花落人去。彩虹短暂,转眼烟云;曲终人散,凄零冷落,不免令人徒添几分伤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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