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可奈何

　　六月底，阳光正好，树木匆匆。正是初夏的天气，只是今年似乎夏天来的更早一些，今天的额气温尤其的高。因为是周天，修泽穿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T，下面搭了一条牛仔裤，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像大学生的样子。只是周身成熟内敛的气质却却不会让人把他误认做学生。
　　今天，是约好签合同的时间。
　　修泽站在公寓门外，拿着手里已经被他捏的沾满汗水的钥匙，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他已经按过门铃了，里面应该没有人。不过他刚和贺子寒通过短信，那人只冷冰冰的让他先进去等着。
　　修泽犹豫了几分钟，感觉外面温度让他背后都有些出汗，他才把钥匙插到锁孔里开了门。
　　子寒的家位于西区高级住宅区的最高层，房子很大，整体都呈现出一种干净干练的感觉，屋子里的色调只有黑白灰三种，看起来单调乏味。甚至于家里的窗帘，都是灰色的。房子看起来空空的，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似乎这里好像没有人住一般。
　　修泽看着这个诺大的房间，想着这些年，原来他就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地方。
　　修泽看着空空的屋子，记忆中的某些场景又开始闪现出来。
　　***
　　“唉，阿泽，你说我们以后的家装修成什么样子好？你学设计的，眼光总比我这学金融管理的好些。”子寒拿着一本室内设计作品集对着韩修泽说着。
　　“谁说我以后要和你住一起了？现在想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修泽的声音带着些调侃。
　　子寒面上一黑，起身用唇堵住了修泽的唇。
　　“你还想出轨不成？”子寒的语调微微上扬，因为刚才的这个吻而心猿意马。
　　“说啊，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黑白灰，永远不会搭错的颜色。。。。”韩修泽一笑，看着眼光在男人头上泛出金黄的色泽，他摸了摸男人的头发，随口说道。
　　“那屋子里面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再放点什么东西好？”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以后如果我们有家，房子里的东西就由我来填，你留下一个空房子就够了。。。”修泽的眸子里满是憧憬，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看到了他们美好的未来似得。
　　“一言为定！！”贺子寒抬头看向修泽，眸子中满是宠溺。
　　韩修泽低头在他额头一吻，轻声说道：“一言为定。。”
　　***
　　韩修泽看着这个空空的房间，不知怎的泛出些许酸楚的情绪，他叹了口气，想着幻想这东西似乎从来都是为了破灭而诞生的，做不得真。
　　韩修泽正要坐下，只听房门卡的一声，被打开了，他回过头开，看到一个朴实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两个人看向对方，一时间有些沉默。
　　“小伙子，，你是韩先生吧！！”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哦，是的我姓韩，叫韩修泽，阿姨你是？”
　　“我是贺先生的钟点工，姓张，已经在他这里做了三年了。。”
　　“哦，阿姨怎么知道我姓韩？”修泽笑了笑，问道。
　　只见那位阿姨理所当然的说：“怎么会不认识，我看过你的照片的呀。那张照片就放在贺先生的皮夹里呢！“
　　“我的照片？”韩修泽微愕。
　　这时候，张阿姨走过来满脸诚恳的说道：“那张照片看起来很老了，像是一张大学时代的证件照，不过我还是能认出你来。
　　你可终于回来了，这五年里，我听贺先生说过最多的人就是你了。。”
　　“他提到过我？”
　　还以为自己的名字在这五年里再也不会对他人说起。。。。
　　“贺先生的话不多，只是有些时候就会喝醉几次，每一次回来都是吐得一塌糊涂，我帮他清理的时候他的不停地问，你嘴里就不停的念叨着你的名字，还说着什么为了你我已经放弃了所有，为什么你还不肯回来，还不肯再见我一面。。。。。”
　　修泽的心脏攸然一痛。
　　原来他。。。
　　原来他真的那么傻，居然等着自己回来，居然还。。。。。。
　　钟点工去打扫屋子了，而韩修泽坐在那里，盯着桌子上的一个点怔怔的发呆。。
　　韩修泽看了看挂在客厅的男人的照片，男人的嘴角有些薄，都说嘴唇薄的人最是薄情。
　　可是你为什么偏生那么多情呢？有时候，我真的宁愿你的情淡一点，就能让我对这份情少一点亏欠。。。。
　　修泽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觉得这个房间有些冷，有些孤单。
　　啪的一声，屋子的门被打开，韩修泽看着走进来的贺子寒，男人的脸上带着疲惫。看到这个人这样，修泽就又不住的想，他这么多年都是这个样子，疲惫而孤单的么？
　　心里有些难受起来。但修泽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心绪。
　　“你回来了。。”话刚出口，修泽便感觉这句话说得不对 。
　　男人的眉眼在听到这句话时，泛起了一丝温和。
　　“嗯。。你等了很久？”子寒的声音有些冷，但是这样的对话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似乎已经输最平静的一次了。
　　“没有，刚来一会。。”修泽低头不去看男人的脸。
　　这时候张姨出来，做完事朝两人告别，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默。
　　“先坐吧，你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修泽四处看了看，觉得餐桌算是最适合谈合同的地方，就坐在了餐桌前。
　　子寒还是端过一杯咖啡，是那种特别甜的卡布奇诺。
　　“其实我更喜欢加浓的黑咖啡。。”修泽喃喃出口。
　　坐在面前的男人一挑眉，面上带着些诧异。
　　你不是最喜欢吃甜的东西么？
　　修泽看了看男人微扬起的眉，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说道：“人总是会变得，太甜的东西总是会给人一种幸福的假象，所以后来我喜欢上了苦一点的黑咖啡。。”
　　贺子寒抓住了关键词。
　　假象？他看向修泽的眼睛。
　　难道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爱情是一种假象？贺子寒抿嘴不说话，修泽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感觉到空气中的沉默，终于低头说道：“好了，我们来谈合同吧。。”
　　“工作室这边对这份合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一件，薪酬和合作意向以及分工都很明确。”
　　“简优也没有什么问题。”男人的言语简单精炼。
　　修泽看了眼男人，说道：“那我们。。。。”
　　“可是我有一个要求。。。”贺子寒一口打断修泽的话。
　　然后一双黑色眸子像是突然闪出光芒一般，说道：“我要求我们的合作期限由三年改做十年。”
　　修泽猛然抬头，然后努力平稳一下自己的心绪说道：“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男人的声音理所当然。
　　“工作室与简优的合作本就是站在互利平等，相互契合的基础上才得以成立，简优方面也知道，Kevin工作室只是K&C品牌在中国的第一步。十年的时间无疑会使得品牌的独立影响力变小，而且对双方的发展都不利。”修泽理性的列出了延长合作期限会造成的弊端，他逻辑严谨，考虑的方面也很全面。
　　“可是我相信简优在三年之后依然会是K&C的最佳合作伙伴。。”子寒盯着修泽，神色之间洋溢着一种傲然的自信。
　　“可K&C需要的是多方面的发展机会，简优可以给的终究有限。”修泽还想辩驳，最重要的是他也许并不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简优会有足够的实力给予K&C足够大的机会和空间”
　　修泽看向不自觉得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唇，而后问道：“你怎么知道K&C没有更好的选择？”
　　“因为我是贺子寒！！”男人的声音猛然间拔高，铿锵的音色之中充满着一种自信和傲气。
　　因为我永远都会给你最好的！
　　男人想说这句话，可是终究没说出口。
　　“因为简优会给你们工作室最好的帮助，这样的条件我相信你没有理由拒绝。”男人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有着一种压迫感。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修泽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颤，脑子里也有些混乱。
　　过了很久他有些呆滞的说道 ：“对不起。。。”
　　子寒定了定，显然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果决，他沉默，压制自己的心绪说道：“这件事关系着你品牌的发展，你可以考虑一下，改天我们再来签合同。”
　　“抱歉，你的要求，我不作考虑。。”修泽抬起头，直视男人的眼睛。
　　天知道这个抬头的动作费了他多大的力气。然后，他在男人的眸子里看到了质问。
　　对，不是失望，而是质问。
　　“你难道还想要离开这里？”男人眯起眼睛，一种危险的味道瞬间让修泽身体紧绷起来。
　　修泽愣了愣，却不做回答，只说：“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保证。”
　　“可是，关于你，我却可以给你保证！”
　　贺子寒沉声说道，只是修泽却不敢看他那双过于炽热的眼睛。
　　他怕沾上哪怕是一点点火星就会被焚烧成灰烬。
　　你做的对，再狠一点，不要心软，韩修泽！
　　修泽在心里说服自己，因为理智和情感的抗争，他的眼角都有些微红。
　　他沉下心来，抬眼，看上贺子寒那双坚定地眼睛。
　　“我们的合约只有三年，至于三年后是否续约，便到那时候再说。。”
　　修泽言语之中满是决然，不可否认。
　　对面的男人终于败下阵来，深深地看了修泽一眼，然后拿起笔迅速在合约上签了字。他的字体有些潦草，几乎将签字的空白占了大半。
　　修泽拿起笔，在剩下的那一小半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她只听到男人的声音像是一把刀一样刺了过来。
　　“三年，不，无论是多少年我会让你知道，简优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修泽深吸口气说道：“选择是一个再任性不过的词，而有些事，并不是可以选择的。。。”
　　说罢，修泽便起身道了句再见。
　　身后的男人没有再说一句话，修泽就那么走到了客厅，手触及到大门的把手才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回餐桌，将钥匙放到桌子上。
　　“你的钥匙。。”简单的陈述句，冷静的语调。
　　男人依旧不习惯这样的修泽，只是抬头，冷冷的看他一眼。
　　“你拿着吧。。”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好像拳头打在墙上。
　　“我没有立场。。。。。”修泽开口，这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冷静的像是那些感情都被他赶回了心底的房间。
　　“立场？”子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只是低沉的冷笑一声。
　　“现在网上说的那些事，我们应该有着绝对的立场。。。”
　　修泽转身，诧异的看了一眼子寒。他没有想到这个人还把这么一件算不上“正经”的事在这时候搬出来。
　　“这件事，等到我们最近我们合作正式公开的时候，我会解释。。”说罢，修泽匆匆的迈开脚步向外走去。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而即使是复合我们都在没有可能？
　　男人看着大门，手上的拳头不禁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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