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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乐天还是从蹲着的椅子上摔了下来。
带着酒气的阎一拎着他的T恤，全然不顾“还有两道题没批完”的哀嚎，拎人出门。
“哎哎哎，你要干嘛！”乐天一路被提溜到了便利店门口。
那里四周一片漆黑，店里却闪着赤红的火光！
“找个地方躲起来，别离我太远！”阎一低吼一句，把乐天往便利店的门口一丢，旋即化成了一条黑狗，朝着破玻璃冲了进去！
像极了见到肉骨头吐着舌头撅着屁股蹦跶抢食的哈士奇。
乐天被摔了个踉跄，抓住店门口的柱子站稳。
便利店的隔壁是个足疗美容会所，连租了好几间店铺，排场特别大，平时零星会见到几个客人进出。便利店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见有人出来看一眼。
隐约听到里面一句：“隔壁是不是停电了呀？”
突然，便利店里一声巨大的爆裂声！
“轰！”乐天被一股气流震得飞出去了好几米，眼看一团灼热的火球朝他扑来！
完蛋了，又要被烤焦了！
乐天脑内还没脑补完，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开，火球擦着他的脸滑过。
有头发和皮肤烧焦的味道。
“照顾好程莫！”
是钱由，那人同刚刚冷峻儒雅的气质判若两人，一脸凶狠。
“啊！着火……”美容会所里终于有个人跑了出来，女人穿着工作服，看到火光惊恐地开口大叫。瞬间被钱由的手掌遮住了视线，下一秒，女人就闭上了嘴，目光呆滞地回去了。
乐天看得目瞪口呆。
身上一重——
程莫的额角受了伤，昏迷在他的怀里。
程莫的睫毛一直痛苦地颤抖着，像是做了噩梦怎么也醒不了的模样。
乐天急中生智，把人抱回了便利店摆在椅子上，扯了几个大号的抽取式纸巾给他做枕头，迅速找到了灭火器把店里的明火全部扑灭。
奇怪的是，这些火烧完东西，竟一点烟都没有！
乐天找到医药箱，把程莫的头部简单处理，再检查了脉搏心跳和呼吸，还做了瞳孔散射检查——还好，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不要问为什么乐天懂得灭火和急救——培训机构要求每个上岗的老师参加防火防灾急救培训课，一年两次，一次十二个小时！上完课还要考试，考不过还要写检讨报告+扣工资——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保护每一位上课学员的安全。
乐天之前还嗤之以鼻，现在想来关键时刻还真派得上用场。
“轰隆隆——”远处传来震天雷鸣。
“不好！”乐天跑出店外，几百米开外雷电交加，刚刚阎一扑着火球出去的。
不会没被烧死，被雷劈死吧
乐天一阵恶寒。
“唔？到底怎么了？”程莫好转过来，慢慢坐起，看着乱糟糟的便利店。
“等会儿和你解释！别报警……什么都别做，乖乖地坐在这里等我。”乐天此时的保护欲瞬间提到了满格——
揉了揉美人的脑袋，像一个大英雄一样地冲了出去——
“哎呦……”只可惜出店门的时候绊到了东西，瞬间摔了个狗啃泥。
————
往北1公里外。
乐天气喘吁吁地爬上十六楼，半条命快没了。空气里一股焦味，是狗被雷劈后，狗肉烧焦的味道。
此时阎一吐着舌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钱由，在一处还未交付的新楼盘十六楼屋顶上——吵架。
钱由看到乐天爬了上来，瞳孔一缩。
“放心！已经醒了……没事……我让他在店里等我们。”乐天喘了半天才说完一句话，声音有点抖，四处看：“魍魉，魍魉呢？”
没人理他。
“我的猎物。”阎一朝着钱由露出獠牙。
“我需要这只魍魉。”钱由目光如火炬。
“魍魉是最美味的怪，想都别想！怎么，麒麟的子弟也有熬不下去，需要吃怪来苟延残喘？”阎一明显在挖苦人。
乐天皱眉，的确，从晚上吃饭那会儿开始，钱由的脸上就一直泛着一股病态。此时，他的头上满是汗珠，好似随时会昏倒一样。明明身上没有伤痕——
不对，男人下巴上有一处不容易察觉到的伤，脖子上也有。
同我有钱那只猫的伤一模一样。
“我有钱？”乐天不可思议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钱由淡淡地看了乐天一眼，没有否认。
“阎一，我同你无仇无怨，当年要不是你执意要抢我师父的昆仑镜，我也不会对你出手。”
“那天要不是你出手碍事，日猋早就进了我的肚子。”阎一低吼，满是不满。
什么？
吃妖怪？
乐天抬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绳索，那只刻着三只眼睛的石头明晃晃的，此时泛着幽幽的光芒——
有点瘆的慌。
“而你就不同。”阎一张开獠牙一副势在必得继续挖苦，“怎么，你想变回真身，再吓死一个孩子？二十年前你就是用这阴招。”
“……”钱由语竭，无力反驳，愣愣地站着。
“魍魉！”一股热浪扑来，乐天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能地闭上眼，他看到了！
——小女孩原本卡哇伊粉扑扑的脸蛋在一点点融化，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消失，整张脸污糟糟地变成了一只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
黑红大口发出三四岁孩子嚎啕大哭的叫声，震得耳膜欲碎。
“给我！给我！”大口喷出烈焰赤火！
“发什么呆，跑！”
乐天被大狗横着衔在嘴里，一个跃起——
乐天看到天边巨大的圆盘从眼前掠过。
往下一看——是百米的深渊！
阎一叼着他从一栋楼正飞扑向另一幢高楼！
“啊啊啊啊——这个姿势太羞耻了，放我下来！”乐天觉得自己就是一根骨头。
阎一终于放下了他，虽然依旧是用甩的，不过正好避开魍魉幻化出的火球。
火球接二连三地从四面八方飞来，魍魉东躲西藏，像一个移动的豌豆射手力道十足。
“他在哪里？”阎一被火气冲天的火球弄烦了，大叫地问。
“你身后六点钟方向！”乐天也顾不上手上的擦伤，指了个方位。
阎一飞扑过去。
“小心！”乐天大叫。因为他看到大狗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前爪发出骇人的光芒，接住了火球的攻击！
“没那只烦人的猫，果然轻松！”黑狗扯着獠牙大笑。爪子抓着火球，像是扯着一条线一般。
乐天一闭眼——果然，那张血盆大口正以一个很痛苦的形状被阎一拖拽过去！
“哎！你要干嘛！”眼看着魍魉快要进大狗的嘴里。怪物可怜兮兮地已经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哭丧着脸，想要挣脱开去，偏偏阎一的爪子的力量太大。乐天喊:“你要吃它？”
阎一给他一个“废话”的表情，抓着小孩往嘴里送！
“你干嘛要吃人家呀,多可爱的小女孩”乐天不可思议，伸手欲阻止。
“别碰她！”阎一突然大声喝道。
乐天的手已经拍在了小女孩哭泣粉嫩的脸蛋上。
小女孩的身上旋即幻化出五彩的光芒，身体抽出无数条红色的光道，光道汇聚——变成了一颗闪耀的珠子。
瞬间，工地上空光芒万丈！
归于平静。
“混蛋！”珠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乐天手腕的锁妖绳上，阎一几乎是同时飞扑过来，露出獠牙流着口水要刺进乐天的喉管——要和他拼命。
乐天用吃奶的力气用手顶住阎一的下巴——
“你真的要吃那个小女孩吗？”
“废话，我等了一晚上，就是为了吃了她！”
“你放开我，人家那么可爱，不许吃！”
“可爱？美味还差不多！”
“反正已经变成石头了！你别想了！”
乐天做最后反抗。
阎一哪里肯放，眼看着煮好的肉被人收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把它放出来，我吃她！”
“吃了珠子就没了！”
“他自己还会长！给我！”
“不行！你不吃会死吗？！”
“不会……但是我会饿！”
“饿？”
乐天脑袋里灵光一闪，小灯泡亮了起来。
不挣扎了。
阎一的獠牙到底没有真的咬断他的血管。
“乖，乖，不就是饿了吗？”乐天伸手拍着大狗的脑袋，一副‘我很懂，表捉急’的模样：“我刚买了好几种狗粮。有进口有国产，我看了包装，全部都是骨头形状的哦！你一定喜欢……诶诶诶，别咬我，放开我！啊啊啊——”
阎一一听乐天要给他吃狗粮，更怒了！
“扑通——”
远处传来物体摔倒的声响。
阎一同乐天同时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钱由。
隔壁那栋楼的楼顶刚刚还站着人，此时哪里还有人影。
—————
回去的路上——
“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吃妖怪。你看看你那么大一只，魍魉那么小一个小女孩，你也下得了嘴？第二，不许和我有钱打架，你那么大一只，我有钱那么小一只，你也下得了手？第三，不许抢我的床，你那么大一只，我那么……我也蛮大的一只，床是我的，你睡沙发。”乐天手里抱着猫咪，一路絮絮叨叨。
大狗跟在乐天身后一言不发，低着头，在生气。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哦，不然……”乐天冷笑，在想惩罚的方法。
书上都说养宠物一定要做好规矩，不然它们无法无天不好管。
其实只要离阎一远一点，那人就能被雷劈残。
阎一此刻也在想这件事。
魍魉美食在面前，竟然没法下口，简直就是耻辱！
可自己现下要依附乐天的锁妖绳，利用他躲避天劫，只能忍耐。
“你不听话，我就不给你饭吃！”乐天想了半天，最终只想出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威胁。声音不响，但是干干净净。
阎一的耳朵一动，愣了愣，乐天手里的猫咪睁开眼睛。
乐天见我有钱醒了，一个高兴：“太好了，我有钱，回去给你吃猫罐头！刚谢谢你救了我一次！”
“喵~~”我有钱叫了一声，软乎乎的。
“咦，你为什么不会说话？”乐天问了个一路上都想问的问题
阎一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同他并排走着，冷冷地：“他是在装B。”
“喵！”我有钱突然伸出爪子，要和黑狗打架。
乐天赶忙调停：“别打别打，我相信钱先生不说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阎一望天：“如果不是在装B，那就是——”
“快死了……”
乐天停下脚步，正好停在便利店前。
店里灯已经亮了，窗户上两个巨大的洞格外刺眼。程莫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门口，目光直直地看着乐天手里的猫。
“那个……”乐天还没想到怎么解释。
程莫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抱过乐天怀里的猫，转身进店。
“那个……”乐天继续词穷。
“谢谢你。”程莫说。
乐天同阎一识趣地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对了，刚刚你说钱由也要吃魍魉？可以帮到他吗？”乐天问。
“魍魉暂时能让他力量爆发，就像兴奋剂，让他维持得久一些，不过之后照样得死。”阎一淡淡地。
“……那怎么办？”
“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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