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裏

　　两个人应了一声，进来关门，把东西送到厨房，坐在了沙发上，有些拘谨。没一会儿，唯一一位女同志忍不住发问了：“李大警官，你这房间……多久没收拾了。”
　　李恪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上次叶啸来打扫了之后，我就没动过。”
　　苗姜瞪圆了眼睛，想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外貌看起来勉强算个正常人的邋遢男。但下一秒，她有产生了一个新问题：“等等，不会你的房间一直都是叶老师帮你打扫吧？”
　　李恪理所当然一般点了点头。
　　“我说怎么叶老师这么熟门熟路，一下子就能找到你家的东西。”
　　“啊，那是他放的。他说每次来我家基本上就是一进门就开始打扫，所以就就近放了一些扫除用品。”
　　这句话好像打开了苗姜某种奇怪的开关，她停顿了几秒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压抑着声音，掩面狂笑不止。
　　夏春秋吓了一跳，赶忙问苗姜怎么了。苗姜挥挥手，说：“没事，我只是脑洞太大了而已。”
　　李恪用看着奇怪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苗姜，一是因为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二是因为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李恪有时间也就只是做做运动看看电视，也不怎么上网，所以有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年轻人在说些什么。比如，苗姜口中的脑洞。当然，他最好不要知道，不然可能会气死。
　　“老李，你能说说你跟咱们叶老师的渊源么，从今天你们见面我就一直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此刻的苗姜完全没了之前假惺惺的礼貌，直接称李恪老李了。
　　李恪也不太在意眼前这个小妮子的没大没小，毕竟他并不在乎这些虚礼，而且他觉得跟她聊天还挺对盘的：“我有那么老么，怎么着也叫我一声哥啊。”李恪调整一下姿势，接着讲道，“我跟叶啸是同一个孤儿院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七岁，他才五岁。”
　　“李哥你是孤儿？！”
　　“叶老师是孤儿？！”
　　夏春秋和苗姜异口同声地问。
　　李恪一副想当然的表情说：“是啊，看不出来啊。”
　　二人一起摇头。
　　“哎呀这个不重要，孤儿又怎么样？没爹没妈不也好好长大了。你看看我，再看看叶啸，不都成为了可用之材，在为社会创造价值么。再说，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能遇到叶啸他们。是他们让我了解到，及时没有血缘，也可以成为最亲的家人。”
　　讲到他们，李恪的眼里多了一丝柔情。夏春秋和苗姜以为李恪口中的“他们”是指孤儿院的小伙伴，也就没有深究，更不会知道，李恪说的“他们”并不是二人所理解的。
　　“so……不应该是你照顾叶老师么？”苗姜鄙夷地侧目李恪，嘲笑道。
　　李恪并没有如苗姜期待的表现出一丝尴尬，反倒是很不要脸的答道：“从小就一直我罩着他，作为感谢，他就帮我收拾收拾有何不可？”
　　对于李恪这种山大王一般的做派，最近一段时间深有体会的夏春秋发表了自己的感想：“原来李哥的不要脸压榨行径不是针对我一个人啊。”
　　“嘿，臭小子。”李恪随手抓起一件手边的衣服甩了过去，夏春秋机智一躲，衣服穿过沙发背，直接落在正在打扫的叶啸的脚下。
　　叶啸捡起衣服，搭在沙发背上，一脸迷人的微笑却透着丝丝杀意：“李恪，我之前应该说过，如果你不收拾，那至少要做到，不添乱。”
　　看到叶啸这个表情，李恪知道大事不妙，赶忙认怂：“诶，得令。”
　　苗姜回过身，下巴搭在沙发背上，看着叶啸问：“叶老师，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给他收拾房间啊，都不抱怨么？”
　　叶啸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怨道：“如果抱怨有用，我现在就不会在这儿收拾了。在孤儿院的时候呢，他就是出了名的会作，我呢就跟着收拾烂摊子。初中的时候到了寄宿学校，我不幸又跟这家伙一个寝室，就成了他专职保姆，什么收拾房间买饭基本都是我承包了。到了高中好不容易跟他不是一个学校了，以为可以脱离他的魔爪了，结果这家伙隔段时间就骗我去他学校，以各种理由，但是目的都是一个——让我给他收拾寝室去。要不是我大学出国了，估计他还能继续奴役我。”
　　“叶老师，智商呢。”混熟了的苗姜调侃道。
　　“我智商再高，也架不住职业骗子换着花样的骗啊。”
　　“那这样看来老李确实挺适合当警察的，有足够的智商与犯人周旋。”
　　“这句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谢谢啦。”李恪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两罐可乐。他把可乐放到两个小孩面前，自己打开啤酒开始喝。
　　“不客气。”苗姜起身挽起袖子，朝厨房走去。
　　“苗姜你这是要干什么？”夏春秋问。
　　“不能光让叶老师一个人忙活啊，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我收拾收拾厨房，先把菜处理了，叶老师做的时候也能快一些。”
　　“我来帮你！”夏春秋赶忙起身，也钻进了厨房。
　　而作为房间主人的李恪，则悠然地打开电视，喝着啤酒，享受着被众人服侍的无上待遇。
　　厨房里偶尔传来小情侣的欢笑声，卧室里传来吸尘器的声音。虽然是深秋，但是隔着窗户，还是能感受到太阳传来的丝丝暖意。这样惬意的午后，李恪已经多久没有体验过了？恍惚间李恪产生了错觉，好像时间回到了那个午后，一样是暖暖的阳光，阵阵的吸尘器声，只是在厨房欢笑的，是年少的自己，和那个更加年少的少女。
　　直到叶啸坐到自己身边，李恪才收回思绪。他看了眼叶啸，看到了一脸的疲惫。不光是因为身体上的，也许，还有心灵上的。
　　“你床头还摆着那张照片啊。”
　　“当然。毕竟那是我最重要的回忆。”李恪仰头喝干了啤酒，将空罐子扔进茶几旁的垃圾桶。
　　叶啸摸着自己的尾戒，说：“但是那份回忆，伴随着太多痛苦了。”
　　李恪拍了下他的肩，安慰道：“可能对于我痛苦会小一些吧，对于你，确实挺痛苦的。当年我就劝你放下，这样说不定能好受一些。我想她也不希望看到你天天都闷闷不乐终日被仇恨包围。”
　　“这几年已经很努力的在淡化那件事给我带来的痛了，但是，这毕竟发生过。”
　　李恪没接茬，像以前一样胡乱地揉着叶啸的头，说：“行啦，别扯一些伤感的话题了，你还是快去厨房吧，我饿了。”
　　叶啸也没有继续纠结过去，起身到了厨房，给小情侣当灯泡去了。
　　李恪揉揉脸，来到卧室。
　　我是被叶啸打扫得一尘不染，床也铺得特别平整，让人看完十分舒心。李恪拿起床头的照片，呆呆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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